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主任哪能放心?钱六交上的初稿,李奎局长看了两页就拍桌子骂人。骂钱六是混日子不思进取,连带李辉主任也被牵连。李辉被从牌桌上喊到办公室,局长阴着脸说他怎么安排人的?写这些东西都不靠谱,这会还怎么开!李辉见杨滔在沉思,只好离开到楼下打字店等着。一直到傍晚,李辉还没有见杨滔下来,就去买了个肉丝盒饭给杨滔送去。李辉到办公室里,见杨滔正在电脑上审稿,他把盒饭提到杨滔身边。杨滔见到李辉就转身和李辉说:“谢谢主任,主任这样关心,我要是还完不成任务就对不起李主任了。十点前,初稿肯定能赶出来。”实际上只要再花一个小时,就可完稿。杨滔心里一动,不想太快出稿。
晚上九点,杨滔把五页纸的文稿,反复读一篇,找出两个错别字。李辉主任一直在文印店里等着,见杨滔进来,焦急地询问:“怎么样?弄出来了?要细心点,不要有错别字和语句不通的地方。”在文印店,两人各审了一遍,李辉主任要杨滔立即将文稿送到李奎局长家里。
“主任,局长家住哪里?”杨滔明知故问。
“地税局宿舍C栋四楼,你打车去很好找,局长已经催几次了。”李辉主任有些焦急。
杨滔上次就到过局长家,当然只到门外,自己没有必要让李辉主任知道自己到过,才问李辉局长家的住处。杨滔记得那次自己孤零零地在四楼楼梯枯坐了几个小时,后来李奎局长的爱人回家,像看色狼一样地看待他。
到了四楼,杨滔没有按门铃,而是打李奎局长电话说自己已经在局长家门外。李奎局长开了门,杨滔进去把文稿递给局长。李奎局长很快就沉进讲话稿里,杨滔观察房间。房间很大,但装潢得很有些情调,灯光下质地看不清,给人的感觉却很精心而高档。
这时候,从房间里走出一个人,身材修长,长发披肩。杨滔站起来说:“师母在家啊,我是办公室里的杨滔。”女人走近,杨滔才扫了女人的脸一眼。女人脸型算得上美,却不是很精细,但配合着身材,到哪里都能让许多男人怦然心动。女人给杨滔倒水,杨滔忙恭敬地接了。
“小杨这文稿写得不错,很有些见解。”局长说着在文稿里稍微改动了两处。“一遍就过关的文稿不多啊,你是个人才比‘钱痞子’强,应该重点培养。小杨你再斟酌斟酌,明天清早把文稿给我就是了。”
局长说的“钱痞子”就是学校领导给钱六取的外号,但凡来局里办事开会的学校领导,钱六总是要找他们刮点油水。比如要烟要请客吃饭要请娱乐。一次两回,学校领导也乐意,除了少数无益无害,本身又怯懦内向的人外,教育局的人很少有人没有被请过。
学校领导都清楚县官不如现管,得罪了谁都会让自己今后办事不顺,何况花费的钱又不是自己掏腰包,都是签单的。不陪着领导们消费,自己单独也消费不了几回。就算自己想直接拿钱,那也要处理好与教育局关系后,才会安心安全。钱六过分就过分在每次见到都开口要,遇上推辞的就自己去拿。更让学校领导头疼的事,钱六知道学校签单点后,会打着学校的名在那里签单。有时候,他签了还不打声招呼。另外,就是每期都会弄点发票,要学校领导给他报销,面对面谁都不好撕破脸,只能忍气吞声地给他办。
钱六还有一招就是他请客时会打你电话,要你到那里去给他付账。钱六所用的资源就是自己作为文秘的位置,能够预先知道局里不少方面的变动,如:检查、人事调整等。与钱六交好的人,就会提前预知这些信息,也是学校领导们总是容忍钱六的原因。
周日大早全县的校长和教导主任都集中到教育局五楼大会议室,教育局也来了相关的人熙熙攘攘。杨滔很忙,夜里把文稿细审了几遍后已经是下半夜了,早早起来把装订好的文稿搬到五楼,一一发给到会的人。四中校长李国栋接到杨滔发给的文稿说:“杨领导,多谢你啊,有机会要敬你一杯。”会议室里人声嘈杂,杨滔没有和李国栋多说,忙着分发文件。
钱六被批是在打字店里,当时人不多,打字员小桃在职,每到周日来人时,总有意无意地把那天钱六被批的情况渲染出来,弄得局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小桃是巴望着这一天,平时钱六爱给小桃脸色让小桃记恨在心。钱六自己也没有想到被局长劈头盖脸地骂了,很郁闷地走人。无处消气时却接到王徑和田红局长的电话,都说听到钱六被骂的事,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安慰着钱六。钱六听了,与王徑在电话里就骂开了,讨论着是谁把他被骂的事传开,最后都归结到杨滔头上。以为杨滔要把钱六挤走,好接近局领导而有机会向上爬,钱六说:“王哥,我可全靠你了。”
“钱六,靠我有什么用?你找找秀梅吧。再说局长的个性你还不清楚,过了今天又是咋样子。”王徑有些怒其不争。
这次会议有些雷声大雨点小,议题是“整顿教育管理,提高教育效率”,后来却有点像半期总结会议了。全县的教育工作理念不可能因一次会议而转变,要三五年时间来实现的。会议上气势雄浑的李奎局长,说到后来变成了整风会议。杨滔听得有些郁闷,会议后李奎局长要杨滔整理出一份材料,谋划出凤城教育整改的整体方案。
杨滔按李奎局长电话里说的,晚上八点到局长家里去送稿件,走到地税局宿舍前才想到应该把自己准备的一万乘这机会送了。第一次给局长送礼,没了解李奎的习性就怕当面弄僵。想到应该买些礼品,把钱放到礼品盒里就可避免直接递送,李奎局长不比廖副县长,天天在教育局里相处着,脸面上总是要顾着的。
杨滔到超市提了几种礼盒,把那一万包好与那条芙蓉王放在一起,这样容易察觉而不被转手托卖掉。曾听人说过,有人给廖副县长提了糖果,品质一般,廖副县长当天就给丢到门外垃圾堆里,让捡垃圾的人捡了去,打开后里面竟然有一大沓钱。把送来的烟酒糖果,转送到店子托卖,是很多人处理礼品的方法。杨滔怕那东西给了却不注意,转手寄卖那可亏大了。杨滔在赶着去局长家到路上,又接到李奎局长的电话,说自己与县领导有重要事在谈,叫杨滔把文稿放到家里,晚上会看。
杨滔心想这样更好,李奎局长自己不在家只有任姨一个,放下礼品后他们会知道自己的感谢之意的。到了四楼,杨滔按响门铃就站在猫眼最好观察的位置,等任姨开门。说,“师母,我是办公室里的小杨,给老师送文稿来了。”
门开了,任晴背着灯光,杨滔觉得任姨腰间的曲线,在那稍微宽大的毛衣里,更让人难忘。见杨滔提着几个礼包,任晴稍作犹豫还是把门开大了些。师母关上门,在杨滔身后说:“小杨,到家里来,买东西做什么?下次不能这样了。”
“师母,我是来看望老师的,看长辈总不能空着手。只是个意思,哪说得上东西,就给老师带了条烟。”杨滔把“烟”说得重些,让任晴有印象。
“小杨,坐,吃点水果。”
任晴虽不是精细美的女人,却玲珑有致也是很经得住看的女人,成熟而略显风韵,热情里有种冷淡,那是男女有防的固有的姿态。任晴把水果递到杨滔手里,找到刀要杨滔削了吃。杨滔见水果是已经洗过了的张口就吃了。任晴就问了些杨滔的情况,杨滔把自己简略经历说了。然后说老师是怎样关心自己,老师对工作对教育的负责,人如何地好。
杨滔吃完水果,觉得坐着不是很妥当,把文稿取出交给师母,要任晴转交给老师审阅。任晴答应等李奎局长一回来就给他看。杨滔告辞出门,任晴拿着礼包要杨滔带走。杨滔哪肯?说是给老师的一点心意,对老师的关怀自己远远做得不够。
第二天,杨滔从高兴家出来走到新建路时,看见李奎局长站在路街边。李奎局长见了杨滔,把杨滔喊到身边递给他那份文稿,同时还有一沓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杨滔见了,犹豫地看着李奎局长,李奎局长坚持递着杨滔只好接了。
“杨滔,那文稿整理得不错,思路很清晰,只是有些词表述的不太到位。我粗改了下,你再整理下发给各校。”
“局长,我。”杨滔不知道该怎么样说,心里拿不准李奎局长的用意。
“杨滔,你是我学生,我是看重你的文才,我们就不搞这些。何况你刚到城里来,各方面花费都多。今后条件好了,再说吧。”李奎局长说得很轻,却很坚决。
“老师,我只是表示感谢的心意,老师对我的好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杨滔心里不安。
“好了,不要想这些,努力把工作做好。”李奎局长说完,掉头走开。
第五章 乔迁新居
怀市地处西南地区,山多坡陡,河弯路曲,而凤城县域则是山地地貌沟壑纵横,近些年凤城县到外地打工的人多了,耕种的人少了却养出一山一山翠绿。峡谷深处,清水潺潺随山势弯转,鸟鸣花香;溶洞怪奇至巧,水瀑悬挂,处处山美水秀。而凤城古城虽小却秀美剔透如珠宝,完整的古街曲曲折折蜿蜒相连,街面是一色踩得光溜的红岩石板铺就,街两面是明清特色的建筑,房子与房子间都有高过房子的隔火墙,还挑着高翘的鳌头。一条依山势明明灭灭的衣带水流,名叫沅江却没有江的气势,倒与乡野的清丽女子一般羞羞答答地擦过凤城边。这山溪水流,每到春夏就涨如怒龙,咆哮着奔向远方。凤城古城墙外地沿河人家,修建房子时,为了防备洪水暴涨,把房子的一半架空在河面上,形成独特的吊脚楼特色,成为远方客人必看的绝美景观。
凤城的旅游在几年前就嚷嚷开了,两三年来游客却总是稀稀落落,旅游业叫嚷得很热闹没有什么起色,让凤城的民众对旅游的开发渐渐淡漠,变成大家心里不言而喻的玩笑。然而,怀市最大的旅游公司“西南天”旅游公司,却派出人员进驻凤城挂起了一块小招牌,类似的招牌在凤城有十多块,却没有一家能做出成绩来。
杨滔也不注意这些,先前要高兴、定文他们给留意哪里有房子租,他们却没有放在心上。杨滔就找徐姐,徐姐说找到了只是离城偏了点,要杨滔先看了再决定。两人见面后,徐姐进一步告诉杨滔:“房子有,而且是两种房型,单身一室一厅一厕一厨房的三十几平米;另一种是两室一厅一厕一厨房到六十几个平米。看你想要哪种,房主是专门修建出租型房子,这次是新房子又是开张,房租不算高。”
去那房子的路很差,没有硬化,有一段路灯也没有黑黑的。到了房子,徐姐大咧咧地拍门说是来看房子,屋里有人应声开了大门。杨滔见房子的外部设计还合意,进大门后是十几平米的小院。房主听说是来看房的,路灯很暗,以为杨滔与徐姐是夫妻俩,说,“要是你们一家俩口,租小套间就好了,要是还有家人,要招待来人来客就得租那大套房,小套原打算租给单身住用的。”
“先看看再说。”杨滔说,房主就带两人去看。房子是一到六层每层楼三套,两大一小。如今二三四楼都已经给人定了,也有人搬来住下了。徐姐皱了下眉头问:“老板,上一个星期我不是让你给留下三楼的一个大套间吗?”
“三楼?啊,有个姓徐的是教育局的人定了,人还没有见到……就是你们?”
进到房间里,杨滔见房间里没有做什么装饰,墙面上就用普通的墙漆抹着,但是新建成的比起住过的房间要好多了。走到窗边,开了窗凤城的夜景就像在脚下一般,景色非常瑰丽夺目。卫生间倒是不小,把浴室放在一起,连安热水器的位置也留着。老板人算是心细,杨滔把卫生间里的水,放出来看看水压,水压还行只要不是全栋楼同时用水就很好用了。
“你放心,每一家我都是单独从主管并联接上到户的,就不存在一二楼用水,楼上的就没水用的不便。”老板见杨滔看得细,知道是心细的人。
“房子还不错,就是离城远点,路和路灯太差了。夜里走着太不方便,房租也不低。”杨滔如实说。
房主听了就解释说:“到明年春季,下面的主道就硬化了路灯也会装起来,到那时就方便。离城中心不算远,又不是做生意,这里比哪里都清静。”
“价格上再降一点。每个月220元,多了你就租给别人吧。”徐姐说。
“小套每月都150元,你们给的价格太少了。”房主看着他们摊手说。
徐姐看着杨滔,想知道杨滔到底有没有看上,要是真想就可说说价格。杨滔见徐姐看向他,轻轻点了下头。“就每月220元,要是行过几天我们就搬来住。”房主没做多想,一副痛心的样子说:“好,但是别人要是问你,你就说是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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