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完,将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
薛员外也不送客,坐着发了好一阵呆,这才傻傻地笑着,说:“我说姓古的怎么对一个丫环这么有善心呢,原来他早就瞄着了我的万贯家产!”
这一下,葫芦什么都明白了,古县令想得到薛员外的家财,把她当成了一粒棋子!
薛员外明白古县令这时候提亲的厉害:如果他应了,就会把周小发整死在牢里;如果不答应,古县令就把周小发放出来,让薛员外寝食难安。古县令捏着薛员外的死穴,他不得不应!
没几天,古县令便让儿子带着一队人马,吹吹打打来薛家下聘礼。薛员外站在大门口,见到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从马背上下来,顿时像见了一个鬼,他浑身发抖,指着古公子,说:“你……你……”往后一倒,人事不知了。
顿时,薛家上下一片大乱,葫芦跑出来扶起薛员外,一看古公子,这不是上次在梅川河边调戏自己的那个花花公子吗?她气得指着古公子直骂:“你、你竟然有脸登这个门?”
古公子见势不妙,赶紧放下聘礼,带着人马走了。
薛员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作孽……作孽……”到了半夜,他又醒过来,见葫芦还在旁边照料自己,就挣扎着坐起来,说:“孩子,古家是狼窝,全是没良心的,你要想法子,别嫁到那里去。那姓周的小崽子虽说跟我有仇,但还是有良心的,他救了你娘,是我串通那个姓古的在害他……”
薛员外话没说完,突然吐出几口鲜血,死了。
5。葫芦花开
没过几天,古公子又来催婚了。员外婆硬撑着从床上起来接待,古公子见了员外婆,先是一愣,接着便厚着脸皮,要葫芦赶紧嫁过去。
员外婆说:“我家老爷临终时说了,周小发是冤枉的,你回去让你父亲先把周小发放出来。”
古公子回家跟他父亲一商量,古县令就传话过来说,葫芦先进洞房,周小发随后就能走出牢房。
这样一来,双方商定一个月后举行婚礼。
举办婚礼的日子转眼就到了,这天,古公子带着一大队迎亲人马从县城出发,浩浩荡荡赶往薛家村。晌午时分,队伍来到薛家门口,没想到门口冷冷清清的,连个大红喜字都没贴,古公子拦住一位路过的村民,问:“薛员外家的人哪去了?”
村民说:“你说的是葫芦吧?她把这所宅院分给了乡亲们,自己和员外婆搬到了土地庙。”古公子大吃一惊:“分了?她把这么大一个宅院给分了?”
“她不光把宅院分了,还把家里所有的金银财宝拿出来分给了穷人,把地契全烧了……”
古公子连忙跑到土地庙,只见葫芦穿一身打着补钉的衣裳,坐在一只小凳子上,吹着葫芦丝,脚前放着一只破碗,分明是在乞讨。员外婆也穿得破破烂烂的,拄着根打狗棍,拿着个破碗,像个老乞婆。员外婆一见古公子,便说:“女婿呀,你娶了我女儿,可得为我养老送终啊!”
古公子吓得直往后退,喊道:“两个疯子!”一挥手,带着迎亲队伍返回了县城。
古县令家高朋满座,连顶头上司春江府知府都来了,大家正在翘首企盼,想不到迎亲队伍空着轿子回来,听说那个新娘子散尽家财,让自己变成了乞丐,顿时满堂哗然。
正在这时,一首曲子从外面飘了进来,那曲子如泣如诉,一下就让满堂客人安静下来,只见葫芦吹着葫芦丝,从外面一步步走进来。
古公子一见葫芦,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快滚!”
葫芦像是没听见,边走边吹,一直把这曲《葫芦花开》吹完才停下来,问古公子:“今天这酒席为谁而开?满堂贵客为谁而来?我是这场婚礼的新娘,你竟然叫我滚?”
知府正恼火古县令让大家白送了一份礼,一看葫芦这架势,乐得看一曲好戏,便问葫芦:“听说你做了新娘,却散尽了家财,这是为何?”
葫芦看一眼知府,说:“大人,古家是大户人家,我嫁到古家,定然有屋住,有饭吃,有衣穿,我父亲留下的万贯家财,留着无用,就全部送给了乡下的穷人。今天我带着母亲嫁过来,就是为了我们母女在县太爷家吃一碗饱饭,想不到古公子竟然空轿而归。我倒想知道,古家到底是娶我,还是娶我家的金银?”
古县令气得满脸通红,却又碍着堂上的一干同僚,放不下斯文样子,发作不得。
葫芦放下手中的葫芦丝,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破碗,说:“看来今天做不成新娘,只好当乞丐了,我刚才吹了一曲,堂上众位大人听得倒也入神,请赏我一碗婚宴上的鸡汤吧!”
知府故作不解,问:“这满桌饭肴,你想吃便吃,为何独要鸡汤?”
葫芦突然跪在知府面前,泪水滚滚流下:“这鸡汤是为县牢里一个垂死的囚犯讨的,他因为和葫芦两情相悦,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古县令再也忍不住,喝道:“胡说,那周小发害人性命,证据确凿,你休得为他狡辩!”
葫芦转过头,朝外面喊道:“娘,你进来吧!”
门外走进乞丐打扮的员外婆,葫芦站起来扶住她,说:“娘,你告诉堂上各位大人,周小发是怎么害你的?”
员外婆声泪俱下,大声说:“撞倒我的,是个骑马的公子,周家那孩子只是个小货郎,哪会骑马?要不是他和葫芦救我,我早死在梅川河边了!”
葫芦说:“当事人都说不是周小发推的,县太爷怎么就把他关在牢里呢?”
知府没想到突然冒出个周小发来,再看古县令,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紫茄子,连忙把古县令拉到一边,问:“那案子你判了吗?怎么没见你送来案子的文书?”
古县令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张口结舌,却一时说不出话来。知府见古县令这个样子,心里明白了好几分,就说:“还愣着干啥?你不看看这么多人正看着,还是赶紧放人吧!”
古县令说:“放……马上把他放出来……”
葫芦接口说:“我现在是个乞丐,配不上你们古家高门大户,快叫你家公子给我一纸休书!”
古公子巴不得这个乞丐早点滚蛋,当下研墨铺纸,写好休书,扔给葫芦。
葫芦收好休书,端起那碗讨来的鸡汤,跟员外婆一起,出了古家客堂,刚走到县牢门口,便见周小发从牢里走出来,葫芦端着鸡汤,走到周小发跟前,哽咽着说:“货郎哥哥,快喝了这碗鸡汤,带我去杏花村,让我做你的新娘!”
员外婆满眼是泪,跟着颤巍巍走上来,说:“孩子,薛家让你从小没了娘,孤单单过了这些年。以后,让我这老婆子给你做娘,像亲娘一样疼你……”
葫芦告诉周小发,为了救他,员外婆让她散尽家财,逼得古县令就范。周小发听了,猛地跪在员外婆跟前,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喊道:“娘!”
葫芦扶起周小发,带着员外婆,三个人挨得紧紧的,一起朝杏花村走去……
(题图、插图:杨宏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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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03月 TOP 故事会
故事会 》》》 2008年第23期 乞丐新娘 作者:范国清 字体:
在那个年代,柔弱的女子别说救人,连自保都是痴人说梦。可是,偏偏有这么一位流落异乡的奇女子,不仅保全了自己,还救出了情郎……
1。 老翁纳妾
清朝光绪年间,广济县薛家村有位薛员外,他年过花甲,家财万贯,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为了有个后人养老送终,继承香火,他真是动足了脑筋。这不,这段时间,他竟然又打起家里一个丫环的主意。
这天下午,本来安静的薛府突然闹腾起来,两个家丁连拖带拽的,将一个丫环拉到院子里,吊在院子的皂荚树上。薛员外吩咐家丁:“她啥时应承了,就啥时放她下来。”说完,转身回了屋。
薛员外刚进屋,员外婆便走出来,解开绳子,把那个丫环放了下来。
薛员外在屋里听到响动,急忙走了出来,见员外婆放下丫环,十分恼怒,喝令家丁再把丫环捆上,那丫环一听,拔腿就跑,眨眼工夫,便冲出了薛家的高墙大院。
薛员外连忙带着家丁追出来。
那丫环像只燕子,不一会就跑出村子,跑上了村外梅川河边的官道,薛员外带着家丁在后面穷追不舍,毕竟女孩子气力不及,眼看薛家人越追越近了,这时,前面突然来了一顶官轿,丫环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猛地一蹿,一下钻进了官轿。
官轿里坐着广济县古县令,他正眯着眼儿打盹,忽见一个女子冲进轿子,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女子有点眼熟。原来他数次到薛员外家做客,见过这个丫环,这才定下心来,问:“你不是薛家的丫环吗?这是干什么?”
丫环喘着粗气,说:“大人救我……”
古县令眨巴下眼睛,想,姓薛的那家伙是这方圆几十里的首富,连个后人都没有,那万贯家产,好歹得有个着落。现在帮这丫头一把,没准以后就是颗有用的棋子。
这时,薛员外带着家丁追了上来,一见是古县令的轿子,顿时放下心来,喊道:“大人,我家丫环跑到你轿里了!”
古县令把头伸出轿外,故意拿腔捏调地说:“哟!这不是薛员外吗?你们几个大男人把一个小丫头撵得满天飞,唱的是哪一曲呀?”
丫环在一旁气愤地说:“他为老不尊,竟然想要我做妾!”
薛员外见势不妙,连忙打躬作揖,说:“大人,请到寒舍说话。”
古县令跟着薛员外到了薛家,到客堂上坐了,薛员外叹了一口气,说:“大人,我膝下无子,只想再续一室,生下一男半女,让我老有所依!”
古县令瞅瞅薛员外一张堆满皱纹的老脸,拼命忍住笑,说:“薛员外呀,我听说你年轻时就纳过几房妾,都未生育,后来把她们一个个全赶走了。现在你黄土都埋了半截子,难道老枯枝还能再发新芽?”
薛员外嗫嗫嚅嚅,说:“苋菜越老越结籽,葫芦越老越开花,兴许现在就能……”
古县令哈哈大笑:“你真是做梦娶媳妇,尽想美事儿。那丫环可怜见的,死也不从,真要闹出什么事来了,你的名声也不好听。我看,你就给我一个面子,放过她吧!”
听了古县令的话,薛员外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向来是见钱眼开的主,平日一来我家就想着打秋风,今天怎么像个正人君子呢?”不过,想归想,县太爷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只得答应不再逼那丫环为妾。
古县令见薛员外还是一脸闷闷不乐,就说:“你们家高门大户的,怎么连个唱小曲的都没有?”
薛员外说:“这个丫环倒是吹得一手好曲子。”转头又对丫环说:“你就给县太爷吹一曲吧。”
丫环连忙起身,回屋拿出支乐器,朝古县令行了个万福,便吹了起来。她吹得悠扬婉转,十分动听,古县令十分受用,问:“你这吹的乐器叫啥名儿?你怎么吹得这么好?”
丫环说,她吹的乐器叫葫芦丝,是她老家云南那边的乐器,她叫“葫芦”,是云南人,从小死了母亲,她父亲受当地土司欺压,无法栖身,就用背篓背着葫芦,离开云南,一路上靠吹葫芦丝讨口饭吃,这样一年年过去,葫芦渐渐大起来,也跟着父亲吹起了葫芦丝。去年,十七岁的葫芦跟着父亲来到薛家村,薛员外把葫芦父女俩叫到家里,让他们一齐吹葫芦丝,吹一曲赏一个铜钱,一个上午吹完,薛员外仍觉不过瘾,让他们下午接着吹,想不到葫芦的父亲吹着吹着,突然倒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葫芦跪下求薛员外赏一口棺材,薛员外答应了,但同时给了葫芦一张卖身契,葫芦在卖身契上摁下手印,从此成了薛家的丫环。
葫芦在薛家住了一年,长得越发水灵。薛员外见了,忍不住动起了歪心思,想纳她为妾,葫芦却宁死不从。
送走古县令,薛员外又为子嗣的事生起了闷气,员外婆走过来,说:“老爷,我们还是找一位义子吧,只要找到个有良心的,让他继承薛家香火,为我们养老送终,胜过亲生。”
薛员外说:“你到哪里找有良心的?良心又不会贴在脑门上,你怎么看得出来?”
“我有个法子……”
2。 卖身为奴
员外婆说,要想找到有良心的人,最好的法子是隐瞒身份,装成老无所依的乞丐……
薛员外认为这个主意不错,他为员外婆找来一套又破又脏的乞丐衣、一根打狗棍、一只破碗,写了块“卖身为奴”的牌子,挂在员外婆胸前,给了她几两散碎银子,让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