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领队问水底的火焰:“我们都说明了,你呢?也说说吧。”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无房无车的**丝一枚呗。”
圈内的规则,不打听同行的驴友的底细,他可以只说愿意说的话,追问始终不礼貌。但尚领队忍不住逼问:“大概与在这棵树上吊死的度天行有些瓜葛吧?”尚领队最想知道的就是水底的火焰的底细。
水底的火焰反问:“你的理由呢?”
“你走路的方式。记得吧我们上山的那一段75度的陡坡吧?叫懒猴坡。就是猴子爬上坡也变懒了,我们有哪个不喘气连连,远山上山后趴在草丛上多长时间起不来。你把他的背囊驮上,两个背包在肩居然脸都没变红,只有度天行那位旷世的奇人才有此等才能,出此之外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此门绝技,这是天份!你可能只是小露身手吧?也露出你的渊源来。”
“你猜得有些道理。我就是他的儿子,度天行就是我的父亲!”说到最后一句,水底的火焰突然提高嗓门,语音朗朗地应答,颇有一些骄傲。每个吐字落在地上都铮铮作响。深山里回荡着豪迈的声音:“度天行就是我的父亲!”
尚领队仰天苦笑;“果然不出所料,哈哈,来得真齐全!我怎么召集这么一队人员来到此地。”
远山也看出来了:“都是有来头的人哟!”
水底的火焰说:“纯属巧合吧。今天也是父亲一周年的祭日。本想以穿越雪宝山来祭奠他,既然来到他老人家死去地方,亡地祭奠更表后辈的心意!况且还有人备下了纸钱香烛。先谢了!”说罢,便进入蛇屋把祭奠的物品都捧出来,来到黄桷树下。
“你要干什么?”尚领队拦住他。
“借来祭奠我的父亲!”
尚领队着急了,“你知道此屋凶险,你是故意招集凶神来到?这样,会惹恼凶神。我们这一大帮子人,要平平安安出山的呵!”
“我们为什么会来到此地?为什么会走错路?尚领队,你没有觉得蹊跷吗?我们是偶然组合的队伍,却走上了一条必然之路,多奇妙的事!我们已经来到此地,怕是早就被凶神盯上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他这么说,让尚领队无言以对。的确他们已经感觉到黑暗的深处有人,此人的凶吉难言,是他在布局,引诱他们一步一步地来到此地,余下他会做什么事呢?
尚领队他只好回头对队员们叮嘱:“我们不参与此事,远远地瞧。今晚上大伙惊醒一些,不要睡得太沉!”大家唯唯喏喏地点头,常常要出风头的远山也学乖了。
水底的火焰在大树下把两支烛插在土里,中间插上三支香,点燃。按照本地祭奠先人的习俗,跪下,双掌拍地,沾些泥尘在手掌上,然后并掌拍击前额。啪!啪!啪!三声脆响之后,手掌下移拍击脸颊、颈项,倏然撕开前襟,左右手掌交替拍击胸膛,然后起立挺出肚腹如有孕之身,双掌用力拍打腹鼓,嘭!嘭!嘭!三声闷响。依次而下,拍臀、拍大腿、拍小腿肚、拍脚踝。
最后他跪下来,在烛火上引燃一堆纸钱。
星空迷惘,群山的阴影重叠,连绵的阴影又有浓淡的区别,远山阴影因为星粒的衬托而模糊,在天际间飘渺地抖动成一段纱,近处的磊磊岩石如大块的浓墨书写,阴影深重,庞大无比地压迫下来,稀薄的星光根本就化不开。群山之间唯一的光亮,就是在黄桷树下闪摇钱纸的火光。
水底的火焰、死去的度天行的儿子把着火的纸钱举起来缓慢地晃动,似在向群山昭告:“父亲呵,你在此死得不明不白。你强健的体魄天地不收,一定有人加害于你。儿子不孝,誓要找出这歹毒的凶手!为父亲昭雪!”
说罢,他立起身来对着群山呼喊:“这个卑鄙的凶手,躲在阴暗的角落,你这胆怯的懦夫!有胆你跳出来呵,我们面对面地较量,我们刀对刀地拼杀!”
群山间反复回荡,“拼杀!杀…杀…”
燃烧的纸钱如一颗颗心跳,漂浮的小心脏升起来,瞬间化成烟化成灰,飘散在黑暗中。
第十四章 肉连响
远山轻声地问:“他为什么拍击自己的身体。”
尚领队告诉大家:“这是蛇巴人的祭祀动作,来源于跳丧的仪式,叫肉连响。如果有锣鼓伴奏,这是一路疯狂的舞蹈。在普通的祭奠中就简化成这样。哦,水底的火焰是蛇巴人,度天行也是蛇巴人!他们特别能走路,真是有原因的。”
“蛇巴人?”
“对的,蛇巴人!一个强大无比的氏族。若干世纪前他们曾经是雪宝山脉的主人。但是在历史记载中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一条蛇钻入隧洞一样让人无法追寻。”
尚领队说得不错,这套肉连响的确是蛇巴人的祭奠仪式。缘于蛇的悼亡:当一蛇亡故时,群蛇哀悼。口里发出嘶声,频摇头颅,纠结身躯,翻滚腾挪,平地上纠缠出圆环状、麻花状,叠成砖、盘成浦团,昂立成直柱,它们不停地变换身姿,不停地用尾拍击身体的各个部位,鳞甲相搓发出嚓嚓嚓的声响,试图制造各种声响来唤醒亡蛇,或者用自身的灵动来激发亡蛇,众蛇喧腾,颇为壮观。蛇巴人感其诚,学习这套动作,移植在跳丧的仪式中,通常是男性腰间挂草裙脚踝处系铃铛,赤胸裸背,围绕着亡人的棺木舞而蹈之。舞到激烈处,人也像蛇一般的癫狂。
尚领队不知道的是这套肉连响还有严格的动作程序,分为五响、六响,直到十响,如果是女性死者均以五响而祭之,男性亡者按照氏族内地位的高低逐次相应。氏族首领尊祭为十响,其次分别是戎伯九响、师氏八响、保氏七响、精夫六响、佚徒五响。刚才水底的火焰分别拍击身体的九个部位,说明他们的先祖在氏族中享有较高的地位,位列戎伯。
尚领队看不懂的地方躲在暗处的人能看懂吗?水底的火焰如此慷慨地言说和举动,一是心底的愤懑,二是要让躲在暗处的人也看得明白。
躲在暗处的人看到一切?
第十五章 远山失踪
夜已深,整日奔走的人渴望放平身体休息。
尚领队裹在睡袋里一直在想今天的行程,为什么会迷路呢?过电影一样地把走过的路想了一遍,会在哪里走错路呢?最后困倦如山地倒下来,迷糊地睡着了。
远山是第一次走这么险而长的路,累坏了。但他的睡眠被一阵歌声唤醒,徐缓而轻柔的歌声扣紧心弦,它来自画蛇屋。是相瑜的在唱!远山第一眼看到相瑜时心思就活泛起来,这个富家公子喜欢相瑜这种直率和有些野性的女子,对围绕在身边小猫一样喵喵叫的姑娘腻厌了。
远山第一次露营,他想起“混帐”这个语焉不详的词。圈外的人或者一个新驴觉得混帐是一件奇妙的事。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一男一女挤在那么窄小的帐篷里,旷天野地,外面风寒雪飘,帐篷内会有什么光景呢?让人遐想!
其实圈内有个混帐的潜规则:
1、男生不能主动要求MM混帐;MM没带帐篷是为了白天的路上少一公斤的份量,晚上有响动时身边有男性不至于被吓得六神无主。她自会找放心的人混帐。
2、打呼噜的不可主动要求混帐;口臭者要大嚼口香糖;脚臭者要用塑料袋包裹脚。
3、新驴者如有陌生MM与你混帐,你一定备好安眠药,不是哄给MM吃的,你得防止香水味让你彻夜不眠,明天还有长路要走。如果你辗转反侧后仍然被心中的念头怂恿得睡不着,就在帐篷外站岗,切不可大呼小叫,影响别人睡眠。
5、混帐流程就是MM先睡,等她梳洗完毕躺下后,男士才能进入帐篷。如果MM睡不着,必须给MM讲故事,但不能讲大灰狼只能讲喜羊羊。
6、混帐也是一种缘分,人生百年,茫茫人海,早晨还是陌生的你们,晚上却在一顶布幔下同眠!这样的奇遇当然有一丝暧昧、一点羞涩、一刻的心悸神摇,它是一种浪漫的回想,如果要变成现实,除非是MM在掌控——但是敢于孤身背包同你一起闯天涯的女子可不是傻女子,而故意装傻的女子多年难遇。
7、如果不遵守以上规则,擅自动作将遗臭万年并会被驴圈永远放逐。
这项潜规则老驴都知道,新驴们还在幻想。于是,远山艰难地翻身起来,7A〃q!o0l;y6o*w;g9v7l7)N3P。@+R8D。o这歌声让远山的灵魂出窍。他走进画蛇屋正中的堂屋,有些茫然。她就在蛇屋的床上睡,最后他仍然犹豫着走进厨房,用断柄的木瓢舀起水,冰凉的水并不解渴,远山知道焦渴发自内心。他回过头来时发现相瑜在盯着他。
相瑜惨白的脸色,她刚才不是在唱歌吗?怎么啦?相瑜示意他关掉头灯。细微的歌声响起来,它是空气中轻轻拔动的线索,牵扯着他进入卧室。
远山揣着一腔热切的愿望,压抑住自己扑扑的心跳,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床边,他拨亮头灯撩开帐幕,金黄色的稻草堆里相瑜在酣睡,她光洁的前额、绯红的脸蛋、闭拢的眼帘;一个漂亮姑娘的睡姿比她醒时还要动人。她并没有唱歌,还在熟睡。远山注视良久,放下帐幕,站在床榻上喘息一阵。一路走来,远山都在尽力地靠近她、也许真的喜欢她了。但自己不是那种妄为的人。刚才在厨房里看到她,也许是看花了眼吧?也许是想她吧?
远山摸索着出来,感到更加焦渴,又走进厨房。在他的头灯照射下,相瑜又在厨房里站着,脸色陡变,惨白的脸上是一派迷惘的表情,目光楞楞地看着他,眼神是那么空洞…她趁黑溜到远山的身前了,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她在示意他关掉头灯。
远山关灯,蛇屋内重陷黑暗,这时歌声又在卧室里响起。只是声调更加柔缓,仿佛在呼唤。远山点亮头灯,厨房里空荡荡地没有人嘛,他犹疑着又回头走向卧室,揭开帐幕,相瑜还是在沉睡,嘴唇闭得紧紧的,她的动作这么快!远山把她遮掩在脸庞的头发轻轻地拎起来捋向头顶,她并没有醒来,刚才她是在梦游?远山猜测,对于一个梦游的人不能贸然地叫醒她。
远山艰难地在划动步伐走出卧室,在堂屋里他下意识地把头灯往厨房划动一下,这是让人惊讶的事。相瑜还是站在厨房的门边,又变成了迷惘的神情,惨白的脸色、目光呆滞地望着他,好像是注视着他身后的一团黑暗的深处。远山控制着自己没有惊叫,他害怕吓坏了相瑜。
她又在示意他关灯。远山关灯,蛇屋内又重陷黑暗……
凌晨天色迷蒙里,尚领队率先醒来。有事搁在心里醒得特别早,他要让队员们尽快离开。当他吆喝着拉开远山的帐篷,空空如也!他冲进蛇屋掀开围幕,相瑜睁开眼睛,扑闪着眼珠,奇怪地问:“老大,有事吗?”
尚领队大惊失色:“远山到哪里去了?远山!远山!啊!不好了,远山失踪了!”
第十六章 悬崖下的围脖
尚领队转身扑向老黄桷树下,撕开帐篷,一把就把水底的火焰从睡袋里拽出来。厉声地咆哮:“远山失踪了,是你搞得鬼吧?快说,他到哪里去了?”
水底的火焰照例还是漠然的神色斜睨着尚领队。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尚领队逼问:“你是特地来到这里的。你昨晚一直在召唤着凶神。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我肯定不知道。知道我会直捣他们的老巢,我还用如此费劲地召唤他们吗?”
这话说得尚领队冷静一些,他跌坐在门坎上,“怎么办?他是聂氏家族的公子,唯一的接班人。走之前,聂明帆亲自把他交给我,让我一定保证安全。现在他丢了,怎么得了哟!”尚领队说出远山的门户后,让大家都沉默了。这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尚领队遇到一件棘手的事。如果远山真的有什么意外,尚领队哪里撇得清走得脱哟。
相瑜问:“远山是聂明帆的儿子?真是麻烦!”
“大麻烦!”大家都束手无策。
袅袅给尚领队端来一杯凉水,劝慰他:“也许没有那么糟糕。也许……”袅袅也说不下去了。
水底的火焰哗然把水泼在地上,“这水里可能有蒙汗药!让我们都沉沉地睡去。昨晚我担心要发生什么事情,一直警惕着不敢深睡,但是最后竟然昏沉沉地睡着了,现在醒来还觉得手脚很沉重。有人早就在水里给我们下了套。大家回忆一下,只有远山昨晚闹肚子没喝什么水。他却失踪了。”
“他一定看到了什么,能看到什么呢?”袅袅害怕地四顾。
水底的火焰告诉袅袅:“不用怕,这些鬼崇的小人,他们不会是很多人,如果他们人多势众,会直接硬来,他们只会在暗处使阴谋诡计,说明他们人不多,大白天他们不敢出来。”
“现在怎么办?”袅袅问。
尚领队说:“穿越结束了,你和相瑜先回去吧。我送你到红石头处,你们自己先下山吧。”他回头对着水底的火焰说:“你不能走!你召来凶神,我们必须把凶神揪出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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