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茹的查理签定了一些条约。这些国家,特别是摩洛哥王国,在马林朝统治之下是当时伊斯兰文明的中心,其相对的重要性,可能受益于在亚洲发生的危机:在通布图,甚至已经有个伊斯兰教大学。且不谈麦加的参拜,在马格里布和地中海的东方之间,联系频繁;当拉施特时候,若干天文家和医师从马格里布被召至波斯。至十四世纪,人们将要看到摩洛哥人伊本·白图泰和伊本…哈勒敦到亚洲去觅求财富。当为恢复伊斯兰教在西班牙的势力作最后一试的马林朝人,被该半岛的基督教王侯们的同盟军击败于里奥萨拉多(1340 年)时,这一事件的影响,远届底格里斯河和尼罗河沿岸。
在小亚细亚方面,旭烈兀眼看蒙古人的权力,除去一个名叫特拉布宗的希腊小邦之外,直接行使已达克孜勒伊尔马克。塞尔柱算端的政府设在康耶, 但保有这个名义者面对他们的可怕宗主已放弃一切独立希望:拉施特说,他们中间的某一个人送给旭烈兀一只靴子,在靴底上画着自己的形像,“为欲使大汗的贵足践踏在他的头上以为光荣!”十三世纪末,在小亚细亚西部建立起来的漂亮纪念碑,颂美蒙古的和平的成果。
通过这个塞尔柱藩属,伊儿汗们的帝国和还是属于希腊皇帝们在尼斯地区的少量属地直接为邻。自从君士坦丁堡从拉丁人手中被夺去(1261 年)以后,拜占廷帝国的重心又移到欧洲。人们 看到它和诸汗保持良好关系。这是因为它所面临的困难很多。除了被不里阿耳人和塞尔维亚人压迫得很紧以外,它不得不听任那些必然与它为敌的环绕在爱琴海的若干拉丁小邦仍然存在。反对拉丁诸侯的最有野心的反攻计划,它仅仅依靠西西里屠杀事件(1282 年)和安茹的查理之死(1285 年)以自保。之后,安吉文人者和阿拉贡人在那不勒斯的战争把成群的冒险家,主要是加泰隆人,抛到地中海的东方;十四世纪初年,看到阿尔摩如瓦尔人在小亚细亚和希腊,做令人惊奇的冒险旅行。与此同时,面对着威尼斯人的敌视,帕烈斡罗格人(按:指拜占廷帝室) 求助于威尼斯人的竞争者热那亚人;这两个强盛共和国的互相敌对,在地中海东方也产生反响。正是在这个过程中,马可·波罗从中国回来,尝到了热那亚的铁窗风味。于这许多烦恼之外,安德罗尼克二世的长期在位终止之后(1282—1328 年)还发生内部不和,而不久之后,就遇到短期的但是庞大的塞尔维亚人在埃蒂内·杜申领导之下扩充其势力。
而在这个时候,安那托尼亚的情况实堪优虑。代表十一世纪的塞尔柱大帝国的最后威权的算端政府,于十四世纪的初年肯定是解体了。约在1311 年之际,代之而兴的有一批突厥的异密政府。在半岛的中央,和蒙古人的属地有直接接触的,以卡拉马尼的异密政府为最富生机,它很快就对伊儿汗们采取独立的姿势。由他们分离出来的约十个共它国家。其中处于西北最远处的就是额儿脱古勒之子奥斯曼帝国,他的名字将要留在历史上。在这些纷扰之中,帖木儿塔失(按:即出班之子,见上文)作最后一次的努力以恢复秩序:他死(1326 年)之后,所有这些异密政府,便各行其是了。
对于拜占廷来说,最危险的当然是奥斯曼:1326 年,不鲁斯(按:不鲁斯是安那托尼亚的要塞)被攻占后,成为其国都。紧接着,斡儿汗开始组织特别护卫军,这使奥斯曼人成为伊斯兰教世界里面最强的国家之一。因此,格鲁塞先生正确他说,奥斯曼人的兴起和随着而来的伊儿汗们权力的衰落是紧密地连系着的。
罗斯汗国
在者别和速不台的铁骑侵袭(1222 年)之后,成吉思汗曾指定锡尔河和鄂毕河之间的草原为他长子拙赤的应得部分。大举进攻的结果(1237—1241 年),使蒙古人的兵锋直抵亚得里亚海海岸,上述疆域和其向西的延长部分尽归于拙赤之子拨都。在理论上,向西延长应包括欧洲全部。在实际上,仅仅包括罗斯,拙赤的一系人从伏尔加下游的草原,即奇卜察克(钦察)的草原深处,管辖这个地方。
创业者拔都于1255 年死去,他死之后,依照蒙古的古老传统,嗣位者不是他的儿子们而先传位于他的兄弟贝儿克。这一个事件是重要的,因为贝儿克皈依伊斯兰教,并且似乎具有新入教者的狂热。贝儿克死时(1266 年), 拔都的一个孙子忙哥帖木儿嗣位。历时一个世纪,拔都的直系子孙君临钦察汗国,伊斯兰教成为正式的宗教,此后一直是这样。蒙古的贵族在很长时间以后对于这一项的决定还是抱怨不已,因为它将“阿刺伯人的宗教”代替了成吉思汗的札萨,然而拔都所带来的纯血统的蒙古人只有四千,而突厥…鞑靼群众很容易伊斯兰教化。
钦察诸汗的国都,通常是在萨莱;就是在这个地方,他们尽情显示野蛮人的奢侈,教皇和拜占廷皇帝的特使们曾对此屡次予以叙述。环绕着中央的斡耳朵,即金帐奇書网,其四周是家族的其它成员的封地:那海和他的子孙在黑海之滨;昔班和他的一系人在乌拉尔河与鄂毕河之间,再向东南,拔都的长兄鄂尔达创立白帐:这一系宗王的领地在理论上延长至于马可·波罗曾予以叙述的冰海的围猎地方,白帐的南方傍锡尔河。从1262—66 年时起,拙赤系失去花刺子模地方而归于察合台系。相反地,霍渥斯以为他们初时曾分布直至于伽色尼,并产生了突厥的哈劳那赫族。(霍渥斯的推理,见《蒙古史》, II,219—220 页)
拙赤系人以长子一支的资格,当最初解决帝位继承问题的时候,曾起过重要作用:正是他们,使大汗的位子由窝阔台系转到拖雷系。但是忽必烈的宣布即位(1260 年)使贝儿克不悦,大汗的名称不复见于贝儿克的继位人忙哥帖木儿的钱币上面。拙赤一系人从1269 年为始,与海都结成一派,因此也和察合台系为一派。
由于间接的原因,他们和波斯的伊儿汗们不和,而且旭烈兀同情于佛教和基督教,早为他们所反对。在1262 年时候,我们已经看到钦察汗越过高加索向伊儿汗竞争谷儿只的宗主权和甚至占领阿哲儿拜占:固然没有成功,但是旭烈兀的一支军队毕竟被他们在忒列客上消灭;战衅已开。
在这里重提这些对于其他蒙古汗国的冲突是很重要的,因为它说明拙赤一系人为什么没有工夫专向西方采取扩张势力的政策。然而对于他们和对于波斯诸汗一样,他们的势力和财富的根据地在那里,他们的注意力首先就应该在那里。让我们再来看看他们在这个地方所遇到的对手是那些人。
罗斯的诸侯,直到并包括加里西亚在内,都在铁蹄之下。他们到萨莱去表示臣服,其中有二十人左右在那里“牺牲”:公正他说,对于他们的被害, 他们的同胞,甚至是心怀嫉妒的亲戚们的阴谋陷害,与鞑靼人的暴行不相上下。对于人民,贡赋是一种负担,而鞑靼的或犹太的收税吏使它更为可怕。就是处在远方的诺夫哥罗德诸侯也没有地方躲避:亚历山大·涅夫斯基(1252—1263 年)通过对诸汗卑躬屈节才得到征伐波罗的海旁边的瑞典人的许可。虽然如此,在准共和国诺夫哥罗德和普斯科夫里面,人们可以找到独立和富庶。参加了新生的条顿汉萨同盟,它们和芬兰的瑞典人以及爱沙尼亚的丹麦人竞争波罗的海的商业贸易,他们的商人常常与海盗为伍,其分布宜至乌拉尔和冰海。
紧接这个领域的西面,蒙古诸汗在那里遇到一种特殊民族,这就是立陶宛人,他们和在波罗的海旁边的某些小民族是仅有的还信仰印度…欧罗巴先民的古老偶像教的民族。立陶宛的森林似乎不足引起亚洲人的贪欲。因此立陶宛人的主要敌人就是日耳曼、条顿或佩剑的骑士团,他们正在完成对波罗的海上各民族的征服。一位聪明的王子明德沃克,欲改奉基督教以避免这个危险。但是他在1263 年死去,第一次的蒙古人入侵的恐惧过去后,立陶宛人又回到他们的偶像教和对于邻人基督教徒的对抗中去。
对于鞑靼人更有引诱性的香饵是在立陶宛之南的伏尔加、加里西亚以及波兰地区。特别是那海,常常提兵到这里来。最为可怕的一幕是1259 年桑朵米儿的被洗劫,在这个地方,鞑靼人又一次表现得丝毫不守信约,这是他们的一种性格,比较他们魔鬼般的凶残还可厌恶,对波兰的不断入侵一直至于十三世纪之末,匈牙利也于1285 年再一次看到半个世纪以前使他们恐怖的敌人。适宜于组织东方基督徒的抵抗力量的人,可能是日耳曼的皇帝。但是享有偶然,他恰恰在这个时候逝世。弗里德里希二世卒于1250 年,教廷极力反对霍享斯陶芬皇室的最后一些人,德意志于是进入无政府状态,诸侯和备城市从中养成顽固的习惯,只管本身利益(皇位虚悬时期,1250—1273 年)。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足以代替死去的皇帝的地位的人,这就是波希米亚国王奥托卡二世。1258 年至1260 年之际,教皇似乎曾想叫他领导反抗鞑靼人的十字军。但是奥托卡正以全力和他的邻人匈牙利人以及奥地利人作斗争。后来他又反对哈布斯堡的鲁道尔夫的被选举,而这一次选举于1273 年终止了皇位虚悬,因此奥托卡引起新皇对他的敌视:1278 年,他在迪恩克卢特战役之中死去。至于哈布斯堡的鲁道尔夫,他坚定不移地要将“己国利益”的发展放在基督教会的共同利益之上,而且他的继承人们,在两个世纪之中,也将保持这个传统。
在西南方面,诸汗的威权伸张直至多瑙河下游:他们所做的破坏,在摩拉维亚和瓦拉基亚所造成的人口萧条,直到下一个世纪,基督教徒人口从罗马尼亚流徒出去的时候,才补满了这个地方。不里阿尔的势力,不足与他们抗衡:从1282 年至1292 年,不里阿尔沙王甚至置身于汗的直接保护之下。其唯一的重要对手就是从1261 年起重新建立于君士坦丁堡和色雷斯的希腊帝国(按:指东罗马帝国)。
最初时候,在萨莱的汗、希腊的皇帝和埃及的算端之间,似乎有成立一种联盟的准备:共同的敌人是伊儿汗。但是这种组合被证实为无效,1265 年, 鞑靼人和拜占廷人已经兵戎相见于色雷斯。就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一万或一万两千户在安那托尼亚的突厥人被迁移到欧洲,先至多瑙河下游的沿岸,后至克里米亚。人们看到希腊的皇帝(按:本篇所说希腊皇帝都是指拜占廷诸帝)与波斯诸汗维持良好关系有着巨大利益,后者是小亚细亚塞尔柱人的宗主。他们后来极力想在这两个蒙古汗国之间维持均势。这是不容易的事,常常要使用希腊人的高超的外交技术。米开勒·帕烈斡罗格,以及后来安德罗尼克二世所使用的策略之一就是将他们的私生女送到波斯和罗斯的蒙占君主以及他们藩属们的寝宫里去:基督教徒很计较左手与右手的区别,对于习惯多妻的东方人来说,这种分别显然是比较不重要。
复位以后的希腊皇帝们在损害成尼斯人利益情况下对热那亚人进行赞助。热那亚人因此得以从容发展他们在克里米亚的商业,将黑海变成一个热那亚湖。在这种场合很需要钦察汗的好感,热那亚的商人们知道如何取得这种好感:卡法成为鞑靼人和地中海接触的主要地方。这个贸易的重要商品之一就是奴隶,薛儿客速人(按:即北高加素的切尔克斯人)或其他人。热那亚人替埃及的马木鲁克人获得奴隶以补充其军队:这些情形后来要引起与鞑靼诸汗的冲突。我们将要看到威尼斯人利用这个冲突从中获利。
上面简述的大概情况,在忙哥帖木儿以及随后几个继位人的时期,并没有什么变动。这一个时期的突出事件是那海的失败和死亡(1299 年)。这个“汗位辅立者”是前一代享有威望的人:他留下了许多纪念,有一种鞑靼人还带着他的名字(按:这是指那海部)。但是脱脱汗决心要大权独揽。
然而在境外,起了一种重要变化,这就是立陶宛的勃兴。经过一系列的首领艰苦地和他们的邻人,即日耳曼人、罗斯人或波兰人作斗争之后,格季明于十四世纪初年杀其长而自立:他将维尔那建成为这个国家的蓬勃中心, 从此日益强大。罗斯的西南部,因为受侵掠和受鞑靼人重税的压迫已经疲惫不堪,于是成了他的野心所选定的掳夺物。这一个异教人,对于这个地方的希腊教派基督教的信仰是注意尊重的。从这时起,一种相当明瞭的分界在鞑靼罗斯和欧洲之间竖立起来:西方几乎忘记,或至少是不再恐惧鞑靼人的入侵了。
乌兹别克汗在位时期(1312—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