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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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天堂-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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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人都起来帮助救火时,埋伏在周围的棒子队也随着救火的人趁乱冲进去,他们不是救火,是趁乱抢东西,他们撞进屋里,看见什么值钱的拿什么,拿完就连夜跑到山里。

一时间棒子队的名声很坏,富户们要联合起来清剿驻在山里的棒子队。

这时间,更多的日本浪人都涌到了大兴安岭一带,他们看好了这块风水宝地。他们听说了疯魔谷,不仅听说了疯魔谷的凶险,同时也听说疯魔谷里有一条挺粗的金脉。日本浪人们组织在一起,要到疯魔谷里探险。

爷爷他们的棒子队得到这个消息时,都骂开了。

余钱就骂:“操他个妈,小日本,想抢老子的地盘了。”

二狗子就说:“杀,杀死他们。”二狗子那时被日本浪人打的伤已经好了,又膀大腰圆地站在了那里。

我爷爷很冷静,召集棒子队所有的人开了一次会,日本浪人想要来疯魔谷这是对他们的一种挑战,如果说日本浪人走出了疯魔谷,那么他们将不会有立足之地了。二十几个壮汉们就在爷爷的窝棚里很快达成了一致的协议,在日本浪人来疯魔谷以前,自己首先要走一遍疯魔谷。他们为了赶在日本浪人之前征服疯魔谷,他们说干就干,又下山吃了一次大户,要来了足够的馒头和咸肉带在身上,他们又拿起了棒子在一个黎明天走进了疯魔谷。

他们绕路找到了疯魔谷口,先是涉过一片湍急的激流,又走过一片乱石岗子,突然他们眼前一黑,头上只剩下了一线天,陡峭的峡谷里阴森恐怖,峭壁的石头上长满了滴水的青苔,头上的天很窄很遥远,走着走着乱石就多了起来。峡谷也宽阔了起来,走了一上午,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找到一块有些平坦宽阔的地方坐下来,吃饱了背在背上的馒头和咸肉,他们吃完这些,甚至还唱了一首艳情的歌,他们手拄木棍大咧咧地向前走去。

突然,他们看见沙石地上那堆散乱的骨头,他们猛然想起了几年前那群山东来的淘金汉子。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由远及近传来一声似巨兽样的嚎吼,接着整个峡谷颤抖起来,顿时狂风乍起,整个峡谷如黑夜一般,他们对面看不见人影。余钱这时叫了一声:“大哥——”就抱住了我爷爷的后腰,我爷爷也抱住了余钱,两个人在峡谷里滚动,后来两人相拥相抱着躲到了一块巨石后便不动了。

飞沙走石迎面打来,石头相击声,人的惨叫声,狂风的怒吼声搅成了一团,爷爷和余钱晕死了过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峡谷里又恢复了平静,爷爷看到余钱仍然昏死在那里,一条腿被一块石头压住,血水正在向外渗着。爷爷大吼一声,搬起那块石头,把石头推翻,他背起昏死过去的余钱,这时远远近近没死的人都爬了起来,哭丧着脸,刚才的一切,他们似恍然做了一个梦。他们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疯魔谷。星星满天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山外。二十几个人,他们只出来了十九个,有很多人的身上都带了伤。

爷爷一直背着余钱,是爷爷救了余钱,在以后的日子里,爷爷为余钱煎汤熬药,直到余钱伤好,从此余钱跛了一条腿。跛了一条腿的余钱跪在了我爷爷面前,声泪俱下地说:

“大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日后只要你需要我,说一声,兄弟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余钱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以后的日子里,余钱在我爷爷和奶奶故事发展之间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山上只剩下了十九条好汉,在以后的日子里,十九条好汉又各奔东西。

爷爷他们惨败疯魔谷没多久,一支日本浪人组成的队伍走进了疯魔谷,那几日,十九条汉子手握棒子严阵以待。他们随时防备着走出疯魔谷的日本浪人朝他们扑来。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连一个月过去了,疯魔谷发作了一次又一次,他们再也没有看到那群日本浪人从疯魔谷里走出来。

十九条汉子确信日本浪人再也不会走出疯魔谷了,他们在山上开始欢呼了,蹦着跳着,后来他们又一起哭了,哭了之后,他们又一起肃穆地朝疯魔谷跪了下去。

他们记下了疯魔谷——

他们再也忘不掉疯魔谷了——

2

辽沈战役开始的时候,父亲已经是营长了。父亲的部队从黑龙江的海林县威虎山的脚下休整完毕往锦州进发,那时部队的人很多,分几路纵队昼夜兼程,部队开到吉林一个叫公主岭的地方已经半夜了。父亲骑着马,看着眼前疲惫的队伍就发出命令:“队伍在前面那个大屯子里过夜。”那时的公主岭还很小,有一条铁路是日本人修的,构成了连接沈阳和哈尔滨的运输线,公主岭就座落在铁路旁,那时只是一个大屯子般的模样,现在已经是县级市了,盛产黄豆和玉米,每年上交的公粮在全国的县市中占首位。那时东北部队的重要目标是攻打交通要塞的主要城市,像锦州沈阳长春等,其它一些偏远小镇还没放在眼里,那里还有一些零散的地方组织起来的保安队,他们不属于国民党正规部队,却吃国民党的俸禄,为国民党卖命,那里的人大都是本乡本土的混子,组织在一起,其实是一些乌合之众。

这些保安队并没有把解放军部队放在眼里,他们想这次仍和往次一样,气汹汹地来了,打几枪打不赢就跑了。每次部队过往时,都没有惊动他们。

驻扎在公主岭里的保安队长叫乌二爷,乌二爷手下有几十人,国民党配发的枪支,有足够的弹药,屯子外过部队时,乌二爷没敢大意,集合了全部的人马分三班,轮流放哨,自己躲在塔楼里和新娶的小妾鬼混。

夜半时分,我父亲的部队就开进了公主岭,乌二爷的保安队发现了;先是打了一阵排子枪,走在前面的几个解放军就倒下了。有一颗子弹贴着我父亲的头皮“嗖”的一声飞过去,吓得我父亲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国民党部队。他跳下马背,把缰绳扔给跟随在后面的警卫员,拔出腰间的枪,一挥手部队就散开了,接着就相互对射起来。黑暗中父亲看到有几个士兵倒下了,父亲很恼火,大战尚没开始先损兵折将,这很不吉利。其实我父亲下一道撤的命令也就撤了,绕开走也就没事了。父亲眼睁睁看到十几个弟兄倒下了,他想不能白白让这些王八蛋占着便宜,一挥手招来司号员,父亲说;“吹号,冲锋。”

号声就响了,嘹亮的号声划破黑夜,伏在地上射击的解放军听到号声喊着冲了上去。屯子里只有几十个保安队员,又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他们一听到号声就知道坏了,碰上了解放军的正规部队,有的扔下枪跑了,有的爬在那不敢动弹。父亲的部队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公主岭,父亲的部队冲进保安队院子里时,红了眼的父亲仍命令士兵开枪,有十几个躲在暗处的幸免之外,其余的全部被打死了。我父亲这么做有些悖离解放军对待俘虏的原则,父亲每当战争打响时,他看到死人就失去冷静,忘记了原则。

部队冲进保安大院时,父亲亲自带着几个战士冲进了塔楼,塔楼上乌二爷和他的小妾没想到解放军会这么快就冲了进来。两个人没来得及跑掉,躲在炕柜里。父亲一冲进塔楼就看见了那条炕柜,父亲用手一指,一个战士就冲过去,拉出了浑身上下赤条条的乌二爷,和那个打扮得小妖精似的妓女。

父亲命人点燃了油灯,灯光下父亲看到了乌二爷,秃头大脸,一身肥肉,父亲认出乌二爷时就一怔,他小的时候见过乌二爷,乌二爷那时不叫二爷,叫乌二。是和爷爷当年一起上疯魔谷的长工,后来日本人来了,爷爷带着棒子队的人投奔了赵尚志的部队,乌二就跑回了大屯镇。

赵尚志的部队被日本人打散后,爷爷逃回了家守着奶奶小凤,后来父亲记事时,乌二去看过我爷爷。那时乌二趁乱又拉起了一支队伍,他不打日本人,专打穷人。乌二那次跪在爷爷面前,被爷爷打了两个耳光,爷爷咆哮着冲乌二说:“乌二,回家过日子吧,”乌二什么也没说,跪了一会儿走了。父亲没有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乌二,父亲知道乌二在大屯镇是有家小的。

此时乌二顾不得穿衣服了,他腆着肚子跪在父亲脚下不时地冲父亲磕头,边磕头边说:“长官我错了,我错了。”

父亲一脚踢在乌二的屁股上,怒喝着说:“你看我是谁。”

乌二抬起头,乌二当然认不出我父亲了。父亲冷笑一声说:“乌二,你个怕死鬼,跟我打仗去。”父亲还念着乌二当年随我爷爷一起上疯魔谷的壮举,他想打死乌二的瞬间突然改变了想法。乌二见自己抓到了一条救命草,忙磕头说:“是,长官,我随你们走。”

我父亲命令乌二穿上衣服,他又冷冷地看一眼缩在墙角那个妖精似的小妓女说:“大屯镇不有你的老婆孩子么!”乌二此时大脑已经迟钝了,他没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长官会知道这些,便连磕头说:“是是是,我老婆叫苦花,儿子叫傻柱。”

父亲把枪扔到乌二面前,冷冷地说:“打死她。”

乌二抖索着身子,直愣愣地看着我父亲。父亲从身旁一个战士的怀里抓过一支长枪,“哗啦”一声推上了子弹。枪口冲着乌二道:“你不打死她,我就打死你。”

乌二翻一下眼皮,抖颤着手抓过面前的枪,哆哆嗦嗦地冲着那个女人,此时那个女人早就吓晕了过去了。父亲等不及了,怒喝一声:“开枪。”

乌二的枪响了,却没打上,子弹打在墙角上,震落几块墙皮。父亲的枪响了,子弹贴着乌二的秃头飞了过去,吓得乌二趴在地上。父亲又大喊一声:“乌二,再给你一次机会。”乌二又举起了枪,闭上了眼睛。枪响了,女人动了一下,一缕乌黑的血从女人的乳房上方流了下来。

父亲说了一声:“走。”几个战士架着乌二走出了塔楼。

父亲刚开始把乌二编在班里,乌二打仗时跑不动,拖了全班的后腿,父亲后来又让乌二去炊事班烧火,送饭。

著名的辽沈战役中的塔山阻击战打响时,父亲那个营的主阵地不在塔山,而在距塔山南二十公里的笔架山上,战斗没有塔山残酷,却也不轻松。全营的人马都坚守在阵地上,炊事班一天往山上送两次饭。早晨送饭时,全营还有二百多人吃饭,到了下午,全营只剩下七十几人了。父亲打红了,眼,乌二挑着送饭的担子来到了阵地上,父亲也没顾得让战士去吃,他已经忘记了吃饭,父亲一会儿打一阵机枪,一会儿扔几颗手榴弹。

突然他的后背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使他趴下了,父亲趴在战壕上的一瞬间,他明白过来了,这一枪是从后面射来的,他不明白敌人怎么跑到身后去了,他大喊一声:“不好。”就举枪转过了身。他转过身就看见了乌二,乌二正举着枪向他瞄准,见他转过身,拔腿就跑,硕大的光头一闪,父亲什么都明白了,父亲的枪响了,乌二的光头裂开了,似盛开了一盏花,瞬间就凋落了。

乌二时时铭记着父亲的仇恨,是父亲让他失去了一切,父亲杀死了他的小妾,他随父亲来到了部队一直在寻找机会报仇,此时,他终于看到了希望,便从地上拾起一把战死的士兵留下的枪,朝父亲开了一枪,他准备打第二枪时,父亲击毙了他。

那时父亲伤了,子弹差点击中心脏,离心脏十二厘米的地方穿了过去。父亲捡了一条命,住了两个月医院。

通过那一次,突然父亲一下子明白了很多,父亲在以后的战争中从不心慈手软,该杀的杀,不该杀的也杀。他在杀人中能体会到一种快感,看到鲜血从敌人的胸膛里喷射出来,他的心就莫名其妙地颤栗飘摇,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一种意志在眼前开花结果。

父亲渴望杀人,渴望战争。表姐为宣传队事件难过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又有说又笑起来。

3

表姐每天出工回来之后,匆匆地吃完饭,然后就把自己关在那间小屋里梳洗,表姐边梳洗,嘴里还哼着李铁梅的唱腔。梳洗完的表姐,容光焕发地就出去了。大姨就冲表姐的背影说:“莉莉,干啥去?”表姐回了一下头说了声:“妈,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大姨鼻子就哼一下。大姨夫就一脸内疚地冲大姨说:“你就让她出去吧,孩子大了,闷在家里,憋出个啥病来。”

这时表姐已经甩着她那条长辫子走出了家门。那天我看见表姐辫子后面还系了一截红头绳。那天有月光的晚上,我和表哥去生产队的场院玩藏猫,刚入秋,地里的稻谷收割完了,拉到场院里码成高高的一垛又一垛,场院大部分空地上是光溜溜的一片,我和表哥还有一些其他孩子在场院里疯跑。

后来我就钻到了一垛谷堆后,等表哥他们来找我。场院里月光如水,只有高高的谷堆后面投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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