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凛然,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一笑道:“义父,应丞相所奉行之吏治改革,与孩儿全无相干,义父有何意见尽可以向应丞相明言,奈何为难孩儿也?”
蔡京闷哼一声道:“应伯爵,不过是条狗而已,还不是听令行事!”
我脸色微微一冷,望着蔡京凛然道:“义父,无论如何你我父子一声,孩儿不希望到头来刀兵相见!孩儿深知义父对大宋朝以文立国之策略情有独钟,但大宋朝积弱数百年,屡次邻国欺凌,其状况之惨,以义父之英明不可能看不到?如此祸国害民的策略,是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了。”
蔡京神色一冷,辨道:“以文立国,以武为辅,乃是我大宋朝立国之根本,如何擅言轻改?根本之改,宋朝也就不再称之为宋朝了!为父并非矫情欲替天下文人请命,实欲捍卫我大宋立国之根本。”
我神色越发冰冷,冷冷地瞪着蔡京,凝声道:“如此说来,义父是誓欲和孩儿作对了?”
蔡京叹息道:“本相并非欲和大将军作对,实是大将军倒行逆施已经弄得天怒人怨,眼下汴梁四周已经盗贼四起,烽火连天,如果再不杀大将军以谢天下,大宋朝便要倾覆于一旦了……”
“哼哼……”我冷冷一笑,森然道,“既如此,蔡太师,凭你之力,能杀得了本将军么?”
蔡京冷然,说道:“斩杀大将军者,自然另有其人。”
我脸色陡然一变,掉头望着金阶一侧的小门,一道阴冷的人影已经如幽灵般闪了出来,高大瘦削的身躯上散发出冰冷的杀机,整个人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透着莫名的诡异气息,令人心胆俱丧……
我定睛一看之下,心头再度一沉。
这厮不是别人,正是赵佶的侍卫统领卢俊义!
这厮不是和赵妍一道跟随薛可儿返回西夏了吗?怎么又会在这里出现?我心头一跳,许多事情便突然间豁然贯通起来,已然猜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哈哈哈……”我长长一笑,冷森森地盯着卢俊义,却是对蔡京说道,“义父,看来孩儿还是小看了你呀!嘿嘿,真没料到,义父之心机居然如此深沉,隐忍不发至今,一击便欲要孩儿性命,嘿嘿,佩服呀佩服。”
蔡京便黯然叹息一声道:“错非你倒行逆施欲变更大宋立国之根本,你我父子一场又何至于今天兵戎相见?”
我喟然一笑,神色回复正常,说道:“如此说来,南阳、曹州以及瑯琊等地的起兵作乱也是义父在背后指使吧?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调走岳飞、关胜诸将,让他们远离汴梁,再不能顾及京师局势,以便你便宜行事,可对?”
蔡京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承认道:“不错,庆儿果然非常人,举一反三令为父敬佩。”
但我马上神色一冷,森然道:“而且大将军府薛涛被劫,亦是你指使!因为大将军府原本便是义父别院,府内秘道自然只有你老人家才清楚!义父劫走薛涛的唯一目的便是料定了孩儿会将裴如海及武松调走追踪而去,如此,孩儿身边再无一护卫之人,是也不是?”
“不错!”蔡京脸色越发冰冷,甚至略显狰狞之色,说道,“如果不调开关胜、张清诸将,不调走裴如海和武松这两只鹰犬果然不能奈何得了大将军,这一点老夫承认。”
“哈哈……”我惨笑一声,冷冷地瞪着蔡京道,“现在义父的目的都已经顺利达成,为何还迟迟不见动手?”
“这个……”蔡京脸色一变,顿时语塞。
“你是在等人吗?”我冷冷一笑,哂然道,“是否正在等西夏郡主薛可儿?”
“你……”蔡京老脸终于脸色大变,霍然望着我道,“庆儿你……怎么会知道?”
“你好糊涂啊,义父!”我嘿一声,叹道,“孩儿纵然再有不是,那也是大汉子民,所做之事绝不会危害自己种族同胞!可那薛可儿却是西夏蛮夷,其亡我之心不死,奴我之心不灭!义父怎可以轻信蛮夷而加害自己族人?诚可谓亲者痛而仇者快也!嘿……”
“这……”蔡京越发语塞,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冷冷一笑,嘿声道:“薛可儿是否向你许诺,一旦杀了孩儿,朝中局势便悉数由你控制,大宋江山仍由文官掌权!她唯一的条件便是割让张掖之地尽归西夏?”
蔡京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我从他的眸子里获得了答案。
我叹息道:“义父,你上当了!薛可儿明明与我签订了合作盟约,可背地里却能与义父合作加害孩儿,这等背信弃义之化外蛮夷,如何能相信她的话?如果孩儿没有料错,这薛可儿只是利用义父达成她加害孩儿之目的,她真正的目的并非让义父控制朝政而她的祖国西夏割据张掖一地,她真正的用心乃是取赵玲而代之,成为我们大宋朝的傀儡女皇呀!如此一来,则我整个大宋江山,尽归西夏之手,我堂堂华夏大族,顿时陷于万劫不复之境,义父,你也将成为千古罪人啊……”
冷汗已经从蔡京的脸上涔涔而下,显然,他也是想起了薛可儿假扮太后以及兰贵妃达三年之久,竟然瞒过满朝文武以及赵佶的眼睛,以假乱真之能力骇人听闻!
忍不住伸手拭了拭额头,蔡京抽搐着老脸叹道:“为父糊涂,嘿……竟一时不察中了薛可儿之奸计,悔之晚矣……庆儿,为父对不住你哪……”
“西门庆,你说完了吗?”卢俊义终于杀气腾腾地从侧门里走了出来,手里狭长的利剑遥遥将我锁定,剑刃上闪烁着蓝幽幽的光芒,显然是涂了剧毒!“如果说完了遗言,在下也该送你上路了……”
我回头,脸上神色再度回复如初,向卢俊义淡淡一笑道:“卢兄何不稍待?待在下与可儿小姐辞别如何?可儿小姐设下如此精心大戏,隆重替我送终,于情于理,在下都该表示一下谢意罢?”
卢俊义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只是手里的狭长利剑却已经悄然垂落下来。
“义父。”我低头望着阶下的蔡京,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在等薛可儿吗?其实,她一直就在这金殿之内,只是你没有发现她而已。”
蔡京脸色一变,老眼惊急地四下里乱望,慌声道:“在哪里?”
我微微一笑,身体原地后转一百八十度,陡然指着赵玲笑道:“可儿小姐,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装了吧?哈哈,何不亮出真面目相见呢?”
蔡京以及众臣尽皆惊倒,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闲静默不做声的赵玲。
赵玲却是满脸愕然之色,惑然向我道:“夫君,你这是做什么?我……本宫又怎么会是薛可儿?”
赵玲脸上一时间尽是委屈和尴尬之色,似怨还怒地瞪着我,无辜之色溢于言表。
“是呀,大将军,陛下怎可能是薛可儿那妖女?”蔡京和诸位大臣也跟着质疑我的话。
“可儿小姐还想玩下去么?”我微微一笑,身形突然间一晃欺近薛可儿,伸手如电直扣“赵玲”小手脉门,不想“赵玲”反应极快,在间不容发之际身形一闪,便从我的怀里逸了出去,轻飘飘地荡出一丈之遥,已然落在卢俊义身边。
蔡京以及诸位大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然变故,惊得再说不出话来,显然他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一直柔弱的女皇陛下怎么会突然间有了如此高强的武艺?
“赵玲”身形一闪避过我的发难,闪至卢俊义身边,终于格格格地娇笑起来,脆声道:“大将军果然高明,奴家倒是矫情了。”
我哈哈一笑,朗声道:“可儿小姐终于舍得露出真面目了么?”
“赵玲”终于格格一笑道:“有何不可?”
说罢反手在粉脸上一抹,原本属于赵玲的面容一变,变成了一副陌生而又熟悉的粉脸——赫然正是薛可儿!
薛可儿一回复本来面目,便冲我娇笑道:“大将军久违了。”
我微微一笑,邪声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可儿小姐一别便是半年,在下当真饱受相思之苦啊……”
薛可儿粉脸上泛起惊心动魄的美丽神色,嫣然冲我抛了个媚眼,举止间尽是烟媚行之态,嬉笑道:“此话当真?”
“当真!”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却也没有欺骗薛可儿,我对她肉体的迷恋,委屈恋恋难忘。
“既如此,只要大将军答应奴家一件事,奴家便可以夜夜自荐枕席,从此洗尽铅华事君如何?”薛可儿嫣然一笑,媚眼轻抛,甩出了一个天大的诱惑。
我故意在脸上装出色眯眯的神色,说道:“所谓牧丹花下死,做鬼亦风流!可儿小姐之命,在下便是虽死亦不敢违逆,但说无妨。”
薛可儿美目一转,忽然格格娇笑道:“我道大将军为何忽然间会变得如此好说话,却竟然在施缓兵之计!嘻嘻,大将军这次只怕要失望了,裴如海和武松眼下早已经在远离汴梁百里之外,而那个鲁达武艺很是不济,放眼汴梁城里,除了奴家,再没人能救得大将军性命了。”
“是么?”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第五章与美激斗
“大将军还不明白现在的局势么?”薛可儿微微一笑,说道,“如今汴梁城防空虚,大将军麾下统兵大将悉数外出,虽有吴用、朱武两人留守汴梁,但终究不能直接统御禁军,一旦大将军身死,格格……以大将军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淡淡一笑,镇定自若地说道:“禁军大权顿时落入你手,文武百官不知赵玲便是薛可儿,从此大宋江山将控制你手。”
薛可儿终于得意地大笑起来,粉脸上尽是欣喜之意,媚声道:“奴家隐姓埋名十数载,不惜赔上自己的清白女儿躯供赵佶那个老东西糟蹋,为的便是今天,真是天可怜见,奴家的一番良苦用心,终究没有白费。”
“我明白了。”我微笑道,“原来如此!”
“你明白了什么?”薛可儿柔媚地盯着我,笑靥如花。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叹道:“可儿小姐用心如此良苦,竟然连皇贵国皇帝也瞒过,委实令人敬佩不已。”
“你真的明白了?”薛可儿的美目亮了一亮。
“真的明白了。“我点点头,心头暗自叹息,薛可儿的权势欲望竟然如此强烈,留在身边终究是个祸害!将来该怎样处置她是好?唯一的希望便是她有朝一日能够窥破这权势欲望,安分地做好她女人的分份……
薛可儿全不曾料到我心中所想,闻言欣然道:“大将军果然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不难做出选择了!”
无限柔媚的神色自薛可儿的粉脸上流露出来,这妖女眉宇间竟是流露出异样的温柔来,说道:“有了大将军帮助,奴家有十足的信心征服四海,做一位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女皇帝!在天下平定之后,我甚至可以将皇位让给你,由你来做帝国的皇帝,因为……对于奴家来说,征服天下的过程才是我所深深向往的。”
我听得不禁有些心寒,看来薛可儿对权势的迷恋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我有些哀怜地看了一眼阶下包括蔡京在内的文官,嘴角已经浮起了一缕嘲弄的笑意:“那么他们呢?他们的命运只怕便要因为我西门庆一人而彻底改变了吧?”
“他们?”薛可儿掠了众文官一眼,眸子里已经掠过一丝冰寒的冷意,沉声道,“两只脚走路的文人好找,但大将军却全天下只有一个!既使以全天下的文人相加,以及不上大将军一人在奴家心目中的地位。”
薛可儿此言一出,蔡京立时老脸灰败,一脸死气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糊涂老头终究受到了该有的心理惩罚。
其它的文官却是纷纷失声大叫起来,有的指责薛可儿背信弃义,有的指责蔡京办事不力,更有的已经跪下来奴颜屈膝恳求薛可儿饶他一命,诸般嘴脸尽露无遗……
“来人。”薛可儿冷冷一喝,卢俊义已经悄然高举右手。
整齐的脚步声从大殿外响起,在两名雄壮大汉的率领下,百余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已经冲了进来,以冷森森的兵刃拦住了众大臣的去路,浓烈的杀机在大殿里弥漫……
薛可儿美目盈盈地朝我望来,柔声道:“大将军,只需你点点头,奴家便可以将这些没有骨头的家伙一网打尽,从此再没人知道奴家与大将军之约,可好?”
我哈哈一笑,语气陡然一转,沉声道:“薛可儿,你终于上当了!”
薛可儿神色镇定自若,并未因为我的突然言语而稍显异样之色,微笑道:“不会的,奴家相信大将军,就若大将军知道奴家一样。”
我淡淡一笑,再不理会薛可儿,转头向阶下的这些可怜的文官道:“现在你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妄想与蛮夷之人合作那是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众文人尽皆默然,许多人已经面有悔色。
我接着说道:“我之所以到现在才揭穿薛可儿的把戏,便是要让你们明白自己的位置,摆正自己的心态,不要老想着恢复大宋朝以文立国的所谓根本策略!时代在变,我们周围的邻居也在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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