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酸,曾经最为天真无邪地湘云。现在竟落得这个结果。 我将她拉起来,看着她的腰身,皱着眉道:“我们回来都快半年了,怎么你的肚子还没显出来?”只是看着胖了许多而已。 湘云也不说话,低头解开衣襟,露出缠在腰间的白布,我忍不住又要流泪,上前将白布慢慢解下。微泣道:“傻瓜,这样对孩子很不好。” 湘云低叹道:“我……没办法。” 当天夜里。我将湘云拉至我的寝宫,让她与我同住,她听说袭人与陈萧一同离去后,并无太多惊讶,反而语带羡慕地说:“她能与自己爱慕之人在一起,真地很幸福。” 我们聊了很多,我对她讲我与顺治间的种种。由期盼,到心酸,再到现在的心态平各,她跟我讲她对血影的同情、怜惜,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恨他,却很确定自己此生再忘不了他。 “如果我们不是在战场上相遇,如果他不是血魂地将军,如果他没有国仇家恨。那我们就可以在一起,骑首雪魄在蓝天白云间飞驰,累了,就停下,相互依靠着坐在湖边。听我唱歌给他听,一辈子,就这么过去,多好……”湘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带着她心中地期翼入梦。或许只有在那里,她才能与她心爱的人儿,永不分离。 次日,我一早起来便叫小林子出宫一趟,我个清静地地方买下一处别院,找些手脚利落丫头仆役,小林子虽疑惑我为何要这么做,却也没有多问,到了晚上回来,说是地方已经选好,这两天再物色些丫头,打扫干净就可入住。 我与湘云说了此事,家是不能让她回的,只得先这么安置,一切等孩子生下再说,湘云听后没说什么,但那满眼的感激却掩也掩不住。 顺治自那天离去,没再来找过我,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这天用过晚膳,常喜忽然急匆匆的赶来,说是顺治在御花园,等着见我。 我去的兴致不大,却又不想见常喜为难,只得交待一声,带着湘云出来,湘云的肚子虽已有些显出,好在旗装宽大,又夜色低垂,倒也不会让人发现,出来走走,当做散步也好。 到了御花园,常喜在前引路,转了个弯便不见了踪影,我不知他搞什么,疑惑间却见到前方不远处的地方摆了一只点燃地蜡烛。好奇的走过去,转角处又一只,顺着那些蜡烛一路走去,竟来到了清湖边上,望向湖中,我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湖中漂着无数只蜡烛,结成一个心形,我不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但我心中却有了一些冲动,就在此时,身边闪出一个人影,用他清洌如昔的声音划过我的心底,“我的心,你……还想要么?” 我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湖中的那一片烛光,过了好久,我回头笑道:“很不错地招术,让我有些感动呢。” 他的脸上瞬间添了一丝喜色,却在我下一句话时消散。 “不过,你的心,我还真的不敢再要了呢。”我直视他,“太沉重,我承受不起。” 他的目光黯淡下去,我突然有些不忍,连忙带着湘云回去,强忍着不要回头,不去看孤伫在湖边地那道身影。 回到寝宫,我呆坐在那里,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湘云轻叹一声来到我身后,替我将发髻放下,“主子何必如此呢,让皇上放下身段,已是非常不易了。” 我轻轻一笑,“我只是不想给自己太多期望,再来一次,我的心就彻底碎了。” “心碎……也比无心可碎要好得多了。”湘云的声音低沉而又飘渺,我回头抓住她的手,“别想得太多,安心养胎,过了端午,那边的房子也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到时我送你过去,看看你地新家。” 湘云弯了弯嘴角,伸手轻抚着肚子,“也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听话,会不会像他爹一样……”看得出,湘云对这个孩子是满怀期望的,那我呢?我怀孕也两个多月了,我却从没好好地与孩子说过话,我是在怨这个孩子么?我真傻,湘云说的对,孩子是无辜的,我怎能这么狠心的对他不闻不问呢? 思及至此,我将手触上小腹,好奇异的感觉,那里,住着我的孩子,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出生、长大、成人、生子……一林温柔的笑容慢慢在我嘴角逸开,原来做母亲的感觉这样奇妙,原来人的一生不只有爱情值得期盼,还有很多、很多……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云影相随
顺治十五年五月初五,端午节。 “主子,奴婢就不去了。”湘 云为难的看着我。 我一瞪眼,“不行!明儿我就走了,怎么连最后一晚都不陪我?(…。。)咱们去应个景儿,然后就出来,再去御花园散散步,聊聊天。” 听我这么一说,湘去不由得点点头,找了件宽大的旗装换上,与我一同前往乾清宫。 到了乾清宫,太后与洛颜已经到了,洛颜连忙迎上拉着我坐下,太后慈爱如昔,可不知为何眉间总有一种淡淡的忧愁缭绕,这时佟妃带着玄烨,乌云珠带着四阿哥也到了,太后对玄烨招了招手,玄烨难言的望了我一眼,来到太后身边,太后一把将玄烨抱到腿上,亲昵之情立现,而对尚在襁褓中的四阿哥却不闻不问,乌云珠的脸上闪过一丝酸楚,自预的到席间坐好。洛颜在一旁拉了拉我说:“皇嫂,听说今天晚上会有宝贝出现。” “是什么?” 洛颜摇摇头,这时殿外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相迎,顺治走到我面前将我扶起,我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些距离,顺治无声轻叹,朗声道:“平身罢。” 落座后洛颜迫不及待的朝顺治道:“皇帝哥哥,今天是不是有宝贝给我们看?” 顺治笑笑,“不错,有日本使节进京带来一颗宝珠,要在今日晚宴献上。” 洛颜撇了撇嘴道:“宝珠?我还当什么稀罕物。” 顺治笑道:“稀不稀罕,看了就知道。”说罢,他回头吩咐下去。不一会,一个粉面涂丹的日本女子步入殿内,柳眉细眼,云髻高耸,斜插了两只长长的发髻,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美态,手中端着一只金镶玉嵌的盒子,不看那宝珠。只看这盒子也价值连城了。 那女子走到殿中跪下,用不太标准的汉语道:“叩见吾皇万岁。” 洛颜看了那女子半天。哼了一声道:“也不知是献珠还是献人。” 顺治瞪了洛颜一眼,“不要胡说!”他紧张地看着我,我淡淡的一笑,并不在意,顺治略有些失望的移开目光,那日本女子已将宝盒找开,大红的衬底上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宝珠。却与其它宝珠并无区别,只是大了很多罢了。 众人都兴致勃勃的等待宝珠出场,一见之下不禁大觉失望,那女子腼腆的一笑,“请皇上将烛火熄去。” 顺治点了点头,不一会,殿上已黑得看不清人影,这时。却只见那女子手中的盒内地宝珠发出淡淡的柔光,这竟是一颗夜明珠,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么大地夜明珠,果然是宝贝。不过我却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能发出这么亮的光,该有多少幅射啊。 顺治连忙揽住我,“不舒服么?” 我摇摇头,考虑着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什么是幅射。他又道:“喜欢么?送给你。” 此时大殿上只有夜明珠的光辉,映着那光辉。看着他那诚挚的面孔,我轻叹一声,正要拒绝,眼角却闪过一丝银光,在我微一错愕之时,那道银光已在我面前闪过,直直的朝顺治送去,我甚至都没想出那是什么,一声惊呼已自我口中喊出:“小心!” 声音未落,只觉身边已多出一道黑影,不及细想,我奋力的将顺治推倒,此时又一道身影从左侧扑出,两道身影战至一处,顺治一把将我拉起护在后,这只是瞬间之事,殿上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角落处亮起几盏宫灯,殿上虽仍昏暗,却仍可看清殿上与张德海交手地人,黑衣蒙面,手持一把长剑,张德海手无长物,显然十分吃亏,这时在坐众人才反应过来,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极其响亮的惊叫:“有刺客!” 大殿上顿时慌做一团,就在那黑刺客与张德海交手的瞬间,手捧宝珠的日本女子猛的抬头,从头上拔下发髻,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发髻尖端处显出幽幽的蓝色,显然是沾有巨娄。那女子双脚在地上猛的一蹬,整个人顿时像离弦的箭一般朝顺治射来,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站在顺治身后的一个老太监抬起刚刚还混浊无神的双眼,一道精光自眼中迸出,他双手微抬,赤手朝那女子手中的发簪抓去,眼见去势缓慢,却偏偏叫那女子无处可避,那女子厉喝一声,硬生生的在半空中折下,躲过一击,老太监飞身上前,双掌连拍,就在此时,从大殿西北角又扑下一道身影,直朝顺治而来,那边张德海预不得被刺客缠住,匆忙回身赶在那道身影扑下前挡在顺治身前,与之对了一掌,这边打得如火如荼,大殿上却早已乱成一锅粥,不分主仆地纷纷向殿外逃蹿,顺治护着我与太后退至龙案之后,我慌忙的寻找着湘云的身影,昏暗的烛光之下,湘云被混乱的人群推倒在地,我用力挣开顺治地手奔向湘云,将她拖到身边,此时殿外的侍卫已然赶到,只是被向外涌出地人群堵在门口处,忽然门口处又起骚乱,呼喝之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声声惨叫,难道外面也有刺客?向外涌出的人立即打转,个个像没头的苍蝇在殿内乱蹿,人们在短暂的骚动后又恢复了平静,一道人影自殿外飞入,那人刚一入殿,殿内立刻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他没有蒙面,脸色惨白,竟不似活人,他将手中长剑指向顺治,阴森森地道:“顺治,纳命来!”那人一同射出,顺治虽会那么两下子,但又岂是这种高手的对手,他一脚将龙案踢向那人,以争取一些时间,那刺客岂会在乎这一张小小的桌子,桌子瞬间变得粉碎,那双阴狠的眼睛牢牢盯着顺治,避无可避之下顺治猛的将我推向一旁,我扑倒在地,长剑已到了他的面前,我惊叫一声,心脏几乎跳出胸口。那边张德海以一乱二已然险象环生,那老太监一掌后飞了那女子手中地发簪。飞身而回,却晚了那么一步,说时迟那时快,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人从旁闪出挡在顺治身前,生生的替顺治挨了一剑,那不是别人。正是乌云珠。 顺治半拥着乌云珠被剑上的力量撞得后退几步,这时那老太监已然赶到,手指疾弹,长剑登时断做两截,那刺客眼见必胜之机被人破坏,恨得双目赤红,双掌连出,老太监与他拼了数掌竟口吐鲜血。“佻是……李轻衣!” 那刺客阴恻地一笑,“早在国破之时,世上已没了李轻衣,你身为大明内侍,居然保这鞑子皇帝。今日便与他一时去死罢!” 老太监已面如金纸,却手上不停,又与李轻衣拼了数招,这时门外涌进大批侍卫,李轻衣愤恨至极。一掌拍在老太监胸口之上,大喝道:“血影!你竟还不动手!”话音未落。一道身影手持长剑从角落处朝顺治扑来,顺治此时跌坐在地,怀中又有一人,如何脱闪得开,我想挣扎着起来,却觉腹中一阵绞痛,眼见那人即将得手,李轻衣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只是在那瞬间,湘云扑身而上,挡在顺治身前,那人的见了湘云剑身一偏,却晚了一步,长剑从湘云胁下刺入,我嘶喊一声,挣扎着就要上前,那人却比我快得多,一把捞住湘云滑下的身子。 “凌,你真的来啦。”湘云缓缓伸手拨开那人挡住面颊的头发,我立惊当场,那人……竟是方仲堂! 湘云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道:“你不能杀了皇上,那样,姐姐会难过至死地。” 我的眼泪瞬间涌出,方仲堂……不,是方凌,那一瞬间,我全都明白了,方仲堂,就是血影!只是不知为何,在同一个躯壳中,会住着两个截然不同地灵魂。 方凌眼中的痛苦难以言喻:“你这个傻子!”说话间的心痛神色让我分不清他此时是方仲堂,抑或是方凌。 湘云轻轻一笑,从胸口摸出一块雪白的玉牌,牌上雕着一只展翅雄鹰,“凌,我给咱们的孩子取名叫鹰儿,你说好么?” 方凌身子一震,“你……说什么?” 湘云费力的将手搭上肚子,“我们的孩子。” 方凌听罢此言,眼中杀气尽消,他颤抖着身子拥住湘云,湘云地脸上闪过一抹异样,“凌,你愿意跟我们永远在一起么?那样……就永远不会有痛苦了。” 李轻衣见方凌被湘云缠住,腾出脚来踢起地上一截断剑,朝湘云射去,方凌看也不看,一把抓下,血从指间流出,眼睛却看着湘云,湘云突然流下泪来,脸上却仍笑着,“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说着,湘云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中,直直的朝方凌刺去,方凌的手指动了一下,却没有抬起,直到那柄匕首没入小腹,湘云泪流满面地道:“对不起,当姐姐告诉我你离开西北之时,我就准备了这把匕首,你怪我么?” 方凌闭了闭眼睛,“傻云儿,”两道清流自他眼中缓缓流出,“这样怎能杀得了我呢?也好,我们就永远在一起罢。”他抱着湘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的嗓子几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