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一只毫无自知之明的蝉!
角落一人始终波澜不禁,笑着看了一场大戏,如今也正是身退的时候了。他在一群人之中起身,掸落身上的灰尘,那上面被旁人倾轧所出现的褶痕让他心中有些不快。
“小人君兰见过三王爷。”声音柔柔软软,如春风一般醉人,他缓步来到众人面前,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在那些乐师之中一下子脱颖而出。白皙的面孔,红润的唇色,含情的双目中三分算计,七分嘲讽,微微一扯唇角便是一个倾倒人心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和面孔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了勾栏院的那些小官,只是这人却偏偏是前些月被轩辕芷霜从三王爷府赶出来的男宠之一!
“兰被誉为梅兰竹菊四大君子之一,只是这样,君兰却是着实委屈了你。”他偏偏然一转身,对上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笑容溢出唇角。
“只要君兰自己不觉得委屈就好。”他起身,眼中狡黠,“三王爷只要记得给君兰的那份报酬就好,别的什么君兰就不奢求了。”
“呵呵,真是无情。”轩辕朝哑然失笑,言语中却是淡淡的宠溺。
“时候不早,君兰这就要告辞了。”他迈出一步,衣摆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君兰会在卿玉楼随时恭候王爷大驾。”
声音刚落,众人眼前的他就那样坦坦荡荡地出了宫殿,这座宫殿与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最初入得这里的时候也只是为了帮助轩辕朝办事,他丝毫不后悔将自己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在他两认识的那一日,他便被轩辕朝深深吸引,而那时的他已是卿玉楼的小官,堕入红尘,便不可翻身。
目光终于随着那一抹远去的身影而变得深邃起来,唇角的笑意也渐渐变淡,似乎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随着那抹身影消失不见。
太子轩辕晨被押了下去,那些乐师、歌舞伎都被遣散了出去,整个东宫陷入一片死寂之中。他的身影在阳光下变得有些虚无起来,若不是地上有他的影子,还真以为他就要那样消失不见了,这俗世凡尘之中,他也不知不觉沾染上了那么一丁点俗气。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他用袖子挡住入眼的阳光,微微蹙起眉头,片刻之后才甩甩袖子,领着一对人出了太子府邸,这地方快要易主了吧。
雨过天晴之后便是明媚的阳光,慕容清被上官流风很轻松地救了出来,他一出手,那些隐与暗处的暗卫怕是要好几天都下不来床,人家二皇子可是有好几次偷溜家门“暗算”自家护卫的经历啊。那些暗卫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终于出来了!”慕容清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太阳,只是刚一抬头就一阵晕眩,还好上官流风敏感,下一刻已经将她抱住,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
身后是温暖的怀抱,合着微微的颤抖,她努力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眼皮重如千金。
“我···怎么了?”她微微张口,声音已然有些微哑,喉咙里面像是要烧火一般干渴难耐。
“我看看。”上官流风连忙搭上她的手腕,两根如玉般的手指一下子便颤抖了起来,慕容清没有看到他的脸色也是在一点点变得惨白,再然后就连眼神中都带了一点暗淡和绝望。
身后之人许久都没有出声,慕容清的目光停留在了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那只手正在微微颤抖,她的唇角边滑出一道苦涩的笑容。像是置身于火山中一般炽热难耐,就连衣衫也要被汗水浸湿。
她死咬这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汗水顺着额角淌了下来,打湿了额角边的发丝,就连眼前的景物都重叠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隔了一层纱帐般模糊不清。睫毛上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一片。
上官流凤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双唇紧紧抿在一起。
“我还有···多久?”她吃力的呢喃,努力保持着自己清醒的样子,心口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灼热。
“修养好的话,三个月。”上官流凤坐在地上,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如墨一般的长发上,轻轻摩挲着。
她中的毒世上罕见,就连师父在世的时候都没有见过几次,只记得师父说过,中了此毒,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要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就再无生还可能。现在他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中了这种毒药,而且他还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种蚀骨的无力感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好想就这样抱着她大哭一场,可是他直到他不能,哭有什么用?
手指在她手腕上轻轻移动,那里的脉搏跳得有力,一下一下。他眉间的忧愁忽然之间少了许多,而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和惊讶。
这世间有太多的巧合,失了这样,却得到了更加珍贵的东西,命运又是如此捉弄人,当你拥有这样比命还重要的东西的时候,偏偏他就夺去了你的命。
小清清啊小清清,该说你幸运好呢,还是不幸运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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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章奉上,第一百二十一章已经修改,亲们要是这里觉得奇怪的话可以返回去看一下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书房里,站了一批人,身穿铠甲,怀中抱着的是金色或者银色的头盔,上面的红缨因为无风而静静耷拉着。这一身看上去沉重如千金的装扮,一看就知道是将军或者军里的领头人物。其中有几个装扮与剩下的几人不太一样,身上的铠甲不是那么耀眼的银白或者红色,或是一种沉重肃穆的黑色,就连看上去都不是那么沉重,反而多了一点轻巧的感觉,背后是一个扁平的背篓,那是用来装箭矢的物什。
事实上,不管是驻扎边疆的还是驻守军营的,亦或是守卫皇宫的,都已经集中在这里了。人人的面上都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狰狞感,显得这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变得有些阴郁了起来。唯有那人面上带着一层淡淡的忧愁,淡到几乎看不见。
他静静坐在太师椅上,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坐在各自的椅子上面谈论着计划。要是细细一听的话,听到的最多的还是计划这两个字。
直到有个小斯模样的人进来跟他耳语了几句,情况就完全变了。他赶走了所有人,自己在他们不解和疑惑的目光中冲了出去。
河边的草地上正坐着两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一个一袭耀眼的红色,一个素雅的蓝色。远远看去,光从背影就知道是一对俊男靓女,气质优雅高贵,绝不是出自普通人家。而两人的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
“清儿。”他似乎是想了很久很久才挣扎着说出口。
“恩?”慕容清靠在他肩头,显得十分无力,说的话也是绵软无力。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他抿了抿唇,几乎是闭着眼睛狠狠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的,因为他不知道这样说出来,带给她的是喜悦,还是多一倍的痛苦,但是日子一长她自己也是会发现的吧?
“什么?”她静静看着流淌着的河面,心里想着的是他的一举一动,她还没有和他度过一生,她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自己的命运怕是连她自己都要抓不住了。
“恭喜,要当娘亲了。”他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一时间如释重负,但是紧接着便是一阵紧张,他身为毒尊自是会懂得看病,当然也就懂得有无身孕。
果然,怀中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轻轻的抽泣声,他深感无力,指甲深深嵌入泥土之中不可自拔。他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和不安,这种时候他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
她抬着手掌慢慢抚上自己的小腹,一遍一遍又一遍,似乎不会厌倦一般。眼角流下泪珠,唇边却是挂着笑意,眸中那种温柔的光芒似乎倒影着全世界,美丽而又有着一种令人心痛的坚强。
上官流凤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鼻尖是她发上淡淡的香味,心头微微痛了一下。这个女人打从他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时候起就开始莫名的心疼,明明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个人,却偏偏又那么倔强,什么事情都是先考虑到别人再考虑到自己,她难道不知道这样是很吃亏的吗?
唇畔落在她的发上,微微闭起了眸子。他是不想让自己眼中的某些东西暴露在空气之中,那样的话,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作出什么事情来。
“流凤,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慕容清的声音在微风中显得几分脆弱,却又十分清晰,清晰到上官流凤都感受到自己不由地苦笑了一下,抱着她的双手也微微紧了紧。
“清儿,你要想清楚。”他的唇角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慕容清抬起脸来,夕阳的红色洒在她的脸庞上,有着淡淡的红色。
“好。”她都这样说了,那他还能说什么呢?这是她亲口告诉他的事情,那么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替她完成。
夕阳渐渐沉下,在地平线上收回了最后一丝光线。这是离慕容清失踪之后的第二天,然而大街上却有些骚乱。
“快,你们去那里找找!”一个侍卫头领忙碌地指挥着身后一队身穿铠甲的侍卫,看上去衣袖上有着一块红色的布条绣着,那是王爷府的家卫,表情严肃目不斜视。
众位街坊连忙退到一边,面上纷纷露出有些不解和疑惑的表情。
领头者一路小跑过去,带起一阵微风,吹起了她斗笠上黑色的一角,她白皙的容颜暴露在空气之中。
“小心。”就在快要被领头者撞到的时候,他顺手将她带入怀中,紧紧保护起来。
领头者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什么,转过身去对她深深一鞠躬,“对不住,在下有要务在身这才冲撞了二位,望二位见谅,改日定当赔罪。”
他一口气都不喘地说完这句话,然后便匆匆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仔细看过站在眼前的这两人。
“秦啸······”慕容清的目光随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身影,眸中渐渐湿润。秦啸是九王爷府中家卫首领,管理着整个王府的士兵侍卫,这会儿看起来来去匆匆甚至好像还带动了整个王府的侍卫,是不是···来找她的?
上官流凤的手放下,背在身后,他看见了秦啸眼底的那抹黑色,深深的黑眼圈。想来自慕容清失踪的那会儿起,轩辕翼就开始疯狂地找她,估计是把整个帝都都翻过来了吧?可人是在他自己的府上失踪的,要怪的话他也要算在里面,就让他好好找找,他上官流凤不着急!
“清儿,记住你答应我的条件。”他的话在她耳边炸响,他也不想这样威胁她,但是对于像慕容清这种有些强势不怎么听话的人来说,这种小小的威胁还是挺管用的。
慕容清想要留下腹中的孩子,上官流凤说必须找个安静的山林好好静养一段时日。不问世事,不涉足喧闹的凡尘,就是只有那么十个月,也是好的。
她静静地闭了口不再说话,有那么一瞬上官流凤甚至觉得这样做有些苛待了她,不让她与九王爷见面,更不让他直到她已经身怀六甲的事实,这样做,他也是迫不得已。
两人在客栈门口站了好久,直到人群开始散去,直到侍卫的身影已经在街尾消失,又在街头出现,他们才转身离去。
“九王妃还没有找到吗?”
“还没有,这都两天了。九王爷也是痴情之人,不吃不喝地找了王妃两天两夜。”
路人的话渐渐消失在身后,直到被淹没在喧闹的人声之中,再也听不到。上官流凤只感受到慕容清的步伐越来越慢,每走一步就停顿一下,肩头也微微颤抖一下,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而她也已经站在了陌生的地方。
河堤上晚风习习,吹得人很是舒服,可是她却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一阵一阵从脚底心钻入一直深入到心脏那里,像是冻结了所有的血液一般冰冷。
他站在她身后,看到她被风吹起的衣带和发丝,听到她微微的抽泣声,终是不忍,上前一步将她涌入怀中。
“别难过,就算不能见到他,你还有我在你身边。”他的声音似乎没有了以前的玩世不恭,倒是变得正经了起来,现在听起来有些别扭的意味,而这两人似乎都顾不得这些了。
慕容清终是忍受不住,无力地靠在他的怀中放声哭泣,一阵阵灼热的感觉透过衣衫湿了进来,那是她滚烫滚烫的眼泪。他拥着她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头一次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就算那次被慕容沁整得那么狼狈,她还是没有哭。他都要以为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够让她这么伤心了,可是直到这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以前想错了,她并没有自己相象中的那么坚强,她在所有人面前都伪装成那么坚强的样子。
而这次,这个看起来坚不可摧实则已经不堪一击的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