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而且发红,深深凹陷在三角洞后面。牧师穿着黑服,成功的男人也是。镇的另一边,成功的男人的儿子站在一家店的镜子前面,这家店专门做成功的男人的服饰。他在试戴他的第一个头罩。
梦想者〔美国〕阿尔弗莱德。科波
两个火箭分开半英里耸立着,而梦想者开始了他可怕的梦魇……在沙漠里黄铜色的天空下,这两个耸立的火箭看起来又高又亮。丹比穿着他笨重的压力装,站在那里看着它们。他的心在唱歌:“这就是我生来要追寻的……”他让他的想像力奔驰,想像自己已经在空中,狂饮着造物者的荣耀。
“太阳和星星在紫色的天空中一起闪耀着,而在下面的地球只是一堆绿尘……”他想。佛得曼碰了碰他的肩膀。
“准备好了吗?”丹比回到现实并点点头。他随着佛得曼和一小群技师穿过沙漠向火箭走去。发射器的内部就像一个冷冷的洞穴一样。丹比让他自己融入那冷冷的气息中。他拉下一个手套,露出手臂让佛得曼注射。这个精神医生安静地准备注射器。现在,他转身向下看着丹比。
“好了,可以打针了。”
他安静地说。针扎得很深。
“这会让你在最难过的那段时间好好休息。”
技术人员完成了他们的检查。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过来祝福丹比,然后鱼贯走进炽热的日光中。
“你很确定,对不起?”佛得曼问:“你真的要去吗?” “天啊!”丹比想。
“他竟然问我要不要去!我一生等待的就是此刻。从有记忆以来,我就梦想着它,为它而活,佛得曼竟然问我要不要去!”
“是的,”丹比说。
“我要去。我赢得这个权利了,对不对?”精神医生虚弱地笑一笑。
“你赢得这个权利,这是没有疑问的。但,孩子,想一想,你一生在追求一个梦,现在你正好抓到它,你花了许多年梦想你会是第一个上月球的人,但……”
“佛得曼,听着”,丹比用紧张的声音说。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一直为这个目标努力着。甚至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就因此被讥笑,被排斥。我是不同的。我总是很孤单,只有这个梦才是我的伙伴。我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你能问我是不是要它吗?你问得一点道理都没有。为什么你不干脆问我要不要呼吸?”佛得曼瞥了一眼他的表。
“你还有时间改变主意,你是知道的。有一位后备太空人也准备好了。”
丹比转开他的脸。
“他实在太过分了,分明是看不起我……”他想,他希望这个昏庸的笨医生能出去,让他静一静。
“你活在幻想中”,佛得曼追问着,“这是为什么你总是很孤单,对不对?”丹比没有回答,佛得曼挖得太深了。孤单……,他太了解那种感觉了,它就像一股寒气爬上他的心头。记忆的碎片割得他流血。他以前太孤单了。他的梦使得他被排斥,因此他只好转而内求,寻求他的梦想的陪伴。但外在世界还是不停地在伤害他。他记得他的母亲问:“为什么你老是看书?而且看些垃圾!为什么你不出去和其他的孩子玩?”他能告诉她他只希望有一天能站在另一个星球的土地上,然后看着地球在天空中吗?在十二岁的年纪?她总是讥笑他。还有他父亲。
“我们有一天能上月球吗?爸爸?”
“孩子,不要问那么笨的问题……”
“你认为这就是答案了,对不对”?佛得曼的声音继续响起,就像夏天里的蜜蜂的嗡嗡叫一样。
“你会不会又像小时候一样恐惧孤单呢?你不怕在空中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丹比?”
“为什么他一直激我?”丹比气愤地想。
“闭上你的嘴出去吧!”他对着佛得曼叫道:“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他的思想在说话。
“好吧!孩子,我很抱歉。”
佛得曼笨拙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他从架子上拿下头盔,轻轻地戴在丹比的头上。
“我不是故意让你难过,”他说。
“只是我们必须确定……”他走到活门又转头说:“对不起,丹比。”
然后走了出去。丹比半昏迷地躺着,等待着火箭发射而来的震动。终于来了,他觉得压力变大,胸口很痛;太空装拉紧时,他的肉被扯得很痛。然后是一片漆黑。只有一小点光线在他自己的宇宙里燃起。只有他看得到。他在黑暗中醒来,心快速地跳着。成功了!梦想终于成为事实了。他吃力地移动,因为火箭的推进力震动太大。他起身做第一次的视察,当他从望远荧幕上看到太阳和星星在黑色的天空中闪耀时,他叫了出来。这个天空比他所想像的要大得多,冷得多。有一种无边际,黑绿交接的感觉紧抓着他的喉咙。回忆又像潮水一般涌来。
“爸爸,我们会到月球去吗?”
“别傻了,孩子!”他想起回忆的苦楚。但他更惊异地发现他竟紧抓着回忆不放。在这无边际的空寂中,他充满了对人类的回忆,对地球的回忆。一个接一个地,他操作其他荧幕,直到最后他被这像玻璃一般透明的空间包围。星星又远又冰冷,太阳也很遥远。一阵强光弄痛了他的眼睛,丹比突然觉得他在往下掉,掉向一个无边际的黑暗世界。他爬到躺椅,紧紧地抓着,呼吸压迫着他的喉咙。他觉得——孤单。然后他看到地球,它是个绿色,被云包着的球体——不真实而遥远。他感觉一种疯狂,无理智的恐惧。
“这跟梦想中的一点都不像”,他狂野地想着。在梦里,他一点都不害怕。梦里只有荣耀和得意,没有这些广大的空寂和隐藏的、折磨人的——孤单!丹比尖叫着。叫声在他的头盔回响,更增加了他的恐惧。他不停地尖叫又尖叫……当活门打开时,他还在尖叫,心理医生们把手按住他,然后把他带出去到沙漠的阳光下。
“我曾试着警告你,”佛得曼很温和地说。
“但就像你说的,你赢得这项权利去尝试。”
从医院病床上那虚弱的个体传来弱小的声音:“都是骗人的,全部都是——这是个诡计。”
佛得曼摇摇头。
“并非如此。那些景象是人造卫星实地拍摄的,震动效果则是离心力的二倍。这整个设备只是人造的训练仪器,用来淘汰明显不合适的人。”
丹比严厉地说:“就像我……”
“恐怕是,我的孩子。你看,太空飞行不适合孤单、敏感或想像力丰富的人。这些人都会受不了的。”
佛得曼站了起来。
“星星只属于那些呆板、无聊的人,他们可以面对任何孤单。对他们而言,没有意义也没有恐惧。”
他可以听到丹比压抑的哭声,在门站了好一会儿后,看着这心碎的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伤心地摇摇头说:“星星、太阳是不属于你的,你有太多的梦想,太深的感情……”
“而这些梦,不适合爱作梦的人,因为破碎后,永远难以补偿……”
魔术〔美国〕阿瑟。古德弗烈
在一艘远航的客轮上,大伙儿正在观赏魔术师的把戏。而船长的那只鹦鹉却在一旁捣蛋,一再地拆穿魔术师的西洋镜,把他搞得非常难堪。当魔术师试着要蒙骗它的时候,它便大声叫嚷:“他在袖子里藏了一根线”、“他用镜子在偷看”或者“桌子底下有暗门”。这下子魔术师要气疯了。正当他想把那只鸟宰了的时候,船上忽然响起了一声威力强大的爆炸,接着猛烈地摇晃了一下。一枚鱼雷不偏不倚地正中目标。过了不久,在一片漆黑的海面上,鹦鹉和魔术师不巧刚好抓住同一块漂游的浮木。他们沉默地相看了一段时间之后,鹦鹉沮丧地说:“好吧!我投降了。这次你到底是怎么弄的?”
爵士大王〔美国〕唐纳。巴斯米
好呵,我现在是爵士大王了,何基。莫基一边在他的伸缩喇叭伸缩管上擦油,心里一边想着。好多年都没有伸缩喇叭手在爵士界称王了。如今老王火辣。麦克兰玛摩既已谢世,看样子是该我称王了。或许我该在这儿窗口吹上一段显显威风吧。
“哇噻!”有人站在人行道上说:“听见没有?”
“听见了。”
他的同伴说。
“你能分辨得出我们美国本土的头牌爵士乐手谁是谁吗?”
“以前能。”
“那刚才那是谁在吹呢?”
“我觉得听起来像何基。莫基。刚才虽就是那么一小段,却是精挑细选的,可真谓是鲁殿灵光啊。”
“是什么?”
“鲁殿灵光,只有像何基。莫基这等级的艺术家才有的造诣,他是密西西比基督山路人士。如今火辣。麦克兰玛摩过世之后,他就是爵士大王了。”
何基。莫基把伸缩喇叭放入喇叭盒子里,就到爵士俱乐部去了。在俱乐部里,每个人见了他都退后一步,躬身行礼。
“嗨,勃奇!嗨,佛瑞迪!嗨,乔奇!嗨,沙德!嗨,洛埃!嗨,狄克斯特!嗨,祖特!嗨,乔!嗨,威利!嗨,格伦斯!”
“今天我们奏什么,何基?你现在是爵士大王了,你得决定。”
“'轻烟'怎么样?”
“哇!”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何基。莫基真的要把人美死了,光是他那吐字的声音!这小子发音太美了!老天!” “我不要奏'轻烟'。”
有人说。
“再说一遍好不好,陌生人?”
“我不要奏'轻烟'。'轻烟'单调乏味。我不喜欢它的变调。我拒绝奏'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