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国只有服从,不过,一想到拍张照要那么多钱,还是不舍得。
秋天的时候,邱玲来信更勤了,除了要钱以外,就是要相片。张树国往家里寄了些钱,可想到又要花一百多块钱去拍相片,还是舍不得,只好附信骗老婆说等年底发了工资,一定到塔上去照相。
没想到,老婆邱玲很快回信,说:“钱是收到了,但相片比钱更重要!村长前几天到北京医院复检回来,带回一张他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相片,在那儿挥着手,神气极了,现在全村都轰动了,村长老婆更是神气活现,说话夹针带刺儿地挖苦我,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了。”
接到这封信,张树国的脸色比以前更沉了。他躺在床上,连饭都不想吃。工友们问他怎么了,张树国就把憋在心里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工友们听了,笑得都透不过气来,说:“原来你憋气,只是为了照张相片啊。花这冤枉钱干什么?咱这楼年底就盖到顶层了,比那电视塔也矮不了多少,保证到时候在楼顶看到的景色跟在电视塔上看到的一样,想照相的话,到时候你爱怎么照就怎么照。”
张树国心中一亮:对呀,到时候,登上楼顶拍张照,就说是在电视塔上面照的,背景又是半空中俯瞰上海的全景,和塔上拍的一样,保证人人相信,何苦还要去花150元钱呢?
张树国主意拿定,就给老婆邱玲写信,说现在赶工期,没有时间去爬电视塔,但年底马上就到了,你再忍几天,我保证到时候带着全部工钱和在电视塔上照的相片回来。
两个月后,大楼终于盖到了最顶层。再过几天,就要放年假了,大家都惦记着能拿着钱回家过年,张树国除了这个,还记挂着照相的事,因为这个更重要。
这天上午,工地上放假。张树国拉着一个工友,拿着借来的相机,坐升降机上了顶楼。此时,顶楼外围的架子还没拆,外面还围着安全网,遮挡住了视线。张树国拆掉一块安全网后,眼前豁然开朗,果然可以俯瞰对面的市区,只见楼群密密麻麻,黄浦江、外滩等景点尽收眼底。张树国大喜,选好背景,摆好姿势,让工友照相。他嘱咐道:“一定要选好角度,镜头注意避开安全网、铁架子,另外,东方明珠塔也要避开,别让它出现在背景中。”
这就有点难度了,张树国必须探身到铁架子之外,才能达到要求。
张树国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探到外面,拍了几张以对面楼群为背景的相片后,还不满足,又想拍几张以下面的黄浦江为背景的。这需要从上往下拍,为了选好角度,同时避开铁架子,张树国就踩着铁管,尽量下蹲、外探,然后就问:“可以照到江面了吗?”
工友在脚下垫了好几块砖,踮着脚,在取镜框里看了看,说:“还差一点。”张树国再往外探了探:“现在呢?”“还差一点点。”
张树国竭力外探,脚下只剩下脚尖还在架子上了:“现在呢?”“好了。”
张树国松开紧握铁管子的左手,举起两指,摆出胜利的“v”形。
工友“啪”一声摁下了快门。
就在此时,张树国突然失去平衡,脚下一滑,刹那间,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楼下飘落下去……
不久,包工头亲自将张树国的骨灰送回老家,除了骨灰,还有几张相片。相片上的张树国摆着胜利的手势,很神气。
老婆邱玲捧着相片,听着包工头讲述事情经过,哭着说道:“我,我只是想要一张相片,没想到……”
包工头叹了口气,说:“咳,你着什么急呢?建筑公司原本就打算春节放假前,组织大家集体参观东方明珠塔。可等我去通知他的时候,他已经爬上去了,为了一张面子,丢了一条人命,你说,值吗?”
(题图、插图:魏忠善)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03月 TOP 故事会
故事会 》》》 2008年第20期 挡不住的爱情 作者:南 风 字体:
老栓的老婆去世好几年了,他苦熬着把女儿小月拉扯大,现在眼看小月越来越大了,老栓便寻思着该给自己找个合适的人儿,等将来小月出嫁了,不至于冷冷清清一个人过日子。有了这份心思,他渐渐和村里的余寡妇对上了眼。可是好事多磨,白天老栓要下地干活,只有晚上得空,偏偏余寡妇还有个老公公,老栓又不敢硬往上凑。因此,两人好了有些日子了,却连说个热乎话的机会也没捞到,这让老栓非常郁闷。
机会终于来了,余寡妇公公的闺女家盖新房,老头子去帮忙,要住几天才回来。
这天,天刚擦黑,老栓就坐不住了,出门直奔余寡妇家而去。见他来了,余寡妇喜滋滋地炒了两盘小菜,端上桌来,含情脉脉又不好意思地说:“知道你好喝两口,我刚才去小卖店想买瓶酒,没想到刚巧卖完了!”
这么好的菜,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晚上,没酒怎么行?老栓一拍腿:“我家里有,我这就去拿一瓶来。”说着就起身出了门。
老栓大步流星回到家里,一把推开门,只见女儿小月慌里慌张站了起来,红着脸说:“爹,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老栓一楞,这才发现房里多了个小伙子。老栓认得,这小伙子是邻村的,家境一般,相貌也一般,可老栓一心指望小月将来能嫁个好人家,所以平时对小月管教很严,禁止她随便跟男青年来往。现在天都黑了,把个男的招在家里,老栓顿时黑了脸。小伙子一看不妙,赶紧走人。
老栓气呼呼地在家坐守了一会儿,这才拿了酒出来,到了余寡妇家。可没喝上三口,他心里又不踏实了:刚才那小伙子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呢?这事可马虎不得!老栓越想心里越毛,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他便找了个借口,溜回家里,蹑手蹑脚地摸进院子,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屋里静悄悄的,看来小伙子已被自己吓退,小月也已老老实实睡下了。老栓这才放下心来:总算可以踏踏实实地去和余寡妇美美地喝上一顿小酒了。
谁知刚走出院子,一个人慌里慌张走来,和老栓撞了个满怀,老栓瞪眼一看,竟然是女儿小月,这下气坏了,跳脚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三更半夜的你瞎跑什么?”小月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出去透透气……”
“进屋去,再乱跑小心老子敲断你的腿!”老栓凶巴巴地骂道。这下,他再也不敢马虎大意了:如果他前脚走,两个小年轻后脚做出点什么事儿来,可怎么办?看来,一定得把女儿看紧了。这么一想,老栓啥心情都没了,匆忙赶到余寡妇家,撒谎说家里突然有点事,今天这酒是喝不成了,改日吧!
唉!煎熬了这么久,总算得了个空子,却让女儿生生给搅和了。老栓垂头丧气地摇着脑袋,一只脚刚跨出余寡妇家的院门槛,不想却绊上了什么东西,害他差点摔倒,老栓恼火地骂了一句,踢了踢地上的东西,觉着有点异样,拿出打火机一照,原来是只大刺猬,他盯着刺猬看了会儿,突然“嘿嘿”乐了,他快速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将刺猬抱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老栓的房间里就传出了一阵阵“咳咳咳”的咳嗽声。小月隔着门让爹买点药吃吃,老栓抢白了一句:“你让我省点心,比什么都强!”一句话呛得小月立马哑了声,再也不敢言语了。
到了晚上,老栓对小月说,自己累了,想早点睡,让小月也早点休息。他话虽这么说,待小月进了房,却偷偷溜出去和余寡妇约会去了。不知为什么,他这次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家里有啥事了;更奇怪的是,一到余寡妇家,他的咳嗽病也不治而愈了。
这样相安无事的晚上,一连过了好几天。这天,老栓又来和余寡妇约会,情到深处,余寡妇情不自禁地靠在了老栓怀里,老栓一颗半嫩不老的心激动得“扑通扑通”直跳。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咳咳咳”一阵老头的咳嗽声,老栓吓得一个激灵跳起来:“不好,你公公回来了!这可咋办?”余寡妇也是慌得手足无措,有心让老栓躲起来,可屋子里除了一席炕,就是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两口柜里还装满了粮食,她真恨不得扒条地缝让老栓钻进去。两人狼狈不堪,抖个不停,只能眼巴巴等着余寡妇的公公撞进来揍人。可两人一等再等,外面却没有动静了,余寡妇的公公也没有冲进来。
老栓咽了口唾沫,壮起胆子,把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瞅了一眼,只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哪有老头子的身影,他让余寡妇拿了个手电筒,两人来到院子里,四处找了一圈,又悄悄地摸到余寡妇公公房间的窗前,没听到任何声音,大着胆子用手电照了照,屋里空荡荡的,显然没有回来。这可真奇了怪了!就在两人莫名其妙刚要推门进去的工夫,咳嗽声又响了起来,这回老栓听清楚了,声音是从窗户根下发出的。他过去用手电筒一照,真是让老栓哭笑不得。窗户下倒扣着一个竹筐,筐上趴着的正是老栓捉回家的那只大刺猬,脚上还戴着老栓给拴的半截麻绳,此时它的脖子正一颤一颤发出“咳咳咳”的声音呢!
余寡妇舒了口气,直抚胸口:“原来是它,吓死我了!”
“怎么?你认识这刺猬?”
“嗨!前几天我在柴垛子里抓着了两只刺猬,像是一对儿,我把它们扣在竹筐里,后来一只不见了,我以为跑掉了,没想到它还挺痴情,又跑回来找自己的伴儿了!”说着,余寡妇掀开了竹筐,里面果真还有一只刺猬。不过,她还是有些纳闷:“奇怪!这刺猬怎么会像老头一样咳嗽呢?”
老栓挠了挠头,说:“我给它喂了盐巴!”原来刺猬吃了盐巴,就会发出像老头咳嗽一样的声音。他原想把刺猬拴在家里,用这个声音震慑女儿,让她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却把自己和余寡妇吓得够呛。余寡妇知道是老栓使的坏,数落了他一番,然后两人一道将那对刺猬放生了。
从此以后,老栓再也不干涉女儿谈朋友了,因为那对有灵性的刺猬启发了他,他终于明白:爱情来了,挡是挡不住的!
(题图、插图:谭海彦)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03月 TOP 故事会
故事会 》》》 2008年第20期 孤品 作者:黄春生 字体:
这几年,收藏热席卷大江南北。登州有个叫那鸣的人,家里有个祖传下来的花瓶,他越看越像宝贝,就专程带着花瓶跑到北京,找了一个专家鉴定。鉴定结果竟然是官窑烧出来的,相当珍贵。
那鸣最关心的是值多少钱。
专家说:“如果是孤品的话,肯定价值连城。如果不是,价格就会打些折扣。”那鸣不明白,请教道:“什么叫孤品?”专家告诉他:“所谓孤品,就是世上仅此一件的藏品,所以才奇货可居,要多少钱都不为过。你的这只花瓶很可能是孤品,因为至今尚未发现相同的藏品。”
那鸣听了,心中一沉。因为他心里清楚,这只花瓶并不是孤品,在他弟弟家里,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花瓶。当年,父亲给弟兄俩分家,不偏不向,祖传的两只花瓶,两人一人一只。但眼下的那鸣是决不肯把底细说出去的,一口咬定,从未见过第二只。
京城有位收藏家,听说这事后,找到那鸣,愿出五十万元的高价,购买这只花瓶。那鸣虽然心动,却没有答应。他觉得,对方既然愿意出五十万,那这个花瓶的价值肯定不止五十万。他试探地问收藏家:“这是你能出的最高价吗?”收藏家沉思了一下,说:“目前,五十万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因为很难说,将来会不会出现一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花瓶。”
那鸣一听,顿时明白了:他是担心这只花瓶不是孤品啊。看来,要想卖更高的价,得让这只花瓶成为孤品。
那鸣心中就萌生了一个主意,他借口回去跟家人商量,让收藏家等几天再说,然后匆匆忙忙返回老家,一脚跨进弟弟的家门。
那鸣的弟弟是个老粗,一贯大大咧咧。那鸣进门后,只字不提花瓶的事,故作关心地问候了一番后,两只眼睛便四处搜寻了起来。只见花瓶跟暖瓶、茶壶等放在一起,随随便便地摆在桌子上,里面插了一支塑料花,看来弟弟他并不知道这只花瓶是宝贝。
那鸣顿时心花怒放:不但花瓶在,而且弟弟还不把它当一回事。看来,只要花点小钱,把弟弟的花瓶买到手,然后毁掉,这样自己的花瓶就成了孤品了。那鸣正想走过去,拿起花瓶与弟弟说话,可那迈开的腿突然缩了回来,张开的嘴又闭了起来:弟弟见到自己要买这只花瓶,必然会起疑心,万一猜出这花瓶不一般,那就麻烦了。再说,弟媳可不一般,再来个火上浇油,狮子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