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兴华说道:“这么说,你们俩都得小心点儿了。”
周文轩和胡蔓看了看蔡兴华,不由自主地叹口气。两个人都知道蔡兴华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俩经常做一些批评报道,周文轩还曾经因为做了一条批评报道而耽误了前程,马上到手的部门主任突然易主了!蔡兴华倒没这个担忧,因为他是时政记者,整天跟着书记、市长转的,对批评报道、社会新闻从来没有涉足。
胡蔓说道:“我就不信,他一个变态的凶手能把全天下记者的嘴巴都堵上!”
周文轩也跟着恨恨地说道:“对,我就不信这个邪!”说罢,他伸出一脚,向身旁的一个雪堆踢去!
雪堆上的积雪纷纷扬扬地飘荡起来,在西北风的裹挟下,直扑到三个人的衣领里。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电视台的门口,三人正要继续往前走,周文轩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皱着眉头,盯着雪堆看去。
一个个雪堆,就像一个个坟头。
眼前这个坟头似的雪堆,被周文轩无意中踢了一脚之后,积雪坍塌下来。
在一团团白雪间,伸出一条胳膊,一条冻僵的胳膊。
胡蔓和蔡兴华顺着周文轩的目光看去,二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那是一条死人的胳膊。
那条胳膊直直地伸向天空,仿佛进行着无力地挣扎。
邮政包裹迷踪
一上车,涂海涛便兴奋地说道:“怎么样?我就说罗子涵有问题!”
许洁却不以为然:“涂警官,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任何所作所为都会变成证据。”
“什么意思啊?别整这么高深。”
“我是说,你先入为主之后,你就觉得罗子涵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涂海涛被许洁顶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说道:“办案有时候是靠直觉的。”
“哦?”许洁笑道,“我还以为是靠证据呢。”
“行啦行啦,你们这些当记者的,一个个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
许洁笑道:“好啦好啦,不跟你争啦。”
许洁开着车,在城市里飞奔,一会儿的工夫,在一家邮局门前停下来。这是一个很小的邮局,掩藏在一个居民小区门前的几株松树下。松树的枝叶上压满了积雪,沉甸甸的,风一吹,积雪便纷纷扬扬地飘落。
邮局里冷冷清清,服务窗口里面,两个工作人员靠在暖气片旁边,喝着茶水,磕着瓜子,看着报纸聊着天。
涂海涛走进邮局,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十分失望地对许洁说道:“这里没有安装摄像头。”
他走到服务窗口前,掏出证件,说道:“我是公安局的,要来问点事情。”
两个工作人员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涂海涛,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神侃中缓过神来,其中一个问道:“哪儿的?”
“公安局的。”
一个人站起来,走到床前问道:“什么事?”
“来调查一桩凶杀案。”
“什么?凶杀案?到我们这里调查?”
涂海涛对两个人吊儿郎当的样子极不满意,于是信口开河地说道:“我们怀疑你们与一宗谋杀案有关。”
本来一直坐在那里的工作人员赶紧站起来,打开门,将涂海涛和许洁迎进去,说道:“警官开玩笑了,我们怎么会与什么谋杀案有关呢?来来来,请进,喝杯茶。”
另一个人说道:“两位请坐请坐……”
涂海涛见两个人前倨后恭的样子,不禁觉得可笑。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四天前,是你们值班吗?”
“是,是。”
涂海涛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密封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一个拆开的纸盒。那个纸盒是邮局包裹专用的纸盒,两个工作人员看看那个纸盒,又看看涂海涛和许洁,不知道这个纸盒到底与谋杀案有什么关系。
涂海涛问道:“这个包裹是从你们这里寄出去的吧?”
一个人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说道:“是,没错,是从我们这里寄出去的,这个邮局编号就是我们这里。”
另一个问道:“这个包裹有什么问题吗?”
涂海涛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两个人,冷冷地说道:“看看吧。”
照片上是一团血淋淋的东西,两个人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呀?”
“舌头,人的舌头。”
“舌头?”
“就是这个包裹,”涂海涛指着密封袋里的纸盒,说道,“装着这个人的舌头。”
“啊?这与我们无关啊!”
“与你们无关?”
“是啊,这个……我们怎么知道包裹装的是舌头啊!”
“你们难道你对交寄的包裹进行检查吗?”
“这个……这个……我们哪儿知道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邮政法》里有明文规定,邮局必须检查交寄的包裹。”
“是,是,可是……可是……现在谁还会去检查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啊。现在快递公司那么多,连国际知名的快递公司都跑来跟我们抢生意了,我们还去检查那么仔细干什么?检查多了,谁还会到我们这里寄东西啊!”
“所以你们就可以玩忽职守了?”
“这……这……”
“不要紧张,我不是你们领导,我只是来调查凶杀案的。”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又盯住了涂海涛。
涂海涛环顾一圈问道:“你们这里生意好像真的不行啊!”
“是啊,是啊,一天下来也没几个人来寄包裹,”一个工作人员抢着说道。
“那四天前,你们这里有几个人来交寄过包裹?”
“四天前?”两个人默念着,回忆四天前的事。
一个说道:“反正人很少,最多三四个人吧。”
另一个说道:“应该是三个人。”
许洁马上来了兴致,只有三个人来交寄过包裹,范围很小,要回忆起嫌疑人的相貌来,也是比较容易的事。
涂海涛问道:“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一个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天上午来了一个男的,要来寄一个包裹,我给了他一个纸盒,他就一个人把东西装进去了。”
“装的是什么?”
“我没看。”
涂海涛不满地看了看他,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只记得挺年轻的,长什么样子……就没注意。”
许洁插嘴问道:“包裹是寄到哪儿去的?”
“上海。”
涂海涛看了看许洁,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一个大名鼎鼎的警探,竟然输给了一个女记者。跟这个工作人员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都没必要,只需要像许洁这么直截了当就可以了嘛!他继续问道:“你们记得那天寄到本市的包裹,是谁来寄的吗?长什么样子?”
两个人又一起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说道:“那天快下班了,来了一个小孩,大概是上初中的样子,来寄了一个包裹,是寄到本市的。”
“记得是什么地址吗?”
一个人看了看密封袋里的纸盒,说道:“好像就是寄到电视台的。”
“一个中学生?”
“是,他的纸盒已经封好了,直接交给了我们。”
“他不是在你们这里买的纸盒?”
“不是。”
“这个孩子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这哪儿记得啊?只记得他穿着校服。”
“校服?什么颜色的?”
“蓝白相间的。”
“这附近有什么学校?”
“有个碧云中学,”一个工作人员回答道,“对,那孩子穿的就是碧云中学的校服。”
涂海涛的眼睛里闪现出兴奋的光芒,他看着许洁说道:“我们该去趟碧云中学了。”
许洁说道:“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涂海涛笑道:“大记者啊,我刚才心里还夸你呢,怎么现在倒糊涂起来了?知道学生是哪个学校的了,还不容易找到吗?”
许洁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告别了邮局的两个工作人员,两人便驱车前往碧云中学。这时候,涂海涛的手机又急骤地响了起来。涂海涛按了通话键,手机里传来慌乱的声音:“涂……涂警官……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你是哪位啊?”
“我……我是……周……周文轩……”
“出什么事了?”
“朱建文……朱建文死了!”
电视台门口的血案
谢天佑放下电话,急匆匆地召集人马奔向电视台。
已经四条人命了。
四个记者都被残忍地割喉拔舌。
但是案情却似乎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谢天佑心烦意乱,他开始怀疑涂海涛到底能不能破案,涂海涛到底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他希望一名优秀的警察因为一件偶然的事件就断送了前途,成为一无用处的走卒。
但是,又一名记者被杀了!
希望难道要落空了吗?
可是涂海涛打来电话的时候,似乎非常冷静。
难道他已经找到线索了?
但愿如此吧!
警车呼啸着,迅速到达了电视台。
谢天佑冲下车,他已经顾不得副局长的身份,分拨开围观的人群,边走边嚷着:“让开让开,没什么好看的。”
几个警察涌上前来,扯起长长的警戒线,迅速将中间的雪堆拦了起来。
雪堆中间笔直地伸出一条胳膊,僵硬地指向天空。
伸在雪堆外面的手上结满了冰霜,手腕上戴的电子手表还在滴滴答答地走着,胳膊上的鸭绒服的袖子结成了冰疙瘩。
谢天佑看着眼前的一幕,竟然有点心慌意乱,他一挥手,叫道:“挖出来!”
几个警察冲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扒拉着雪堆。
涂海涛和许洁这时也赶到了现场,涂海涛气喘吁吁地叫了声:“谢局!”
谢天佑看看涂海涛,看看他僵硬得耷拉着的右臂,问道:“胳膊还没好?”
“没有。”
“得抓紧时间去看看啊!”
“把这个案子破了再说吧!”
“有什么进展吗?”
涂海涛犹疑了一下说道:“有,但是证据还不充分。”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徒劳,”谢天佑叹了口气,看看正在忙着挖雪堆的警察,又看看涂海涛说道,“谁报的案?”
涂海涛在人群中搜索一番,看到了面色苍白的周文轩、蔡兴华和胡蔓,许洁正跟他们聊天。他指了指周文轩说道:“就是他,也是电视台记者。”
谢天佑咬着嘴唇慢慢地点点头,吩咐道:“你去了解一点详细情况吧!”
涂海涛答应一声走到周文轩等人跟前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周文轩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那只僵硬的胳膊仿佛索命的幽灵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刚、刚、刚才,走、走、走……我……”
涂海涛厌烦地看了看他,目光转向了蔡兴华和胡蔓。
胡蔓强忍住紧张不安,看着涂海涛说道:“刚才我们吃完饭走到这里,周文轩朝这个雪堆踢了一脚,结果雪堆中就露出一条胳膊。”
涂海涛狐疑地转向周文轩:“你踢这个雪堆干嘛?”
“我……我……是无意中……踢、踢了一脚。”
“无意中?”涂海涛咂摸着,他看了看周文轩的鞋子,右脚的鞋尖有点脏,带着一点混合着雪水的泥巴。
蔡兴华说道:“我们刚才边走路边聊天,说起这几天几个同事相继遇害,那个变态凶手肯定是盯上我们了,周文轩便气得随便这么踢了一脚。警官,你不会怀疑我们吧?”
涂海涛冷冷地笑了笑,转头去看那个雪堆。
胡蔓赶紧对许洁说道:“许洁,你觉得我们像是杀人的吗?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许洁莫明其妙地看着他们,突然笑了:“拜托,我哪有发言权啊?我只是跟着人家记录、采访的。”
胡蔓和蔡兴华还想说点什么,几个警察已经将雪堆小心翼翼地拔开,露出了朱建文的尸体。
尸体蜷缩着,卧倒在地上。
脸上结了一层白霜。
喉咙割断了,舌头也不见了。
地上没有血迹!
涂海涛蹲到尸体跟前,拉起尸体的右臂,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手腕处有一个小小的针眼。
果然是同一个人所为。
学校探案
权小燕怒气冲冲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一个吊儿郎当的学生,之所以说他是个学生,仅仅是由于他站在了权小燕的办公室里,仅仅是因为他穿了一身校服,除此之外,实在看不出哪一点像个学生样。他留着一头长发,松松散散地顶在脑门上,一小撮头发披散下来,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他歪歪扭扭地站着,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头微微地昂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权小燕很想扇他一耳光,甚至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但是现在不准体罚学生,她只能忍着。
这个学生叫孙元磊,是个出了名的小混混,跟校外一群盲流勾结在一起,抽烟喝酒泡吧打游戏,几乎是天天旷课。作为班主任,权小燕对这种学生深恶痛绝,刚才语文课老师又来投诉说孙元磊昨天又没上课,批评他,他还顶撞老师。权小燕知道自己也压不住他,但还是把他叫到办公室了。还没开口,孙元磊便做出这么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来。权小燕压住火,问道:“昨天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来上课?”
孙元磊不停地踮着右脚,蛮不在乎地说道:“我爸不在家。”
“这跟你不来上课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我没法回家叫家长!”
“你看你什么样子?有个学生样吗?”
“权老师,你干嘛这么大火呢?我早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