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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 二三十年〃 前的〃 舜巡〃 的〃 太祖皇帝〃 (按隐指康熙)是怀着一定的向往心情的,而〃 欲志今朝乐,凭诗祝舜尧〃 的詠雪结句,应是他对乾隆初政所曾有过的一种期望,不然的话,他是不会写出这种颂圣的诗句的。
话已扯远了(这些粗浅的看法,更不一定对,还待深入探讨,以便补充或纠正)。我本意是想说:《红楼梦》和清代史是密切相关的,为了理解这部历史政治小说,需要学习一点清代史,而对清代史,应该有分析。一概加以肯定,当然荒谬;都加否定,也不见正确。我们应当坚持历史唯物论和辩证唯物论。对清代史我们绝不能像前人一样,从头到尾采取挖苦嘲骂的态度,应当肯定它的历史功绩的部分。我们为了弄清曹雪芹的家世和生平时代的阶级关系,又必须清楚封建统治阶级和被统治被压迫阶级的情况,我们当然同情于后者。我们肯定历史的某些功绩,并不同于颂扬封建统治阶级,他们对人民是剥削压迫者。还有,当时的阶级斗争又常常表现为民族矛盾的形式和现象。我们要弄清楚的是这个时期的阶级斗争的各种情况和规律,因此必须谈到清初的满汉主奴制度的种种事实。
上述的几点都是互相联系而彼此错综的复杂问题。国外的某些反动派,不必妄想在我们谈到这类问题时还能借机捞到什么可钻的空子,来做它的反华文章。我作为一个学习研究者,也可以正告于它:如有这种心劳日拙的图谋妄想,绝不会对它有利,只能自食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恶果。
这次修订,实际历程是,(除去自五七年以后陆续零星修改的以外)自一九七三年四月初正式开始,至同年十一月底完毕。〃 后记〃 则是基本写于十二月至七四年的二月。这期间,我的双眼患黄斑部破孔、视网膜脱离,已经极为严重,逐步地到了完全无法工作的境地了。从三月到九月,一直为医治病目而周折。感谢医师的手术,使我总算右目得免于盲。现在还要救治左目。其间工作之困难,实难尽述。连已读过的、作过批注记号的书也无法加以检用。这也给修订带来极大的限制。本篇后记的最后定稿则是从八月末旬到九月的事,勉强续补整修完毕的。到进行最后一道工序即补苴疏漏和处理出版社编辑部审稿意见时,医师已不让活动,只能平卧,目不见字,我让一个孩子给我读意见签,读原稿,判断是否接受意见与如何处理意见后,以口述说,由她代记代补。因为这些内容完全非她所熟悉所了解,这样工作确实是很难为她的,而其困难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用笔铺下的稿,自己过后就再也看不清,因此无法再作很好的推敲整顿,这些情况,只有请读者多加谅宥。
第七章每年最后所附的清史料摘记(包括我所作的大量的提炼撮叙)原是想参汇各种书籍,视宜录述的,只因病目已不能遍检群书,于是只好以手边方便者为限。一般史事以《东华录》作为主要依据(此与《实录》实出一源),凡不另标出处的,较多地从此书选摘。曹、李两家的奏折,新近整理的部分系从故宮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直接录得(只有极个别的系转抄本)。' 注20' 在允许摘录这些文献上,多得王冶秋同志的大力支持和档案部工作同志们的耐心协助。当我发现满文汉译本〃 曹寅之子曹颀〃 这样的字句,向他们请询情况时,蒙立即调取满文档查对。他们考虑将新整理出来的这部分资料付印,曾蒙不弃,询及拙见,我赞成全部付印以供研究,这也是对胡适坐吃山空谬论的一个打击。
卷首的女娲补天和共工触山两幅插图,是我烦请龙瑞同志特为绘制的,主题命意,都是我点的景,应由我负责,艺术上的表现和造诣工夫,是画家的,其间略曾参考萧尺木的《离骚图》和任伯年画集,但主要是画家的创作。南京本《石头记》书影,承《文物》编辑部代为拍制。其他的图片,则感谢河南省博物馆、故宫博物院、北京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等单位的大力协助。
感谢在各方面对拙著给以帮助的同志和师友们。我已在文中敬志姓氏的和不肯留名的,还有我在旧版后面原已列出很多位嘉惠者的名字而出版者未给附印的,统统在此谨申谢悃,中心藏写,即不再一一列举。感谢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各位有关同志,尤其是编辑部古典室的同志,他们几乎每一位都曾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给我以帮助。感谢所有编辑、设计、校对、装帧和排制的同志们为此而付出的巨大劳动(书稿因病目而致成的那种凌乱情形,几乎是出版社和印刷厂所无法接受的)。责任编辑同志的细心审正,使我得以补救很多疏失讹错。使我最感愧的是党和国家对这样的一本书还给以巨大的印刷力量,使之重新出版,自己抱惭负疚的是学习远远不够,并且也未能专力进行更多的研究,没有写出较有意义的东西作为一点微薄的贡献。
我当年于〃 写在卷头〃 中记下的那几个主要段落,今天的读者看起来,说不定也会很感惊异了,——那是历史陈迹啊。历史的前进,真是一日千里。《红楼梦》的伟大与深刻,只有在我们新中国建国以后,在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光辉指引下,才能够真正地充分地得到确认与阐发。从那时以来,我国对《红楼梦》的研究,突飞猛进,努力学习并运用马克思主义观点来探讨它的各种著作,正和其他方面的著作一样,处处百花齐放。这一本拙著不过是红学史上遗留下来的一个学步未成的足迹。当我草完这篇后记时,面对着工农兵研究评论《红楼梦》的一片大好形势,心中真是说不尽的豪宕感激!一九七四年建国二十五周年大庆前夕汝昌谨记——注:⑴例如,旧本第二章〃 人物考〃 中的将小说人物与曹家真人互为比附的那种〃 叙录〃 和〃 世系表〃 ,今已删改,第五章中用小说〃 年表〃 来〃 论证〃 作者生卒年的部分,现在不再纠混在一起,将年表分离出来自为一章(因为它多少可以有助于读者检看小说情节的进展层次),第七章〃 新索隐〃及三版本的〃 补遗〃 部分,今已全部删去。这些是著例,其他章节也有一些相应的删改和处理。
⑵这些考红的先生们还有一个〃 习气〃 :从拙著中转贩资料和见解,助成其大文时,不加称引,好像他自己之所得(但我可以判断他未见原件原刊),到我的论点于他不利,他要借口进行讥嘲笑骂时,却绝忘不了提名道姓,大放厥词。对于这种〃 学术〃 作风,我觉得是不怎么令人起敬的。让我引录海外友人来信中的一段话:〃 《新证》的初印本,……且有书商翻印过。今亦难得。就我个人涉猎所及,近年有些居住欧美的' 学人' 所写的文章,往往引述《新证》的话……。他们断章取义,将自己同意的据为己有,矜为创见,而对自己不同意者,则明引而滥加批评。这种剽窃欺诈的作风,甚为卑鄙可厌。但你的原节别人看不见,看得见的只是剽窃者的东西,于是是非得不到比较,只能混淆下去。……〃 (七三?u22235X?u19971X?u30333X雍兄来函)恰好印证了这种事象。⑶另有一种个别情况:如《香艳丛书》所载《曹雪芹先生传》,一粟《红楼梦卷》以为不可靠,屏而不录,而我这次却增入了,因为我认为对此材料,应该一分为二,其中虽有不尽符合史实之处,但也包含了一定程度的其来有自的可信成分,与别有用心、纯出捏造的毕竟不尽属同一性质。
⑷实际上我也并非概无取舍,如顾景星《白茅草堂集》中就有是谢曹寅赠叆叇(即今眼镜,在当时是新奇之物)的诗,以及尤侗的《御书赞》、赵执信题李煦《出猎图》的词,等等,因关系不大,本章即未加编录。
⑸在这种解释中我有时也略引《红楼梦》里的有关地方,以资对看。《红楼梦》可以说是一部我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对于书中所写到的种种社会情状,从〃 朝章典制〃 以至风俗习尚,语言器用,诗文典故,都可以引录史料相印互证,帮助理解。我历年也曾留意这种史料,如果整理阐释,可以作为一本《红楼梦注》,觉得比只略解字义的注释要有更大的用处。这个工作,清代杨懋建已经做过,据说已积至二千馀条,可惜未见传稿。
⑹李华同志还提出:隋赫德是傅察氏,与昌龄同辈数,他继曹钪危芗也撇丝谏透梢运得鏖な槲镂味喙椴洹:罄此搴盏掠窒蚱娇ね跣谢呓唤幔惨蛟淳陀形⒚罟叵怠9什芗以谟赫⑽闯沟灼瓢埽〕α碛惺鹿省=骷怯诖恕
⑺如陈蜕庵的〃 民主说〃 ,其后沦为反革命大汉奸的汪精卫的〃 家庭改良说〃 ,后来成为顽固遗老的王国维的〃 解脱说〃 等皆其例。这些说法,有的代表资产阶级当时的一定的超越旧红学的〃 新〃 见解,有的反映王朝末代以西洋悲观唯心主义哲学来歪曲《红楼梦》的一种绝望心理。
⑻一部红学史,实以高鹗伪续〃 全书〃 的办法向曹雪芹作斗争为始。后来出了个张新之(曾被误说为卜仝年),他用批书的形式向曹雪芹作斗争(即蔡元培也引及的所谓太平闲人批本)。又出了个文康,他用另作小说、唱对台戏的方式来向曹雪芹作斗争(即《儿女英雄传》)。一部红学史中站出来向曹雪芹作生死斗争的事件莫可计数,但若将正面的评论专著这一类别抛开另论外,则晓得用极其巧妙的办法方式来进行斗争的,应以这三家为大代表,后起之〃 秀〃 虽多,大抵可以归在这三面〃 旗帜〃 之下。高鹗的伎俩,已略见前后文所述。张新之也非同小可,他化了二十四年的工力干这番批书事业,自谓〃 特以斯评能救本书之害,于作者不为无功,观者不为无益,人心世道有小补焉。〃 他自题诗句有云:〃 名教扶持自问难,谈情书上著刀铅。平生差可斯吾信,未死居然此事完。古月一轮含妙象,梅花数点破春寒。辟开儿女全忠孝,人兽关头豁大观。〃 你看他的这一番苦心孤诣,语重心长,亦足觇其旨趣矣。(我提醒读者注意一下,张新之的目的是扶持名教,高鹗的目的是不谬于名教;张新之是教训世人辟除儿女,全孝全忠,高鹗是警诫世人勿犯情淫,悔祸修德(即一归忠孝伦常),张新之在完工卒业之后是自觉有〃 古月一轮含妙象〃 的境界,高鹗是在〃 重订既竣〃 之后自觉有:〃 今宵喜抱嫦娥月,悟得光明自在禅〃 的境界:二人者,何其不谋而合一至于斯!)在张新之看来,原书之〃 害〃 ,在于将人引上〃 兽〃 的道路,而他的批,就将读者从〃 兽〃 途挽救回到〃 人〃 路上来了!至于那位文康呢?他先生是对曹雪芹的《红楼梦》极有意见的,所以他的小说是句句处处针对《红楼梦》而发的:有个贾府,就有个安家;有个贾政,就有个安学海;有个贾宝玉,就有个安龙媒;有个林、薛争婚,就有个何、张共嫁;有个袭人,就有个长姐儿;有个薛姨妈,就有个舅太太,……由此而推下去,连老爷少爷跟前的用人都必须换成更理想的更典型的奴才,情节意旨,一切莫不如此,因此总起来就是忠孝节义,修齐治平,成为了簪缨世族的典范,太平圣朝的真图。其实,单看《红楼梦》,不用《儿女英雄传》对比,还不易充分看出前者的伟大。这些批者作者,补足了高鹗所未能作得十全完美的地方。
⑼胡、俞两家的红学声势地位,在当时毕竟是怎么样的?今日的读者谅也不易想像。让我引一段旧话来作个见证:〃 自从《红楼梦》经过胡适之、俞平伯两位先生辩证以来,仿佛所有的难题,都已解决,而他们的定论,也几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凌空一切。只要看最近十年来文坛上对此消息的寂寞,就可明白。〃(见钱亚新:《读红楼梦辩证的再认识》,载《光明》三卷/三号,一九三七)⑽景梅九于其〃 真谛〃 卷上曾表明:〃 (《好了歌》注)说得更警策,上下五千年史,不过一连幕戏曲而已,欲令做官者自己彻悟,一齐放下,自然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