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因为什么,知道吗?”
孙红没有吱声。我猜想可能还是找小姐的事儿吧!我心里不痛快,孙红的态度很明显是以为我把薛成弄进去的。我说:
“这么的吧,我现在就到春风派出所去一趟。”
孙红冷冰冰地说:“你去好使吗?”
我说:“你等着我的电话。”
放下电话,我心里很别扭,我真想在电话里和孙红喊几句:
难道你们家今后就不能出事儿了?凡是出了不好的事儿就全都是我搞的鬼?
我赶到了春风派出所。所长陈福利对我很热情。
陈福利说:“我还想找你呢!”
“怎么了?”
“我想让你给我写篇报道。”
“什么事儿?”
陈福利说:“前天夜间巡逻时,我们抓住了一个盗窃犯,这小子是个记者。”
我惊讶问:“他叫什么名?”
“薛成。”
我更惊讶了,薛成偷东西?不可能啊,他也不缺钱哪!我问:
“你们是不是整错了?”
“我亲手抓的还有错。”接着陈福利讲了抓捕薛成的经过。他说:
“前天夜里十二点左右,我带两个人在春风小区巡逻时,一个小子从小区里面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我们过去把他截住了,我用手电一照,他戴个眼镜,长得文质彬彬的。我没当回事儿,我问他,你干什么的?他说,我就在这儿住。说着,他指着二楼的一家,你知道,他所指的那家就是他刚刚盗窃的那家。当时,我根本就没想到,这小子是盗窃犯。当然了,你也知道,现在凡是有点可疑的都得审查。我就让他把他背的包打开,这时,我见到他的神色不对劲儿了,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们三个人上去就把他摁住了。打开他的包,全明白了,里面全是撬门的作案工具。”
我无法想象薛成是这样的人。我问:
“他交代了吗?”
“交代了。”
“他都偷什么了?”
“他偷了五百块钱。”
“他就干这么一次是不是?”
陈福利说:“不是,我弄了他一宿,天亮的时候,他就全都交代了,他一共作案五起,总金额六千多。”
我不相信地问:“你们没整错吧!”
陈福利说:“你今天怎么回事?”
我说:“你把审讯笔录给我看看。”
陈福利从抽屉里找出笔录递给我,我问:
“他现在在哪儿呢?”
“看守所,已经先行拘留了。”
我认真地把笔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我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薛成的交代完完全全是一个盗窃犯真实的交代。当了这些年警察,我很清楚我们内部的事儿。假如陈福利要是陷害薛成的话,从薛成的交代材料,我完全能看出蛛丝马迹。但在笔录上确实无懈可击。
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如果和孙红说,她更接受不了。我对陈福利说:
“这篇报道我给你们写,这份笔录你给我复印一份,我回去好好看看。”
陈福利马上让人把笔录给我复印了一份。我继续提出要求。我说:“我现在想去采访一下薛成本人。”
陈福利说:“行,我和你一块去。”
派出所的内勤把复印好的材料交给我之后,我就和陈福利来到了看守所。一路上,我思绪万千。
薛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到了看守所的时候,我对陈福利说:
“一会儿,别说我来采访他,这样他该对我有防备了。就说我来看他。”
薛成出现在我的眼前时,基本上还是过去我印象中的样子。陈福利对他严厉地说:
“这是市局的领导,今天,他来主审,你要老实交代。”
薛成点着头说:“我一定我一定。”
我和薛成聊了一会儿,开始问我最关心的问题,我问:
“薛成,你撬开二楼凉台的窗户用的工具是从哪弄来的?”
薛成说:“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问:“你从凉台的窗户爬进去,直接就到了客厅?”
薛成说:“那个窗户是厨房的窗户,我进了厨房。厨房和客厅是挨着的。”
我问:“你在厨房里是不是没有马上进入客厅而是在里面先听了听动静?”
薛成点了点头。我继续问:
“他家的客厅是不是和卧室都连着?”
“对。”
“你在哪儿偷的钱。”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摸到了两个手机包,我打开包把里面的现金找了出来。”
我注意到薛成用了“找”这个词。我问:
“屋子里那么黑,你是怎么找的?”
“我自己带着一个小手电。”
“他们家一共有几个卧室?”
“两间。”
“卧室的门当时都是关着的吗?”
“有一个没关。”
“你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吗?”
“没什么动静,有一个屋子里传来很轻微的鼾声。”
薛成准确的用词,让我更加震惊。一个文弱的诗人竟有着这样惊人的胆量!
我最后问:“薛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
薛成低下了脑袋,我说:“你不应该缺钱哪!”
薛成小声地说:“我缺钱。”
我说:“你这个事儿挺严重啊。”
薛成说:“我知道。”他抬起头对我说:“你要是能看见我姨的话,告诉她别管我了,她花钱也救不出去我。”
说完,薛成又低下了头。陈福利说:“你老低头干什么,怎么回事你就说呗。”
薛成抬起头看着我说:“我对不起孙红,你要是能见着她的话,让她把我忘了吧!”
我借口上厕所出去了一趟,我随身携带了一台微型录音机。这个录音机是日本三洋牌的,它有个毛病,就是不能自动翻带。
孙红接到我的电话,匆匆从银行的大门走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从银行的正门出来。
孙红上了我的车,我没有马上说薛成的事儿。孙红也没问。我们说着各自的事情,孙红问:
“你快结婚了吧?”
我说:“还得一些日子。”
“我见过她。”
“是吗?你在哪儿见过她?”
孙红说:“有一次,我看见你领着她从你家里出来。她长相比照片漂亮。”
我问:“我怎么没看见你呢?”
孙红说:“你光顾着看她了,你怎么还能注意到我呢?”
过了一会儿,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孙红说:“我忘了。”
我把车开到了一个幽静的树林中,熄灭了发动机,平静地说:
“孙红,你今天一找我,我就知道,你把薛成进去的原因算在了我的头上,我很不舒服。”
孙红说:“你想多了。”
我说:“我想得不多,你这么想也对,但你不应该这么想我。孙红,我明告诉你,如果我要是想坏你的话,我会比这个方法高明十倍的。薛成今天进了监狱不是我苏岩造成的,而是他自己确实犯了罪。”
我拿出了复印的笔录,递给孙红。她看完之后说:
“这不可能,薛成不可能去偷东西,你们肯定搞错了。”
我说:“你再听听这个。”
我打开了微型录音机,录音机传来陈福利、薛成和我的声音。我对孙红说:
“这个人是春风派出所所长,他叫陈福利,就是他亲自抓获的薛成。”
孙红静静地听着录音,听到一半的时候,她抓住了我的手。
录音听完之后,孙红捂住自己的脸,颤抖地说:
“不是这样的,薛成不是这样的。他绝对不会去偷东西的。”
我说:“孙红,你知道吗?我也不相信,你刚才没听见我问薛成吗?我是特意那么问的,如果我们冤枉了薛成,他不会说得那么详细。他从人家的窗台爬进去,他偷东西的时候,他都能听见卧室传来的鼾声。孙红,你没接触过犯罪分子,我和你说,就是一般的盗窃犯,也没有薛成这样的胆量,他绝对不是一时冲动才去偷人家东西,他是老手啊!”
“苏岩,你别说了,我不信他会偷东西,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那你认为我是在和你说谎吗?”
孙红说:“他决不会去偷东西啊,再说,他也不缺钱哪,而且你不了解薛成,他是一个很想得开的人,他不像我们把金钱和仕途看得那么重……”
“孙红,如果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那就是你不相信我!”
孙红流泪了,她问我:
“你能把他救出来吗?”
我摇了摇头说:“凭我的能力是没有任何机会的。他交代的非常清楚,他偷的东西,已经大部分追回来了。这在法律上是板上钉钉一样。”
孙红说:“他能被判死刑吗?”
我说:“那不能。”
我拿出手绢给孙红擦着眼泪,孙红说:
“他要是真被判刑的话,我就等着他。”
“我知道,你对薛成有感情。但是过去你对薛成毕竟不了解,这不能怪你,别说你呀,我接触了这么多的盗窃犯,但我也是头一次碰到薛成这样的人,他真是一个双面人啊。你要是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那才是真的危险啊!”
孙红把手又放在了我的手上,她说:
“你现在肯定瞧不起我了!”
我说:“你想哪去了,我不会因为你的男朋友是这样的人,而对你有什么想法。我不想表白我自己,孙红,真的,我一直也没有忘记你,你说你在我家门口遇到过我,我有点不相信,其实,我才是经常到你可能出现的地方经过呢!”
孙红又捂住脸,说:
“苏岩,我还是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我说:“现在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只能为你做这些了。我也得和你实话实说,我为你做这些只是想证明,薛成进监狱和我苏岩没有任何关系。”
5
袁燕穿着鲜艳的短裙赏心悦目地走出单位的大门。她上车后埋怨我道:
“你非得让我穿这么短的裙子,我们书记今天总盯着我看。”
“你们书记这么大胆啊!”
袁燕说:“你别瞎寻思,我们书记是女的。”
我说:“她看你干什么?”
“不知道,她没事儿的时候就夸我,说我皮肤怎么怎么好。”
我说:“你的皮肤确实好。”
袁燕笑了,我说:“你笑什么?”
“你说我们书记是怎么回事,她总愿意摸我的胳膊。”
我说:“这就是你太美了,谁看见都想摸,连女人都不例外。”我腾出一只手摸着袁燕。
袁燕已经习以为常,她说:
“今天别到饭店去吃了,咱们买点回家去做吧!”
我为难地说:“我什么也不会呀。”
袁燕说:“你吃会不会?”
我说:“那我会。”
袁燕说:“那就行了。”
我开车拉着袁燕来到了农贸市场,我把车停在了边上。我和袁燕一起走进了人头攒动的市场。
市场里非常热闹,袁燕挎着我的胳膊,不断地向摊贩问着价钱。我觉得挺好玩的,不时地帮着袁燕讨价还价。
袁燕买黄瓜时,我对卖黄瓜的小伙子诚恳地说:
“你给便宜点吧,我们两口子不容易,都是下岗职工,孩子还小。”
小伙子说:“我也是下岗职工,你比我强多了,管怎么说你都有孩子了,我现在连媳妇还没有呢!”
我说:“没媳妇有没媳妇的好处,你现在是不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
小伙子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媳妇,我自己饿死都行。”
我说:“要不这样吧,咱们换得了,你给我十五根黄瓜,我把我媳妇给你行不行?”
小伙子笑起来。我说:
“你笑什么?你要是觉得亏了,你给我十四根也行。”
我们买完菜回到家里,袁燕就到厨房做饭去了。起初,我也跟着进了厨房,袁燕看我笨手笨脚的,就说:
“你去看电视吧!”
我说:“你做饭我看电视,这不等于欺负你一样嘛!”
袁燕说:“你去吧,你在这儿站着什么也干不了。”
吃饭的时候,我给自己倒上啤酒,袁燕问:
“你今天心里是不是又不痛快了?”
我说:“没有的事儿。我看你做了这么多的菜,我不喝点酒有点白瞎了。”
袁燕说:“那你少喝点。”
我说:“我就喝一杯。”
吃了一会儿,袁燕问我:“我做的好吃吗?”
我说:“现在不是好吃的问题,我刚才寻思,咱们过些日子开个饭店怎么样?”
袁燕甜蜜蜜地笑了,我边吃边叹着气:
“袁燕呀,我觉得你有点太不真实了,你不像现实生活里的女人,你就像书上描绘出来的一样。”
袁燕说:“你又怎么了?”
我说:“你看你吧,不仅身材好、长相好,性格还这么好!作为女人,你有点太完美了,人要是太完美了就不真实了。袁燕,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比如,你是不是不怎么讲卫生,一年只洗一次脚……”
袁燕说:“你才一年只洗一次脚呢!”
我说:“我不是想挖苦你,我就是觉得你太完美了,你总得有点什么毛病吧!比如说我,表面上看起来挺完美的,其实,我身上的毛病就挺多的。”
袁燕说:“你都有什么毛病和我说说。”
我说:“你真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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