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姜云超躺在床上,不停回想白天发生的一幕。夜色慢慢降临,吞噬着蔚蓝的天空。姜云超依然睁大眼睛望着顶墙发愣,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福顺打他的那一掌,这是一种他完全没有见过、甚至不能理解的武功。福顺只是一个护院,天资有限。倘若他能学到这个世界的武功,那岂不是。。。
姜云超越想越兴奋,兴奋到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突然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成为一个功夫绝顶、天下仰慕的大侠。这个想法有些幼稚、有些可笑,准确点来说,这是姜云超上一世第一次看到武侠书时的理想。可世事无绝对,当理想可以成为现实的时候,那些嘲笑你的人会立马卑躬屈膝的站在你面前,满嘴都是恭维,这就是人性。
姜云超沉浸在自己的大侠世界当中,未曾发觉天色已经漆黑不见五指,正当他想要起身灭灯的时候,他突然感觉窗外好像有人。
姜云超对于危险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敏锐,他其实并没有看到窗外有人的影子,亦没有听到脚步声、呼吸声,他只是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人的第六感很奇妙,科学根本无法解释,可能是他长期从事警探工作,对于危险的味道比较熟悉。当然,这种感觉不是每次都灵验,要不然他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但事关生死,小心一点总没错。
姜云超缓缓起身走下床,猛然拿起床头方凳上的破碗,狠狠朝窗户扔了出去。想要杀死一个武力不强的人其实并不难,难得就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杀了,而且事后让人无法察觉到这是谋杀。对方显然不想惊动别人,既然如此,那他就要弄出声响把对方惊走。
姜云超曾和不少智商极高的犯人打过交道,见识过大量匪夷所思的杀人手法。有些受害者明明死于疾病或事故,可仔细调查后就会发现,表面的现象只是假象。他太了解当中那些伎俩了,想要悄无声的杀死他没那么容易。
呼啸的破碗撕裂了空气,狰狞的撕开了窗户纸飞了出去。疾风闪过,一道黑影一晃即逝。姜云超眯缝着瞳孔,冷冷的走出屋外。
碗已碎裂,触目惊心,窗户外的地面上,泥土有些凌乱,显然有人从这上面走过。姜云超蹲下身仔细观察,发现刚才站在这里的人双脚非常小,大概是穿三十五或三十六号鞋子。
这也就说是刚才在这里的人很有可能是个女人,而且姜云超发现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在这里呆了有些时候了。因为这些泥土看似凌乱,实则在凌乱的泥土之下掩盖着两个清晰地脚印。人只有长时间站在同一个地方,双脚才会一点点陷入到泥土当中。只是快速地从上面走过,脚印未必会很清晰,可能需要借助于一些药水才能令脚印呈现完整。在这方面姜云超是专家。
姜云超惊走了窥探自己的人后,刚准备回到屋子中,猛然听到打更的敲锣声。
“关好门窗,小心火烛!咚。咚。咚。咚!”更夫的破锣嗓音想起,共敲了四下锣,这也就是说现在是凌晨四点了,而姜尚文的手指在他肩膀点了四下,这是不是告诉他就在这个时候去见他呢?
姜云超皱着眉头,有些犹豫不决。短短几个呼吸后,他决定起身前往姜尚文的住处。人的一生中会遇上无数艰难困阻,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越在危难之时越要勇敢面对,只要你有勇气,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击垮挡在面前的一切苦难,前方自然会有光明大道。
姜云超记得小七和他说过,姜尚文住在第三个四合院的正北方,他望了望左右没人,除了更夫和大门处两个护院外,府里人基本都睡了。
第二个四合院的大门紧闭,姜云超不想惊醒任何人,他悄悄地翻过墙头,进入到第二个四合院当中。这里住着大量女眷,刚才窥探他的那个女子应该也住在这里。不过他暂时没办法查出那人是谁,他再次确定四周没有人后,向第三个四合院走去。
姜尚文住在第三个四合院的正北方,这里很可能有护卫。落魄的王爷也是龙子,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还是有的。但姜云超相信,倘若姜尚文真的是约他凌晨四点见面,一定会安排好一切。
事情的发展和姜云超想的差不多,当他靠近姜尚文住处时,确实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但这人并没有现身,这证明姜尚文确实在等他。
姜云超放缓脚步走到姜尚文的住处,轻轻在门上敲了四下。姜尚文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门没有关,自己推门进来。”
既来之则安之,姜云超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入了屋中。
淡淡的烧纸味道弥漫在空中,令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呛人。屋子分为两间,摆设很简单,里边一间屋子摆放着一张大床,外面这间屋子摆放得则全是书籍,像极了一间书房。
姜尚文坐在一张桌子前,正在低头看一些奏折。他见姜云超走入,并没有抬头说话,只是每看完一道奏折,就会把这道奏折丢入脚旁的一个火盆当中。
熊熊烈焰不断升起,每当烈焰快要熄灭的时候,姜尚文恰巧会看完一道奏折丢入到火盆当中。桌子上的奏折足足有上千个,姜云超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打扰姜尚文,乖乖的站在一旁,等待姜尚文看完奏折。
不过,姜云超或许没有生长在这个年代,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奏折是皇帝才能看得东西,批示完的奏折彻底没用后会统一送到司礼监销毁,根本不允许外泄,怎么可能会到姜尚文手里?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这个便宜老爹可真不简单啊。
大约过了一柱半香的功夫,姜尚文总算看完了奏折。他把最后一份奏折丢入火盆,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道:“你很聪明,知道我让你四点来。可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对你说过什么吗?君无戏言,作为帝王家的孩子,一言一行都要严格要求自己,你足足迟到了半柱香的时间。”
姜云超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老家伙低头看奏折竟然还知道时间。看来发生的一切都在这老家伙的掌控之中,自己太小瞧这位便宜老爹了。
“我当然知道时间,但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你任由我自生自灭。”姜云超实在无法对一个陌生人喊爹,他才不在乎当什么帝王家的孩子。不要说都开除皇籍了,就算他还是二世子又能怎样,他这个便宜老爹想当皇帝想疯了吧。
姜尚文听出了姜云超话语间的不满,亦察觉到姜云超压根没有喊爹,也没有自称孩儿。这让姜尚文有些生气,他愤怒的瞪着姜云超。但姜云超压根不为所动,只是平静的和他对视。良久后,他叹了一口气,满脸尽是无奈,像是一个撒了气得皮球般刹那间老了几十岁。
姜云超天生脾气倔强,吃软不吃硬。姜尚文态度的改变,让他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被触碰了一下。姜尚文是落魄的王爷,但更是一个老人、一个父亲。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血浓于水,他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许多事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我知道你恨我,可你真的不该恢复清醒。”
姜尚文的话令姜云超产生了无限遐想,这里面包含的信息太多了,或许从前那个姜云超能听懂,可现在的姜云超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姜云超想要把事情问个清楚,却被姜尚文打断。姜尚文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提问。
“再过三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会宴请全青阳县的人为你庆生。但你不要出现,这是一些银两和换洗的衣服。三天后你带着小七和大牛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姜尚文边说边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包袱,丢给了姜云超。
姜云超接过包袱,再次愣在当场。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虽然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赶走,他还真有点不甘心。他这便宜老爹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姜云超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一切都不重要了,刚才他满肚子疑问希望姜尚文能解答,可现在他都被扫地出门了,还解答什么啊,已经没有意义了。
姜云超拿起包袱转身就想离开。既然对方把他赶出家门,他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呆在这。按他的性格,这些行李银两他都不会要,可就算他能挨饿,小七和大牛也要吃饭的。八荒大陆粮食紧张,全靠天吃饭,可不是上一世,捡垃圾都能吃饱。
正当姜云超打开屋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姜尚文突然再次开口说道:“当你有一天懂得了权力的重要性,你就会明白为父有许多事都是迫不得已,好自为之。”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姜尚文的话是什么意思。可管它呢,这个家每个人都不太正常,他实在太厌恶这个环境了。即使姜尚文不赶他走他也想离开这里,去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只是姜尚文既然赶他走,为什么还要给他庆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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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记忆宫殿
姜云超满肚子的疑问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刚想推开柴房的门,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离开的时候有些仓促,房间里的油灯尚没来得及吹灭。可这是寒冬季节,冷风呼啸,而窗户纸被他用碗打破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灯罩的油灯早就该熄灭了,为什么还在闪烁?
姜云超眯缝着眼,努力回想油灯摆放的准确位置。常人会忽略许多微小的细节,根本不可能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可姜云超并不是常人,他的大脑堪比一台电脑,拥有正常人难以企及的记忆力。这并不是特异功能,而是长期训练的结果,专业术语称之为记忆宫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记忆宫殿,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把无限的脑空间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房间,每个房间都需要一把钥匙,只要是看到特定的画面或出现在特定的场景当中,你就能回想起这部分记忆。就像是电脑程序中的密码,每输入一道准确的密码,就会有一部分记忆释放。
姜云超回想起自己临走的时候,油灯摆放在房间唯一的方凳上。而方凳原本摆放在床头,点燃油灯的时候则会移到床边,这也就是说冷风完全可以吹灭油灯,可事实是这盏油灯依然闪烁个不停,这只能证明屋子里有人。
通常,高智商的犯罪分子都会自作聪明,在一些微小的细节上犯下错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姜云超猜的不错,他刚离开屋子里就有人进入,当时油灯尚未熄灭。而进入的人担心油灯吹灭后姜云超会起疑心,所以挪动了油灯的位置。可惜姜云超不是普通人,他的做法反而暴漏了自己。
冷笑浮现在姜云超面颊上,他把姜尚文给他的包裹放到墙角,从包裹中抽出一把短刀,毫不犹豫的再次来到柴房门前。该来的总要来,逃避不是办法,他非常好奇究竟是谁在屋子里。
他猛然推开门冲了进去,刚冲入到柴房当中,冰凉的剑刃就从背后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别出声,二公子。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这种情况下喊救命会有什么结果。”
姜云超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武者实在太变态,几乎每个练武之人都是超人,这让他颇有些不适应。若换成他生活的那个世界,以他的身手三两个人根本近不了身。
姜云超乖乖的抬起手,任由对方拿走了他手上的短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盲目的牺牲没有任何价值,人要活着才有希望。不过,今夜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牛鬼蛇神一波接一波,看来他的苏醒令许多人无法睡个好觉。
软剑缓缓收起,重新插回腰间。一个拘偻着身子,脸上布满褶子的小老头从姜云超背后缓缓走出。
这小老头双目昏昏沉沉,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姜云超却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他心里明白,自己若是敢呼救,恐怕一个字尚未喊出喉咙就会被割断。
“你就是管家福来?”姜云超边说边走到床前,大大咧咧的坐下。想要杀一个人就不需要废话,对方显然没有杀他的打算,至少暂时没有。
福来微微一愣,双眸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目光,他没料到姜云超面对危险会这么镇定。但被敌人欣赏绝不是一件好事,越欣赏你的人越会想方设法置你于死地,因为只有欣赏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么可怕。
福来的身体似乎有隐疾,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冷打量着姜云超。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姜云超,对这位二公子比较了解。他有些奇怪,往常的二公子生性懦弱、胆小如鼠,怎么大病一场后和变了个人似得,面对白晃晃的剑刃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太反常了。
“二公子,你不会不记得老奴了吧。”福来不知道面前这个姜云超压根是另外一个人,自然以为姜云超认识自己,他的话有明显的试探意味。
姜云超微微一笑,故作镇定的盯着福来的眼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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