“老是动不动就毒打小男孩,自己一定跟母夜叉差不多吧?”继母这样想,“如果长此以往,说不定真的会被人称为恶魔呢。”
可是,每次一看到小男孩的脸,继母就抑制不住地想大发雷霆。
在外人眼中,不对的永远是继母,那个被虐待的孩子永远是最可怜的。这就是社会上的一般想法。
继母觉得自己满腹委屈无处宣泄,偶尔也会向丈夫大吐苦水,但是……
“他还是个小孩子嘛。”
“你都多大啦,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丈夫总是这样搪塞她。
小男孩的确年纪还小,而自己也的确是个思想成熟的大人。但是有的时候小男孩也会使坏呀!继母虽然想这么说,但她的丈夫却总是没有耐性听下去。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不准你这样!不准你再用那种眼神看妈妈!”
每次继母在毒打小男孩时都会发出尖锐的喊叫声,ㄚ5ㄚ9ㄚ2ㄚBㄚOㄚOㄚKㄚ像极了一只被勒住脖子的鸡。而男孩每次都用冷冷的眼神瞪着她,㈤⒐⒉这更让她无法忍受。小男孩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不是孩子看母亲的眼神,而是在充满敌意地瞪着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继母一面打着男孩,心里一面想:“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狠狠地打个痛快吧!”
“不要,住手!不要打哥哥了!”
每当这个时候,妹妹玛莉亚都会站在母亲和哥哥中间,用她那不清不楚的声音哭着阻止妈妈。妻子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有办法,只好停下手。这时小男孩便会用手拭去嘴角的血痕,然后若无其事地拉着妹妹的手到外头去玩。
小男孩非常疼爱玛莉亚,而玛莉亚也总是喜欢黏着哥哥。这一切都让继母感到不舒服。
“我说老公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继母经常在丈夫吃饭时这么问他。
“那个孩子和玛莉亚,你到底比较疼谁?是他?还是玛莉亚?”
“这种事……还用得着问吗?”
被烦透了的丈夫总是不耐烦地如此回答。
“你一定比较疼那孩子吧!我常常打那孩子,你一定觉得我是个狠心的妈妈对吧?”
“你别这么说嘛。”
“那好,既然如此,你就把那孩子送走,送到不会让我碍眼的地方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以前常听人说起继母和前妻孩子不合的传闻,如今这种事居然也发生在自己家里了。”丈夫心里这么想。
可是,对于这样的问题,丈夫通常并不把它当一回事,只是随便敷衍过去就算了;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继母继续忍耐了一段时间。
她把虐待小男孩当成是一种娱乐,以求取心理上的平衡。
然而,她现在要面对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丈夫在外面偷腥。
有一天,丈天跟往常一样下工回到家里,但继母却从他身上闻到了一种以前从未闻过的淡淡香味。
仔细回想起来,这阵子自己的丈夫的确经常借故不回家。伍⑨㈨
继母越想越觉得可疑,于是便偷偷地跟踪丈夫,结果她亲眼看见丈夫走进郊外一户人家的屋子里。她询问了那附近的人,才知道那里住的是一个单身女子。而根据附近的人的说法,丈夫大约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
“那个男的好像是她的丈夫,听那个女人说,他们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不能住在一起的。”
说完,他们毫无顾忌地笑了。那笑声在继母听来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把孩子丢给我,自己却在外面大享艳福……”
怒气冲天的继母决心要向丈夫报复。
一天,小男孩从学校回到家,继母一反常态,用和蔼的语气对他说:“孩子,你想不想吃苹果呀?”
“苹果?哇,好棒!快拿给我!”
小男孩天真地说。
“你看,苹果就放在那个柜子里,你自己去拿来吃吧。”
听到继母这么说,小男孩便迫不及待地向厨房跑去。
当他踮起脚往柜子里瞧的时候,继母偷偷走到他的背后,她举起手上的斧头,使劲朝小男孩的脖子劈了下去。如柱般的鲜血从小男孩的脖子喷出,头颅咚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那是秋天的一个寂静午后。
就像无声电影的画面一般,一切都在异常的寂静中进行着。小男孩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鲜血溅满了周围的墙壁和地板,赤红的血在秋天午后的阳光中看起来更是骇人。
“终于解决掉了。”
继母心里这样想着。
此刻,她的头脑异常地冷静。
之前,她早就在脑海里仔细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只不过她没想到,实际做起来竟然比自己想象得更简单。
老实说,她原以为会更难以收拾才对。她以为小男孩会奋力反抗或大声地尖叫,会让她迟迟无法得手,或者大地会动摇,说不定天也会塌下来。
可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样做好吗?
杀人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モ5モ9モ2モbモoモoモkモ
一切的一切都照着原先的计划顺利进行着,Ⅴ⒐㈡一点意外也没有,这反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当继母回过神来以后,恐惧的思绪便开始在她空白的心中蔓延。怎么办?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我就成了杀人犯,丈夫就再也不会相信我了,就连最疼爱的小女儿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天真无邪地向我撒娇了。他们两个一定会把我想成是可怕的女人而躲得远远的……
于是,继母迅速采取行动。
她先把断了头的男孩的尸体使劲抬到玄关的椅子上,然后从柜子里取出白色的被单,并把它撕成一条一条的。接着,她把小男孩的头放回脖子上,并用白布缠绕了几圈,让头和身体连在一起,最后还在他手上放了一个苹果。
不一会儿,妹妹玛莉亚从学校回来了,但母亲并没有看她,只是专心地搅动着锅里的汤。
“妈妈。”
玛莉亚这样叫道。
因为没有看到妈妈的脸,所以她不知道妈妈的表情。在玛莉亚看来,妈妈就和平常一样,在厨房里认真地做着菜。
“哥哥好奇怪,脸色发青地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拿着一个苹果。我跟他要那个苹果,可是他都不回答。”
“是吗,玛莉亚?”
母亲这才回头看着玛莉亚。
“你再去求他一次,如果他还是不回答,就摇摇他的肩膀吧。”
母亲的眼神中不带任何表情,只是平淡地这么说道。
于是,玛莉亚照着妈妈的指示走到哥哥身边。
“哥哥,我也想吃苹果。”
可是哥哥还是没有反应,玛莉亚便摇摇他的肩膀,结果哥哥的头竟咚地掉了下来。
玛莉亚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跑回了母亲身边。
“妈妈,哥哥的头……哥哥的头掉下来了!”
玛莉亚一边说,一边哭个不停。
“那真是不得了啦。”
母亲的语气还是那样地沉着。
“这件事可不能跟别人提哦,都已经这样了,想挽救也来不及了。对了,㈤9贰我们把哥哥拿来煮汤吧。”
说着,母亲就把男孩尸体的衣服脱了,拿菜刀切下他的肉,把骨头和内脏都放在一旁,就这样从头、胸、腹,一直处理到脚……
当时的家庭主妇都有自行肢解牛、猪的经验,所以做起来十分熟练,并不困难。
肉切下来之后,母亲就把肉放在砧板上剁碎,然后加进汤里细细地烹煮。她花了很长时间熬煮这锅汤,香气在厨房里飘散开来。
玛莉亚一面哭一面看,幼小的她其实还不懂事,看着母亲切下哥哥的肉,她也没敢说什么。虽然她察觉到母亲内心的可怕,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今后再也看不到哥哥了,她心中十分难过。
当晚,丈夫回来得比平常早,继母把肉汤盛进盘子里,端到餐桌前。
“喔?好像很好吃呢,这是什么肉?”
丈夫对今天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情,不过他忽然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女儿玛莉亚正哭个不停。
“怎么回事?难道被老师骂了吗?”
“好像是跟同学吵架了,真是拿她没办法。明明胆子这么小,还要跟别人斗嘴。”
继母这么说,丈夫也没有多疑,很快就把汤给喝完了,并且还想添第二碗。于是继母又添了一碗给他,她定睛看着丈夫津津有味地喝着汤,心中潜藏的憎恨又再度苏醒。
活该!谁叫你在外面养女人,这就是给你的惩罚,让你失去最心爱的东西,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对了,儿子跑哪儿去了?”
丈夫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现在的他只迷恋外头的女人,根本没心思去关心家里,可是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再怎么迟钝的人也都会发觉不对劲。
“那孩子?他到叔叔家去了,而且还说好一阵子都不会回来。我真不了解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继母装出一副不知情的表情如此回答。
“这家伙真是的,怎么说走就走,也不先跟我说一声。”
丈夫一面说着,还一面咂着嘴。
“话说回来,这汤还真好喝,再给我来一碗吧。”
一碗接一碗,食欲极佳的丈夫把肉汤喝得精光,ξ5ξ9ξ2ξbξoξoξkξ而吃剩的碎骨则都丢在餐桌底下没有收拾。
吃完饭后,玛莉亚回到卧房,⑤㈨⒉她从衣橱里找出一块上等的绢布,然后到餐桌底下把哥哥的骨头统统捡起来包在绢布里拿到门外。
玛莉亚的眼眶又充满了泪水。
这些小小的碎骨就是哥哥,难道再也没办法看见那心地善良的哥哥了吗?
她越想心里越难过,眼泪也一滴一滴地直往下掉。
可是玛莉亚还是强打起精神,她把那包骨头放在院子里的杜松树下,然后在上头盖上泥土。当她做好这些之后,她的心情突然开朗了起来,也停止了哭泣。
就在这时,玛莉亚的面前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
虽然没有风,但是杜松树却缓缓地摇动着,树枝一下子分成两股,一下子又再合并起来,简直就像一个人在开心地拍手一样。
而在这时,树的中心也涌出了一阵烟雾。
烟雾的中间出现了一股火焰,然后便有一只漂亮的小鸟从火焰中飞了出来。小鸟一面唱着好听的歌一面飞上高空,只留下杜松树和玛莉亚在原地,而那原来包着骨头的绢布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从杜松树里出来的小鸟飞上了晴朗的天空,它飞了好久好久,因为实在太累了,便在一栋民宅的屋檐下休息。
这是一位金银工匠的家。
小鸟停了下来,开始用清澈的声音唱歌。
妈妈杀了我,爸爸吃了我。
妹妹玛莉亚捡起我的骨头,包在绢布里,放在杜松树下。
金银工匠正在工作室里打造黄金的项链,他听到唱歌的声音便若有所感地站了起来,套上鞋子跑到巷子中间。
工匠身上还穿着皮革制成的工作围裙,他一只手拿着正在打造的金项链,另一只手拿着钣金钳,就站在巷子中间陶醉地听着小鸟唱歌。当歌唱完时,他感动地说道:“唱得真是太好了,拜托你,再唱一次给我听吧。”
“好啊,可是我不能白唱,只要你把那个金项链送给我,我就再唱一遍。”
“可以呀,这个金项链就送给你,再唱一次给我听吧。”
小鸟飞下屋檐,从金银工匠的手中衔走了金项链,然后停在工匠的面前,又把同一首歌唱了一次。小鸟唱完之后,便一溜烟地飞走了。
接着,小鸟又飞到一家鞋店的屋檐下休息,并且又唱起刚才的那首歌。
妈妈杀了我,爸爸吃了我。
妹妹玛莉亚捡起我的骨头,包在绢布里,5九贰放在杜松树下。
鞋匠非常入迷地听着这首歌,他跑到巷子里抬头朝屋檐上一看,才发现是一只小鸟停在那里唱歌。
“唱得真是太好了。喂,快出来呀,一起来听小鸟唱歌。”
鞋匠把他的老婆也叫了出来,夫妇俩一同陶醉地欣赏着小鸟的歌声。
“唱得真是太好了,过去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声音呢!”
“是啊,小鸟啊,拜托你,把刚刚的歌再唱一遍吧。”
“嗯,好啊,可是你要送我什么当作报酬呢?”
“你听见没?小鸟居然要奖赏才肯唱歌呢!”
鞋匠听了有些泄气,不过他灵机一动,告诉他的老婆:“对了,我工作室最上面的架子上有一双红鞋子,是刚刚才做好的,你把它拿来吧。”
等到鞋匠的老婆把鞋拿来,鞋匠再度对小鸟说:“这样可以吗?就照约定再唱一遍给我听吧。”
于是小鸟飞了下来,它用左脚抓起红鞋子,然后飞回屋顶上把同样的歌又唱了一遍。唱完之后,小鸟便右脚勾着金项链、左脚抓着红鞋子飞走了。
接着,小鸟又停在一座磨坊前。
磨坊的水车咕隆咕隆地转动着,二十个年轻人坐在磨坊前的地上雕刻着新的石臼。
小鸟选了磨坊前的一棵菩提树停了下来,然后又开始唱歌。
妈妈杀了我,爸爸吃了我。
妹妹玛莉亚捡起我的骨头,包在绢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