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哥哥。”一眼就从镜子里看到了朝自己走过来的慕容沧,今天的他一身灰色锦袍,银色发冠,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面上一层光彩。
“清儿真是漂亮。”慕容沧开口道,打量着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
“哥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嘴边是略带苦涩的笑意。
“姐姐!”身后一声甜甜的叫声,慕容清回眸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慕容泽和他旁边面无表情的南宫钲,粉雕玉琢的脸上似乎没有喜怒哀乐,独独地生出一丝高傲之感。
慕容清起身,柔和的目光看着小小的身影。
“钲儿,以后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顾我这调皮的弟弟呀。”说着伸手捏捏他的小脸,他竟然奇迹般地没有躲开,看得身后的祈书一阵惊愕,今儿个十六皇子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谁要他照顾了,我自己有手有脚,可以照顾自己的。”慕容泽傲气地别过头去,很不情愿的样子。惹得慕容清一阵无奈。
那边是热闹非凡的场景,这边却是秘密谋虑的恶毒。
一块薄纱遮面,将她的容颜很好地遮挡起来。隐隐约约间,只看见她弯弯翘起的唇角和眸中偶尔闪现的光芒。
“传闻中的天星阁不可能这么无能吧?”出声,带着淡淡的鄙视。对面的男子带着青玉面具只是轻笑一声。
“小姐真是说笑了。”男子端起眼前的茶杯,优雅地喝着茶。墨如夜色的长衣将他的肤色称出一份刚毅。
“若非无能之辈,怎的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也杀不了呢?”出口,却是字字挑着他的不是。
“那要看小姐出的价钱了。”这男子便是天星阁阁主隐七夜,逢场作戏可是他的强项。
女子似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你是我本小姐那日的价钱少了?”
他听出她声音中的愠怒,却也只是笑笑,“此地可是看着价钱来的,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女子气呼呼地摘下头上的珠钗,上面镶嵌一颗颗光滑饱满的珍珠,光泽很是好看,是上等的珠钗。
“呵呵,小姐真是大气。”隐七夜看着手中的珠钗,沉甸甸的感觉很有分量,这其中的一颗就价值不菲,她却一股脑地全都抛给了他,不免让他有些好奇了。
“这下可能随了我的愿?”女子捏紧粉拳,看着男子手中原本属于自己的珠钗就这样成了别人的东西,很是痛心,为了杀她,她可是下足了本钱!
“小姐找了我们天星阁,自是愿意相信我们的。”隐七夜已将珠钗递给了身后的人收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子起身,向外走了出去。
隐七夜再次端起杯子,细细地品着茶,“炎,你说这次的目标什么样子?”出口有些隐隐的期待。
“上次派出去的人任务失败,已经死了。”叫做炎的男子淡淡说道,“主人这次亲自上吗?”
隐七夜没有说话,似乎心情大好地起身朝着倚翠阁去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的炎。平时的主人可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现在变得不一样了?
炎没有看到的是,隐七夜转身之后渐渐收敛的笑意,渐渐变冷的脸色。每次任务前夜都会去探查一番,等到第二天再下手。上次却没有,贸然行动落得个横死的下场也怪不了谁,反倒是丢了天星阁的脸面。
夜色将近,皇宫之中处处灯火阑珊,将整个宫殿照得灯火通明。
一抹与夜色相近的身影掠过树梢,在公主殿屋顶上站住了脚。看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宫女与太监和一排排巡视的锦衣卫,压低了身子。那天那个蠢货刺杀一失败,就导致了打草惊蛇的下场。他这次是突然来了兴致,想要一探究竟。
寻了个空档,一个倒挂金钩,双脚勾住了屋檐下的横梁,腰部一用力,整个人抵在了屋檐之下。冷静地观察着下面的人。
“小姐,过了今日再有两日便是出嫁的日子了。”入耳是女子带着喜悦的声音。
“啊呀,我知道,碧儿你就不用每个几个时辰就提醒一次吧?跟闹钟有的一比啊。”慕容清翻翻白眼,脑海中出现了闹钟的样子,每次起床都要砸坏好几个闹钟,堆起来估计得有一大箱子了吧,不知道老妈卖掉了没有。
“知道了小姐。”碧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
“小姐这次远嫁北傲,不知姑爷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姑爷会不会欺负小姐。”流域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碧儿你就少说两句吧。”
琉月一向比碧儿想的多,思考的多,这些事情,就连慕容清本人也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她懒得想,要是想的话,不知道要杀死多少脑细胞。所以为了心身健康,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琉月的话让潜伏在外面的人身形一僵,那分明就是中了无解之毒的琉月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还活着?
感觉心跳在加快,知道她没死,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谁?!”琉月忽然一惊,没来得及和慕容清、碧儿说话,独自冲了出去。刚才分明听到窗外有人在叹息,沉重的呼吸声传入耳里。
慕容清和碧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不见了琉月的身影,两人相视一眼,急忙追了出去。
“糟了。”隐七夜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发现,赶紧翻下身子,跃出走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守卫的锦衣卫一转身就看见飞跃而出的黑衣人,矫健的身手一下子就跃上屋顶。
琉月很是严谨,看着众人的反应,一下子跃上了屋顶。下面的慕容清看见,不禁有些羡慕,现代可是没有这些轻功的呀。
“保护公主!”一声令下,众锦衣卫就将慕容清团团围住,拿着剑刃一致朝外。
看着琉月出现在自己面前,隐七夜不禁楞了片刻,却硬是挨了一掌。掌风犀利,带着她八成的内力,竟然将他打出了内伤。
血液浸湿遮脸布,融入夜色中。
琉月看到他眼中不禁流露而出的诧异,没有停留,乘胜出击,招招致命,却一一被已深受内伤的隐七夜化解。
他的嘴角渐渐弯起,他很是欣慰,看到她出击的不留情面,招招狠毒。那是他教她的,想起来他小小年纪就已是天星阁的阁主,背后的辛苦可想而知。哪次不是被打得站不起来,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就算是当上了阁主之后,还是那么努力。
岚姨说,没有杀伤力的招数,这是花拳绣腿。
那一句话,他终生难忘。一次见到自己手下训练的那个小女孩在梅花桩上练习的时候不慎摔落,呕出一口鲜血。自己上前对她说,只有成为强者,才有资格站在高处。
两人不敢松懈地过着招,下面的慕容清与碧儿看得心惊胆战,好几次眼看着琉月就要掉落下来,又堪堪站住脚,再与他过起招来。
“放弃吧,你是打不过我的。”熟悉的声音让她楞了神,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滚落下来,却被一只大手揽住了腰际,又飞上了屋檐。隐七夜放下她之后,即刻飞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刚才耳边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心却痛得快不能呼吸了。明明他已经杀了自己一次,明明就看到了他冷着的脸说没有喜欢过她,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痛······
“琉月!琉月你怎么样啊?”慕容清拿手变成喇叭的形状放在嘴边大声喊到。
琉月跃下屋顶,站在慕容清面前已是一脸淡然,“让他逃走了。”
“你没事就好。”碧儿抬起她的手臂检查起来,确认没有受伤之后,又放了下去。
“你们下去吧,已经没事了。”慕容清让锦衣卫都退下坚守岗位,自己和碧儿抚着琉月进去了。
一路上,琉月没有说话,脑海里满是他的声音,犹如魔障一般挥之不去。
慕容清看着呆坐在软椅上不打算睡觉的琉月有些好奇,她从刚才回来就是这样了。
“琉月?”试探着轻声叫她的名字。
“你说,爱一个人心会不会痛得死掉?”琉月看着地面,出口问道。刚才她痛的像是再死了一次。
“噶?”慕容清被琉月无端端的话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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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月硬生生接下那一掌,涌上一阵腥甜,身体内五脏六腑好像被震得移了位,却远不及心口上的痛。那里从他挥出那一掌之后就开始破碎,然后不断地流血。
今日伤她至此,往后便恩断义绝了吧!
☆、第五十八章
今天是慕容清出嫁的日子,公主殿前摆满了酒席,热闹非凡。女方出嫁,女方家里中午必定摆几桌酒席招待客人,向大家宣布女儿出嫁了,此后就是有夫婿的人了,然后才去男方家里拜堂。
已经陆续有不少官员带着家属到了这里,向皇上皇后道喜。众大臣相互之间也敬起了酒,笑脸相迎,好不热闹。
慕容清的寝宫热闹一片,大大小小站满了人,坐在梳妆台前的慕容清看得头皮发麻。
“来来来,娘给你梳头。”自说自话的钱雪梅高傲地笑着挤开了南宫钲和慕容泽,来到了慕容清身后,从碧儿手中抢过了木梳。却听得她冷冷地开口。
“我娘已经死了。”端坐着,已经冷了脸色,袖底的手已经微微握紧,指甲陷入肉里却浑然不知。拿着梳子的钱雪梅一脸尴尬,有些心虚地看着已今非昔比的慕容清,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来就行了。”不知何时站在慕容清身后的周凌从容地接过钱雪梅手中的梳子,梳理着慕容清如瀑布般的长发。
脸色难看的钱雪梅拂袖而去,她这次又丢人了,况且还是在这个臭丫头的婚礼上面,真是气死她了,敢怎么跟她说话。
“皇后娘娘。”慕容清看到她,很是亲切,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应该叫母妃才对啊。”耳边传来南宫钲戏谑的声音,看着慕容清如瀑布般的长发,唇边露出一抹笑意。这样的皇姐他真的好喜欢呀。
慕容清笑笑,“钲儿说的是。”从镜子里只看得见他头顶束起的发冠,镶嵌着宝石的发带象征着身份的高贵。
“一疏梳到头,富贵不用愁。”清甜的声音,带着喜悦之感。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周凌看着镜子里的慕容清和自己,鼻子有些酸涩。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抚着她的发,心里有些不舍,她的女儿今日便要出嫁了。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又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周凌梳完头,眼眶已是湿润着一片。
“母妃,怎么感觉像是你在嫁女儿一样?”南宫钲站在旁边打趣到,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笑容。
周凌被说得不太好意思了,擦擦眼眶,将梳子递给了碧儿,“我心里早已将清儿看成是自己的女儿了,女儿出嫁,当娘亲的自然是高兴的了。”
周凌的话,让慕容清心头一阵温暖,有母亲的关心真好呢,这样就是得到了真正的祝福一样,真正嫁人也就是这样了吧。
碧儿熟练地为慕容清梳好了新娘头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凤冠霞帔,从头红到脚。凤冠看着华丽好看,但是戴在头上就是另当别论了,凤冠上的珠帘挡住了慕容清的眼,红色的珠帘渲染了她的视野,于是周遭一切都变成了红色。
喜娘为她盖上了盖头,这下看到之处陷入一片红色的昏暗。手上却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是周凌柔若无骨的手。这下让她安心了好多。
弄完这些仪式接近了中午,仪仗队已经吃过了午饭,蓄势待发,就等着送慕容清去北傲了。
慕容清在碧儿和琉月的搀扶下,踏出了房门。看不见眼前的东西,只能让别人搀扶着走,自然是紧张的,手心里一出了一层冷汗。
风吹起,拂过她的红盖头,露出她惊世容颜的一角,若隐若现的样子已是让众人痴迷。墙角处,一块红色衣角骤然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众人看到慕容清一出来,纷纷起身贺喜,赞美之声不绝于耳,人群中的慕容冶看着身穿嫁衣的女儿,心头万分感慨,女儿出嫁,自己却不能看着她成亲,他与慕容清之间就像是隔了一道永远都跨不过去的沟壑,将两人活活隔开。
脚下是一块延伸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红地毯,踩在脚底软软的,很是舒服,只是慕容清此时的心情并不在这里。
快到马车前时,南宫易叫住了她。
“瑞蓥,到了那边要懂事啊。”南宫易携着周凌满脸笑意地说道。
“嗯,请父皇母妃放心。”慕容清轻轻点头。
“清儿。”慕容冶的声音让慕容清微微一僵,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清儿,爹纵是有万般不舍也不能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以后完事都要小心啊。”说道这里,他竟有些哽咽了。
慕容清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不待见、不看好自己的爹竟然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