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打断我:“不……不要,停下……”
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我……不知道……他……我不想,但是我不得不……我看不到……”
这让我多少有点儿诧异,因为我给她的暗示是:她能够清晰地看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但从刚才起,她就表现出没有完全接受暗示的状态。于是我决定重复一次:“你会看到的,你能看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我……”她在迟疑,“我……看到……我……”
我耐心等待着她的自我引导。
她:“我……他盯着我看……在盯着我看……我不知道……我看不清……那是……那是……”她的状态突然变得非常不好,似乎有某种抵触情绪。
我:“那个人还在看你吗?”
她突然变成了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和声音快速交替的状态:一种似乎是在拼命抗拒着什么的嘶吼,而另一种则是淫荡的呻吟。
我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回过头看了一眼搭档,他示意我结束催眠。
我:“放松,那只是一个梦,你很快就会醒来。当我数到‘3’的时候,你就会醒来。”
“1。”
房间里充满了两种完全相悖的声音,但那是她一个人发出来的,每隔几秒钟交替一次。
“2。”
她终于停止了类似于人格分裂的情绪交替,开始急促地呼吸。
“3。”
她抽搐了一下,睁开双眼。此时,她的衣服和头发已经被自己弄乱了,脸颊上带着女人性兴奋时特有的潮红。
还没等我开口,她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快速在屋里扫视了一下,就冲向垃圾桶,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送走她后,搭档回到催眠室。
我:“我怎么觉得催眠失败了?”
搭档:“但最开始的时候很正常。”
我:“除了开始那段,后面她几乎完全不接受我的暗示,像是按照自己的模式在进行。”
搭档的眉头皱得很紧:“对,这个我也注意到了。”
我:“明天要不要再试一次?”
搭档皱着眉歪坐在沙发上:“先等等,我觉得还是有一点儿收获的。从呕吐来看,她似乎是被性侵的样子……”
我:“嗯,我也这么觉得。”
搭档:“但是问题就在于最后她所做出的反应——抗拒的同时似乎还有享受的另一面?这个我暂时还不能理解。”
我:“的确,那种快速交替的情绪非常少见,似乎有精神分裂的趋势……对了,摄像机正常吗?”
搭档:“正常,丝毫没有问题。”
我:“这么说的话,不是第三类接触了?”
搭档笑了下:“当然不是……你不觉得她在催眠过程中所描述的和她清醒时所描述的差异非常大吗?”
我:“是这样,我留意到了。”
搭档:“看起来,这并不完全是记忆扭曲所造成的。”
我:“来对比一下吧,我觉得顺着这个也许能滤出问题点。”
搭档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已经对比过了。”
我:“……好吧,都有什么?”
搭档:“起初她听到有人叫自己这点一致,没有出入。但是在催眠的时候,她并没提过关于‘有光笼罩自己’以及‘俯视’的问题,而是添加了‘窗外有人’以及‘拉开窗帘’。不过,她并没说是怎么知道窗外有人的。听到?感觉到?还是窗外一直有人?而且她也没清楚地加以说明:自己拉开窗帘。”
我:“她提到过,但是很含糊。”
搭档:“对,我是说她没清楚地说明过,你问了之后,她才承认了这点,我认为那是她在刻意模糊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
搭档:“刚刚催眠的时候,你给的暗示很清晰,我可以肯定她接收到了。但问题是她似乎产生了抵触情绪而一直在抗争……这点我不敢肯定,一会儿再看一遍录像。”
我:“难道有人给她施加了反催眠暗示?”
搭档:“不,不大可能是第三者所施加的反催眠暗示,应该是自发的抵触。”
我在本子上记下:“嗯,继续。”
搭档:“我一直期待着她能在催眠的时候描述一下那个‘大眼睛’,但很奇怪,她对‘大眼睛’的描述也异常模糊,甚至还不如她在和我交谈时说得清楚。”
我:“这个我也注意到了,会不会是记忆中的某些特定点被什么掩盖了?”
搭档:“理论上来说不可能,因为在清醒状态下能够有清晰记忆的事情,在催眠状态下应该更清晰才对,应该不会在催眠中反而模糊,这讲不通。”
我:“对了,我想起个事儿:她跟你描述‘大眼睛’的时候说有点儿像是猫头鹰,而通过催眠她说看不清‘大眼睛’,只能看到半身,这其实很合理。”
搭档:“嗯?说说看。”
我:“大眼睛,加上只能看到上半身,是不是有点儿像是个猫头鹰蹲在树枝上的样子?”
搭档想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嗯,的确是……有道理。这么说来就是:大眼睛半身人这个模糊的形象,在她记忆中转换为一个清晰的印象——猫头鹰。她的记忆把破碎的印象完整化了。”
我:“对吧?”
搭档:“嗯,你是对的……但我不明白的是,‘大眼睛’到底有没有离她很近?她描述的时候说‘大眼睛’离自己很近,并且盯着她看。但是,她通过催眠描述的却直接跳到咱们说的那个快速交替反应,中间缺失了大量环节——‘大眼睛’并没凑近她看,她也没有清醒时所表现出来的恐惧感。这很奇怪,你不觉得吗?”
我:“嗯,缺失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儿。”
搭档紧皱着眉:“我觉得……也许那就是关键。”
我:“会不会是她真的被性侵了?例如被人下药一类的?”
搭档:“这个我也想过。听描述似乎她是单身状态,没提到有丈夫或者男友……虽然有可能是你说的那种情况,但我觉得概率非常小。你看,她丝毫没提过性侵痕迹和感受,对吧?假如真的有性侵的话,按理说应该会有各种迹象的。既然她没怀疑过,就证明没有什么痕迹,也就是说性侵的可能性可以忽略掉。”
我:“嗯……是这样。”
搭档:“我整个叙述一遍对比后的结论,这样我们就能确定哪些描述的可信度高。”
我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搭档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屋里来回溜达着:“首先,她半夜起来了,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但是被某个声音叫起来的这一点有待证实。至于笼罩她的光和俯视是无法确定的,‘大眼睛’同样也是无法确定的……”
我:“等等!‘大眼睛’为什么没法儿确定?我觉得她在描述和催眠的时候都提到了,所以‘大眼睛’应该是客观存在的吧?”
搭档停下脚步:“我不这么认为,她对‘大眼睛’的描述虽然看上去很清晰,但实际上极为模糊,既没说清楚‘大眼睛’的样子,也没说清楚‘大眼睛’对她做了些什么,甚至无法肯定‘大眼睛’是否同她有过近距离接触,所以我认为‘大眼睛’只是概念性存在,不能确定。”
我:“概念性存在……你的意思是:‘大眼睛’实际上很可能只是来自于她的某种错位记忆,而不是事发当晚?”
搭档:“对,‘大眼睛’应该是她曾经的记忆整合形象。”
我:“呃……这点……我没那么肯定。但是你说得有道理,还有吗?”
搭档:“还有就是重点了——就是她跳过去的部分。在和我交谈的时候,她提到有声音,但只强调说那是不好的声音,并没说明到底是什么。而在催眠状态中,她的挣扎和呻吟……她指的应该就是这个声音。”
我:“嗯,难以启齿的。我猜,她在描述的时候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呻吟。”
搭档:“正是这样。所以,最初她并没有就这个问题说下去,而跳到了‘大眼睛’对她的凝视。可是,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件,她在催眠状态下居然压根儿没提过,而是直接跳到了她最后的反应去了。所以我认为: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并且造成了那种反应,才是重点。”
我:“为什么我觉得搞清楚‘大眼睛’才是最重要的?”
搭档皱着眉头:“你说得也许对,但是我直觉‘大眼睛’似乎没那么重要……给我一晚上,我明天告诉你为什么。”
我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你让她明天什么时候来?”
搭档:“下午。”
我:“如果明天你还不能确定的话,要不要通知她后延?”
搭档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我有90%的把握明天就能告诉你。”
第二天。
搭档进门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我留意到他双眼布满血丝,但看上去却是很兴奋的样子。我猜,他喝了不少咖啡。
我:“熬夜了?”
搭档扔下外套,伸了个懒腰:“凌晨才睡,不过,我知道她的问题了……你想知道么?”说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已经理出头绪了:“这个问句模式,还有表情……不会又让我请吃午饭吧?”
他无耻地笑了:“说对了。”
我:“先说吧。”
搭档边把脖子弄得咔嚓咔嚓响,边抄起水杯:“其实不算太复杂,只是因为信息太少,所以兜了不少圈子。但相比之下,让我最头疼的是怎么解决她这个问题。”
我愣了一下:“你是说你连解决方法都想好了?”
搭档端着杯子点点头,咧开嘴笑了。
我:“要是你错了呢?岂不是白想了?”
搭档:“你先听听看吧。”说着,他开始在屋里慢慢溜达着,“通过昨天的接触和催眠,我们知道了几件事,对吧?她夜里起来过,但是说不清是做梦还是清醒,我认为那应该是她在梦游。”
我:“嗯……这个我昨天晚上也想到了,但梦游的人是意识不到自己梦游的。”
搭档:“对啊,当然意识不到,我也没说她记得自己梦游啊,她记住的是自己的梦境。”
我:“明白,继续。”
搭档:“首先,她是在梦游,但那只是普通的梦游,并非什么第三类接触。我们都知道,梦游大多会在孩子身上发生,在成人中并不常见,而她之所以梦游,是因为……”
我:“压力。”
搭档:“‘叮咚’!就是这个。”
我:“你说她压力大?”
搭档:“是的。”
我:“能解释一下吗?”
搭档:“她的穿戴显示她的收入应该相当不俗。而且她长相挺漂亮的,你不觉得吗?昨天听她的描述,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已婚或者有固定的男友。高薪、单身、30多岁,除了工作之外,想必她的年龄也是压力之一。”
我:“你指婚姻?”
搭档:“嗯,是的。也许对男人来说婚姻不是那么重要,但是对女人来说,非常非常重要。所以我说,她的部分压力也来源于此。虽然昨天我跟她聊了没多久,但是能看出来她是一个自我约束力很强的人。通过她眼神的镇定、自信,以及措辞的严谨性等就能认识到这一点。但是我们都很清楚,越是这样的人,内心深处所压抑的东西越具有爆发性。所以说压力,加上她的性格,导致了我们所看到的。”
我点点头:“你是指她的释放方式是梦游。”
搭档:“不,不仅仅是梦游。”他放下水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昨天我就说了,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并且造成了那种反应,才是重点。”
他说得我一头雾水,所以我没吭声,只是看着他。
搭档:“她的梦游本身只是释放压力的途径,而梦游状态下所做的行为才是释放,至于她梦游都做了些什么……看她那种让人惊异的快速交替反应就知道了。”
我:“你不是想说她在……”
搭档:“我想说的就是那个,她在手淫。”
我:“呃……这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了……”
搭档抱着双臂靠在桌子上:“实际上,以梦游的方式来手淫已经不能释放她所压制的那些情绪了,所以她的表现更极端——关键点就是那个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大眼睛’。”
我:“你就不能痛快儿说完么?”
搭档笑了:“昨天我说过,我认为‘大眼睛’只是一个概念性存在罢了。而当我夜里反复看了几遍她的录像后确定了这点——‘大眼睛’的确来自她的记忆——应该是有人窥探过她所住的地方,例如对面楼上的?使用的工具就是望远镜。那就是‘大眼睛’的原型。”
我:“很大的眼睛……只能看到半身……有可能。”
搭档:“虽然她很讨厌那种窥探的行为,但是那个窥探本身又给了她一个释放所需的元素:被人偷窥。至此,必要的元素都齐了,串起来就是:她的自我克制、自我施压已经到了某种极致,必须通过扭曲的方式才能释放出来——梦游——手淫——给偷窥者看。”
我愣了好一阵儿才彻底理解他的思路:“她有露阴癖?”
搭档:“不不,她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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