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我被向左带了几步,被按倒在一张大椅上——我知道那是我餐厅的位置,这张椅子也是我经常坐着吃饭的座位——将我的双手牢牢地绑在了椅背上,头上的面罩也没有取下来。
耳边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应该是有一个人拖了把椅子坐在了我的对面,那个冷冷的声音又开口道:“异先生,我们本来不想对您动粗的,但我们也知道您身手了得、机智过人,所以只能这样才使我们放心……”
我打断他的话道:“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说,大家干净利索一点,省得浪费时间。可以告诉你们的,我会说。不能说的话,你就算杀了我,我照样不会说!”
“痛快,我们也喜欢开门见山,请问,那个美国人是什么来路?”那人一字一顿地问。
我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帮人的消息如此灵通:“那么,我首先得知道你们是什么来路?”
尖锐的刀刃在我脖子上往下压了压,头顶上传来一个年轻暴躁的声音:“现在是我们在问你,你最好放老实点!”
我冷笑两声,道:“小兄弟,我敢打赌,你的这把刀根本就不敢割下来,你说呢?”
头顶上那个年轻的声音吐了口长气,我感觉脖颈上的刀刃微微抖动了一下,这使我也不禁为刚才这句逞强的话可能会产生的后果捏了一把汗。
“咳!”面前的那个男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异先生,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知道,那个美国人是一个侦探,是受命于某个组织来调查罗克失踪这件事情的,是不是?”
“哦?”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脑子里却在思量脱身的方法。
“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在你没有见到他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我刚才问你这个问题,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老实!”那人笑着答。
我也笑了笑:“结果恐怕并不是很乐观!”
“是的,所以……”他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我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有意外情况发生,可是我的双手被牢牢地绑在了椅后,双眼被紧紧地蒙住,数只大手死死地按在我的肩膀上,我就算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完全没有办法阻止。
我脸颊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这一拳很重,有几秒钟我甚至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这只是开始!”那人又恶狠狠地道,“如果你继续保持这种态度的话,我不敢保证我的兄弟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平静地回应。
“哼!硬充好汉救不了你,只会使他们更加愤怒!”那人继续道,“接下来一个问题,你在罗老妇人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我道:“除了你刚才说到过的罗克失踪的消息之外,没有任何消息!”
“你撒谎!”那人直直的声音大声道。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一字一顿地道。
“如果是这样,那名叫做阿华的人为什么失踪了?”
他说到的这个阿华一定就是罗老妇人属下中的那个头目,也就是我们开头部分讲到的那个去公司找过我的神秘男人。他怎么会失踪了?谁会对一个无足轻重的“打手”感兴趣?
“我想他一定是被人绑架了,被想知道罗克踪迹的人绑架了,而且他一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那人又道。
我感到十分诧异,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认为我会绑架他吗?”我觉得有点哭笑不得,这个理由简直太荒谬了。
“据我现在知道的情况来看,最有可能对他下手的人是你……因为罗老夫人虽然来到这里好多天了,但一直住在宾馆里,除了你之外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陌生人,我想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知道这个消息,所以你是唯一一个嫌疑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去见罗老夫人,也从来没有想过搅进这件事中,况且既然你们消息这么灵通,那么我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那么请问,我绑架他的理由是什么?”我缓缓地说着,耳朵却在听着周围的动静。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道:“理由很简单,因为罗克手里掌握着一件惊世骇俗的东西,那个东西足以使任何心怀叵测的人向他动手!”
“你们也属于这个行列吧!”我略带讥讽地笑道。
“砰”,我头上又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硬邦邦的,我估计应该是手枪的握柄。
“哼哼!异先生很聪明嘛!”那人声音古怪地道,“说吧,阿华被你带到了哪里?”
我被刚才这一下打得恼怒起来,刚想大声咒骂几句这一群自以为是的傻瓜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有可能脱身的办法,虽然这很冒险,如果我的估计没错的话,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手里拿的是真枪,或许我这个办法是在把自己送到黄泉路上,但是,我决定试一试!
于是我微微笑了笑,向两边转头示意了一下,郑重地道:“如果你们想用暴力的方法逼我就范,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动手。否则……”说到这里我故意停住了。
那人声音果然急迫起来:“否则什么?”
“否则,把你的人都请出我的家里,或许,我可以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故意将这句话说得异常坚决,意思是如果他们不滚出去的话,我绝对不会说出来。
那人哼哼地冷笑了两声,继而又沉默了有十几秒的时间,道:“你们先出去,我单独和异先生谈!”
背后果然响起了脚步声,站在我身后的人显然向外走去,不知道是谁轻轻地咳了一声,熟悉的开关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屋里很安静,只有我对面那人拖动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我嗅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他离我应该很近了。
“现在,异先生应该可以如实相告了吧?”那人说道。
虽然听不到其他异样的响动,但是我猜测这些人并没有真的走出去,因为那声轻微的咳嗽更像是有意传递某种信号,而非真的有咳嗽的必要。
“你在欺负我是一个瞎子吧?”我问。
“哦?”
我揶揄道:“如果你这么惧怕一个被结结实实绑着的人的话,我看就算我告诉你实情,你也根本就没有胆量去做某些事情!”
那人略带恼怒地粗着嗓子叫:“都出去!”
熟悉的开关门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我想这次他们是真的出去了!
“别兜圈子了,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虽然这是在你们的地盘,但如果惹恼了我,我是不惜杀人的!”那人恶狠狠地威胁。
“好吧!”我一边想着说辞,一边翻转过双手去摸索绳扣,“我信守诺言,我会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你的!”
好像他们在将我绑起来的时候已经料到了我这一手,绳扣并没有留在我手指所能触及到的范围。这使我原先的打算落了空。
我继续缓缓地道:“在我见到那名叫做阿华的男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身手不弱,据我的猜测,他应该受过比较专业的武术技能的训练!”
“是的,他曾经获得过全国散打比赛的冠军!”那人若有所思地道。
我点了点头,身子微微前倾,声音也低了一些,这使得我下面的椅子也微微地向前倾斜,我的双脚终于可以牢固地站在地上:“像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简单地充当保镖呢?而且,他的自制能力很强,不会轻易动怒!”
“哦?”那人显然对我的话感到了几分好奇,声音也缓和了一些,“单凭一面之缘,你看得倒是很清楚!”
我微微一笑,声音又再度低了一些:“所以我估计他在罗家应该得到了重用,可能会知道一些别人根本就无法知道的内幕!”
“所以,你就将他绑架了!”那人声音又急迫起来,厉声道,“快说,他在哪里?”
我看时机已经成熟了,便又向前俯了俯身子,声音已经近乎在窃窃私语了:“他被带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在哪里?”那人的声音已经近乎暴叫了,几点唾沫喷到了我的脸上。
“就在……”我说到这里,脑袋猛地向旁边一甩,横撞过去,那人显然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只是“啊”的一声惊呼,我的额头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下颌上。
我之所以渐渐放低自己的声音,随意地向前微微俯身,为的就是这一下重击,因为这很冒险,如果我一击不成,接下来对方的报复是致命的,当他们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绑架阿华的时候,我的性命恐怕会难以保全,所以这一下我尽了全力,将自己的性命也压在了这一下上面。
人的下颌连接着包围大脑中枢的头骨,一旦遭受重击,会使大脑受到震荡,造成瞬间的昏厥。
这就是我的目的,也是我唯一可以翻盘的机会。
果然,我的全力以赴没有白费,那人“啊”的一声痛呼之后栽倒在地上。
就在此时,熟悉的开关门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一定是他的呼叫惊动了守在外面全神戒备的同伙。
没有时间再做片刻的停留,我佝偻着身子——和我固定在一起的椅子使我根本无法站直——转身向楼梯口跑去。
幸亏我在这座别墅里住了许多年,而且常常会在夜里的黑暗中摸索到楼下冰箱里找吃的——单身男人生活往往不会很规律,这使我对屋里的环境了如指掌,所以尽管头上的面罩将我的眼睛死死地蒙住,透不进一丝光亮,我还是准确地判断出了楼梯所在的位置。
一路狂奔,在我转身跑进楼上卧室的时候,身后传出了几声枪响。
虽然有椅子“护体”,但我还是担心紫檀的板料难以抵挡飞射而来的“高科技”,所以我近乎疯狂地撞进屋里,死死地将门关闭,并插上了门插!
我来不及平定心头的狂跳,一撞进屋里,马上直奔床边的写字台,再经过几乎将写字台掀翻的寻找之后,终于找到了那把自己平时练习“飞刀绝技”的匕首,手腕一翻将绳子尽数割断了。
我急忙伸手摘下面罩,眼前陡然一亮,一口憋了许久的闷气终于吐了出来。
我伸手推开窗子,手持着匕首,紧紧地盯着门口,如果他们撞破屋门闯进来,我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将匕首掷入最先闯进来的人的胸口,然后我会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他们要想再抓住我,就要费一番力气了。
时间在沉闷的等待中慢慢流逝,大约过了两分钟的光景,屋外依然平静如常,没有人撞门,也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好像刚才凶险的经历只是我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又等了一分钟,我断定不会再有人上来了,也许在看到我逃进房间的时候,他们就决定放弃了。可是,我是孤身一人,他们却是荷枪实弹的一群人,没有理由惧怕我的反击,因为如果真的对峙起来,现在的我仍然毫无胜算。
想到这里,我急忙趴近窗台,探头向外眺望着。
没错,这些人果然撤了,虽然我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但在我院子的不远处,两辆汽车正在启动引擎,然后鸣响了两声喇叭,飞驰而去!
我叹了口气,手腕一抖,手里的匕首轻轻一闪,“夺”的一下刺入了门后李小龙画像的额头中心。
【三】
等我马不停蹄地赶到罗老夫人所在的宾馆的时候,那里果然已经是人去楼空了,房间里有几个服务生正在打扫着里面的卫生。
“房里的客人去了哪里?”我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服务生睁着疑惑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随口道:“已经退房离开了。”
“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前。”
我不等他们问我的身份,就快步走下了楼。
他们是在我离开不久退房离开的,也许是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并没有达成,也许是因为阿华的失踪使那位罗老夫人意识到某种危险的临近,他们这才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我想此时他们应该已经登上了飞离这座城市的航班,至于下一个落脚点是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十分糟糕,脑子被一连串的疑问占满了。
罗克的踪迹已经透着十分的古怪,现在又多了一个阿华,这个本来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失踪更加使我难以理解,绑架他的人到底出于何种目的呢?
刚才那个男人在和我的谈话中露出了一个破绽,他在说到绑架阿华的可能性时停顿了一下,这可能意味着,在他的意识里,除了我具备绑架阿华的动机之外,还有一个人在他的怀疑之列——或者是某方面的力量,那么他所认为的这个人是谁?
还有,这群贸然闯进我家里的人又是什么来历?从他们手持枪械的装备,到他们无比灵通的嗅觉来判断,这群人的来历绝不简单,他们又是谁?
还有,他曾说到罗克手中掌握着一件惊世骇俗的东西,很显然这些人正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这个东西又会是什么?
等出租车驶近我家门口的时候,以上这些问题依然在我脑中盘旋纠结,理不出半点儿头绪。
也许我无缘无故地搅进这件事情里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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