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波拿巴解决。1800 年8 月7 日,被法军包围的议会投降了,并由议会成员
组成临时政府负责准备一部新宪法。这一政变是由温和的联合派搞的,他们
赞成单一制国家,更重要的是,他们都鼓吹由新贵名流来统治。他们反对雅
各宾派,寻求旧贵族的支持,宣布暂时中止实行关于废除什一税、地租和封
建赋税的法律,然后又宣布废除这个法律,只保留农民可以出钱赎买这些封
建义务的权利。1801 年1 月,这些温和派制订了一个更具有单一制特点的宪
法草案;根据这个草案,政权各机构的成员要通过互选产生。由于他们坚持
要求把伐累和巴塞尔主教邦归并瑞士,法国政府代表雷因哈尔建议,在贵族
的支持下煽起一次新的革命。波拿巴没有批准这个建议。他完全拒绝了这个
宪法草案,并在1801 年4 月29 日提出了一个被称为“马尔梅松条例”的草
案来代替原来的宪法草案。这个条例是后来的“调停条例”的雏形。波拿巴
感到联邦主义在瑞士非常根深蒂固,因此不得不给予各州一大部分的主权。
不过,大概是由于波拿巴有意从瑞士撤军以便从它的中立中获得好处,因此
他不赞成有一个实行中央集仅的单一制的瑞士,因为这样会使这个国家变得
过于强大。依照“马尔梅松条例”的规定,给予十七个州相当大的自治权,
并允许它们制定自己的宪法,条件是要规定有财产资格的选举权。联邦议会
选出一个二十五名成员的元老院,他们再在自己中间选出两名“首席长官”,
一名主持元老院,另一名与其它四名元老院议员一起组成一个小委员会,行
使行政权。中央联邦当局保持着广泛的权力,特别是有任命各州行政长官的
权力。
这样的解决没有使任何人满意。联合派在议会中确保多数,把要脱离中
央的联邦派从元老院中排除出去,并拒绝执行马尔梅松条例,而通过了一部
新宪法,他们甚至公然对抗波拿巴,把伐累的议员拉进他们的圈圈。1801 年
10 月28 日,法国的代表韦尔尼纳克和舒万·德·蒙舒瓦齐将军宣布解散议
会,并建立了一个由贵族中最有才干的人物雷丁领导的临时政府。雷丁清洗
了行政机构、压制了出版自由、大赦亡命者、取消了土地税,并重新开放了
隐修道院。波拿巴拒绝承认他,要他给温和派以地位,这就在会议中掀起了
不和。雷丁的巴黎之行一无所得,于1802 年2 月26 日凭借自己作为首脑的
职权颁布一部新宪法。可是在复活节休假期间,韦尔尼纳克趁雷丁不在的机
会,策动雷丁的政敌废除了这部宪法。接着召集名流会议,议员最后于1802
年5 月29 日承认了马尔梅松条例,并且任命了多尔德为“首席长官”。伐
累州被建成一个独立的共和国,而普斯河谷则割让给法国。
这些变化与法国发生的变化有着明显的联系。共和八年宪法到处都在激
励着新贵名流以差不多同样的方式夺取了权力。行政权在各地都得到了加
强,从而有助于建立秩序和稳定局势。在各地,波拿巴都要求撇开民主派,
并要求努力使温和派与善意的贵族和解。但是,在意大利,波拿巴把自己看
作主人而不是仲裁者,他透露了他的秘密的偏爱,这是他在法国所从不敢公
开表示的,更不用说在荷兰或瑞士;在那些国家里他还要保持真正的选举,
以待将来再改。在意大利的宪法中,选举人团决不是在投票的基础上,甚至
不是在只限于财产资格投票的基础上产生,而完全是由职业团体产生的:第
一个团体包括一定数量的土地所有者,第二个团体包括商人和工厂主,第三
个团体由各自由职业成员组成。前两个选举人团由他们的成员互选补充;显
然是具有“空论”倾向嫌疑的第三个选举人团只限于向政府提出候选人名
单。现在只差一步就告成了:这就是直截了当地由国家元首任命选举人团成
员。
就事论事,毗邻法国的这些国家的改革本来丝毫没有引起欧洲不安的理
由。相反地,人们希望,在使得这些国家能够自己治理自己以后,法国会召
回它的军队,并给这些国家以独立,这是法国在吕内维尔和约中——其实没
有确定具体细节——已经答应过它们的。事实上,波拿巴于1802 年7 月的
确下令从瑞士撤军;他也同意减少在荷兰的驻军,奥伦治亲王在5 月24 日
已放弃了他的权利要求,他提出把德意志的富耳达和科韦割让给他的儿子作
为交换条件。不管怎样,这足以被认为是一个未来撤军的希望。在意大利共
和国,梅尔齐希望迟早能得到同样的好处,因为波拿巴亲任总统只不过是暂
时的。今天在我们看来,这些纯粹是幻想。但是如果没有这些幻想,阿丁顿
和皮特同意冒险一试的道路就会缺乏存在的理由。
第三章 波拿巴就任终身执政
胜利与和平已使波拿巴成了一位民族英雄;他利用了这一时机更加增强
自己的权力,并继续推行个人的政策。正因为对他的功绩感到满意,全国才
愿意跟他走;但是,正当和平的局面有利于恢复自由的时刻,他却加强了独
裁统治,因此全国不免出现遗憾和焦虑不安的情绪。无论如何,反抗增加了,
只有依靠重新使用武力,波拿巴才能够镇压这些反抗。
一、共和九年的危机
波拿巴出发去意大利之后,法国全国上下忧心忡忡。他的战败可能会引
起外国军队的入侵,而且肯定会引起新的骚乱,因为从共和七年收获季节以
来面包价格再度上涨;在图卢茲一次骚动期间,群众强迫限制粮价。在巴黎
交易所,价格正在跌落。马伦哥战役胜利的消息象魔术般地使舆论又平息下
来,同时使波拿巴的威望扶摇直上。波拿巴重视报纸的威力并善于利用新闻
工作,他从来没有放松过为自己制造舆论。在他的心目中,自豪和抱负会自
然地把真相变成传说。他出版了一份《后备军通报》,这份通报和《政府通
报》及其它半官方的报纸都把整个战役的荣誉归之于他个人。莫罗在霍恩林
登战役获胜的消息来得太迟了,不能减弱波拿巴的威望;除此之外,他还想
方设法压制这次战役胜利的影响。由于运气比天才更能迷惑人,并使人产生
某种迷信的敬畏,所以,倘若人们知道了马伦哥战役的真相的话,波拿巴的
名声必定会更加响亮。马伦哥的赌博并没有减低那个曾两次奇迹般地逃过了
英国巡洋舰的人的声望。
与此同时,波拿巴在听到他不在法国期间的议论和正在策划的阴谋之后
就赶紧返回巴黎。1800 年7 月2 日,他进了巴黎城。内心忿懑不平,非常怨
恨他的左右亲信,对那些曾想伺机取代他的将军们充满敌意的猜疑:而现在
紧张的努力松弛下来,危险已成过去,这次冒险的悲剧性一面使他深深感到
自己的地位是如何脆弱,因此他又充满着浪漫主义情调的感伤。但是,类似
的感想从来只能使他心情郁郁而意志更坚。他毫不迟疑地利用了他的政敌陷
入一片混乱的时机。
保王党立刻土崩瓦解。他们发动叛乱的种种准备,只剩下了几伙盗匪。
威克姆溜回到英国,设在奥格斯堡的王党机关作鸟兽散;该机关某些成员妄
图在拜罗伊特重新纠集起来,但是富歇命令普鲁士警察把他们逮捕入狱。英
国中断了对它所雇佣的孔德亲王军队的资助,并且解散了这个队伍。1800 年
9 月7 日,波拿巴终于答复了路易十八:“您不应该再期望回到法国来,如
果您要回来,就非踏过十万死尸不可。”这位国王从米塔瓦被驱逐之后,躲
在华沙,后来又从华沙到了英国。波拿巴和保王党之间彻底决裂了。
共和派也很清楚,波拿巴的胜利会给他们钉上枷锁。在波拿巴的左右亲
信中,有许多曾盼望他阵亡或垮台的人,现在他们变得更加热切地向他建
议,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必须重建世袭君主政体,以使他的权位具有原先缺
乏的稳定性。他们之中最积极的是罗德雷和斐扬派,这些人虽然已经归附了
共和国,但是他们骨子里还是君主主义者。塔列朗自然是支持他们的。一贯
狂妄的吕西安·波拿巴抛出了一本题为《恺撒、克伦威尔与波拿巴之间的对
比》的小册子,首先说出了其它人不敢说的话。这本小册子可能是他叫丰塔
内写的。第一执政一回到法国就指派丰塔内在华盛顿逝世时发表一篇悼辞,
他从此官运亨通,更不必提他已是埃利莎·波拿巴的情夫了。但是,所有这
类活动都遭到了反对。富歇虽然同各界各派都有联系,甚至在圣热尔曼郊区
也因他的秘密效劳而博得好感,但他仍被看成是一个左派的领袖。这不是没
有充分理由的。的确,他是一个对人不抱任何幻想的怀疑论者,爱钱贪权,
总是首先为自己打算。但是他留恋自己革命历史的程度比人们想像的要大得
多。首先,他生活朴素,平易近人,精力旺盛而又沉着果断;他对恐怖镇压
的爱好,虽然是审慎而有节制的,但却也是非常自然地适应他那警务部长职
务的需要的。其次,他真诚地愿意尽其力所能及拯救法国革命的成果、并且
阻止旧贵族重掌国家大政。最后,特别是他具有一种炽热性格,隐藏在恬静
外貌下面,这种外貌掩护住他好讥评时政的习惯,尖酸刻薄的谈吐,和对充
当国民公会特派员时期的眷恋,当时他也曾以至高无上的人民的名义发号施
令。波拿巴重视他的才能,但却对他心怀疑惧,他始终感到,富歇随时可能
会闹独立性。在1804 年以前,富歇对那些君主政体的计划都一直持敌视态
度。他在波拿巴的家族中找到了支持。没有生下子嗣的约瑟芬担心世袭的王
位继承制会导致离婚。波拿巴对自己家族的贪得无厌很不满;如果情况迫使
他从自己的兄弟中间挑选继承人的话,他准备迎接一场大风暴。此外,他也
不打算勉强从事,并且认为,这时有关君主政体的种种谈论都为时过早:和
约还未缔结,国家的改革尚待完成,最后,议会各院还没有驯服。因此吕西
安遭到贬黜,他的内政部长职务移交给夏普塔尔,而他受命出任大使。
尽管如此,波拿巴仍然在伺机增强自己的权力。几起谋反案给他提供了
这样一个机会。这仍然是马伦哥战役胜利的一个后果:那次战役之后,雅各
宾派和保王党失去了一切希望,其中有些亡命之徒试图采取暗杀手段。从共
和八年底及其后不久,相继破获了三起雅各宾派的阴谋:9 月14 日,逮捕了
三个人;接着又在10 月10 日逮捕了阿雷纳、托皮诺…勒布伦和其他二人;
最后,在11 月8 日,又逮捕了谢瓦利埃和一名共谋嫌疑犯。这些阴谋真实
与否却一直是成问题的。第二起阴谋似乎是背着富歇破获的,富歇觉察到自
己处境危险,于是就大事宣扬第三起阴谋。正当政府在制定一项放逐雅各宾
派的计划时,保王党粉墨登场了,这就大大地方便了这项工作的进行。6 月
卡杜达尔从布列塔尼派了几个舒安分子到巴黎去组织一次运动。跟踪他们的
警察只逮捕到其中某个马尔加德尔的小贵族,并把他枪毙了。圣雷让、利莫
埃朗和卡邦三名阴谋分子竟制造了一颗定时炸弹。12 月24 日晚,在波拿巴
到歌剧院途中,这颗炸弹在圣尼凯斯大街爆炸了,当时有二十二人死亡,五
十六人受伤,但是波拿巴却安然无恙。在当时的舆论中,人们自然只能一致
认为“此事是雅各宾派干的”。日益接近帝位的波拿巴尤其痛恨这些“弑君
者”,他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12 月25 日,当议会各院祝贺他幸免于难时,
他高声怒咒“那些败坏共和国声誉、并用各种过激手段,特别是他们在九月
事件中①所扮演的角色,以及用类似的手段来毁坏自由事业的人。”12 月26
日,波拿巴在参政院宣称:“血是必须流的”。事实上,稍后在1801 年1
月13 日、20 日和31 日,早先已被逮捕起诉的雅各宾派不是被枪杀就是被送
上了断头台。
然而,主要的结果还是,对雅各宾派的大规模逮捕,接着又未加审讯就
流放了他们。从谋杀波拿巴那天夜里起,富歇确实一直把责任归咎于“英国
金币”——他确实知道谁是真正的罪犯。利莫埃朗被耶稣会会士克洛里维埃
尔和尚皮翁·德·西塞的姐妹窝藏起来,因而得以逃脱,后来他成了一名神
甫,而卡邦则于1 月8 日被捕,圣雷让于1 月28 日被捕。但是已太迟了,
何况,波拿巴也不愿改变他的既定目标。参政院拒绝对放逐表态,它声言这
是一个“政府措施”。1 月5 日又作为“有助于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