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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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蚂蚁-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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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骗我?”

我说:“我骗你干什么?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件事儿你得保证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孙红说:“我要是告诉别人,我就不是人!”

我说:“你别这么说。”

孙红端起酒杯,说:“这件事儿,苏哥,成与不成,我都谢谢你。这杯酒,你随意,我干了。”

她扬起脖子喝酒时,一条雪白美丽的山谷浮现出来。

我端起杯子也干了。

孙红感动地说:

“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我说:“那也得看跟谁!”

这些记者大都很风流,我估计薛成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儿,被孙红发现了蛛丝马迹,使得她很伤心。为此,我倒有点幸灾乐祸。

过了两天,我给孙红打手机,孙红接通后,温柔地问:

“你好,哪位?”

我说:“我是苏岩。”

孙红有些惊讶:“你好,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说:“你有时间吗?”

孙红说:“现在不行,晚上可以吗?”

我问:“你们几点下班?”

“五点。”

“我去接你吧!”

孙红说:“那你五点十五来吧,你别到大门,你到我们大楼的南面,那儿有个小门。”

晚上五点我来到了农业银行南面的小门。我捉摸着孙红的喜好,选了一盘优雅的CD放进汽车音响里。

五点十分,孙红从小门出来了,我按了一声喇叭。她向我的车走来,她穿着一套灰色的裙装,优雅地迈着台阶。腿上的丝袜反射着晚霞的余晖。

我为她打开了车门,孙红端庄地坐在我的旁边。

“你这么早就来了。”

“我也是才到。”

我把车开到了路上,车里的音乐温柔地回荡在整个车厢。孙红说:

“这歌真好听。”

我问孙红:“晚上,你想吃点什么?”

“苏哥,你说吧。”

“咱们去吃海鲜吧!”

“行。我也愿意吃海鲜。”

我们来到了海鲜世界。饭店的门前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轿车。我把车停好之后,和孙红一起走进了饭店。

经理徐广泽热情地走过来对我说:

“来了,苏队长,你订的是楼上八号雅间。”

徐广泽把来他这里的警察一律都叫队长。他热情地领着我们来到了楼上。我没话找话对徐广泽说:

“徐总,你们这儿的生意真好,等到我退休了,我来给你们站岗行不行?”

徐广泽说:“苏队长,那太行了。到时候,你多给我们抓几个‘数楼’的。”

我笑了。进到雅间之后,孙红问我:“你们刚才笑什么?数什么楼?”

我说:“上次我们来吃饭时,我给他们讲了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你讲讲。”

“几年前,我和高军到深圳出差,我们住在了国际大厦。高军从来也没见过这么高的楼,他就站在门前数楼层,正数的时候,一个保安过来了,他严厉地问高军:‘你干什么呢?’高军说:‘我数楼呢?’保安说:‘谁让你数的?这里是边防地区不准数楼。你说,你一共数了几层。数一层罚款十元。’高军马上说:‘我才开始数,我一共数到五楼。’保安说那好吧,就罚款五十。保安拿着高军给他的五十块钱走了之后,我听他用广东话骂我们说,这两个东北傻帽,哪有数楼罚款的。我听到之后,刚想告诉高军,高军却对我说,这个南方人也太实在了,我说数五层就五层啊,我其实已经数到二十层了。”

孙红捂着嘴开心地笑,她夸张地问我:“这是真的?”

这早就是一个过时的笑话了,她可能是故意捧我场。

我对她说:“你笑的时候真好看。”

孙红说:“我不笑的时候也好看。”

我们点的菜刚上来,孙红就迫不及待地问我:

“你都调查清楚了吗?”

我说:“都清楚了。那天薛成请我们吃饭主要是想让我们提供一些新闻线索,他想好好写几篇稿。”

孙红说:“薛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真是这么回事吗?”

我说:“那你非得认为你家薛成干坏事了,我也没办法。”

孙红默默地吃着东西,我说:“这两天,我调查了我们所有的传唤底联,没有发现薛成的名字,也就是说薛成没有因为任何违法的事儿被公安机关传唤过。”

孙红说:“苏哥,谢谢你了。”她说是这么说,我感觉,她好像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我。

我说:“孙红,你不应该怀疑他啊!他多老实啊,他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儿的。”

孙红说:“现在老实人净干不老实的事儿。”

我说:“不会的。薛成,他顶多是有贼心没有贼胆,你想想,你这么好这么出众,他要是再去找别的女人,那他的脑袋不是被猪拱了嘛。”

孙红不好意思地说:

“苏哥,别夸我了,我哪有那么好啊!”

我说:“孙红,你不仅外表漂亮,性格还这么谦虚!你这么优秀,你不应该怀疑薛成,你怀疑他,就等于对你自己不自信啊。”

孙红说:“苏哥,你真能忽悠人!”她叹了一口气说:

“不管他了,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孙红津津有味地吃着小龙虾。我们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好像薛成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席间,我利用到卫生间的机会,把单买了。我们吃完来到饭店大厅时,孙红抢先走到服务台。她麻溜地说:

“八号买单。”

经理徐广泽说:“苏队长已经买完了。”

“他什么时候买的?不行不行。”说着,孙红拉开兜子的拉锁,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钱包。

我说:“有什么不行的。”

“说好了,我请客。”孙红拿出钱对徐广泽说:

“你把钱退给他。”

我对徐广泽说:“她的钱你可不能要,我告诉你,她的钱是假币。”

孙红说:“你的钱才是假币呢!”她把钱放在了桌子上。

我拿起孙红的钱,拉着孙红往外走:

“好好,这钱我拿着,咱俩别在这儿撕撕掳掳的。”

孙红不再吱声,跟着我走出饭店。出了门,我才松开孙红的胳膊。

短暂的手臂接触,我们之间有些不自然。上了车,我对她说:“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但我请你吃顿饭都不行吗?”

孙红不和我抢了,她说:“我对你有看法?没有啊。”

“你没说实话。”

我发动了轿车,慢慢地把车倒出了停车场。

孙红说:“苏哥,我真的对你没有看法,你挺好的。”

我说:“是嘛。”

过了一会儿,孙红小声地说:“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我微微笑了。

我们都不再说话,车里只飘动着柔软的音乐。

轿车浪漫地钻进夜色里。路上的车辆很少,我加快车速,窗外的景色迅速地移动着。来到天桥时,我一脚油门踩到底,轿车以近九十公里的时速,在天桥的边缘腾空而起。

轿车在空中平稳地滑行后,稳健地落在了路面上。

孙红兴奋地说:“真好玩。”

我把汽车的音响略微调低后说:

“我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问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孙红笑了:“我在薛成的通讯本上查到的。”

“薛成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当时怎么不找高军呢?”

孙红没有回答而是问我:“哎,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我说:“我不仅知道你的手机号,你的传呼号,你办公室的号码,我都知道。”

孙红显得有点惊讶,但她没有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而是温柔地说:

“你原来是个特务啊!”

一路上,我和孙红有说有笑。到她家楼下时,孙红说:

“苏哥,跟你唠嗑(聊天)真高兴。还没唠够就到家了。”

我说:“都一样。”

4

夜里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美丽的惆怅弄得我晕晕乎乎的。直到有人报案说杀人了,我才清醒过来。

家住幸福小区九委七组的王晓琳被杀死在家中。我们赶到了现场,队长赵民指派我给报案者做一份笔录。

报案者是死者的丈夫,名叫贾山,今年四十四岁。他是中午回家时发现妻子被害的。我给他做笔录时,他的手一直在抖动。

“我回到家的时候不到十一点,我开门时,觉得有点奇怪。平时.我妻子锁门时在锁第二道锁时,她一般只转一圈。但中午我转了两圈才打开门。”

我心里一动。

“我进屋后,更奇怪了,我妻子的手包放在门边。她怎么在家里呢?她既然在家,为什么她还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我就进屋喊她,但她没有吱声。我先来到厨房,她没在,我又来到我女儿的屋子里,她也没在。后来我就来到卧室里,我发现……”

贾山呆滞起来,我问:

“你发现了什么?”

贾山瞪着大眼睛说:“她好像是睡着了,她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我伸手去摸她的脉搏,已经没有了……”

贾山呆呆地望着我,我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拿起电话,但电话里没有任何声音,这我才发现电话线已经被拽断了。当时,我想杀人犯是不是还在我的家里啊,我跑出了卧室,我来到厨房拿起一把菜刀挨个屋子里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后来,我就用手机给你们打了电话。”

我产生了强烈的预感,我让贾山看看他家里都丢了什么。贾山战战兢兢地查看了一遍。他说:“什么也没丢。”

我提醒他说:

“你看存折少没少?”

贾山从屋子里的一些隐秘的地方找出了五个存折。他说:“少了一个。”

“存折上有多少钱?”

“好像是三千块钱吧!”

我把其他的存折看了一遍,那些存折有两万、三万、四万的,丢失的那张是额度最少的。

我给银行打了一个电话查询,得知王晓琳存折里的三千块钱全都被提走了。

死者的存折是通存通兑的,犯罪分子在一个小储蓄所把钱提走的。这个储蓄所没有监控设备。

我来到了杀人现场,在尸体的周围密切地寻找着。在王晓琳身下的床单底下,我果然找到了两只黑蚂蚁。我对董民说:

“你看看,这里又有黑蚂蚁。”

董民正在提指纹,他看都不看地说:

“像你这种找法,你不仅能找到黑蚂蚁,你连蚯蚓都能找到。”

我气坏了,刚想说什么,董民就严肃地说:

“你现在怀疑这两个案子是同一人干的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董民说:“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就对了,确实是一个人干的。”

我问:“指纹对上了?”

董民点点头,叹口气,说:

“这家伙不一般啊!”他指着地上的脚印,“这小子太冷静了,你看,这个没有水滴的脚尖是向着洗手间方向的,而这个有水滴的脚尖是向着门外,这说明,这个小子杀完人还很从容地来到了洗手间,洗了洗脸。”

我被董民说得心里冷嗖嗖的。

这小子如此冷静如此残忍难道真的为了钱吗?既然他能让王晓琳拿出三千块钱的存折,他应该知道,王晓琳家里还应该有另外的存折啊,可他为什么仅仅就要一个只有三千元的存折呢?

他缺心眼?不像啊!

他知道到银行取钱是危险的,所以两次取钱他都专门寻找没有监控设备的小储蓄所!

凭他的智商,他杀人仅仅就是为了抢劫这么几千块钱?

我的脑海里忽然飘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是为了杀人才抢劫,也就是说,他想用抢劫来掩盖杀人的目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人呢?有人雇用他?

谁雇用?为什么要雇用?张秋燕和王晓琳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就算仅仅要杀其中的一个也根本用不着把另外一个杀了啊,就算他这么做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他也没有必要用抢劫存折的方式来迷惑我们呀!

5

孙红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她说:

“苏岩吗?”

“是我。”

“我是孙红。”

“我知道是你。最近,忙什么?”

“没忙什么?我听说又杀人了。”

“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贾山,他爱人王晓琳可好了,我上个月还找她办过事儿呢。”

“是嘛。”

“这个案子能破吗?”

“不好说。”我不想和孙红谈论案子上的事儿。

孙红叹了一口气,“你说人真简单啊,说没有就没有了。”

我说:“可不是怎么的。”

我想起那个陈眉,如果她那天在家的话,很可能也被害死了。

人生太残忍了,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我忽然对孙红说:

“我想见见你!”

“我也想见见你。”

“那我晚上去接你。”

“行。别忘了在小门。”

窗外飘着绵绵的雨丝,孙红温柔地坐在我的身边。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没等我回答,她接着说:“今天,我趴在窗户上,不知怎么搞的,我就想在雨里让你开车拉着我。”

孙红的话让我想起了久远的一段回忆。孙红说:

“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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