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反手从一名亲卫腰间抽出了利剑,清脆的金属磨擦声令白胜整个身躯轻轻一颤,脸色大变之下,终于哀叹道:“大将军饶命,小人真的招了,真的招了!”
花荣见机收剑后退。
白胜长长地吸了口气,说道:“小的知无不言,只求大人答应小的一个请求,事后定要将小的收留军中,若非如此,小的定然难逃那些人的追杀,必死无疑!”
“你尽管说来,本将军定然保你性命无忧。”
“谢谢大人。”白胜听得连连点头道谢,然后才说道,“其实这些书信都是小人借李纲手迹伪造,李通的书信根本就没有被送到李纲的手里,李纲也根本就没有书信送来李通这儿!”
我心下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看来林冲还没有和李纲牵上线。
“那么这一切都是谁指使你干的?”
“小的也不知道。”白胜摇了摇头道,“那人浑身裹在黑衣里,看不见她的样子,只听得见她的声音,是个女人!而且声音又清又脆,一定是个年青漂亮的女人!她的身边还有一大群黑衣人,身手了得,小人村里的张武师被其中一人像捏小鸡一样捏死了,实在可怕。”
“女人?”我心中一颤,脑海里很快掠过薛可儿的影子,冷声道,“接着说。”
白胜吸了口气,接着眸子里露出灼热的神色,接着说道:“那女人带来了好多金子,小人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黄金,一时财迷心窃便答应了那女人的要挟,照着她的吩咐去做了,没想那女人果然神通广大,居然在短短的一年时间,便让小人当上了通州都尉李通的文书档案,接触到了李通的核心机密。”
“一年前!?”我听得心头一寒,森然问道,“你是说一年前那女人便找到了你?”
第七章朴逆迷离
我心中涌起冰冷的寒意,如果说一年前薛可儿即在通州埋下白胜这颗棋子,那么她所要对付的人显然不是我,而是李纲无疑!但现在她显然已经将我当成了她的头号敌人,所有隐藏的一切力量都开始动用,其目的无外乎一个,那就是削弱我的实力……
我蹙眉沉思,麾下诸将会意地不来打扰我,便是白胜也见机地停住了话头。
林冲率二十万大军回归汴梁,我的实力顿时将获得爆炸性的增长,这显然是薛可儿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才会动用一年前埋下的棋子进行阻挠!而且更在其中故意设置了一个弯弯,想将祸水再度引向李纲,我几乎就上了她的当!
这么看来,林冲屯兵茂林显然也是薛可儿在搞的鬼。
但让我吃惊的是,薛可儿凭什么让林冲改变行军路线?林冲的为人我不是不清楚,一般的因素是很难影响到他的决定的,也就是说,薛可儿用来影响林冲的因素,是林冲根本就难以抗拒的那种,可是那会是什么呢?
我苦苦思索,可一时间却根本猜不出来。
眼下薛可儿在汴梁已经完全失势,她甚至已经再聚集不起足够的人手去袭击防守严密的林冲将军府!在这样的困境之下,她还能做些什么事情?
我呼了口气,决定暂时抛开这个难题,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林冲军中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无论薛可儿耍了什么手段,我都深信林冲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堂堂的大宋将魂——林冲,绝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低下头来,白胜正瞪着乌溜溜的眼珠望着我,神色间颇多惴然之色,显然是害怕我言而无信将他斩杀。我心下一笑,暗忖这家伙居然可以将别人笔迹和文书伪造得如此逼真,也算是一项本事了,留着定有用处。
“罢了,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我的御林军中任文书吧。”我淡淡地说了一句,接着便拉下脸来,冷声道,“但不该你接触的东西,你绝不要妄想接触,那对你没有好处。”
白胜打了个冷颤连声应是。
“好了,带他回去吧。”我将目光投向花荣,沉声道,“过了老虎岗,距离茂林不过五十里,而且都是一望无垠的平原,花将军可以率领御林军返回汴梁了。”
“这怎么行?”花荣脸色大变道,“末将可是答应了军师要一直护卫在大将军身边的,如果半途返回那该如何向军师交待?”
我冷然掠了花荣一眼,沉声道:“莫非你只听军师的,却不听从本将号令?”
“末将不敢。”花荣脸色一变,再不敢说话。
“罢了。”我轻喟一声,对花荣道,“你回去就跟军师说,本将自知此去全无危险,才敢如此孤身前往,让军师休要担心。”
“末将理会得。”花荣答应一声,辞别了我率领三千御林军怏怏而回。
和关胜、张清两将打马过了老虎岗,眼前便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望着远处茫茫苍野,我掉头望着身边的关胜道:“关将军,以你看来,我应该继续前往茂林吗?”
关胜略一沉吟,然后摇了摇头道:“末将以为,大将军现在不宜前往茂林,虽然末将跟大将军一样对林冲将军的人品抱有极大信心,但毕竟形势不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还是谨慎小心一些为好。”
我轻轻点头,如果从个人安危出发,我果然应该立即返回汴梁。
但如果从整个汴梁的安危出发,我却必须前往林冲军中!如果我不前往林冲军中,只怕薛可儿的阴谋极可能得逞,到时候非但汴梁少了一份极大的助力,更加多了一股强大的敌人,这此消彼长,损失岂能以道里计?
我将心中顾虑告诉二将,二将也扼腕长叹,皆说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正说话间,前面尘云四起,一支轻骑已经风卷残云一般涌了过来,只是眨眼功夫,便已经接近了我们十里之内。
张清眼尖,略一观察便凝声道:“是我大宋禁军旗号,却不是领军将领是何人……唔,是董平!想来定是林冲探得李通在老虎岗伏击大将军,派出人马前来护驾来了。”
“是吗?”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这支轻骑很快便变得清晰起来,已经容貌可辨,当先一将虎背熊腰、面沉似水,手执两支精铁长枪,平举身体两侧,随着战马驰骋的起伏,状如大鹏展翅威风凛凛!我看得忍不住击节长叹,好一员威武的大将啊……
想起水浒传中双枪将董平大战梁山群英的壮烈事迹,我不禁心驰神往,心下更是越发坚定了挽回林冲大军的念头,像董平这样的良将,绝不能让之落入敌对势力之手,否则委实令人扼腕不已。
关胜和张清拍马迎上前去,各自绰了兵器举手向董平招呼。
董平却是脸色冷漠依旧,拍马绕过两将,然后战马骤然加速向我冲来,在我惊觉事情不对之际,董平已经虎吼一声挺枪向我便刺!嘴里更是怒吼道:“逆贼,纳命来!”
我大吃一惊,万分危急之间一矮身,险之又险地避过董平的右手枪,但他的左手枪已经紧跟着刺到,我闪避不及只得大喝一声挥拳狠狠地撞在董平的枪脖子上,剧烈的疼痛从指关节潮水般传来,我借着董平铁枪巨大的反震之力,身形倒飞而出,逃离了马背,终于在猝不及防之下逃过董平的刺杀。
关胜和张清终于拍马杀到,双双敌住董平,不让他再有攻击我的机会。
我吸一口冷气,终于从刚才惊险的一幕里回过神来,只见董来带来的数千轻骑已经团团围了上来,将我和厮杀中的三将围在中央,每一名禁军士兵都将手里的长矛指向阵中,形成一片密集的矛林……
我甩了甩吃痛的右拳,运用内力陡然暴喝道:“关胜、张清!你们给本将军闪开。”
被我晴天霹雳似的一声大喝,走马灯似地厮杀中的三将不自禁地停止了厮杀,掉头向我望来,便是董平也暂时忘记了要杀我的事实,有些出神地望着我,不知道我要说些什么。
我凝住目光,深深地盯着董平乌黑的眸子,森然道:“董将与本将,同为大宋将士,纵然要杀本将军,也得有个理由吧?”
董平目光一厉,森然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需理由?”
“哼!”我冷冷一笑,朗声道,“我西门庆做事向来问心无愧,如果董将军当真有杀本将军理由,不需动手,本将军必自裁以谢天下!”
我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声如裂帛,连周围的禁军轻骑也听得一清二楚。
董平更是耸然动容,深深地盯着我再不言语。
旁边的关胜更是作色道:“关某为人,董将军素来深知!关某像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卑鄙小人吗?董将军,要留便连关某的命也一并留下。”
董平脸上再度色变,转头深深地望着关胜,脸上的神色渐渐地开始凝重起来。
我心中一喜,看来董平已经有几分相信我的话了,正所谓打铁趁热,我接着说道:“董将军若是不信,可绑了本将军前往茂林相见林冲将军以及童公公。”
董平脸色一变再变,阴晴不定。
我紧张地盯着董平脸上神色的变化,脸上神色却是镇定如常没有任何变化。
良久,董平始才长叹一声道:“大将军可即速返回汴梁,茂林再不要去了。”
我心中一动,霍然望着董平,心忖董平此言必然大有深意!莫非林冲大军真的已经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变故?董平虽然相信了我的话,认为我并非乱臣贼子,但他仍然反对我前往茂林,显然是认为我前往茂林会有危险。
我真诚地望着董平,诚恳地说道:“董将军,可否实言以告军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董将军为何认为本将军不宜前往茂林?”
董平再叹道:“末将一时半刻也是说不清楚,大将军可速离,迟则生变!”
正说话间,原本紧紧围住我们的禁军轻骑忽然从一侧裂开了一个缺口,一名太监在十数名大内侍卫的护卫下骑着高头大马冲了进来,太监阴恻恻地掠了董平一眼,冷然道:“董将军,为何还不将西门庆这乱臣贼子拿下?却在这里泡磨菇?”
董平脸色一变,再度跃马挺枪向我冲来,嘴里大喝道:“逆贼休走,再吃我董平一枪!”
关胜和张清脸色一变,拍马护在我面前。
董平堪堪冲至关张二将之前,陡然间拔转马头,手里的精铁长枪已经如毒蛇出洞,霎时洞穿了那太监的咽喉,血光飞溅中那太监竟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翻身从马背上栽落,一命呜呼!董平既杀了太监再不手下留情,手起枪落,在太监身后的侍卫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接连挑落了三名侍卫。
其余的侍卫终于反应过来,发一声喊试图冲出禁军轻骑的包围,却被董平一声令下团团围住,很快便被屠杀殆尽。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番变故,感到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董平杀光了所有的侍卫,这才翻身落马,大步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董平,拜见大将军。”
我急忙上前扶起董平,连声道:“董将军快快请起。”
心中的高兴却委实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真可谓水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怎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快便获得董平的谅解!化敌为友。
“董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扶起董平,问道,“本将军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董平嘿了一声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大将军可曾记得,这北伐大军真正的统帅并非林冲将军,而是童贯老太监?”
“记得!”我老实地点头道,“童贯还是我举荐的呢,当时情非得已也是无可奈何。”
董平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叹息道:“大将军一句情非得已,却累得我数万禁军将士血洒沙场呀……唉,这个童贯,行军打仗根本一窃不通,却偏偏喜欢发号施令,胡乱干预林将军的部署,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我颇感汗颜,还真没想当紧为了打压司马光讨好童贯,一时举荐了童贯出任北伐军统帅,却给这些将士带来了一场灾难。
“这也就算了,凭我二十万禁军的奋勇杀敌,纵然计划被童贯打扰得七零八落,要击溃晁盖的几万乱军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董平摇头道,“但坏就坏在这个童贯,不但自己胡乱干预林将军的部署和计划,便是他麾下的那伙太监也被分派到各旅各卫,对各旅各卫的统兵将领胡乱指挥干预,还成立了所谓的宪兵队,一旦领兵武将不服便可当场斩杀,已经十几位将领做了这些阉货的刀下亡魂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望着董平道,“那这仗还怎么打?”
“可不是么!”董平叹道,“若非这些阉货干预,歼灭晁盖那里用得着这么长的时间,更无需白白牺牲数万兄弟的性命,嘿,我董平从军以来还从未打过这般窝囊的仗啊。”
我心下凛然,望着董平道:“如此说来,这禁军大权已经控制在童贯手里,林冲将军已然被架空了,是吗?”
董平黯然道:“童贯毕竟是真正的主帅掌握生杀大权,林将军只是副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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