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骗我?”
我说:“我骗你干什么?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件事儿你得保证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孙红说:“我要是告诉别人,我就不是人!”
我说:“你别这么说。”
孙红端起酒杯,说:“这件事儿,苏哥,成与不成,我都谢谢你。这杯酒,你随意,我干了。”
她扬起脖子喝酒时,一条雪白美丽的山谷浮现出来。
我端起杯子也干了。
孙红感动地说:
“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我说:“那也得看跟谁!”
这些记者大都很风流,我估计薛成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儿,被孙红发现了蛛丝马迹,使得她很伤心。为此,我倒有点幸灾乐祸。
过了两天,我给孙红打手机,孙红接通后,温柔地问:
“你好,哪位?”
我说:“我是苏岩。”
孙红有些惊讶:“你好,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说:“你有时间吗?”
孙红说:“现在不行,晚上可以吗?”
我问:“你们几点下班?”
“五点。”
“我去接你吧!”
孙红说:“那你五点十五来吧,你别到大门,你到我们大楼的南面,那儿有个小门。”
晚上五点我来到了农业银行南面的小门。我捉摸着孙红的喜好,选了一盘优雅的CD放进汽车音响里。
五点十分,孙红从小门出来了,我按了一声喇叭。她向我的车走来,她穿着一套灰色的裙装,优雅地迈着台阶。腿上的丝袜反射着晚霞的余晖。
我为她打开了车门,孙红端庄地坐在我的旁边。
“你这么早就来了。”
“我也是才到。”
我把车开到了路上,车里的音乐温柔地回荡在整个车厢。孙红说:
“这歌真好听。”
我问孙红:“晚上,你想吃点什么?”
“苏哥,你说吧。”
“咱们去吃海鲜吧!”
“行。我也愿意吃海鲜。”
我们来到了海鲜世界。饭店的门前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轿车。我把车停好之后,和孙红一起走进了饭店。
经理徐广泽热情地走过来对我说:
“来了,苏队长,你订的是楼上八号雅间。”
徐广泽把来他这里的警察一律都叫队长。他热情地领着我们来到了楼上。我没话找话对徐广泽说:
“徐总,你们这儿的生意真好,等到我退休了,我来给你们站岗行不行?”
徐广泽说:“苏队长,那太行了。到时候,你多给我们抓几个‘数楼’的。”
我笑了。进到雅间之后,孙红问我:“你们刚才笑什么?数什么楼?”
我说:“上次我们来吃饭时,我给他们讲了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你讲讲。”
“几年前,我和高军到深圳出差,我们住在了国际大厦。高军从来也没见过这么高的楼,他就站在门前数楼层,正数的时候,一个保安过来了,他严厉地问高军:‘你干什么呢?’高军说:‘我数楼呢?’保安说:‘谁让你数的?这里是边防地区不准数楼。你说,你一共数了几层。数一层罚款十元。’高军马上说:‘我才开始数,我一共数到五楼。’保安说那好吧,就罚款五十。保安拿着高军给他的五十块钱走了之后,我听他用广东话骂我们说,这两个东北傻帽,哪有数楼罚款的。我听到之后,刚想告诉高军,高军却对我说,这个南方人也太实在了,我说数五层就五层啊,我其实已经数到二十层了。”
孙红捂着嘴开心地笑,她夸张地问我:“这是真的?”
这早就是一个过时的笑话了,她可能是故意捧我场。
我对她说:“你笑的时候真好看。”
孙红说:“我不笑的时候也好看。”
我们点的菜刚上来,孙红就迫不及待地问我:
“你都调查清楚了吗?”
我说:“都清楚了。那天薛成请我们吃饭主要是想让我们提供一些新闻线索,他想好好写几篇稿。”
孙红说:“薛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真是这么回事吗?”
我说:“那你非得认为你家薛成干坏事了,我也没办法。”
孙红默默地吃着东西,我说:“这两天,我调查了我们所有的传唤底联,没有发现薛成的名字,也就是说薛成没有因为任何违法的事儿被公安机关传唤过。”
孙红说:“苏哥,谢谢你了。”她说是这么说,我感觉,她好像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我。
我说:“孙红,你不应该怀疑他啊!他多老实啊,他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儿的。”
孙红说:“现在老实人净干不老实的事儿。”
我说:“不会的。薛成,他顶多是有贼心没有贼胆,你想想,你这么好这么出众,他要是再去找别的女人,那他的脑袋不是被猪拱了嘛。”
孙红不好意思地说:
“苏哥,别夸我了,我哪有那么好啊!”
我说:“孙红,你不仅外表漂亮,性格还这么谦虚!你这么优秀,你不应该怀疑薛成,你怀疑他,就等于对你自己不自信啊。”
孙红说:“苏哥,你真能忽悠人!”她叹了一口气说:
“不管他了,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孙红津津有味地吃着小龙虾。我们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好像薛成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席间,我利用到卫生间的机会,把单买了。我们吃完来到饭店大厅时,孙红抢先走到服务台。她麻溜地说:
“八号买单。”
经理徐广泽说:“苏队长已经买完了。”
“他什么时候买的?不行不行。”说着,孙红拉开兜子的拉锁,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钱包。
我说:“有什么不行的。”
“说好了,我请客。”孙红拿出钱对徐广泽说:
“你把钱退给他。”
我对徐广泽说:“她的钱你可不能要,我告诉你,她的钱是假币。”
孙红说:“你的钱才是假币呢!”她把钱放在了桌子上。
我拿起孙红的钱,拉着孙红往外走:
“好好,这钱我拿着,咱俩别在这儿撕撕掳掳的。”
孙红不再吱声,跟着我走出饭店。出了门,我才松开孙红的胳膊。
短暂的手臂接触,我们之间有些不自然。上了车,我对她说:“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但我请你吃顿饭都不行吗?”
孙红不和我抢了,她说:“我对你有看法?没有啊。”
“你没说实话。”
我发动了轿车,慢慢地把车倒出了停车场。
孙红说:“苏哥,我真的对你没有看法,你挺好的。”
我说:“是嘛。”
过了一会儿,孙红小声地说:“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我微微笑了。
我们都不再说话,车里只飘动着柔软的音乐。
轿车浪漫地钻进夜色里。路上的车辆很少,我加快车速,窗外的景色迅速地移动着。来到天桥时,我一脚油门踩到底,轿车以近九十公里的时速,在天桥的边缘腾空而起。
轿车在空中平稳地滑行后,稳健地落在了路面上。
孙红兴奋地说:“真好玩。”
我把汽车的音响略微调低后说:
“我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问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孙红笑了:“我在薛成的通讯本上查到的。”
“薛成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当时怎么不找高军呢?”
孙红没有回答而是问我:“哎,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我说:“我不仅知道你的手机号,你的传呼号,你办公室的号码,我都知道。”
孙红显得有点惊讶,但她没有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而是温柔地说:
“你原来是个特务啊!”
一路上,我和孙红有说有笑。到她家楼下时,孙红说:
“苏哥,跟你唠嗑(聊天)真高兴。还没唠够就到家了。”
我说:“都一样。”
4
夜里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美丽的惆怅弄得我晕晕乎乎的。直到有人报案说杀人了,我才清醒过来。
家住幸福小区九委七组的王晓琳被杀死在家中。我们赶到了现场,队长赵民指派我给报案者做一份笔录。
报案者是死者的丈夫,名叫贾山,今年四十四岁。他是中午回家时发现妻子被害的。我给他做笔录时,他的手一直在抖动。
“我回到家的时候不到十一点,我开门时,觉得有点奇怪。平时.我妻子锁门时在锁第二道锁时,她一般只转一圈。但中午我转了两圈才打开门。”
我心里一动。
“我进屋后,更奇怪了,我妻子的手包放在门边。她怎么在家里呢?她既然在家,为什么她还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我就进屋喊她,但她没有吱声。我先来到厨房,她没在,我又来到我女儿的屋子里,她也没在。后来我就来到卧室里,我发现……”
贾山呆滞起来,我问:
“你发现了什么?”
贾山瞪着大眼睛说:“她好像是睡着了,她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我伸手去摸她的脉搏,已经没有了……”
贾山呆呆地望着我,我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拿起电话,但电话里没有任何声音,这我才发现电话线已经被拽断了。当时,我想杀人犯是不是还在我的家里啊,我跑出了卧室,我来到厨房拿起一把菜刀挨个屋子里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后来,我就用手机给你们打了电话。”
我产生了强烈的预感,我让贾山看看他家里都丢了什么。贾山战战兢兢地查看了一遍。他说:“什么也没丢。”
我提醒他说:
“你看存折少没少?”
贾山从屋子里的一些隐秘的地方找出了五个存折。他说:“少了一个。”
“存折上有多少钱?”
“好像是三千块钱吧!”
我把其他的存折看了一遍,那些存折有两万、三万、四万的,丢失的那张是额度最少的。
我给银行打了一个电话查询,得知王晓琳存折里的三千块钱全都被提走了。
死者的存折是通存通兑的,犯罪分子在一个小储蓄所把钱提走的。这个储蓄所没有监控设备。
我来到了杀人现场,在尸体的周围密切地寻找着。在王晓琳身下的床单底下,我果然找到了两只黑蚂蚁。我对董民说:
“你看看,这里又有黑蚂蚁。”
董民正在提指纹,他看都不看地说:
“像你这种找法,你不仅能找到黑蚂蚁,你连蚯蚓都能找到。”
我气坏了,刚想说什么,董民就严肃地说:
“你现在怀疑这两个案子是同一人干的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董民说:“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就对了,确实是一个人干的。”
我问:“指纹对上了?”
董民点点头,叹口气,说:
“这家伙不一般啊!”他指着地上的脚印,“这小子太冷静了,你看,这个没有水滴的脚尖是向着洗手间方向的,而这个有水滴的脚尖是向着门外,这说明,这个小子杀完人还很从容地来到了洗手间,洗了洗脸。”
我被董民说得心里冷嗖嗖的。
这小子如此冷静如此残忍难道真的为了钱吗?既然他能让王晓琳拿出三千块钱的存折,他应该知道,王晓琳家里还应该有另外的存折啊,可他为什么仅仅就要一个只有三千元的存折呢?
他缺心眼?不像啊!
他知道到银行取钱是危险的,所以两次取钱他都专门寻找没有监控设备的小储蓄所!
凭他的智商,他杀人仅仅就是为了抢劫这么几千块钱?
我的脑海里忽然飘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是为了杀人才抢劫,也就是说,他想用抢劫来掩盖杀人的目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人呢?有人雇用他?
谁雇用?为什么要雇用?张秋燕和王晓琳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就算仅仅要杀其中的一个也根本用不着把另外一个杀了啊,就算他这么做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他也没有必要用抢劫存折的方式来迷惑我们呀!
5
孙红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她说:
“苏岩吗?”
“是我。”
“我是孙红。”
“我知道是你。最近,忙什么?”
“没忙什么?我听说又杀人了。”
“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贾山,他爱人王晓琳可好了,我上个月还找她办过事儿呢。”
“是嘛。”
“这个案子能破吗?”
“不好说。”我不想和孙红谈论案子上的事儿。
孙红叹了一口气,“你说人真简单啊,说没有就没有了。”
我说:“可不是怎么的。”
我想起那个陈眉,如果她那天在家的话,很可能也被害死了。
人生太残忍了,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我忽然对孙红说:
“我想见见你!”
“我也想见见你。”
“那我晚上去接你。”
“行。别忘了在小门。”
窗外飘着绵绵的雨丝,孙红温柔地坐在我的身边。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没等我回答,她接着说:“今天,我趴在窗户上,不知怎么搞的,我就想在雨里让你开车拉着我。”
孙红的话让我想起了久远的一段回忆。孙红说:
“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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