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朝听了,佩服地冲团干部挑起大拇指,由衷地赞道:“哥们儿,没承想,你整个一军师的材料,智慧大大的,高,实在是高!”
“我负责找片子。正巧,军区刚进来一部日本片儿,叫‘歌妓物语’,据说,净是带色的床上戏,绝对好看。”李小岚口气笃定地说。
“真的?我也听说了,一时没找着,正想看呢。”照例是吴小弟,就喜欢抢话说,爱热闹。
杨元朝觉着火候儿到了,最后定夺:“那就这样,开干。请诸位回去以后,撒出英雄帖,尽邀你们的好朋友。届时,好戏便要登场,具体时间,就定在3天以后,晚7点整。”
一次特殊意义的行动,就算是策划完成了。
接下来的几天,除杨元朝外,其他几人没少打电话,广邀各自认识和熟悉的朋友,而杨元朝,则只负责请一个人可,就是他的即将与之被迫分手的女友苏亚丽。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招反其道而行之的办法,还真管用。3天后的晚上,在南郊外的西藏自治区驻梦省办事处兼家属院儿的小礼堂里,一场盛大的观摩内部参考影片活动如期举行。其实,称作一次干部子弟聚会更为贴切,起码来了一百多号人,男男女女,但均是同龄人,出身也都一样。自然,有两个人和一个大院儿的人绝不能少,即那个叫小超的老干部子弟和杨元朝的女友苏亚丽,以及“东南局”大院儿的孩子。
杨元朝变通多了,尽管打心眼儿里头瞧不起小超,但为了争取自由身,还是罕见地特别给了面子,乐得小超连北都找不着了。不仅如此,杨元朝还装做想攀高枝似的,非硬拉着女友认识小超不可,弄得苏亚丽措手不及。
这一来,二人的恋情就算是公之于众了,自然,消息也便很快传到了两位老干部的耳朵里,本就害怕和担心女儿一生幸福得不到安全保障的老两口马上急了,根本不管不顾女儿的心思,便自作主张,迅速为宝贝千金重新物色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闪电般地举行了婚礼,算是了断一桩心事,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事后,李小岚把编造苏亚丽曾谈过男朋友的谎言如实告诉了杨元朝。
“真的?”杨元朝听后大惊,“你真敢撒谎,这种事儿也敢玩虚的,搞阴谋诡计算计人家?你可真行!”
李小岚马上反唇相讥道:“怎么着,觉着不合适?那咱就再绕回来,把实情都一股脑说给苏亚丽听。”
杨元朝明白哥们一番苦心难得是为自己好,不禁乐了:“算了,该死死该活活吧。”
3
1981年初夏的一天午后,因天气逐渐转热,见天忙案子的杨元朝回家拿衬衫T恤等换季衣服。
赵文刚永远是一身草绿色军服,照样佩戴着鲜红色的领章,在小保姆的陪伴下,坐着轮椅车,按时定点地出门遛弯儿,与几个老干部的夫人一起漫步闲话,绕着小院儿兜圈子玩。
远远地,当妈的见儿子驾着一辆草绿色“长江250”三轮跨斗摩托车,风尘仆仆地回家来了,多日不见,连小脸儿都晒黑了,身子骨也明显累瘦了,不禁半疼惜半欢喜地远远招呼杨元朝。
“我回家拿换季衣服,说话就走人,您接茬儿遛您的。”儿子匆匆应付着母亲。〖Zei8。Com电子书下载:。 〗
来到家门口,他下了车,大步流星地直奔自己的房间,手忙脚乱地找衣服装包。
当妈的难得见儿子一面,赶紧与几个老夫人告别,进门一边瞅着儿子手忙脚乱地忙活,一边絮絮叨叨地关心儿子的身体,外带人身安全。
这时,警卫员小董咚咚咚地跑来,一边抹汗,一边对赵文刚说:“阿姨,刚才,大院儿门卫来电话,说有首长的亲戚来,苏秘书已经去接了,说话就到。首长也提前结束了会议,赶着回来,就在后头。”
“亲戚?”当家主妇一听,有点儿发懵,“没问是哪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瞧首长的意思挺高兴。”小董谨慎地说。
对于这些家务事,杨元朝素来不关心,因此,拾掇完衣服,便匆匆跟母亲告别,拎着衣服,快步往外走。
杨奇兵已经回来了,刚好在一层走廊上碰着行色匆匆的儿子,劈头便问:“怎么,马上就走?”
“忙。”儿子脚不停地简短回答。
“等一下再走。”杨奇兵罕见地拦住儿子,“等一会儿你见了从老家来的姑姑,和人家长辈打个招呼,照过面儿以后再走不迟。工作忙,但老规矩也得遵守。”
听父亲的口气够严肃,杨元朝只得停住脚,情知即将到来的人在父亲的心里分量不轻,只好走进会客室,随手抄起一本过时的书看,静待着亲戚老表大驾光临。
不久,苏秘书带着两个乡下装束的人来了,自己手里和肩头都没闲着,肩扛手拎着几个大包小裹,身后还跟了一个小院儿的卫兵,也是全身上下负重超载,累得呼哧带喘,汗水涔涔。
“小董,快来接接,沉着呢。”见天夹着公文包,来去轻松自如的大秘书哪受得了这份洋罪,一迭声地招呼人帮忙。
来的是正经乡下人,一老一少母子俩。看得出来,为了进城走亲戚,穿戴打扮均很刻意,却由于长途旅行,一路颠簸劳累所致,衣服已然弄得挺脏的,且皱皱巴巴。紧跟其后的年轻人二十来岁,罩了一身当下颇为流行的“国防绿”军服,好像从军当过兵似的。
望着站在眼前的这两个自称是老家亲戚的人,自打少小离家,参加革命后便从没有再回过原籍的杨奇兵,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两眼里泛着湿润的泪光,毕竟,浓浓的亲情与乡情是永远也抹不去的。
“先进屋坐吧,大老远来,想必都累了,先歇歇,我通知王师傅赶紧安排饭。”当秘书的最理解首长的心思,接人待物娴熟而老道。
杨奇兵缓过神儿来,由于一时还辨认不出来者究竟是谁,只得含糊而客气地往会客室里让,同时,吩咐小董泡茶。
随着那位自称堂妹的半百妇道人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认亲,最终,总算是勾起了杨奇兵关于童年时代的那些充满辛酸和苦难的记忆。杨家的原籍在湖北大悟的重重大山里。
“哎呀,老妹子,没想到是你呀!家里人都还好吧?”杨奇兵显得很激动。
杨奇兵还记得,自己确有这么一个堂妹,是父亲的小弟么叔的孩子,当初,自己跑出大山参加红军时,她才只有几岁光景。
这位可以算作杨元朝堂姑的乡下妇道人家一听这话,不禁辛酸而悲苦地泪水涟涟:“我的老哥哥呦,你爹你娘和你的两个哥哥惨啊!你不知道,自打你跑走以后,因为把地主老财家的房子放火点着了,事后,牵连到他们,老的被活活整死,小的们也跑得不见人影了,听说,早都没活命啦……”
对于这些家人不幸的命运和噩耗,他早已知晓,原先,曾几次给当地政府去过公函,请求调查自己的家人是否尚有健在的,可回回得到的均是同一个答复,即,自己的家人至亲,均已不在人世了。
“老妹子,恕我拿大,这些年来,公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杨奇兵转悲为喜,“这回好了,你能来,就不要再走了,跟我们一块过吧,我一定把你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
“不行啊,”半百妇道摇摇头,“家里还有人,有你的妹夫,还有几个孩子,都得我操心不是?不过,眼下可比以往好多了,国家的政策变了,咱自家也承包了土地和山林,足吃足喝,再也不用发愁日子难过了。”
“那就好啊。”杨奇兵为家乡得益于改革开放的好政策而高兴,“不过,需要什么,别客气,说到底,咱是一家人。”
“唉,吃穿不愁,温饱无忧,按说,没啥需要的。但,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不,你外甥就成天缠着我,非要到你这来不可,弄得我也没法儿,只好来投亲靠友请你帮忙。”说着,半百妇道把一直没敢坐下的年轻人推到杨奇兵跟前。
“这是你家老大?好像当过兵,是不是?”杨奇兵上下打量着年轻人。
“还是你能耐,一眼就认出他的排行。他是我的大儿叫宝生,今年26岁,刚从北京当兵复员退伍,可孩子不愿待在农村,非要在城里谋个差事,死缠硬磨要我带他来找你,你看着办吧。”
“小子,过去在哪个部队呀?”杨奇兵饶有兴致地问小字辈儿。
“当铁道兵,在北京修地铁。”宝生怯生生地回答。
“铁道兵?”杨奇兵一听,不禁眉梢高挑,“早跟我说啊,他们兵部司令和地铁总指挥都是我多年的老战友,要是知道你在他们那儿,我早跟他们打招呼了,怎么也得照顾照顾我这外甥吧。”说完,仰脸哈哈大笑。
“唉,是我来晚啦,他也没那个命。”半百妇道惋惜地叹气。
“小子,想干点儿啥?原先,在部队学过一门儿手艺没有?”看意思,杨奇兵真打算帮忙安排这个亲戚。
“在部队干电工,主要是安装和维修线路。”
杨奇兵一时想不出该怎样具体安排,便习惯性地回头问苏秘书:“小苏,地方上的事我不大清楚,你打听一下,看安排到哪儿好?务必要快,单位也要有保证,不要找那类说话就散伙的地方。”
“首长放心,一切由我来安排,误不了。”苏秘书大包大揽,同时,冲叫宝生的年轻人点点头,让他尽管放心。
“哦,对了,”老爷子这时才想起儿子,指着一直站在旁边的杨元朝,“这是我的老二,现在公安局当警察,忙得很,我特意留他下来跟你们见见面。至于另外两个孩子,都在北京的部队里吃皇粮,以后总能见着面儿。”杨奇兵含糊其辞地介绍,不想把一个儿子因触犯刑律被劳动改造的丑事露出来。
杨元朝连忙颇懂事理地对堂姑欠欠身,恭敬地说:“你们轻易不来,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听我爸常提起老家的事儿,一刻都没忘了亲戚和乡亲们。”
他又冲年纪相当的宝生说:“以后,咱们多联系,哪有不懂的地界儿尽管问,我一定帮忙。”
宝生像是遇着亲人解放军似的,走上一步,紧紧地握住杨元朝的手,使劲摇:“以后,我得跟你好好学做城市人,你可别拿三捏四看不起我。”
杨元朝连连应承,然后对父亲说:“我得赶紧回单位了,案子多,得时刻盯着。”
“行吧,你可以走啦。”为父的把手一挥,算是放行。
杨元朝赶紧抽身出来,开着三轮跨斗摩托车,一路突突响着,屁股带冒烟儿地走了。
4
熟悉杨家的人都知道,鉴于目前两位健在长辈的特殊的身世,长久以来,这个家里就从没有过跟老家联系或亲戚老表之间往来走动的时候,所以,当这两个虽然并不算是直系亲戚的人到来,还是给这个家,尤其是当家掌门的杨奇兵以很大的乐趣和兴头。
那些日子,向以治军严厉著称的杨奇兵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笑的时候明显多了,间或还利用繁忙的工作间隙,专门抽遐亲自陪表妹和外甥频频出外游玩。
这一阵子,杨元朝的工作也一帆风顺,不仅负责的案子接连告破,成绩斐然,受到上级的表扬和同事们的认可,更是与一帮小哥们儿之间的友谊和情份见长,尤其是接踵而来的两件事,更使他觉着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和圆满,整个是锦上添花,好事成双。
有一晚,他正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埋头研究案卷,电话铃突然响了。起初,他以为是哪又发生了案子,连忙拿起话筒,职业般地说道:“喂,这里是刑侦处一科,有事儿请讲。”
“真够敬业的,晚上也不回家。”听筒另一端的声音格外悦耳,京腔京韵,圆润而洪亮。
“呦,青海,怎么是你呀?”杨元朝分外高兴。
来电话的是远在几千里地以外的北京铁哥们儿青海,俩人自幼邻居,年纪相当,性情投契,算得上是发小和知己。
“哥们儿,把电话都打到我们警局来啦。俗话说,铁路警察,各管一段,我们这儿可不管北京人报案。”听到发小的声音,杨元朝感到很开心。
“你还真想要在警界干一番名堂是怎么的?见天跟头把式地玩命,值吗?”青海也高兴,无拘束地玩笑道。
“咳,现在,能有一份正经工作,养家糊口就不错了,哪比得了你们北京人,一个个都牛得要死,只要是围在一起涮锅子,保准闲不住,一边喝着廉价的二锅头,一边没边没沿儿地议论国事,没一顿饭工夫,就已经把政治局的位置全安排妥当了。要不怎么说,你们首都人都是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的政治家呢。可其实呀,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眼高手低,目空一切,挑肥拣瘦,朝三暮四,光玩虚的,是不是?”
哥俩的这份开场白,从插科打诨开始,以逗闷子作药引子,充满了浓浓的哥们儿情义和诙谐幽默。
青海正经起来:“元朝,告诉你一特大喜讯,哥们儿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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