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被他猜透了用意,脸上一红,不说话了。司马公子收敛了笑容,道:“知秋,这事你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秋儿应了一声,不再问了。
“听说你昨日扇了他一巴掌?”司马公子笑问,“是为了我么?”秋儿知他又要说没边际的话了,赶紧道:“平疆,你先歇着罢。我回清音轩了。”“再待一会儿。”秋儿把他握着自己的手拿下来,道:“刚才不还让我早些休息的么?”“那夫人就在这儿歇罢。”秋儿瞪了他一眼,脸上发烫,起身就要走。“知秋。”司马公子唤住她,秋儿听他不再是那轻薄的语气,只得又坐了回来。司马公子看着她,半晌才道:“好好歇息罢。”秋儿笑了笑,起身出去,掩上了门。
听琴谢深恩,持羽忆往时
玉灵看见月儿,赶紧迎了上来,道:“少夫人,老太君都念叨你好几日了,快进屋去罢。”月儿跟着玉灵进到堂屋里,老太君正在听蕊小姐弹琴。月儿近前去礼道:“奶奶安好。”老太君招手道:“快来,坐到榻上来。”月儿赶紧过去坐在榻上。蕊小姐站起身来,跑去拉住月儿道:“嫂嫂,你可来了。蕊儿可想嫂嫂了。”月儿很是惊讶:本来还对我冷言冷语的,怎么突然间想起我来了。小姑娘的心意真是变得快。“你是想你嫂嫂么?”老太君道,“你是不想每日都练那么久的琴罢?”月儿心下了然,自己不在的时候,老太君定是盯得严,蕊小姐的日子比自己来教她时还难过,是以想她。蕊小姐拉住月儿的手,晃了两晃,委屈道:“我是真想嫂嫂,外婆冤枉我。”月儿笑着轻轻拍了拍她手,道:“我也想蕊儿呢。”“蕊儿,”老太君道,“去把那首清夜吟弹给嫂嫂听听。”蕊小姐应了一声,放开月儿的手,走去案旁坐了,弹了起来。
“我早就叫翊儿让你过来,”老太君对月儿道,“他始终不肯。这把你关在家里,他倒是不闷,也不多替你想想。”月儿道:“前几日城里不太平,翊轩不放心,所以才。。。。。。”“你倒是总替他说话。”老太君笑道,拉了月儿手,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弄出这样的事。”隔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去柜上了?”月儿点点头,道:“前些日子翊轩领我去的。”忽又想起一事,赶紧站起身来,要给老太君行礼,老太君拉住道:“蕊儿在呢,你自己心里知道有这些东西就行了,还谢甚么。奶奶我就只那点值钱的东西,不给你给谁?”月儿心下感动,眼睛都模糊了,赶紧拿袖子拭了拭。
蕊小姐弹罢,走过来挨着月儿坐了,看着老太君,等她发话。老太君道:“你看着我作甚么?弹得怎样,该问你嫂子。”蕊小姐又看着月儿,月儿忙道:“蕊儿没有荒废这琴,比昔时好多了。”蕊小姐听了心下甚是欢喜,感激地看着月儿。老太君笑道:“月丫头,你就惯罢,他兄妹俩迟早得翻上天去。”月儿笑笑,没有接话。只听蕊小姐道:“外婆,嫂嫂以后还教蕊儿么?”“你嫂嫂既要顾着你哥哥,还要管柜上铺里的事,哪有那闲工夫看着你?”月儿忙道:“奶奶,以后还是我教蕊儿罢,蕊儿也习惯我教了,再说这铺里的事,我也插不上什么手,教教蕊儿,心里有个事儿念着,不至于整日地闲闷在别院里。”老太君点头道:“那你就多费点心罢,这些天看着她,可煞折磨人。”说完瞥了蕊小姐一眼,蕊小姐办了个鬼脸,嘻嘻笑了。“午饭就在这儿吃罢。”老太君道,“我派人去叫翊儿了。”月儿应了一声,脸上有些热。
午饭时分,滕公子来给老太君请了安,和月儿随了老太君去厅里用午饭。滕公子拉住月儿悄声道:“你又背着我来看奶奶,奶奶等会儿又要说道了。”月儿掩口而笑,不去理他。果然,刚坐下,老太君便道:“翊儿,平时叫你来,你总是推说有事,一说月丫头在,你二话不说就来了。你心里可还想着奶奶没想。”滕公子笑道:“以前奶奶叫我,又没说吃饭,今日说了有饭吃,翊儿才。。。。。。”“瞧瞧,说得跟我不给你饭吃似的。我哪顿短少你的了?”老太君嗔道,“贫嘴。”
正用着饭,老太君问道:“最近怎没见韬儿?”月儿顿了顿,她知道尹文韬在将军处,也不知道话该不该说,便看着滕公子。“奶奶,文韬在大将军那里。”滕公子答道。“怎么跑到将军那里去了,不是上回说王爷照管着么?”老太君又问。“奶奶,您就别担心文韬了,正是王爷把他送至将军处的。”老太君点点头,道:“送去也好,在大将军那里也能收敛一些。”转过话道:“这秋粮要下来了,你叫扬州那边多准备着些,这边儿的粮仓也要抓紧修一修。”“我晓得的,奶奶。”滕公子应道。“听说于家也在修仓房,你小心着人家囤积居奇。”“朝廷的法度在那里,于家想也不会越轨行事。”
用过饭,坐了一会儿,滕公子携着月儿向老太君辞别,老太君对滕公子道:“月丫头以后还教蕊儿琴,你别关着她了。你要乐意就过来用午饭,别的又说我饿着你。”滕公子忙揖道:“翊儿不敢了。”朝月儿笑了笑,牵着她出来。
“翊轩,”月儿问道,“尹公子跟王爷和将军是什么关系呢?”滕公子看看月儿,微笑着拉过她手,放在掌心里,道:“回家再说罢。”月儿便不再问,掀开帘子,看向车外。车子正打夆韫钱庄经过,月儿只见一个侧影从车旁掠过,心道:可不是妈妈么?待要叫她,飞歌已掩在人群里了。“怎么了?”滕公子问道。“翊轩,我又看见妈妈了。”“又?”滕公子有些奇怪。“上回你带我去柜上,我就在这儿看见过她一回。”滕公子笑道:“月儿还管着不让她上街么?”月儿瞪了他一眼,低下了头,心里存下了疑惑。
“翊轩。”月儿见丫鬟退了下去,唤道。
“嗯?” “说罢。”
“说什么?”
“你忘了?你在车上答应回家跟我说的。”
“什么呀,忘了。”滕公子装作一脸茫然。 “你骗人,你才没忘呢。”月儿嗔怪道,从桌上瓶里抽出根孔雀羽去扫他鼻子。
滕公子把孔雀羽拂到一边,拉了月儿坐在膝上,笑道:“你可真烦人。”月儿听了这玩笑话,蓦地想起秋儿:姐姐在将军那里也不知道怎样了?已是许久没有人这么说过自己了。月儿心里有些感伤,伸手搂了滕公子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肩上。
“文韬要说起来只跟我家有远亲。不过快要成近亲了。”半晌,滕公子才道。月儿道:“这我知道,尹公子和蕊儿的事想是早就定下了。”“奶奶告诉你的?”滕公子笑问。月儿摇头道:“没,听你们说话猜的。”滕公子轻轻拍拍她脸颊。月儿忽然想起尹公子到阁子里闹时滕公子说的话,道:“王爷照顾尹公子是和尹昭容有关么?”滕公子有些惊讶,笑道:“真不能小看你猜的功夫呢。”月儿脸上一红,道:“快说。”
滕公子想了想,徐道:“王爷是在净泉山庄见到尹昭容的。”月儿一听便知道了七成,正等着他往下说,哪知滕公子转过话道:“月儿,我们过两天就搬去山庄里住罢。”“嗯,好。”月儿现下可不在意搬不搬去住的事儿,催问道:“然后呢?”滕公子接着道:“那时尹昭容还没有被册封,和文韬一道去山庄赏秋,正好王爷突然造访。”月儿道:“我知道了,然后王爷管你要净泉山庄,你就给了。”滕公子点点头道:“尹大人也知道此事,但始终有所顾虑,没有同意。”“这可算是门当户对呢,还有什么顾虑?”月儿奇道,“是皇上反对么?”“那倒不是,只是当时太子刚做监国,对王爷十分忌惮,处处。。。。。。”滕公子顿了顿,觉得下面的话实在没必要说,便打住了,接着道:“尹大人也是初升兵部尚书,怕这门亲事会授人以柄,说王爷私结重臣,对王爷不利。”“那后来呢?”月儿问道。“至于尹昭容怎么成的尹昭容,我也不太清楚个中情由。也是上天弄人罢。尹大人自请去谅州平乱,皇上把他家眷接到宫里,交由皇后娘娘照管,不几日就下旨去谅州,知会尹大人已封其女为昭容。”月儿心中哀叹,虽然滕公子没有说,但那一道圣旨赚了多少人的心碎眼泪已是可想而知。尹昭容心中苦极,却还得欢天喜地地谢恩,尹大人也是有苦说不出。王爷,这是王爷放纵自己留醉烟花的原因么?月儿又想到了秋儿:姐姐对王爷可是。。。。。。哪知王爷心里已经盛不下旁的人了。
月儿很是难过,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一片落叶斜斜地落了下来,安静地躺在地上。滕公子走来环住她,握着她的手,轻声唤道:“月儿。”
残荷落清池,回眸不及避
秋儿一早起来,推开轩窗,已是好些日子没有看看池子里的荷花了,真是辜负了花神。秋儿往窗外望去,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她一跳。池子里的荷花已经谢尽,水上还漂浮着萎蔫的花瓣,昔日满目的绫罗,现下已是让人不忍目睹。轻轻一阵寒风穿过池塘,扑在秋儿面上,秋儿心中一凛:已是秋日了。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秋儿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她也不知道当初飞歌那么叫她的时候,是不是这个意思。司马公子走来站在她身旁,道:“我得叫人把这池子里的残花全部清走,琴也得收走,落叶也要天天扫。”秋儿很是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司马公子见秋儿不解的样子,道:“免得有些人又要感伤了。”秋儿知晓他意思,脸上有些红,刚才心中的萧索却一扫而空。
秋儿随着司马公子走到外间,看见榻上的薄被,皱眉道:“平疆,你怎么又睡在外面?你的伤还没有好透,这轩里潮气那么重。。。。。。”“我想守着你。”秋儿心里一阵感动,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司马公子看着她,良久笑道:“吃饭罢,我可不能陪着你饿。”“平疆。”“嗯?”“以后你不准睡在外间了。”秋儿道。司马公子一笑,轻声道:“那夫人是让我睡里间了?”秋儿不理会他调笑,只道:“还是在誉棠苑歇罢。”司马公子笑问:“那夫人可来陪着我?”“好。”秋儿淡淡地答道。司马公子本是开玩笑,以为秋儿只会瞪眼,哪知她竟答应了。秋儿看着司马公子脸上惊异的神色,忍俊不禁。司马公子抢道:“君子一言。。。。。。”又怕秋儿不认,改口道:“这可是你答应的。”秋儿心里什么也没想,只是牵了牵嘴角。
月儿坐在车里,心中忐忑不安,拉着滕公子小心地问道:“翊轩,我见到他,是该随着你叫四哥,还是叫他于公子?”滕公子看看她,笑道:“都行罢。不过他八成是会叫你弟妹。”月儿低头想了想,又道:“为什么不在他府里,而要在钱庄里见?”“于公子就住在钱庄里。”滕公子答道。“那他的家眷也跟着他住钱庄?”月儿煞是奇怪。“于公子只身一人。”“啊?于公子年纪可不轻呢,怎会。。。。。。”滕公子拍拍她肩膀,道:“这我可不知道了。要不月儿一会儿去问他罢。”月儿道:“这事我怎么好问。”“月儿是弟妹啊,张罗他的亲事,也属分内。”滕公子笑道。月儿白了他一眼,正色道:“翊轩,我心里有疙瘩。你虽然和他结拜了,但和王爷将军比起来,总是生分。我都不知道怎么待他才好。”滕公子轻轻抚着月儿耳边的发丝,幽幽的道:“于公子应是好人。”月儿听到那个“应”字,更是拿不准了,知道滕公子自己也没琢磨清楚,也就不再提。
车至夆韫钱庄,滕公子扶月儿下来,于释早已等在大门口,迎上来拱手道:“三弟,弟妹。”滕公子和月儿也还了礼,月儿寻思了半天,最后还是叫道:“四哥。”于释领着他俩进到钱庄里,大堂里生意甚是红火,就见得伙计客人来来往往,于释忙带他们上了楼,歉然道:“三弟和弟妹都是不落俗尘的人,本是不该在这样地方招待,只是四哥我刚来京城,还没来得及置办宅院,只得委屈三弟弟妹了。”月儿往四周看了看,四壁都是书架,层层叠叠摞满了书,中间桌案上也放了不少,壁上挂了一支通体碧玉的洞箫。滕公子笑道:“四哥这里书香已尽掩了铜臭,可是别有一番清雅。”于释道:“三弟见笑了。我就是读了几年之乎者也,可不及三弟你满腹经世之学啊。”两人互捧了一阵,月儿越是觉得拘束,举手投足都小心翼翼的。
“四哥,你这里可是生意兴隆啊。”滕公子接过于释手中的茶杯笑道。于释笑道:“若不是三弟让出半壁江山,怎能有现在这般景象。四哥我恐怕早就要回扬州了。”“四哥是扬州人?”月儿不禁问道。于释笑答:“正是,弟妹莫非也是扬州人?”月儿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有个熟识的人和四哥是同乡。”于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自斟了一杯茶递给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