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色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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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色无疆-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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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羽煌嘴角微弯,退了开去,“皇上不必紧张,我可不想惊动你的侍卫冲进来喊打喊杀。”

明泉俏脸一红,打了个哈哈,“朕手无缚鸡之力,难免需要几个侍卫。”

跋羽煌坏笑一声,“皇上,应该还是处子之身吧?”

明泉耳根一热,“英侍臣似乎逾越了。”

“哈哈,”他大笑,“皇上的反应真是可爱,就像被踩到尾巴的刺猬。”

“英、侍、臣!”她有点恼羞成怒了。斐旭辈分比她大,交情深厚,取笑取笑她倒也罢了,跋羽煌未免太放肆了。

他立即收敛了笑容,一言不发地吃着菜。

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

明泉有些反应不过来。

许久,她才淡淡道:“听闻英侍臣入宫前足不出户,是否身体不适?”实在受不了一屋子的红和静谧,唯一会动的就是眼前这双夹个不听的筷子。

“皇上真想知道?”他戏谑抬眸。

“你若不想说……”

“我在北夷有十几房妾室,在我之前有两个还有了孩子。”

明泉举杯的动作顿时一僵。

“男人一旦有了第一次,就很难忍得住。”他笑容里邪气盎然,“皇上还想问我那几天在干什么么?”

明泉放下杯子,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口摩挲,“那你的妾室和孩子……”

“都被赐死了。”他说得极为平静,嘴巴里甚至还咀嚼着菜。

明泉食指滑进酒杯里,清凉的酒微微地刺激着她的感官。

她目光轻轻掠过眼前男人坚毅的下颚。北夷之鹰不会困锁于深宫。他等的,是一朝展翅高飞的契机!

所以他不在乎她是否宠幸他,不在乎皇夫之位,他真正在乎的东西,还在北夷!

若她早点发现,也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与他达成同盟,在危难中助他一臂之力,让两国关系更加稳固,都是上好的办法。

但这个男人并没有向她寻求援助,甚至没有推迟婚期。这样绝对的自傲和相对的自信,都让她想起一个人。

白老二。

同样为达目的不服输的人。

同样不屑于借助别人力量的人。

而这样的人,她却错过了成为朋友的机会。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将彼此对立。

因为大宣是绝对不容许入了宫的侍臣正大光明跑回北夷称王称霸的!

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该如何……折去他的翅膀?!

戌时一过,司礼太监便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送驾——”

跋羽煌放下筷子,拍了拍衣服,叹气道:“皇上辛苦了。”

明泉当下尴尬地起身,临近门,又回头道:“你为何要告诉朕这些?”这样坦白,只会增加她的戒心,让他的未来困难重重。

跋羽煌自嘲地笑道:“大概……月下酌也能醉人吧。”

明泉沉默地打开房门。阮汉宸挺拔的身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在一干卑躬屈膝的宫人中间,鹤立鸡群。

“皇上,到时辰摆驾长庆宫了。”司礼太监小声道。

明泉瞳孔微微收缩,点了点头。

“摆驾长庆宫——”

未免误了时辰和缩短皇帝‘尽兴’的时间,帝辇几乎是冲着到长庆宫的。

比起信合宫的简单,长庆宫准备得更为繁冗。

铺陈在地的猩红丝绸长毯,悬挂在檐口天沟下的大红灯笼,洒在屋前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门是半敞的,明泉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桌上两支又高又大的龙凤蜡烛。

按理说,只有帝后缔婚才能摆这个蜡烛,想必是内廷执礼司猜度她有立安莲为皇夫之意,特地准备的。

“安莲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泠的声音顿时驱散了屋里的些许暖意。

明泉刚走近他,却见躺椅上已放了一床被褥。

“臣伺候皇上就寝。”他半跪在塌前,长长的青丝几乎逶迤于地。

明泉看了看床,又看了看躺椅,“安侍臣此举何意?”

“臣既受封为洁侍臣,自当洁身自爱,为后宫表率。”他淡然地说,清冷的眉宇看不出喜忧。

“朕……”明泉一腔辩解之辞在对上安莲洞若观火的明澈眼眸后,尽数咽了回去,“那朕问你,安凤坡为何放着好好的一州总督不做,进宫当区区一个蓄子?”

安莲抬眸看着她,床帏上玉珠的影子映在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明明暗暗。

“皇上亲笔御封的。”他幽幽道。

明泉呼吸一窒,半晌才道,“因此,你也恨朕将你关进了宫墙,是不是?”

安莲垂下眸子,眼中充满困惑。

恨么?若真恨,他不会乖乖地任人摆布。以安家的势力,他想安静地呆在皇宫一隅不受侵扰,也非难事。

若不恨……为何每次见到明泉,心中总会有淡淡地怨怼无法诉说。

明泉见他久久未回话,还以为是默认,心中一阵悲凉。

“安……你也睡吧。”她径自脱了鞋,爬到床上,将头朝里,动也不动。

安莲默默地站起身,轻轻将帷幔放下。

明泉既恼恨自己太过冲动将话语点破,又恼恨他无动于衷,左右厌恶一番,便闻着被褥上新熏的檀香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子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明泉又被叫起来,架上帝辇一路颠着回承德宫。

册封大典这才算完成。

婚变

除帝后成婚可休朝三天外,皇帝在册封隔天还是须上早朝议政。

等下了朝,明泉赶去清惠宫请安时,安莲和跋羽煌已先行回去了。

常太妃坐在软椅上,端庄慈蔼。

明泉站在百花争春毛绒毯上,恭顺谦礼。

两人俱是若无其事般,仿佛金伯雨从未存在。

“母妃擦得是哪种胭脂,这般好看。”明泉搭着常太妃伸出来的手,顺势坐到她身边。

“本宫这把年纪,哪里还涂胭脂。”

明泉感叹道:“怪不得这么自然,母妃天生丽质,倒是这些脂脂粉粉的太俗气了。”

常太妃双眼笑眯成缝,心下受用无穷,“才一阵子不见,你这张嘴比以前更讨人喜欢了。”

“只是不知朕的两位侍臣今早讨不讨人喜欢?”明泉用撒娇的口吻道,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毕竟金伯雨未能入宫,难保常太妃不会心存芥蒂。

常太妃笑道:“怎么不讨人喜欢。一个清俊文雅,一个英挺伟岸,几位太妃瞧着都很欢喜。”她目光在明泉脸上一扫,抓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只怕皇上……不太喜欢吧?”

明泉一怔。

“本宫听张富贵说,昨夜司礼太监从两位侍臣那里拿出的白帛都是干干净净的。”

明泉恍然她所指为何,顿时满面通红道:“该死的太监,尽爱嚼舌根子,看朕不割了他的舌头。”

“这是他的本分,皇上何必迁怒。”她眼眸闪过一丝怅然,“自云妹妹走后,先皇将你交由本宫抚养,这十几年来,本宫视你若己出,彼此又同为女人,有几句话本不当讲。只是这宫里朝里都仰仗皇上,皇上一举一动莫不牵扯大宣安定。安莲、跋羽煌暂且不论,单那几个仍住在储秀宫尚未封号的蓄子身后,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势力。本宫不敢劝皇上委屈自己,不过也请皇上多多估量,以策万全。”

这话是掏心肺了。

明泉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几分触动。她与常太妃在先皇在世时,是一个战壕里雷打不动的盟友。先皇走后,常太妃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两人才生疏起来。如今常太妃显然认清了局势,又站在她这边了。

多一个朋友自然比多一个敌人好。对这样的示好,明泉自然不会拒绝,“儿臣让母妃操心了。”

常贵妃欣慰一笑。

这意味着两人之前的摩擦一笔勾销。

“不如在这里留膳吧。”

明泉笑道:“正等母妃开口呢。”

在清惠宫用了午膳出来,明泉召来阮汉宸,嘱他去御膳房拿一瓮新鲜的猪血,不得让任何人发现。

阮汉宸可算大内第一高手了,由他出马,她自然放心。坐上帝辇正准备回乾坤殿,一个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在严实耳边小声报告着什么。

明泉见严实脸色凝重地走过来,忙问:“什么事?”

“回皇上,瑶涓公主回京了。”

明泉闻言大喜,但见严实面色阴郁,疑惑道:“还有什么事?”

“瑶涓公主是带着嫁妆一个人回京的。”

通常女子带着嫁妆回娘家只代表一件事。

休离!

明泉震怒,“准备迎接公主鸾驾!”

说是带着嫁妆回来,其实也就是御赐的稀罕宝贝。那些金金银银、丝丝帛帛的,依旧留在频州。

瑶涓坐在鸾舆上,嘴角噙笑,脸色如常。但明泉一眼看出,与一个多月前相比,她明显消瘦。

“我恐怕要在宫里住上一段日子了。”瑶涓从见面便握着明泉的手,一直不曾松开。

明泉与她同乘舆马,笑道:“真是请也请不来,只怕爱妻如命的罗郡王会杀到京城来向朕要人。”说完,她有意留心瑶涓的表情,却发现除了漠然,还是漠然。

“瑶涓宫虽然空着,不过有些偏僻,不如住明泉宫吧,与朕也近些。”

瑶涓淡笑摇头,“住了十几年,到哪里都惦着。换了地方,怕不习惯。”

明泉知她性子,最是说一不二,只好由着她。

瑶涓宫里的宫人早听说大公主要回来,早就刷洗打扫清理忙个人仰马翻。等明泉到时,已是焕然一新。

“我记得这帘子以前是海天青的颜色。”瑶涓坐在轮椅上,目光一一扫过房内的每个角落。

明泉立时向旁边一瞪。

一个三四十岁的太监缩着脑袋上来,“奴才看原先那帘子有些风化了,便换了。”

“朕屋里头的帘子与皇姐用的是同一种,怎么不见风化,要不要你也去换了?”自怀敏和崔成事件之后,宫里虽是安分许多,但多年的垢弊岂是朝夕可除。瑶涓远嫁,这宫里没了主子,几个奴才便无法无天贪宫里的东西。明泉想了想,冷笑,“难得皇姐回来,你若伺候得好了,以前的事朕便不再追究。”

那太监早吓出了一身冷汗,闻言立刻忙不迭地磕头。

“下去吧。”众人如蒙大赦,一下走得一干二净。连严实都识相地关上门,在外面等着。

瑶涓怔怔地看这她许久,才笑道:“大了,越来越有父皇的架势了。”

“只怕还远着呢。父皇在世时,后宫不曾这般乱过。”

瑶涓摇摇头,“那是你不知道。冷宫那些地方,也差不多。”

明泉皱眉,“好好的,比冷宫做什?”

“我也就这么一提。”她自己划着轮椅进去了。

明泉望着她落寞的背影,心中隐隐难受。想起即将远嫁的玉流,不禁有些犹疑。

“你在想什么?”瑶涓扭头看她。

“想玉流,想朕做的,是对是错。”

瑶涓看着铜镜里自己模糊的面容,幽幽道:“人生哪里有对错,只有不幸与尚幸罢了。”

“倘若玉流一生不幸……”

“那也是命中注定。”瑶涓接口道,“谁能预知将来呢?也许今日的良人,明日就会纳房纳妾,寻花问柳……”

明泉突地怒道:“尚融安他敢?!”

瑶涓一楞,才发觉自己讲了什么,立刻脸色苍白道:“莫怪他,是我……”

“皇姐还想袒护他到什么时候?身为驸马,终日流连烟花之地,碍于罗老郡王和皇姐,朕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般容忍。没想到他还不思悔改!如今定是又做了什么出轨之事惹皇姐你生气了!”

瑶涓垂下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尽力了。”

论到明泉一楞了。

这句话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是指他尽力去寻花问柳,还是尽力不去寻花问柳?

“我与他,已多年未同房了。”她抬起头,满目的悲怆与凄凉,“罗郡王乃世袭爵位,总要有一脉延续……”

“皇姐你又何必……”明泉见她吃力地弯下腰,掀起裙摆,刚要上前,却被露出的小腿惊住!

那两条小腿绝不会比她的胳膊粗!

“与其有一日在彼此厌恶中度过,倒不如留下彼此最美的记忆。”她放下裙子,默默地把车转了过去。

明泉站在她身后,怔怔说不出话来。

若今日坐在这里的是自己,她是否愿意让安莲看到这样的腿?

解铃

斐旭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明泉垂发坐在镜台前,拿着梳子默默不语。

“对镜贴花黄?皇上好兴致。”

明泉被这几天耳熟能详的‘好兴致’惊了过来,“帝师?”

他大咧咧地挑了把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瓮,随口敷衍道:“是啊是啊,皇上没认错。”

“帝师非得每次挑晚上过来么?”

“我现在是皇上的暗探,身份神秘,自然要避讳些。”

“帝师的银发最神秘了。”

斐旭捧着瓮的手微僵,“皇上真是越来越风趣了。”

“好说好说,”她放下梳子,侧过身,“朕正有事想请帝师大人出马。”

他打开瓮,用鼻子嗅了嗅,又合上道,“愿闻其详。”

“朕想知道罗郡王为何突然纳妾?纳的又是谁?皇姐……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可有赏金?”

明泉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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