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追逐中感动人心的爱恋:楼兰地图 作者:吉力
这是一部敢于PK《达芬奇密码》的本土悬疑小说。故事源于一幅实地绘制的楼兰地图。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英国探险家乔治·德纳姆爵士深入楼兰故地,死后留下一幅神秘的楼兰地图。由于机缘巧合,地图被一分为二,一片由德纳姆的后人掌握,一片则落入痴迷考古的上海滩大亨伦庭玉手中。
多年之后,随着《乔治日记》的发表,失落在荒漠深处的楼兰文物成为众人觊觎的目标,而两片地图就是抵达梦想彼岸的通行证。于是,腥风血雨中,人性的光辉经历了阴谋、仇恨与屈辱之后,仍开出了凄楚唯美的爱恋之花。。。。。。
北方文艺出版社 出版
《楼兰地图》 1
风暴过去很久了,空气里依然弥漫着无数细小的沙尘,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笼罩着大地。步履蹒跚的乔治·德纳姆走在鱼鳞状的沙丘上,背部的伤势似乎越发严重了。但是,疼痛并不是最主要的感受,酷热与干渴才更加难以忍耐,如果能够换取一杯清水,他宁可脊椎断裂也毫不在乎。
即使闷热难消,却并没有流太多的汗,大概是体内的水分早已蒸发殆尽。面目全非的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油腻污垢,随着脂肪热量的急剧消耗,生存的希望也在一点一滴流逝。德纳姆再次感到了恐慌,同时胸口发堵,吸入肺底的沙尘似乎凝结成块,于是猛烈地咳嗽了几下,吐出了一口布满血丝的浓痰,喉咙立即奇痛无比,就像是撕开了一道刚刚愈合的伤口,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辛格黝黑的面庞流露出惊恐,黯淡的目光四下游移,像是要寻觅一片希冀所在,却被周围如坟隆起的沙包挡住了视线。
人在前途未卜的时刻总是显得茫然无措,同时内心深处常常充满各种幻想。一旦彻底绝望,头脑反而变得极度清醒,也不会为任何不切实际的杂念所困扰。德纳姆暗忖,是到了痛下决断的关头了。
“辛格,”他呼唤仆人,像是自语似的说,“我们再也不能耽搁了……”一边说,一边费力地解开挂在胸前的挎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随手翻开,其中夹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羊皮纸。他将纸摊开摆在身前,上面纵横交错勾画着许多线条符号,并附有密密麻麻的注释,看起来是一幅精心绘制的地图。低头审视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甚满意,又掏出自来水笔做了几处修改,然后重新叠好,和笔记本一起郑重地递给辛格。
“这本日记一定要妥善保管,争取亲自交给大英博物馆的奎因先生。至于地图么……”德纳姆说到这里,眼里突然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以前我已经叮嘱过多次了,想必你不会忘记吧。”
辛格佝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层出不穷的沙梁之间,德纳姆的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份难以释怀的惆怅,不知道遣辛格先行究竟是不是一种明智的抉择,抑或又是一个错误的延伸。只是他早已无暇费神揣测,混乱不堪的思绪如同随风扬起的沙尘飘至远方,其中,有约克希尔河畔秀丽庄园内的宁静生活,可爱的妻女如花般的笑颜,也有身遭诬陷时的错愕与愤怒,继而是深入中亚的艰辛与挫折,发现湮没千年瑰宝后的兴奋和狂喜。当然,挥之不去的还有无数惊心动魄的场景,铺天盖地的黑风暴,震撼寰宇的塌陷,同伴接二连三地惨死……
他无助地合上双眼,口中喃喃低语:“亲爱的艾丽丝、苏珊,愿上帝与你们同在……”
《楼兰地图》(二)(1)
青楼云集的会乐里,论起布局考究,声名显赫,首推位于里弄尽端的“媚香楼”。“媚香楼”的馆名据说是效仿明末名妓李香君的香巢,不但建筑恢弘,装潢典雅,门庭周围也看不到搔首弄姿的野鸡或咸水妹,更没有酒气熏天的地痞无赖在此逗留寻衅,出来进去的大多是气度不凡的豪绅巨贾,若没有房前高挂着的一幅意味暧昧的鲜红招牌,说不定会被误认为一座遵教守礼的书香门第。
此刻的“媚香楼”里,除了那些人老色衰生意惨淡的姑娘,最落寞的人恐怕就数这位余老板了。他已经不太年轻,眉眼还算清俊,只是额前和两颊的皮肤略显粗糙,像是经历过一段艰辛岁月的磨砺。身量颀长而消瘦,肩膀却宽阔坚实,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他苦熬了半宿,早已饥肠辘辘,面对诱人的宵夜,顿觉胃口大开,便不客气地坐下来边吃边饮。刚喝了几杯酒,听得身后珠帘响动,紧接着一阵香风飘袭,眼前多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咦,你从哪里来的?”余老板诧异道。
“方才我一直坐在床角,只是余老板心不在焉,不曾留意罢了。”那女人裙幅摆动,款款靠近,一双明媚的大眼秋波盈盈,两片樱唇柔嫩红艳,嘴角微微上翘,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妖冶之气。她身穿一件浅绿色的宁绸短衫,上面绣满了五彩斑斓的蝴蝶,姿态各异,何止千百。
沉默了片刻,那女人轻轻笑了,说:“余老板大概是弄错了吧,如果只为填饱肚子,直接下馆子就行,何必要到‘媚香楼’来呢。”
余老板似乎有所醒悟,纷华靡丽的温柔乡里,确实不宜冷落佳人。于是放下筷子开始攀谈,首先请教芳名。
“花影老九。”那女人回答。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余老板说,由于平日应酬繁多,他时常陪客户一起到此冶游。
“昨天我才来这里,今日挂牌,第一位客人就是余老板。”
“荣幸之至,”余老板见她曲线玲珑,凹凸有致,不像是尚未梳拢的“清水货”,好在自己并无苛求,问:“你是哪里人?”
“扬州。”花影老九道,和堂子里其他姑娘一样,说的却是一口甜脆糯软的苏白。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你果然没有辜负美女之乡的风水。”余老板赞了一句,又问,“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问这么仔细干什嘛!”花影老九浅浅一笑,“难道余老板还打算明媒正娶吗?”
余老板哑然失笑,对她的言语伶俐和举止自然又多了几分好感,说:“那么,你准备怎样消磨今夜呢。”
“这就要看余老板的意思了。”
余老板重新举起酒杯,笑着说:“初次相会,不敢过多奢望,就请陪我开怀畅饮一番如何。”
“哎哟,还说不敢奢望,”花影老九大发娇嗔,“两件事体一起来,人家哪里吃得消呀。”
“怎么是两件事体呢?”余老板困惑地说。
“怎么不是,既要‘畅饮’,又要‘开怀’,你也太贪心了吧。”花影老九妙语连珠,“不过,陪你畅饮,我恐怕不胜酒力。至于开怀么,要看你的身体够不够硬朗了。”说着一只手像是无意识地在颈下轻轻拨弄,解开了胸前的两粒纽扣,露出一段雪白肌肤,还有一条赤金链子系挂着的猩红色肚兜。
余老板心旌摇曳,头脑间一片昏沉,起先以为是空腹饮酒的缘故,但随着体内一股股烈焰升腾,才明白是压抑已久的情欲正在膨胀扩展,以至于双颊滚烫,呼吸浊重。他一把将花影老九揽入怀中,假意责怪道:“凭什么怀疑我的身体不够硬朗?”
“如果硬朗,”花影老九媚眼如丝,“为什么还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烟花女子笼络客人的方式无非两种选择:一则放荡形骸,丑态百出,令人感觉无比下贱;二则故作矜持,刻意掩饰风尘气息,又往往显得矫揉造作,惹人厌烦。花影老九却可以两者兼容,不着痕迹地施展撩拨手段,致使阅人无数自制力颇强的余老板也不禁血脉贲张。“好吧,不提‘畅饮’的事,咱们先去‘开怀’。”
他抱起花影老九走进内室,双双倒在温软舒适的弹簧床上,恣意轻薄之际,发现女人的左手腕上缠着一条玫瑰紫的丝帕。
神魂颠倒的关头,余老板突然觉得后股之上一片冰凉,并且略感生疼,像是被一样十分坚硬的东西用力顶住,紧接着听到“咔叭”一声,有人低喝警告:“别动———”
毋庸置疑,身后是一柄上了膛的手枪。余老板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却与往常销魂蚀骨后的激动毫不相干,事实上方才腾云驾雾般的感受已经不复存在,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沿着脊梁急剧蔓延。借助床头铜饰上的映影,依稀可见房中多了一个穿西服的高个儿男人。
“朋友,是不是认错人了?”纵然莫名懊恼,余老板却声色不动。
“不会错的,余老板,我家主人有请。”持枪的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语气相当温和。
“哦,贵上是哪一位?”余老板疑团莫释,目光四下游移,思谋着脱身之策。看见花影老九双腮绯红,眼波流动,似乎仍未从极度兴奋中解脱出来,甚至忘记了拿被子遮挡袒露的酥胸。
“现在不方便告诉你,等见了面自然会明白。”“娃娃脸”拒绝了余老板的问题。
《楼兰地图》(二)(2)
“可是,”余老板苦笑道,“我这个样子去见人未免不大雅观吧。”
“你慢慢穿上衣服,”“娃娃脸”说,“记住,不可有任何侥幸心理,否则我的枪会走火的。”
余老板依言行事,缓缓下床,将散落地上的衣裤拾起,一件件地套在身上,眼风飘移,瞥见两步以外有一扇雕花木窗。他记得窗下就是一条通向街口的胡同。
一边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一边与花影老九道别。“没办法,今晚让你扫兴了,改天再加倍补报吧。”
花影老九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惊慌之色,只是两团红晕越发明显,幽幽笑道:“相信余老板一定不会叫我失望的。”
“不要啰嗦,快走。”“娃娃脸”已经不耐烦了。
这里原是一条三面围墙的死胡同,唯一的出口却被一部崭新的奥斯汀牌汽车封堵,车前坐着一个头戴礼帽的矮个儿青年,正是下午在“百宝斋”出现的“杨大班”。
“杨大班”对余老板斩钉截铁地说,“其实你就是闻名遐迩的通天大盗余伯宠。二十年来,震惊中外的盗墓事件,十有七八出自阁下的手笔。当初你翻山越岭,横穿荒漠,行踪遍及新疆南北,不但挖掘过北庭都护府遗址,又在哈喇和卓、伯孜克里克等地窃取了无数珍贵文物。因为机敏过人,并在沙漠边缘地带活动频繁,还得了一个‘沙狐’的绰号。”
见他洞悉无遗,证据确凿,余老板颓然叹息了一声,喃喃道:“这么说,两位是巡捕房的人了?”
“杨大班”紧闭双唇,像是不屑回答。这时楼上的“娃娃脸”也负痛赶来,并未采取任何报复行动,微微冷笑一下,从衣袋里掏出一只特制的黑布眼罩套在余伯宠头上,连推带搡地将他押入汽车。
“杨大班”坐上驾驶位,“娃娃脸”在后座挟持余伯宠,汽车倒出胡同,掉头向北疾驶。
由于双目蒙蔽,余伯宠无法分清汽车在哪条路上穿行,只能凭印象做出大致的判断,起先心里满是沮丧迷惘,渐渐地就发觉不对劲了。
如果“杨大班”两人是当地的公差,应该把自己解往大自鸣钟附近的法租界总巡捕房,然而离开“媚香楼”后,汽车始终朝北行驶,几乎不曾转向,估计已抵达苏州河一带。
半夜三更去河边做什嘛?余伯宠疑云满腹,忽然想起前日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苏州河内捞起无名浮尸……”一念至此,顿生悚惕,靠近车窗的一只手摸索着伸向门锁。
“干什嘛?放老实点。”“娃娃脸”大声呵斥。余伯宠的脑袋向前一栽,口里发出忍无可忍的干呕声。
“怎么回事?”“杨大班”侧身质询。
“头晕,想吐……”余伯宠艰难地说。
“杨大班”大皱眉头,踏着油门的右脚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不料,就在车速稍减的一刹那,余伯宠已猛然打开车门,身体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蹿了出去,根本没有留给“娃娃脸”扣动扳机的时间。
汽车发出刺耳的啸叫,又向前冲了五六丈远才彻底停下,而余伯宠已利用这个机会从地上爬起,一把扯下眼罩,转身朝路旁的一条狭小的里弄飞快跑去。
上海滩蜂屯蚁聚,龙蛇混杂,大多数人只为眼前的温饱生计奔波操劳,对于瞬息万变的时局并不关心。他们可能不知道谁是巡捕房最威风的探长,谁是租界现任的总领事,甚至不清楚当今的大总统乃何许人,但提起“伦庭玉”这个名字,却是妇孺皆知,如雷贯耳。
余伯宠来到位于福建路的伦府前,已是子夜时分了。
叩响门环,通报姓名,首先出来迎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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