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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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城风云-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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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是的同等,那不是黑人和白人人格的平等。说白了,他们要求把黑人计算在人口总数之内,市委自己争夺权力,不是为黑人争取权利。相反,这种做法,反倒是在间接鼓励奴隶贸易。这句话佩特森倒是说出来了。佩特森显然是反对奴隶制的。他说,大陆会议和邦联议会在谈到这个问题时,都羞于使用奴隶这个词!他的意思很清楚,我们今天岂能再通过变相鼓励奴隶贸易的法案?

梅森和古文诺。莫里斯也反对黑人和白人同等计算席位。古文诺。莫里斯在7月11日和12日两次发言说,宾夕法尼亚人民决不同意黑人参与席位分配。他承认,自己陷入了两难,要么对南部各邦不公平,要么对人的本性不公平。想来想去,也只好对南方的兄弟们不公平了。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孤立奴隶贸易。

两派意见如此对立,看来也只好折中。这种的办法就是算3/5(威廉森认为可以这样算,格里泽坚持至多算3/5)。但是算3/5在法理上也有问题。威尔逊说,他实在想不明白,这3/5是个什么算法。承认他们是公民?为什么不和白人同等计算?看作固定资产?为什么别的固定资产又不计算在内?

于是表决。康涅狄格、弗吉尼亚、北卡罗来纳、佐治亚赞成,马萨诸塞、新泽西、宾夕法尼亚、特拉华、马里兰、南卡罗来纳反对,不同意黑人按3/5计算。

这个表决结果耐人寻味。宾夕法尼亚和南卡罗来纳居然都反对。但他们反对原因是不同的。宾夕法尼亚的观点是:黑人根本不能计算在内。不要说3/5,1%都不能算。南卡罗来纳的要求则是:黑人不但要算人口,而且要算就算100%。

这一点可从前一次表决结果看出。前一次表决的问题是,是否同意分配席位时对黑人和白人同等计算?南卡罗来纳和佐治亚两个南部邦都赞成,宾夕法尼亚和其他邦(特拉华)反对。但问题是,大会既不同意黑人和白人同等计算,又不同意按3/5计算,南部各邦的麻烦岂不是就大了?

因此,第二天,即7月12日,北卡罗来纳代表戴维表示,如果不把黑人至少按3/5计算,他的邦就决不加盟。看来,北卡罗来纳和南卡罗来纳的想法并不相同,它们似乎只想要3/5(佐治亚则既同意3/5,也同意100%,这是南部三个邦的不同),但3/5的底线不能突破。因此戴维说,如果北部各邦的意思就是连3/5都不算,那我们现在就可以散会了。

南卡罗来纳代表平克尼将军也明确希望保护奴隶这种“固定资产”。他说,建立政府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私有财产,怎么能够置奴隶这种固定资产于危险之中?伦道夫对存在这样一种“固定资产”感到悲哀,但表示理解南方的要求。正如7月13日巴特勒之所重申,南部各邦要求的保障,就是决不允许夺走黑人。事实上,尽管北部各邦反对蓄奴,但他们也认为自己并没有权力(其实也没有能力)废除南部各邦的奴隶制。何况制宪会议的麻烦如此之多,大邦小邦的矛盾还没有解决,南方北方又争了起来,实在不宜恋战,不如妥协了事。

于是,威尔逊提议采取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具体的办法和说法是,奴隶应该纳入征税规则,而席位则与税收直接挂钩,其比例以邦联议会1783年4月18日的决议为据(即3/5)。也就是说,因为奴隶按3/5计算税额,所以也按3/5计算人口。这也是有依据的。根据戈汉姆的解释,邦联议会定下黑人按3/5这个比例,原本就是为了制定征税规则。那时,蓄奴州的代表说,对奴隶的征税应该低一些,这就是3/5的来历。纳税的时候只算3/5,难道选举议员的时候就算100%?南卡罗来纳的要求显然就是有些无理取闹。同样,既然分配席位的时候多算了3/5“另作描述的人”,那就请你也多交这么多的税。或者说,既然人家多交了这么多的税,当然也应该多算这么多的人,多分这么多席位。这个说法在理,两边都说得过去。表决结果,康涅狄格、宾夕法尼亚、马里兰、弗吉尼亚、北卡罗来纳、佐治亚6邦赞成,新泽西、特拉华2邦反对,马萨诸塞、南卡罗来纳2磅赞成反对各半,会议通过了这一动议。

矛盾虽然化解了,却也留下了隐患。因为奴隶问题远没有这么简单,南部各邦的要求也没有这么简单,他们还要求奴隶贸易合法化。这让很多人感到不能容忍,古文诺。莫里斯和鲁弗斯。金都起而痛斥奴隶制罪大恶极(时间是8月8日)。但是,妥协了这一回,也就只好妥协第二回。谢尔曼说,努力贸易是不义之举,可是席位分配问题困难重重,好不容易才算解决,就不要节外生枝了。8月22日,他又说,解放奴隶的事肯定要做,但当务之急是完成制宪任务。为了不引起对宪法的严重反对,最好还是维持现状。艾尔斯沃斯也说,奴隶制是否符合道德和智慧原则,是各邦自己考虑的问题。如果走的太远,可能对南卡罗来纳和佐治亚不公平。我们还是不要插嘴吧!

这就不但纵容了一种罪恶的制度,同时也开了一个很坏的头——动不动就以分离相要挟,而且能够得逞。鲁弗斯。金就看出这一点。鲁弗斯。金是马萨诸塞代表,毕业于哈佛大学,是最早的废奴主义者。他出席制宪会议时32岁,起先对弗吉尼亚方案感到惊诧,反应过来以后极力支持,甚至不赞成妥协。7月12日讨论威尔逊动议时,鲁弗斯。金指出,某些人一有机会就说,给我们公平吧,否则我们就分离出去。好嘛,现在还是调停阶段,他们也还不够强大,尚且如此,将来羽翼丰满那还得了?他还说,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预见,那就是十足的目光短浅!

结果还真让他说对了。近的例子,是讨论奴隶贸易问题时,南卡罗来纳两位平克尼代表异口同声地宣布:南卡罗来纳和佐治亚不能没有奴隶,如果禁止奴隶贸易,我们就决不接受宪法!远的例子就是南北战争了。1860年底和1861年初,南方各邦纷纷脱离联邦,当真从合众国分离了出去。领头率先分离的正是南卡罗来纳,时间是在1860年12月20日,起因则恰恰是奴隶问题。

不过我们不能苛责更不能责怪美国的开国领袖们,他们当时确定焦头烂额。麦迪逊、威尔逊、古文诺。莫里斯他们几个,一方面要面对在参议院席位问题上小邦的攻击,另一方面要应付众议院比例问题上南部各邦的要求,是在难免顾此失彼。实际上,早在约翰逊和艾尔斯沃斯提出“康涅狄格妥协案”的第二天,即6月30日,麦迪逊就指出(以后他又多次反复提及),各邦利益的分野不在大小,而在南北,主要原因则在是否蓄奴。奴隶制度及其后果,形成了相互排斥的分界线。他预计,南方蓄奴邦将会要求把黑人和奴隶计算在人口总数之内,以此为力量与北方的不蓄奴邦相抗衡。因此他主张两院都按人口比例分配席位,其中一院只算自由人,另一院把所有的人统统算上,以此平衡南北。应该说,这是真正的远见卓识,因为这时黑人是否计算人口的问题还没有人提出来(第一次提出是在7月6日)。但可惜,麦迪逊已无法左右会议的进程和妥协的方案。

四 伟大的妥协

悟出了其中奥秘的是古文诺。莫里斯。

宾夕法尼亚代表古文诺。莫里斯生于纽约,有英法两国血统。他的家族富有显赫,数代从政,本人则天子聪慧,才华横溢,16岁就从国王学院毕业,参加制宪会议时35岁。他是会议期间发言最多的代表,也是宪法文本最后的主要定稿人。这位年轻的绅士是奴隶制的坚决反对者,曾多次痛斥这种制度的罪恶。8月8日,他和鲁弗斯。金先后发言一起控诉奴隶制。古文诺。莫里斯说,这是一种罪恶的制度,上天将诅咒实行这种制度的邦!佐治亚和南卡罗来纳的居民,不远千里跑到非洲,蔑视神圣的法律,把那里的同胞族类从他们亲人身边拉走,让他们流尽人间之泪,把他们投入最残忍的处境,这是何等的惨无人道!然后我们这个号称保护人类权利的政府,却要让这些奴隶主享有比宾夕法尼亚和新泽西公民更多的选举权,这又是什么道理!宾夕法尼亚和新泽西的公民决不会同意这种做法。他们将以愤怒的悚然之心,来看待这种穷凶极恶!

在这里,有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提法“宾夕法尼亚和新泽西公民”。的确,在制宪会议上,反对奴隶制最坚决者,就是宾夕法尼亚的古文诺。莫里斯和新泽西的佩特森,再加马萨诸塞的鲁弗斯。金。显然,在蓄奴问题上,没有大邦小邦之别,只有北方南方之争。北方8个邦,2个大邦(宾夕法尼亚、马萨诸塞),2个中等邦(纽约、康涅狄格),4个小邦(新罕布什尔、罗德岛、新泽西、特拉华)。南方5个邦,2个大邦(弗吉尼亚、北卡罗来纳),2个中等邦(马里兰、南卡罗来纳),1个小邦(佐治亚)。北方各邦基本上是不蓄奴或不再进行奴隶贸易的,南方各邦则基本上蓄奴甚至希望奴隶贸易合法化。

这样一算,帐就清楚了。要反对奴隶制,就必须争取小邦的支持。因为5个小邦4个在北方,只有1个在南方,还自以为可以成为大邦。如果两院都实行比例制,而且黑人计算人口,佐治亚和南卡罗来纳都大占便宜,他们当然不支持新泽西和特拉华。比如6月11日表决通过“第二院的席位分配规则与第一院相同”时,男方3个蓄奴邦北卡罗来纳、南卡罗来纳和佐治亚,便都和马萨诸塞、宾夕法尼亚和弗吉尼亚这三个大邦一起投赞成票,反对的是康涅狄格和纽约这2个北方中等邦,新泽西和特拉华这两个北方小邦,还有马里兰这个南方中等邦。原因就在于比例制对南方蓄奴邦有好处。相反,如果实行平等制,则拥有八席的北方便完全可以遏制只有五席的南方,何况马里兰还经常站在北方一边,弗吉尼亚对奴隶贸易也另有想法。

因此,7月13日,古文诺。莫里斯说,北方和南方,已经划出明显界限。过去他一直以为这是一种“异端邪说”,现在则不得不面对现实,并转而支持第二院席位平等的“邪恶原则”。他的意思很清楚:平等制虽然邪恶,但比起奴隶制的“罪恶”来,还是更能让人接受一些。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宁肯向小邦让步,也不和奴隶制妥协。

说到这个份上,大多数代表都不想再纠缠下去。7月16日,大会一开始就针对两院席位进行了表决。康涅狄格、新泽西、特拉华、马里兰、北卡罗来纳5邦赞成,宾夕法尼亚、弗吉尼亚、南卡罗来纳和佐治亚4邦反对,马萨诸塞赞成反对各半(格里河斯特朗赞成,金和戈汉姆反对),勉强通过修改后的11人委员会一揽子方案——第一院按国内法原则,实行比例制;第二院按国际法原则,实行平等制。制宪会议终于达成妥协。

这次表决后来被历史学家们称作“伟大的妥协”(Great promise),但在当时,代表们却没有什么“伟大感”,不但并不感到伟大,不少人还觉得十分委屈和窝囊。伦道夫说,今天的表决,把事情弄得尴尬到极点。本来,他还向再做些说服工作,或者讨论一下参议院在那些情况下可以实行平等表决制,哪些情况不行。但他发现,小邦仍然要求在所有的情况下都平等表决,结果他们取得了胜利。如果纽约在场(7月10日,兰欣和雅茨离会,以示抵制,从此纽约代表团失去表决权),多半也会站在他们一边(其实新罕布什尔和罗德岛的代表如果来了,也会如此)。他实在无可奈何,但他希望能够休会,让大家再想一想。

佩特森说,制宪会议岂止应该休会,而且应该散会。让大家都回去征求一下意见。当然,如果伦道夫先生收回无限期休会的动议,他也赞成。平克尼将军说,他可无法想象回到南卡罗来纳以后还能再来,也认为指望征求意见就能达成一致无异于痴人说梦。布鲁姆(特拉华代表)说,休会等于找死,哪怕是以微弱优势通过,制宪会议也要有所作为。拉特里奇(南卡罗来纳代表)说,他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折中机会。小邦的观点已经固定了,他们已经反复声明要坚持到底,大邦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决定:让步,还是不让。

但伦道夫和鲁弗斯。金都希望休会一天,佩特森也认为应该给大邦一个机会。于是休会,不过休会不休会,结果都一样。大邦代表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也拿不出一个主张来。因为事情已经很清楚,他们只有两种选择,同意妥协。或者不顾一切地硬性反对,哪怕制宪会议一事无成也在所不惜。显然,很多人不愿意冒后面这种危险。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的分歧,比是否实行平等表决制的分歧还要大。他们既无法想像当真只由部分大邦单独联盟,也拿不出任何方案和小邦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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