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之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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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之左手-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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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水流何等寒冷彻骨?也在急剧的耗费着他的体温。
在这种情况下,握着钢筋的右手根本没有办法得到休息,身体每随着水流的冲刷摆动一下,右肋的伤处也传来一阵阵闷钝的疼痛,那种仿佛在拉扯内脏的疼痛便加剧一分。
照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张立平估计自己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握不住钢筋被水冲走。他可没有忘记下游两岸正有不少人正在仔细的搜寻着。依照他现在的状况来说,要想奋力游到河流的上游更是比登天还难。再说若是不游远一点再登岸的话,怎么又瞒得过桥上谈兴正浓的两只老狐狸的眼睛?
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过度已发麻,却还能紧握住那根救命钢筋的右手,张立平面上浮现出一种残酷的表情。他木然的将左手伸到了腰畔的钥匙链上,从那里取下了随身携带的锋利小剪刀。
他紧握剪刀,一下就扎进了右手手背之上!
剪刀锐利的尖端钻破了右手手背的皮肤,顿时一缕殷红的血液流淌而出,旋即便被剧烈的水流冲刷开去。张立平面无表情的狠狠将剪刀地尖端扎进右手背上,再用力旋转!
冰冷锐利的剪刀尖端一下一下的割磨着温热的血肉和神经。张立平的面容因为强烈的痛苦而扭曲,但在他的心中却生出一种奇异地自虐感觉,仿佛自己此时多被割上一刀,受上一些罪,潜意识里对父亲的歉疚就减少那么一分!
因此他用力地钻得更深,钻得更狠,受此重创的右手却纹丝不动的死死抓住那根钢筋。仿佛被铸在了上面,一丝也不会放松。
换作常人。身受这等被凌迟一般的疼痛早就被疼晕了过去,张立平此时的神经却处于一种奇妙的兴奋之下,坚韧的将这酷刑一般地折磨承受了下来,随着他越发剧烈的动作,右手背上的伤口渐渐扩大,终于在手心处形成了一个穿透性的可怕创口。
“啊!父亲!”
张立平闭上眼,在心中默念着父亲的名字。咬着牙,将鲜血淋漓,可见周边白森森指骨的伤口对准那根钢筋一下子就套了进去!
这一霎那,他觉得自己像一条被锋利钓钩勾住的鱼多过像一个人。
在那么强烈的痛楚之下,张立平眼前出现地却是父亲慈祥的微笑,他的泪水再次淌落,不是为了眼下所受的折磨,而是因为这一刹那。他终于从愧疚的心结中解脱出来,可以没有包袱的全身心地继续自己的人生。他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对父亲最好的报答,那就是好好的活下去。
当然,这一刻的痛苦,他永远都会铭刻在脑海中,于他而言。这生平从未经受过的痛楚,就正似凤凰涅盘前所要承受的火焰。由单纯到老练,由幼稚到成熟的必经过程。
雨飞飘,风狂吼,江水茫茫,面色苍白的张立平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奇寒传来。他感觉似乎每呼吸一次,就要将身上地热量带走一分。他眼下地感觉很奇特,无论是身边环境的风雨,还是浪涛,还是身体上传来地痛楚。无力。都仿佛是从另外一个空洞的世界里传来,意识都仿佛被孤立了出去。右手已是全然失去了力气。只能靠挂在钢筋上的那个可怕伤口来强行绷扯着身体不被冲走,终于,桥上的车灯亮起,渐渐的由近而远消失在远处深邃的黑暗中。张立平又等了一会儿,觉得周围确实没有动静,这才咬着牙将右手从钢筋上拔了出去,脚一蹬桥墩,顺着湍急的水势半游半飘到了数十米外的岸边,也不敢作任何停留,顺着河滩旁的小路就这么匆忙的向着河的上游逃去。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张立平咬着牙勉强向前走着,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他想象得出来一定是难看到了极处,他现在每走出一步,眼前就是一阵金星乱冒,脚下也是软棉棉的,右肋的伤处也似有一把锉刀一般来回的锯着,好在他自小身体就壮实非常,若是换了体质差一点的人,早已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道深一脚浅一脚的行了多久,张立平发觉脚下本来坑坑洼洼的鹅卵石地已经换成了平整的沙地,而河岸的堤防也是整整齐齐的青石砌就的,他顿时分辨出了自己此时所在的位置,精神顿时为之一凛,虽然此时才是凌晨四点多,才从生死边缘逃出的他,行动中也小心翼翼起来。
这个名叫三河渡的地方因为临近河岸,风景优美,又没有市区的嘈杂繁华,所以就成了WK市很有名的一个休闲去处,白天在这里喝茶,打牌聊天的人络绎不绝,而为了迎合人们的口味,此地的农家还在两岸扎了不少木底竹蓬的船只,这些船体积颇大,又不是用来航行,只是栓在岸边,上边摆放的都是些粗重桌凳,来船上消费的人自然就要多一些,晚上主人将茶杯水壶一收,船也就停在那里,也没人大费心思来偷这些便宜桌凳。
张立平在WK市呆了这么久,这地方自然是常来,他踉跄着登上了一艘竹船,躺在干燥的地板上喘息良久,感觉浑身上下恢复了一点力气,在舱里找了找,在烧水的煤球炉子旁寻到了一件主人想来不要的旧衣服穿上,也不敢多留,径直向着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公交站行去。
在那个站上,早上六点半就有一班发往小镇石板滩的班车经过。
身着破旧衣服的张立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蜷缩在车的最后一排,将受伤的右手揣在裤袋中,在同车人的眼里,这不过是一个脸色奇差的乡下少年罢了。谁也看不出来在这个看似平凡普通的少年身上,不久前才经历过那么多惊心动魄的凶险。谁也不会知道,在昨天夜晚这个雨大风急的夜里,衍生出了那么曲折离奇的事端。
张立平此时却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他自觉喘息得像一头牛,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火烫的,身上的伤处都似乎麻木了,太阳穴里却似被扎进了千万只小针,刺痛非常,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若一团糨糊,。眼睛只想闭上。
这车在路上摇摇摆摆的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昏昏沉沉的张立平打起精神下了车,此时的他依然保持着神智的一丝清醒,没有从镇里的街直上接过去,而是从侧面的山径远远的绕了一个弯子,看准了四下里没什么熟人,才低着头拐进了张家的老宅,一进到这幢祖屋中,张立平嗅到庭中那股熟悉的药草清香,精神顿时为之一懈,正在扫地的郑老爷子看到一个穿破旧衣服的人跌跌撞撞鬼鬼祟祟的闪了进来,正要喝骂,忽然看到张立平死灰中透着苍白的脸,顿时吓了一跳,忙上来接住。
张立平强撑着一口气,艰难的道:
“出事了,我来这里的事千万别让人知道。”
他这一夜迭逢凶险,又在急流中不惜自残,挣扎求存,整个人就好似一根久绷的弦,早有断掉的危险。一说完,只觉天旋地转,便再也支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张立平这一昏迷,便是一天一夜,他悠悠醒转之前,脑海里正混乱着各种难以忘却的影象,一会儿是父亲慈爱的面容,一会儿又是张雪,佳玉哀怨的面孔,更多的却是残存在记忆里母亲温柔的眼神……
当他醒来的时候,四下里都是一片静谧,凉风习习,繁星漫天。下意识尝试起身的他才发觉,浑身上下的伤痛都以全盛之势反扑,张立平颓然躺下,呻吟了一声,这时候心中的苍凉感觉才强烈的传来:从此,在这世上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往后的路,就只能自己孤单倔强的走下去了。明明是十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在他此时的心中已若恍如隔世那么遥远。
惟有心上,身上的痛楚加倍深刻。
张立平咬着牙查看了身上的伤势:肋间,臂上依然在闷钝的阵痛着,万幸的没有继续恶化,而右手上的创伤被一张白布所包裹,渗透的血污里隐约有点草绿,显然是被人上过草药包扎过。听得房中有了响动,在外间守侯了一整天的忠仆郑老爷子忙忙的赶了进来,见张立平面色虽然苍白,烧也退了,神智也清醒了些。饶是他久经风霜,也喜不自胜的道:“小少爷,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第一百一十章 遁

张立平心中一阵温暖,眼中一酸,泪水几乎就要流了下来,却强自忍耐着道:“好。”
郑老爷子虽然不是医生,却从青年时就陪侍在张家两代名医身边几十年,也耳濡目染了不少东西,不仅于治病一道颇为精通,可在调理将息方面算得上是行家里手,否则他也绝不能活了八十来岁身子还硬朗成这样。
不多时郑老就端了一小碗清香透绿的稀粥过来,显然才从沙锅中盛出来的,还冒着袅袅的热气。张立平以左手接过,吹了吹气咽下一口,只觉鲜甜糯软,径自就淌入到了饥饿的喉咙中,三下两口就喝完了。
郑老爷子又给他添上一碗,立在旁边看着张立平喝粥,口中终于忍不住询道:“小少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立平木然了半晌,惨然道: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
于是张立平便将从头到尾听来的阴谋一一道来,当说到自己的父母的事情之时,郑老却不说话,露出难言的神情,张立平看了立即了然于胸,叹了口气道:“您老人家是知道这些的,对吧?“郑老爷子叹息一声道:“这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再说谁对谁错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是我知道,少爷这些年来心里一直都不好过,想必就是对当年的事有愧于心。只是没想到他口中素来都不成大器地你,竟然能走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他望了张立平一眼,突然打住,有些东西张立平却是了然于心,笑了笑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眼下张家的希望,还不是背负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说到这里。大概是因为牵动伤处的缘故,张立平不禁皱起了眉头道:“我的伤口得处理下了。”
郑老立即出去准备东西。张华木的爷爷在这里行医了一辈子,虽然年月已经久远,但大至上的药物工具都是齐备地。他马上去烧了一盆开水,准备好纱布,剪刀等工具端进房来。
张立平此时已经剪开右手上裹着的纱布,看着伤口地边缘因为被水浸泡得有些久,呈现出一种腐坏的死白色。而伤口深处还在流着稀薄的血水,摇了摇头道:“我这创口太大太深,必须缝合了。郑爷爷,帮我拿些盐,找些针线来。若是没有消毒剂,还需要半斤烧酒,和三长两短的两支银针。”
郑老不多时就找齐了张立平所要的东西,最令张立平感到惊奇的是。郑老跟着又出了门,返回来的时候手上竟多了三样东西。
三样张立平既陌生又熟悉地东西。
一个小鼎,一个圆盘,一个略大的盒子。
说它们陌生,那是因为张立平只见过它们一次,说它们熟悉。那是因为每一次见到这三样东西,张立平都是怀着虔诚的心情仔细去看待。
药神鼎,
续魂香,
三才针!
这象征张家医术的三大宝物虽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却在近千年的岁月同这家族的人息息相处,朝夕不离,张家的血脉几乎都与之融合了在一起。
郑老叹息一声,苍凉沉重地道:
“少爷的眼里,只怕早已预感到了这一天把,在出事之前的一个月。少爷就特地回到这里。就将这三样东西和几千块现金交给我,嘱咐我好好保管。说这些日子他心神不宁,总是有事发生。没想到真的不幸……言中了。”
说到这里,郑老的话声停顿了一下,别了过头去,显然眼中已是老泪纵横。
“当年老主人遭难前,也仿佛是有预感的将这三样东西交给我,由我转交给少爷,没想到……四十年后,竟然又是这么一个轮回。”
张立平将手按在三才针地盒子上,却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取出子盒中的天干地支针,按照,子,丑,寅,卯的顺序,一口气在自己右臂上扎了四针,跟着停了一停,再扎了三针,七根针都留在体内十分钟以后,再长长呼出一口气将之拔了出去。
他左手托住显然已失去自主能力的右臂,将之放到了面前加了大量食盐的烫水中,以白布仔细清洗,因为张立平是以左手施针,因此麻醉的效果不是很彻底,在清洗的过程中,一阵阵的剧烈疼痛随着殷红的血液释放出来。
然而张立平面无表情,依然大力的以白布搓洗着创口,仿佛那只手根本不是自己地,直到整盆清水都染成了深红之色,然后将烈性地高粱酒倒在伤口上,以在火上烤过的剪刀将伤口周边发白坏死地肌肉组织剪去。
四下里寂静无声,张立平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鲜血顺着他手掌边缘缓缓淌落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面前的水盆中,发出节奏而空洞的轻响,他突然抬头起来,对着郑老微笑道:“郑爷爷,你放心,张家只要还有一个子孙在,就一定不会倒。”
他说得平淡非常,可是声音虽低,却坚决无比,还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自信。接着他将右手伸了到郑老面前,平平淡淡的道:“拿针线帮我把伤口缝上吧。”
其实他此时针灸麻醉的效果已经开始渐渐消失,每一针刺到鲜热的伤口上,还要用线竭力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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