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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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新证-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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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以来,麦田颇收,雨泽大霈。朕今古北口外避暑去。串客回南去了。其中若有纳监者,尔着(酌)量与他些须。〃 李煦八月一折遂言:〃 止有张本官要纳监,臣煦已为捐纳,将实收交付明白矣。〃 九月,康熙帝南巡,中途而返。

本年八月李煦折后朱批云:〃 朕九月二十五日自陆路看河工去;尔等三处千万不可如前岁何候。若有违旨者,必从重治罪。〃 可见上次南巡,三处织造供应之奢矣。至十月一折内奏称自苏州北上迎銮,十月十一日抵宿迁,始悉驾因太子患病已自德州而返,遂折回云。朱批:〃 朕览淮、黄造成堤岸,南巡至德州,不意皇太子偶感风寒,病势甚危,幸而朕留心多方调理,以致全愈。再传来春南巡,尔等还照前旨奉行。……〃 甘国璧为宁波知府。

《宁波府志》卷之十六秩官下,叶六,知府:康熙,〃 甘国璧,正蓝旗荫生,四十一年任。〃 本年五月,谕大学士等:御史刘子章条奏,莅外任者毋令多带家口,所奏良是。汉人所带有限,汉军有多至数百人者,亦有令旗下闲散人随去者,允宜禁饬。闰六月吏部议覆:御史刘子章奏各省官员赴任携带奴婢多至数百人,衣食之费,皆取给于所属官民,为累不少,清严加裁汰,制为定数。应如所请。议定督抚限带五十人,藩臬限四十人,道府限三十人,同知通判州县限二十人,州同县丞以下限十人。仆妇女婢数照此。旗员督抚限五百名;司道以下视汉官准加一倍。违者降级调用。现任官多带者,文到日限三月内发回原籍。从之。

一七〇三康熙四十二年癸未曹寅在江宁织造任;年四十六岁。孙氏七十二岁。

二月二十六日,康熙帝南巡至于上元,以织造府为行宫。

本年南巡,亦以织造府为行宫,仍见《江宁》等志所载。参看《圣祖仁皇帝实录》卷二百十一:〃 四十二年癸未,二月丙子朔,辛丑:是日上自京口由陆路临幸江宁府。上驻江宁府城内。癸卯:上自江宁府回銮。〃 缘南巡事,赐宋荦、李煦御书扇。荦并得密折奏事。

本年四月某日李煦奏报菜麦收成、雨水调匀折后朱批云:〃 巡抚宋荦:朕南巡二次谨慎小心,特赐御笔书扇二柄。赐李煦扇一柄。尔即传于宋荦不用写本谢恩。以后有奏之事,密折交与尔奏。〃 可见织造亲信密折,虽地方大吏亦无此权也。是后六月、七月、十二月各有代达荦折之奏。

刘廷璣至,临行,寅赠以酒币,赋诗送别。廷璣次韵答谢。曹秉桢偕廷璣北上。

刘廷璣《葛庄分体诗钞》、七律下、叶四十三金陵留别曹织造荔轩,兼谢酒币之惠,次原韵(癸未)多君补衮旧勋臣,老我投簪卧病身。吴下十年通问久,长干一夕定交新。

心牵匹练寒灰暖,脸借樽醪槁木春。水复山重云断续,回头天际想真人。

按《楝亭诗钞》卷四有〃 读葛庄诗有感,即韵赋送刘玉衡观察归涿鹿,兼怀朗崖李公(时峙乃二弟同行)〃 一题,廷璣字玉衡;曹秉桢字峙乃,奉天监生,寅同族弟。据刘廷璣题《女仙外史》语,知此行系自江西学使落职北归;盖实为阿山所劾罢。阿山者,与曹寅亦相水火也。

顾昌仍在金陵,任校梓先集事。

李煦七月有折报高士奇于六月三十日在籍病故。

本年三月,宗人府奏:信郡王鄂札薨,鄂札系袭伊祖豫通郡王多铎封爵,请以多铎次妃所生子,原任都统董额袭封。从之。

四月,谕八旗都统以次各官,今年复发数百万帑金遍行赏赐,军卒人等应立生计、偿逋欠、丰日用,倘不肖之徒唯知纵酒酣饮,鲜衣肥马,则不数日间仍如未赏时,令严加督率。有仍行赌博、行止不端者,必将为首立正典刑。

五月,领侍卫内大臣额驸尚之隆等传谕:〃 观索额图并无退悔之意,背后怨尤,议论国事,伊之党类,朕皆访知,……伊等结党议论国事,威吓众人。〃 又命侍卫传谕索额图,略谓:尔家人告尔之事,留内三年,朕有宽尔之意,尔并无悔过之意。尔背后怨尤之言,不可宣说,尔心内甚明;举国俱系受朕深恩之人,若受恩者半、不受恩者半,即俱从尔矣。朕差人搜与尔行走之江潢家,得书字甚多;朕亦欲差人到尔家搜看,但被尔连累之人甚多,举国俱不得安,所以中止。朕若不先发,尔必先之!著交宗人府拘禁。其子并家内紧要人俱交与心裕、发保加意拘禁候旨。若其间别生事端,即将心裕、发保等族诛。

按此案极大,盖索额图与明珠同以赞平三藩而见用,实继辅臣鳌拜当政,索尤贪横。至是乃有密谋。康熙帝谓:〃 至索额图之党,汉官亦多,朕若尽指出,俱至灭族。〃 因牵连过广,故不能不有所顾虑,止治主凶。至后来又因索与太子胤礽案有关,终于处死。

七月,手书谕大学士九卿等:近有苏州织造李煦人来,询知郯城至泰安田谷稍有可望,由泰安至德州被灾甚重。应将漕粮多行截留于山东沿河州县村镇以备赈济平粜;又命八旗共千余佐领每三佐领出一人与银千两,共三百人(银共三十万)分往各州县救养饥民。又命将〃 家计殷实〃 部院官员、旗下曾为大僚者,及因公革降者,皆派出,又旗下闲散官员,王贝勒八分公属下官员护卫,亦酌派出。既而复命包衣佐领亦照此每三佐领派遣一人。

八月,刑部尚书王士禛等因赈救山东灾民事奏谢,得旨:〃 朕四次经历山东,于民间生计无不深知。山东省与他省不同,田野小民俱系与有身家之人耕种,丰年则有身家之人所得者多,而穷民所得之分甚少;一遇凶年,自身并无田地产业,强壮者流离于四方,老弱者即死于沟壑。……〃 谓诸臣若减租赡佃,〃 民受实惠,岂不胜谢恩千百倍耶?〃 按此种资料为清代封建统治集团自供,当时受灾为贫苦农民,与地主无与,而所谓赈济,亦实与贫农无与,不过徒为官僚地主阶级增一中饱之良机耳。

十二月,御史刘若鼐奏参山西巡抚噶礼贪婪无厌,虐吏害民,计赃数十馀万,太原府知府赵凤诏为之心腹,专用酷刑以济贪壑。得旨:著噶礼明白回奏。(噶礼旋加辩饰,竟不问。)一七〇四康熙四十三年甲申孙氏七十三岁。

曹寅在江宁织造任,年四十七岁。二月初,与将军马三奇悬挂金山寺赐匾,寻有折奏覆。冬,重修南涧理安寺松巅阁。

曹寅本年二月十五日一折云:〃 恭蒙恩赐金山' 动静万古' 四大字,臣寅与将军臣马三奇恭制匾额,于本月初七日敬悬大殿之上。〃 《松巅阁记》见《楝亭文钞》叶十,中云〃 康熙四十三年甲申余视鹾扬州〃 ,僧人〃 勉余为之重葺〃 ;接云〃 是夏松巅阁成;乙酉冬予差满……〃 ,细按之〃 是夏〃 实当为乙酉之夏,盖寅本年冬方到扬州,文有语病。

春末,洪昇至南京,晤寅,寅奉为上客,搬演其所作《长生殿》。并有赠诗。

金埴《巾箱说》昉思之游云间、白门也,提帅张侯(云翼)开讌于九峰三泖间,选吴优数十人,搬演《长生殿》。军士执殳者,亦许列观堂下,而所部诸将,并得纳交昉思。时督造曹公子清(寅)亦即迎致于白门。曹公素有诗才,明声律,乃集江南北名士,为高会,独让昉思居上座,置长生殿本于其席,又自置一本于席,每优人演出一折,公与昉思雠对其本以合节奏,凡三昼夜始阕,两公并极尽其兴赏之豪华,以互相引重,且出上帑兼金赆行,长安传为盛事,士林荣之。迨归至乌镇,昉思酒后登舟,而竟为汨罗之投矣。伤哉!予为文以诔有云:陆海潘江,落文星于水府;风魂雪魄,赴曲宴于晶宫。西河毛先生颇称之。先是康熙戊辰,朝彦名流闻《长生殿》出,各醵金过昉思邸搬演,觞而观之;会国服未除才一日,其不与者嫉而构难,有翰部名流坐是罢官者。后其本遂经御览,被宸褒焉。

按据金氏另条有〃 适甲申春杪昉思别予游云间、白门……〃 之语,知此所叙事在本年。《楝亭诗钞》卷四有《赠洪昉思》诗云:〃 惆怅江关白发生,断云零雁各凄清。称心岁月荒唐过,垂老文章恐惧成。礼法谁尝轻阮籍,穷愁天亦厚虞卿。纵横捭阖人间世,只此能消万古情。〃 当系一时所作。(此诗为沈德潜收入《国朝诗别裁》,今本文字已遭窜改矣。)自去岁奉旨与李煦轮管盐务,至七月,钦点为巡视两淮盐务监察御史;廿九日有谢恩疏。十月十三日到扬州任视事。十月,十一月累有折奏报禁革浮费,及盐课积欠情形。

七月廿九日折云:〃 去年奉旨著与李煦轮管盐务,今又蒙钦点臣寅本年巡视两淮。〃 《江南通志》卷一百五《职官志文职》七叶八,与《两淮盐法志》卷二十四《职官》三叶十七,俱载巡盐御史:〃 曹寅:满洲人,四十三年任。〃 十月十三日一折云:〃 本月初七日都察院差官奉到敕印,臣寅恭设香案,望阙叩头谢恩祗受讫。于初十日离江宁,十三日至扬州到任办事。〃 十月十三日与十一月廿二日皆有折奏报禁革浮费事,张伯行《祭文》云:〃 又其大者:两淮盐课,为财赋要区,公则悉心经理,尽力缉私,诸如请蠲逋,议疏通,绰然有赋充商裕之机权。〃 可与此合看。前折略云:任织造十五年〃 即闻巡盐御史于每年额引之外有盐二十斤,名为' 院费' ,故御史与笔帖式有三十万两之羡余;因此条充织造衙门钱粮,其承差发收,系近年漏(陋)规,于二十斤之外又多增七斤。〃〃臣寅今日履任,随将无院札承差及发收等项一概裁革。〃〃但浮费之革,必清其源,上自督抚下及州县,内外过往官员,尚属众多。前总督阿山名为禁革浮费,独不自禁及其所属,实恐臣等内员,一遇事件,即行入告,故于臣未到任之前,先为之计。〃 朱批云:〃 生一事不如省一事,只管为目前之计,恐后尾人难收,遗累后人,亦非久远可行,再留心细议。〃 次折细列浮费名目:一、〃 院费〃 ,盐差衙门〃寿礼〃〃灯节〃〃代笔〃〃后司〃〃家人〃 等项,共八万六千一百两零;一、〃 省费〃 ,为督抚司道各衙〃 规礼〃 ,共三万四千五百两零;一、〃 司费〃 ,系运道衙门陋规,书承衙役家人等,共二万四千六百两零;一、〃 杂费〃 ,系两淮杂用交际,〃 别敬〃〃过往士夫〃 两款外,尚有六万二千五百两零。〃 以上四款,皆出匣费,派之众商,朝廷正项钱粮未完,此费先已入己,臣见此不胜痛恨。〃 观此,寅初履任,尚有志整顿,而康熙于〃 省费〃 下批云:〃 此一款去不得,必深得罪于督、抚,银数无多,何苦积害!〃 是寅独敢明白揭露大贪阿山等人之罪恶,此点殊关重要,而康熙帝于阿山等犹有回护之意,故寅亦不能有所更张。十一月二十日折奏盐课积欠有云:〃 臣于前月十三日到任视事,访得运司库项钱粮亏八十馀万两。臣系家奴,何敢效外官支吾了事〃 ,即欲参奏,但思此乃历年积欠,〃 乏商有预投之弊〃 ,事败则富商不肯代完,是以不敢造次,〃 臣看得两淮历年积欠不已,皆由御史怠忽,互相容隐,求一年回差之轻便〃 ,〃 更有奸商恃怙效尤,预投贷借,酿成此弊。〃 今年御史噶世图虽减斤割引,不能全十分之四,〃 臣本庸材,膺此重任,日夜忧思……〃 二十二日折又云:〃 去年圣驾南巡蒙恩赏借两淮商人库银一百万两,臣访闻商人只实得八十万两,其中又有非商借名领去者,臣不胜惊异。随行文按册集商细查,见其皆联络保结,一人有欠,全纲摊赔,日后征收无碍,虽有瑕疵,臣不敢苛刻多事。〃 封建制度黑暗,虽有欲施革易,而种种掣肘,非一人所可为矣。

岁遣御史巡盐,其制始于明正统元年,时有所谓〃 中官御史〃 ,故入清则以内务府员代之。弊端不可胜述,举其著者:直接侵冒盐引,一也;非法占用馀银,匿而不报,二也;官与商结纳为弊,三也。总之,自官而下,吏,幕,仆,总商,诸商,灶头,以及灶头以次之大小恶霸〃 把头〃 ,层层脧削,而处于最下则终年受苦之灶户生产小民也。此外如盐官例进贡品,归商人承办,资即出于商;又有例供,如乾隆末年董椿所奏:〃 两淮盐政衙门,每日商人供应饭食银五十两;又幕友束脩笔墨纸张一切杂费七十两;每日供银一百二十两。〃 仅此一项有〃 名目〃 之公开例供,每年即达四万三千馀两,其他可见。此虽乾隆末季情形,要亦可以消息此中真象。按自明代以至顺治初,盐课岁收年不过五六十万两,李煦于康熙五十二年一任净馀银五十八万六千两馀,皆归曹颙偿还曹寅历年积欠,此数视乾隆时盐课之岁达五百万两,固若小巫之于大巫,然若例以刘姥姥所言〃 二十多两银子够庄家人过一年〃 之数,则足敷贫民一家度二万九千年之用矣!至盐商之罪恶,尤骇听闻,可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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