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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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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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玄颢对夏承思就没有那么多的好感了,因此,他免了夏承思的朝见,连带着各道官员的朝见都免了。
  对此,朝中上下谁都清楚,云信道御史与夏承思都熟些,见了面,便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言官潜质?”
  众人一笑了之,没想到十天后,吏部考绩结果出来,跟着便调函——夏承思调监察司少司谏,虽是平调,但是,从职权上看,仍是升了。
  夏承思为此又去了一趟齐府,这一次,齐朗倒是见到了。
  “我是不太想你到监察司的。”齐朗搁下手里的事情,与他细谈,“监察司负责的是在京官员与宗室皇亲,不是个好去处。”
  夏承思没有答话,只听他继续说:“你是入过六部的,不好再入,议政厅……”齐朗没有说,只是撇了撇嘴,“平白担了我的干系,于你无益。太后娘娘说你想留京,夫人的产期将近,我只能如此安排。”
  “我上那道奏章并非……”夏承思开口却是别的话,齐朗一眨眼,抬手拦了话头。
  “那些事都过去了,燕州的事情再与你无关,你用心想想新差使吧!”
  夏承思点头,想了想,又道:“若是夏茵此次仍未得子呢?”这是家事了。
  齐朗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即便笑道:“我并不强求,子嗣的事情亦非能求来的!”
  “当真?”夏承思倒有三分不信。
  齐朗失笑:“你可以向她求证,我早已表过态了!”
  夏承思为他的态度皱眉,但是,只能沉默。
  轻敲了一下桌面,齐朗唤回他的心神,淡淡地道:“劝劝她,我救得了一次,救不了每一次。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事情,毁了自己!”
  “你是她的夫君!”夏承思却冷言,不肯接下这件事,“再说,什么是不相干的事情?”
  夫妻一体,他的事便是她的事,何来不相干一说?
  齐朗的神色平淡依旧,很平静地道:“你问清事情再说吧!”
  夏承思愕然,发现似乎发生了什么他尚不知情的事情,还十分严重。
  说完这些,齐朗便送客了。
  夏承思去了后宅,见了夏茵的面,说了一会儿话,才问起此事,夏茵立时脸色苍白,夏承思不好再问,只能回家,向幼弟询问是否有事发生。
  十岁的男孩却已知道轻重,不肯回答,被问急了,便道:“母亲不让说。”
  夏承思不好问母亲,只能说:“若是家中有事,你不告诉我,别人却不会认为我不知道,只会认为大哥在回避,你想害死大哥吗?”
  幼弟这才将永宁王府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年幼,不知详情,只说自己经历的事情,说到被夏氏家法责打,还红了眼。
  夏承思听了,如置身冰窖,心里身上都只觉得冰冷。心思稍定,他便明白母亲为何不让说了。
  无论如何,夏茵此时有孕,又是出嫁的女儿,管也管不着啊!
  再一想,母亲怕也不知个中详情,只是想让这事淡去,毕竟不是好事情,一再提起,只会让齐氏看轻了夏茵。
  这样想了,夏承思也就定了心,想想齐朗的态度,也未到严重的地步,夏茵自己似乎也想通了一些,倒也可以放心,至于其它,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学会做到的,他如今在京中,慢慢教便是了。
  心定了,夏承思更看透了一些,想想回京以来的事情,便知道,即使只为自己,妹妹也会安然无恙,毕竟,他也不是全无力量,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事情中。
  
                  第二十一章 情何以堪(下)
  《元宁实录•;顺宗卷》
  崇明十三年三月二十七,议政厅、三司议燕州事,以削籍决,帝未准。诸臣三次复进,三次驳回。
  崇明十三年四月初二,议政厅诸臣请辞,三司正堂请辞,帝仍未准。
  议政厅派往燕州的官员在三月初便回到成越,报告的情况并不乐观,齐朗与谢清、王素商量了好多天,才决定与三司共同商议如何处理。
  结论显而易见——元宁的法律中不允许将功折罪,赏功并不影响罚过,按照惯例,依律处罚之后,再依据功劳给予奖赏,一般来说,世族的身份是可以保住的。
  这一次也是如此,处置完各个罪名,再按战功奖赏,至少,燕州各家嫡系大支的世族身份可以保证,但是,不包括云氏。因为夏承正与云信道御史的弹劾被认定属实,云氏在此战中有过无功。
  阳玄颢无法反驳议政厅呈上的结论,那个结论有将近两寸厚的案卷作证明,但是,他无法准予,尤其是在面对云沐雪一反常态的沉默之后。
  当天晚上,阳玄颢将这个结果告诉云沐雪,云沐雪正在卸妆,凤簪落到地毯上,悄然无声,她也只是拾起发簪,继续打理头发。
  “沐雪……”阳玄颢不习惯如此沉静的云沐雪。
  云沐雪依旧沉默,一动不动地坐在妆镜前。
  “沐雪,虽然说三人成虎,但是,云氏……”阳玄颢想解释,却因为得不到回应而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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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阳玄颢怎么可能习惯对别人解释自己的做法?
  他是皇帝,便是一众太傅对其严加训教,也不敢要其解释什么,而紫苏也从不会问他为何如此决定。
  他想对云沐雪解释,因为,他清楚,到最后,他仍然会批准这份建议。他希望云沐雪能清楚这一点,不要有什么其它想法。
  云沐雪已经足够了解他,因此,她沉默了,直到阳玄颢受不了,起身离开。
  阳玄颢刚走两步,就听身后咣当一声,不由一惊,转身才知是云沐雪将一盒胭脂砸在妆镜上,烛火映着鲜红的颜色,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沐雪!”
  “陛下!”
  “娘娘!”
  与阳玄颢同时出声的是殿外的宫人,云沐雪只是冷笑,阳玄颢不想让宫人进来,连忙道:“没事!”宫人没再出声。
  “沐雪,朕……”阳玄颢皱眉。
  “陛下是皇帝嘛!”云沐雪终于出声,“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是不是就这些话?我都可以背了!”
  “你不高兴……朕知道!难道他们说的都是假话吗?”阳玄颢脸色数变,最后还是平静下来,打算与她心平气和地说话。
  或者,阳玄颢希望云沐雪自己能给他一个拒绝的理由。
  “假话?真话?”云沐雪笑得开心,“陛下,欺君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谁敢?”
  “那你为何如此?”阳玄颢并未动怒,只是不解地反问,“之前朕便告诉过你,也对云家下过手谕,但是,不听从的是云家,朕还能如何?”
  阳玄颢早就提醒过云沐雪,甚至下过一次手谕,要云氏遵守法度,但是,云成海似乎没有意识到其中的深意。
  云沐雪笑个不停,她终于领教皇帝是如何的天真了!
  “陛下,您真是个明君!”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但是,阳玄颢却听出了她话中的反讽之意,不由沉下脸色。
  “云家做的事情,燕州世族哪一家没有做过?”
  “并非只有云家削籍。”
  “此次与周扬一战,燕州军中无云氏子弟吗?”
  “朝廷亦有赏!”
  “夏承思一道弹劾,云氏便成了罪人?”
  “……”这一次阳玄颢无话可说。
  云沐雪一直在笑:“陛下,云家哪里是误战之罪,云家最大的罪是臣妾!”
  “沐雪!”阳玄颢听不下去了。
  “陛下不敢听了?”云沐雪笑得绝美,却令阳玄颢心惊,“陛下信任的是太后,是议政厅大臣,臣妾的话哪里能入耳!”
  阳玄颢第一次看到女子如此激动,不由呆了,竟任她说下去。
  “陛下何必对臣妾说什么?从后宫到朝廷,您哪一次不是按着他们的意思做?”笑容瞬间变得苦涩,云沐雪有些说不下去了,“陛下,您是皇帝,就没有想过如此做的后果吗?”
  阳玄颢显然是知道的,因此,他动怒了:“云沐雪,这不是你该说的!”
  “不是臣妾该说的?”云沐雪嗤笑一声,“当然不是臣妾该说的,可是,除了臣妾,又有谁会对您说?”
  云沐雪很确定,除了自己,不会有人对皇帝说这些。
  “陛下,您看着他们令臣妾母子分离,看着他们处罚云氏,以后,臣妾被除死了,您是不是还是看着?”云沐雪的语气凄凉,再无半点骄傲。
  阳玄颢被她的问题惊住了,云沐雪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问:“你能保护我吗?”
  问了便是否定。
  阳玄颢默然了,云沐雪的问题本身就是在讽刺他的权力根本不符合皇帝的身份。
  这与阳玄颢一贯的想法是相悖的。那是他一直以来被教育所形成的想法,尽管与帝王心术有矛盾,但是,阳玄颢认为那才是正确的。
  他不想因为亲疏远近而乱了礼法律令,那会动摇国本。
  虽然他想过立四皇子为储,但是,至今,那也只是“想”而已。
  这是他一直认定的原则,再在有人很明确地提到后果,很明确地质问他,他竟无言以对,只觉得那个原则竟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
  如果他从不能保护亲近的人,那么,最后,他只能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那一夜,云沐雪还是哭了,哭得凄离,阳玄颢拥着她,一夜无语。
  皇帝拒绝议政厅与三司商定的处理建议,也拒绝他们照例的请辞,朝野哗然,完全不懂皇帝在想什么。
  紫苏一直没有任何表示,仿佛真的不问世事,但是,云沐雪知道,这位太后只是在等待,等待皇帝的决定——皇帝的作法其实正表示他在犹豫。
  三位议政大臣同样明白,松了口气之余,也好奇了。齐朗求见紫苏正是为此事。
  “能有谁?”紫苏笑得温和,“除了燕贵妃,还能是谁?”
  “臣等知道,只是,不知贵妃娘娘是如何说的?”
  紫苏搁下拈在指间的棋子,想了想,复述:“她说:‘陛下,您看着他们令臣妾母子分离,看着他们处罚云氏,以后,臣妾被除死了,您是不是还是看着?’就这样,怎么样?”
  齐朗愕然,倒没有想到云沐雪如此胆大。
  “她对皇帝是不同的!”紫苏微笑,“我现在算是信了。别的后宫说这样的话,皇帝只会生气,半个字都不会入心!”
  齐朗倒是不同意:“臣以为是陛下亦有此想法。”
  紫苏看了一眼棋秤,投子认负,她今天的心思不在这上头。
  “景瀚!”紫苏轻声道,“那又如何?我不能那样想!”她是母亲,罪名不能由她的儿子担!
  齐朗收拾着棋子,笑道:“只怕,陛下这一次不会看着了!”
  “那就试试!”紫苏冷言。
  云沐雪敢说这样的话,就是在挑衅——质疑母子之情、君臣之情,罪莫大焉!
  齐朗想劝,但是,想想又没有说。这件事上,作臣下的没有发言权。紫苏不在意,皇帝会在意,倒不如让紫苏自己处理。
  这样想着,齐朗便再次抓了一把黑子,问道:“猜子吧!”
  棋局再开,这一次,两人下得认真,一个时辰以后,齐朗认负。
  齐朗正要说话,就听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人,竟是赵全,还一脸惊惶。两人同时一惊,心中不安得很。
  赵全进了内殿,便跪倒,话音都在颤抖,但说得还算清楚:“娘娘,陛下坠马了!”
  棋子散落了一地。
  天子身系天下安宁,即使折了半根头发也会惊动万千,何况是坠马之类的大伤,不仅紫苏被吓到了,便是宫外也有不少人知道。
  紫苏第一时间赶到太政宫,刚下步舆,就见方允韶跪在昭信殿外,脸色青白,满头大汗。
  方才赵全已经对她禀报过了,她知道皇帝是与方允韶一起骑马,皇帝坠马时,方允韶离得最近,却未及救援。
  “方太傅起身吧!”紫苏虽然着急,却还是在方允韶跟前停下,温和地吩咐了一声,“天有不测风云,哀家知道皇帝在你面前素来任性,你不必过责于己!”
  “谢娘娘,臣自知罪无可恕……”方允韶是真的万分自责,即使紫苏如此宽慰,他仍然无法原谅自己——他竟然没能保护皇帝!
  紫苏叹了一口气,边往殿内走,边道:“请方太傅到偏殿候着,不要跪在这儿了!没有先生跪弟子的理!”
  “是!”宫人连忙答应,方允韶也不好再跪,只能起身随宫人到偏殿等候消息。
  紫苏尚能如此的原因是,路上就有赵全派去探消息的宫人禀报,皇帝虽然伤得不轻,但意识还算清醒,并未昏迷,紫苏是知道深浅的,听了这话儿,心便定了大半,否则,她哪儿还会有功夫与方允韶说“理”不“理”的!
  齐朗是随紫苏一起来的,这个时候,他却不能跟着紫苏一起进殿,便站在殿外,方允韶此时也起身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齐朗不由一愣——方允韶竟是一脸欲说不说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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