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了呀，现在连她都晕了过去，该怎么办啊！
“快去请大夫啊！”元香打发了一个家丁，自己则和几个丫鬟将老夫人扶进了里屋，屋里顿时忙成一团。
等到收拾好之后，已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元香姐，老夫人要是···要是···就这么一直昏睡下去，我们可要怎么办啊？”一个小丫鬟可怜兮兮地拉住了正在给老夫人擦额头的元香，眼眶已是微红。
丞相府与她们而言已经变成了家，要是连这个大家庭都没有了，她们还能去哪里？要是遇上了脾气坏难伺候的主子那还不是最坏的，要是被逼着进了青楼那种地方，那么她们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横竖都是那么凶险，一干弱女子又怎么能够在这个女人没有地位的地方活下去？
“别胡说！”元香轻斥了她一声，转头时已是泪水盈盈，“老夫人健康着呢，怎么会有事！等会儿大夫来了，吃了药准能好！”
白白嫩嫩的手指擦着老夫人的额头，她苍老的脸上已是一片苍白，老人最是经不住吓的，其实她也很担心，担心老夫人的身子，担心这个府，担心大少爷也担心二少爷。她从小到大都是生长在这里的，要她出去，她做不到。
小丫鬟不说话了，手里紧紧拽着换洗的帕子，递到了元香面前，还朝着元香微微一笑。元香虽然有种高傲的气势，对待她们这些身份稍微低一些的丫鬟却也是好的，从不打骂，这也是她能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那么长时间的原因，衷心的丫鬟哪个主子会不喜欢。
慕容沧通奸叛国，慕容冶也被抓走了，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忙成了一团，老夫人房里一下子也挤满了人，个个掩面哭泣，梨花带雨般的好不惹人怜惜。她们就是慕容冶的几房小妾，柳茹，李妍，当然还有她们的女儿。赵柔是最后一个到的，到的时候满脸泪水，泣不成声，比其他夫人哭得更大声。
元香为了不影响老夫人休息才将几位夫人留在外厅等候，等到大夫开了药，领钱离开之后，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赵柔却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三夫人，大少爷不会有事的，他们一定是误判了才会说大少爷通奸叛国。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元香见赵柔不停地擦拭着眼泪，神情悲凉，忍不住上前劝了几句。她不想看到三夫人这样，大少爷在这个府里最疼爱的两个人都不能有事啊。
赵柔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帕子的手却越来越紧了。眼神也飘忽不定，似乎很不安。众人也全当是她太过担心儿子了，纷纷劝了几句之后便自顾自地在那里或哭泣或沉默。丈夫被抓走，对于女人来说那是灭顶之灾吧。
里屋传来几声咳嗽声，元香连忙进去看，才发现老夫人已经醒了，这会儿正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叫着慕容冶的名字。
“元香，你给我倒杯水来。”老夫人坐起，靠在床头，有些虚弱。
“老夫人，你好点没有？”柳茹上前抚着老夫人的手，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她答道，喝了一口水之后，看着站得比较靠后的赵柔一眼，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夫人我们······”李妍想说些安慰她，安慰大家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只好又擦擦眼角。
“你们都别说了，沧儿他不会有事的，你们老爷爷不会有事。”老夫人多说了几个字，便咳嗽个不停，众人见她这个样子，便纷纷退下，让她一人好好休息了。
“赵柔？你还有事？”看见赵柔犹犹豫豫的，想走又不走的样子让她心中有种疑惑，便开口问道。
赵柔捏了捏帕子，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突然转身，然后直直地在她面前跪下。老夫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发愣。
“怎么了？行这么大的礼？”老夫人问道，她从没有让她们给她下跪过，就算下跪也是犯了什么错误。可如今赵柔这是犯了什么错，要给她跪下？
“老夫人······”赵柔抬起头，眼中含着的泪水涌出眼眶，滑下脸颊，看得人徒然心生怜悯之情，也难怪慕容冶当初看上了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哪个男人见了不心疼？
“究竟发生了何事？”老夫人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有种不怎么好的感觉，赵柔在她眼中虽然是个体柔多病的女子，但是她够坚强，从不喊一句，也不会向她抱怨，这一点令他会那是欣慰。话句话说就是她不娇气，识大体。
元香帮老夫人盖好了杯子，看着赵柔眼中的神情，领着其他丫鬟退了下去，留下这两人在房间里说话。
“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吧？”老夫人开口道，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个赵柔该不会是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吧？
赵柔擦擦眼泪，然后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这让老夫人更加吃惊了，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能将一个坚韧的女子逼到这一步？
“老夫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您千万不要太过惊讶。”赵柔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话，让老夫人无端地心头一跳，也是沉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老夫人您看。”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黄色的布帛来，恭恭敬敬地呈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接过后，她又接着说，“娘，其实我和老爷的孩子早就夭折了。”
一句话让老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她，她不敢相信赵柔说的话，甚至是有些生气了，拽紧了手中的布帛沉声道，“你难道想说沧儿不是你和老爷的孩子？”
赵柔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望进老夫人那双犀利的眼中时，不由地开始紧张起来。她今天要说的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甚至赔上这整个丞相府的数条人命都不够，甚至还可能牵连到已经远嫁被傲的慕容清。
“老夫人请你冷静点听我说。”赵柔迎上她愤懑的眼神定了定神，“老夫人这件事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我本是抱着就算死了也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的心思活过了这十多年的。”
老夫人知道了慕容沧不是她的亲孙子之后，看赵柔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冷漠，变得鄙夷。现在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了。
“可是他现在被判了罪，所以我就不能不说了。”赵柔忽视了老夫人对自己的不满，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沧儿他···是贤妃的孩子！”
“什么！”老夫人猛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布帛抓出了几道深深的折痕。她怎么都不敢想这种事情，孙子就是孙子，也必定是自己的亲孙子，这层血缘关系却在这一刻被斩断，支离破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赵柔又说了一句，然后将当年捡到慕容沧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那年贤妃难产而死，孩子却不见了，这件事情虽然被勒令禁止不准再说，可是私底下却是穿得风风雨雨。她那时年纪轻，生下的孩子不过几天就夭折了。慕容冶公事繁忙，一回到家就被其他女人拉了去，她倒是落得个清净。心里思量着什么办法补救，她不想看到慕容冶失魂落魄不高兴的样子，更不想让他难过，却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心烦意乱之下，就一个人来到了小溪边散心。就是那个时候遇到了被遗弃在那里的慕容沧，分明就是刚出生的样子，与她的孩子也差不多大，心头一动，便将他带回了府，这事连她的丫鬟都不知道。
可她给孩子换衣物的时候才发现裹在他身上的这一块布帛，右下角有一些黑色的痕迹，像是一个残缺的字，又像什么都不是。后来等到她发现这个字的来历时，已过了好久，那个字也不是别的字，而是一个贤字。
金黄色的布帛在当时只有皇室才有，这个贤字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又将宫里发生的事情串联了一下，心中忽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直直击打着她的心头。
她捡来的这个孩子不是别人的，就是难产而死的贤妃的孩子。宫里妃嫔之间的斗争向来激烈，深宫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骨头，发生这种事情也算是常见的，可偏偏让她给遇上了。
她微微偏头便发现床上的婴儿睡得正熟，两只粉嫩嫩的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脸的旁边，很是可爱，细细一看倒也有几分贤妃的样子，她不由地欢喜起来，决定把这个孩子养大，也好让贤妃安息。
老夫人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再一次晕过去，对于这件事情，她真是急得好几次都喘不上气来。她活了一辈子，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面前，而且是一个自己很疼爱的孙子！
“老爷知道这件事情吗？”她看着赵柔的眼问道，这个女人已经骗了她二十年了，自己可要小心点。
“不知道，我不能说。”赵柔低下头去，面上泛着白色。说出了心里最大的秘密，一下子轻松了好多。她终于可要好好睡觉了，就算是死也没有关系了。
“你真的肯定那是贤妃的孩子？”老夫人抚着额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赵柔的话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回响，挥之不去。她有一个皇室血脉的孙子，这事是福是祸？
“是，贤妃与我还有淑妃是好友，我们无话不谈。她的习惯我自是知道。”说起了贤妃，想起了以前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说话，聊聊天很开心，日子过得也没有那么沉闷。现在回想起来，却已是物是人非，面上多了一层伤感之色，让老夫人也不好责怪她了。
一时无话，两人陷入沉默，最后老夫人疲惫地挥挥手，让她退下了。她一个老人，半只脚都快要踏进棺材里了，却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多少也有点心力憔悴了。
丞相府里闹得鸡犬不宁，这边同样也是。
“辞儿你要带我去哪里。”慕容泽看着走在前面的辞儿，他时不时地注意着脚下，山坡上不比别处，这里全是细碎的小石头，稍不留神便会滑倒。
“就是啊，辞儿你慢点。”月儿在慕容泽身后跟得很辛苦，一不留神被树枝划了好几下，袖子上已经破了几个小洞。
慕容泽忽然停下步子，身后的月儿差点就要撞了上去。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辞儿有些疑惑得回了头，却看见慕容泽一脸探究地看着她，看得她一阵心虚，想要低下头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出口，是出奇的冷静，唯有垂在身侧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府里发生了事情，不然辞儿不会这样匆匆忙忙赶过来，一个柴房的丫头没事到柴房外面来干什么。
“没···没有啊。”辞儿还想要再推延下去，却被一阵劲风打断。再低头时，胸口已然被一支锋利的羽箭贯穿，带着鲜血的箭头暴露在慕容泽和月儿眼前，血液顺势滴落到了地面上，一滴两滴，就连身前的衣衫也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啊！”反应过来的月儿吓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脸上已是一片惨白，便再也站不住，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她刚刚亲眼看到了有人死在了自己面前，那绝望的眼神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直到辞儿无力倒下的那一刻，那双睁得老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直直地望着她。
便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是谁。”倒是慕容泽此刻冷静得不像样子，一双眼眸环视了四周，却未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屏息感受了一下，耳边一阵风吹过之后，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响，是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有人先下手了？
慕容泽心里暗想，不知这是要救自己，还是要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总之在不清楚来人的目的的时候，绝不能轻举妄动。
“二少爷。”稚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接着便看见了一袭金丝银线勾起的衣角在风中翻飞的身影，依旧是那样的脸庞，却少了一些往日的神采。
“是你······”他的眸子印出她的身影，轻轻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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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儿过来冒个泡
☆、第九十九章 重聚一堂
慕容清挽着轩辕翼的手臂在大街上游玩，时不时引来行人羡慕的目光，人群中一片赞叹之声。
“清儿。”阳光下，慕容清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光滑圆润的下，逆着光线十分迷人。
“嗯？”慕容清回他一个音节，带着些慵懒。
“你说你这次没和我打招呼就偷偷跑出来，为夫是不是该好好惩罚你一下？”她猛得一抬头，被阳光晃了眼，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要不是担心你，我才不来找你呢！”她一想起这一路上受过“臭鞋熏鼻”之刑，就忍不住想要打人。她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样的苦了！
“清儿。”他严肃地看着她，“当听到你被绑架的消息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紧张、多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