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经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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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经残卷-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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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老人既已离世,我就选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拔掉了野草,抓起铲子挖了个大坑。李小北也来帮忙,木清香就在旁边给白木老人整理遗容,只有梅子茶忐忑不安地在踱步。好不容易,挖好坑后,我一边把白木老人放进去,一边在心里说抱歉啊,老头子,没有好棺木给你。埋掉你是无奈之举,倘若把你留在锅庄内,野兽会把你吃掉,到时候连身子都保不住了。

把人埋进去,我们又把目光投向白木棍,那是老人生前的东西,一直与他寸步不离。我们不能带走白木棍,肯定要与白木老人一起合葬,可他生前指了白木棍,兴许那东西有什么秘密。李小北奇怪地抓起白木棍,对着一块青石敲了敲,我刚想说你这样敲没用的,不料白木棍的一头就弹出了一块小木片。

木片弹出后,我们好奇地看向白木棍的那头,原来棍子里有一部分被挖空了,里面塞了一件东西。白木棍不算粗,那条挖出的缝隙很窄,要扯出塞进去的东西很困难。幸而木清香手巧,由她用一根细小的树枝弄了弄,塞在白木棍里的东西就出来了。我们都很紧张,猜想白木棍里藏了什么东西,没有想象力的梅子茶还以为是白木老人的存折。李小北一个劲地说不可能是存折,虽然能卷起来塞进去,但白木老人可能不相信银行,钱都埋在某个地方呢。

当木清香展开那件东西后,我们心急地看过去,一瞬间感到又惊又喜。

原来,白木老人手里一直握着的棍子,里面竟藏了半幅皮制地图。这份地图塞得久了,虽然未褪色,但表面褶皱得像一团被揉过的废纸一样。我拿出原有的半幅地图,把刚发现的地图合在一起,居然拼凑了出一张完整的地图。

我不可思议地说:“原来另外的半张地图在白木老人手里,真的是没想到啊!”

李小北叹道:“我听说过这老头子,别人都说他棍不离手,敢情棍子里有秘密。”

梅子茶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他奇怪道:“有了这份地图,是不是就能找到药,治好我儿子的眼睛了。”

木清香给梅子茶一颗定心丸:“我跟你保证过,就一定会做到,你放心吧。”

我整个人的心思都扑在地图上,刚发现的地图就是邛莱山脉里的路线了,有了它,前路一片光明。不过,我们还得先把白木老人埋了,取走地图后,木清香又把白木棍放进坑里。难得白木老人死前还不忘给我们指路,因此我们都朝他鞠了一躬,然后才把坑边的土堆慢慢地推下去。

这时,铅云压到了山头,蒙蒙细雨变成了磅礴大雨。我们四人跑回锅庄,急忙生起一堆火,留住了最后一丝温暖。雨越下越大,我早料到会这样,所以才硬要留在锅庄内。这种雨是冬雨,淋了要发烧的,也许还会落得个脑水肿的毛病。梅子茶一边加火,一边庆幸没继续走,否则都找不到避雨之地。

锅庄只剩一个地方能遮风挡雨,我们挤在一起,不觉得挤,反而觉得很温暖。尤其是木清香身上的清香味,让我又精神了不少,就连李小北的酒味都被那阵清香盖过了。这场雨一下可能就到明早了,此处的地形是盆地,我不禁担心虾河的泄洪能力。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雨爱下就下,如果真有洪水再说。

火苗跳动,把锅庄的沉闷一扫而空。伴着雨声,我摊开地图,四人一起凑近观看,不理会锅庄外的倾盆大雨。地图里有一条猪肝色的路线,终点处画了一座房子,大概就是木清香曾住过的地方。一路上有些路标,不过没写字,谁都搞不清楚那些路标是什么东西。地图绘制的年代不下千年,现在过去那么久了,也不知道那些路标还在不在。地图上没有标注虾河,可能河太小了,所以就省略了。可是,木清香说过,她曾在住的地方喝过一样的水,这说明虾河流到那里了。

看着地图,我心里多出一个疑问:白木老人既然有这半幅地图,那就是说他也去过月泉古城,并知道古城里的秘密。就连林荼还是一年前才取走地图,从地图切割面来看,地图至少在几十年前就被分开了。白木老人行事古怪,既然都去到那里了,何不把地图都带走?偏偏留下一半,叫人哭笑不得,而且留下的那份地图是最不重要的部分。

我看不懂地图,便问木清香:“你还记得地图上的路标吗?”

木清香不明白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小姨从不让我走出来,你忘记了?”

我头疼道:“难道你从没有偷跑出来玩,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木清香想也不想就答:“没有。小姨不允许,外面也没什么稀奇,没必要要偷跑出来。”

我顿时无语,不再说下去,这根本不是常人的思维。换作是我,肯定天天跑出去玩,把小姨的禁令当耳边风。梅子茶记挂着儿子,听了我们交谈,以为没希望了。我知道木清香既然答应了,她就一定能办到,所以我就叫梅子茶别再担心了。倒是李小北也开始不安了,因为路线中有几座山,要翻进去可能要几天,他有点担心赶不及回去见老婆。不过,那个担心只是暂时的,在李小北喝了几口酒后,老婆和孩子都抛在脑后了。我看着躺下的李小北,心中有几份羡慕,如果也能像他活得那样潇洒该多好。

吃了点东西,我就不去看那份地图了,只有木清香一直在研究。其实,我就是知道她会那么做,所以才懒得去细想。梅子茶吃饱后,打了个哈欠,也跟李小北躺在地上休息。我望着锅庄外的大雨,天色渐暗,仿佛山顶上的天塌了。

我些担心盆地会积水成湖,于是就说:“照这个雨势,今晚都不敢睡啊,不然在梦里就被淹死了。”

梅子茶却不以为然:“这没什么,山里经常下雨,别太担心了。”

李小北也说:“有什么好怕的,洪水来了就蹬开腿——游!”

我看了看木清香,她还在看地图,一点儿也不担心雨势。逐渐地,我也觉得自己太敏感了,不就是一场雨嘛。蒙顶山因“雨雾蒙沫”而得名,就是因为这里常年雨量达 2000毫米以上,古时称为“西蜀漏天”。每当下雨事,山里就会有雨雾缭绕,好似仙山琼阁。不论春夏秋冬,这里都有很多雨,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李小北很快睡着了,还有轻微的鼾声,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我看梅子茶翻来覆去,心事重重,自己也被感染了。我问梅子茶是不是还担心儿子的事情,要是放不下,明早可以先回去,趁现在还没走出多远。梅子茶坐起来,对我说他没有再担心这事,而是睡不踏实。这里曾是他家人出事的地方,如今又睡在这里,无时无刻不想起那时发生的事情。这是一种痛苦的记忆,梅子茶几年来都强迫自己不去想,今天留在这里怎么会睡得安稳。

我问木清香有没有想到眼瞎的原因,她抬起头说还不清楚,小姨从不告诉她那些障碍是怎么设的。我看山里没有毒雾,水也能喝,有什么东西能持续几十年不消失,还能让人眼瞎。可惜我们都没防毒面具,不戴几个都不放心,万一四个人全瞎了,别说找深山大宅,就连路都找不到了。

木清香对我们说:“现在多想也是徒劳,不如养好精神,明天还要走更长的路。”

我想了想,这话没错,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如马上睡觉,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更辛苦。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可雨愈来愈大,宛如漏天,我一躺下又不由自主地站起来。雨花都飞溅进锅庄里了,火苗都变小了,我打亮了手电就要去看锅庄外有没有涨水。梅子茶同我一起走到门口,我们当时搬了三块木板拦住,防止溅水和野兽走进来。

两根光柱在黑色的雨雾里扫了一遍,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锅庄前面的草地里有东西。我和梅子茶都不约而同地用手电照过去,霎时间,草地里的景象吓得梅子茶赶紧退回锅庄。

卷五《蒙顶神香》26。第六岭

这场冬雨在天上郁积了几天,现在下得痛痛快快,山里的泥土都被冲刷掉了。高高的草叶东歪西倒,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泥土都锁不住草根。在草地间,有零散白色若隐若现,我们用手电照过去,这才看清楚那些白色竟是骨骸。

隔着雨雾,天色又暗,我不确定草地里的骨骸是不是人类的。梅子茶好歹是个七尺男儿,又大我们十岁,在他意识到失态后,又走回门口边。雨水越冲越厉害,黄土里的白骨渐渐露出来,最少都有20具。我顿绝这事不对头,山里怎么会埋了那么多死人,草地里又没有坟包,绝对不是一处坟地。

我连忙叫木清香过来看看,李小北被吵醒了,也跟着过来凑热闹。光是站在门口就很冷了,我们没敢冒雨出去,全都挤在一起。随着雨势不断加大,被冲出来的白骨也越来越多,让人毛骨悚然。我禁不住地想,锅庄不会建造在白骨上吧,难道这家锅庄以前也是黑店,专门宰杀过路商人。

看着外面,我问木清香:“你以前听小姨提起过,山里死过那么多人吗?”

李小北插嘴道:“你怎么还叫她小姨,她不是你妈吗?”

我故意不去想这事,可李小北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幸亏木清香跟着回答,把话题岔开了。关于那些白骨,木清香知道得不多,因为小姨不会跟她提这些。听木清香幽幽地说,以前住在深山里,小姨和她经常一天都不说一句话,甚至一个月里都不张口。我们三个男人惊叹不已,这还是人吗,换了我们这群男人,可能早就疯了。

白骨不比僵尸吓人,至少它们不会爬起来掐脖子,惊吓如水过鸭背。我们没啥可做的,看了一会儿又坐回火堆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那些白骨的来历。虽然木清香知道的不多,但她觉得小姨不会杀那么多人。我心说你这句话就是说小姨曾杀过人,只不过没那么多罢了,想来都不是好鸟。如果小姨真是我妈,那我宁可不认她。

木清香吃苦耐劳,肯动脑筋,没过多久就弄懂了地图上的大部分图标。

要搞清楚地图,就得先知道蒙顶山的情况。蒙顶山范围横跨四县市,共有五岭,分别为:漏阁山、七盘山、始阳山、天台山、上清峰。古时,蒙顶茶多产于上清峰,那里的古迹也是最多的。天下间,茶叶皆为寒性,除了武夷山那六株千年大红袍,就只有蒙顶茶是暖性的。诸如残经有云:“蒙顶茶受阳气全,故芳香”。

当我把对蒙顶山的认识说了后,梅子茶也点头说没错,但却指出我漏了一些情况没提。原来,蒙顶山这五千年来的确是有五座岭,但在收茶人口中流传,其实蒙顶山还有第六岭。来此之前,我查过蒙顶山资料,却没听说还有第六岭。走过蒙山时,我们也远望了睁座山体,分明只有五座岭,哪来的第六座。

李小北数了数手指,问道:“梅子茶老哥,你说有六座岭,我数来数去,蒙顶山都只有五座啊?这么简单的算术,难不到我,你是不是眼神不好。”

我也百思不解,于是求教:“梅子茶,是不是有些事情是外人不知道的?”

梅子茶为难道:“我也只是听人家说的,古时候蒙顶山有六座岭,几千年前因为地震,有一座山岭就消失了。那次地震不算大,照理说山岭不可能被震没了,所以他们都说那座岭飞到天上了,被仙家偷走了。”

“仙家什么啊,都是骗人的,是不是第六岭就是海市蜃楼啊?”我胡猜道。

这时,木清香就说:“梅子茶没说错,你们看这张地图,路线的终点是一处塌山,很可能就是传说中消失的山。”

我心说真的假的,抢过地图看了看,终点的确有处塌山的画,旁边还有一座房子。可是,梅子茶自己都说了,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如果地震不算大,只是轻微的,怎么可能把山都震没了,又不是造山运动。可传说与地图吻合,这就不一定是空穴来风了,就不知道那座山是怎么不见的。我实在想不到,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一座大山偷走。

这事想破头也没答案,索性不去想,到了尽头才说也不迟。其他几处路标不论在不在,木清香说只要继续往里走,总会找到蛛丝马迹。我怕途中会把地图弄丢,于是拿到手上后就拼命记下,硬是将整张图都印出脑海里。又讨论了半小时,大家才纷纷睡下,我怕夜里不安全,所以主动守夜。

到了半夜,雨终于变小了,河水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到了。雨声变成了时钟般的滴答声,我被催眠得起了困意,慢慢地合上了眼睛。可是,这时有一个人就在冷笑,吓得我睡意全无。这个笑声很恐怖,有点像电影里太监的笑声,阴阳怪气,尖调细语。这笑声只有那么一下子,我看其他三人都睡着了,来不及多想就悄然潜至门边。

山里无光,黑似笔墨,温度也很低。我哆嗦地走出去,没有带电筒,只想弄清楚谁在外面。适应了黑暗,我好像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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