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蛇异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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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蛇异巴-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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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姑抱着孩子在他的身后跟着,踉跄着步伐。

从度家寨出山有一段必由之路,叫作半边崖,沿着崖腔子里掏出的一段路。聂明帆刚踏上这段路时,就有一群弥猴出现。怪了,平日里警觉的它们今天并不避人,而是纷纷从崖壁上揪下碎石砸向聂明帆。

流星般地碎石砸在他的身上,有一颗砸中脑袋,额头顿时突起一个疱块。

聂明帆还是想到那张入学的录取通知书,激愤让他感觉不到疼痛,他决意要离开痛恨的度家寨!

进入半边崖,有两只在山林里倏忽间隐现的豹子在道路当中蹲坐,仿佛专门在候着他。两只山豹,一只赤红一只花斑,见他≮我们备用网址:≯上前,从蹲势改成前伏作势欲扑!豹嘴如血盆,利牙森森的碜白,着实吓人!

聂明帆放下肩上的纤担,把它握在手中。纤担就是软而柔韧的扁担。在山道里行走时如果行李不重,纤担是最称肩的工具了。现在他放下行李,置行李不顾径直向前。

他忿恨地骂:“畜生!今天,你们合着也来欺负我吗?”手握千担,横着扫荡出去,一副与豹子拚命的架势。两只豹子反倒吓得向旁边纵跳出去,躲避凶悍的纤担和亡命之夫。

聂明帆这书生一旦生起气也是不简单的事!

他冲过豹子的阻拦后,再往前走,已经看到岩腔那头的豁口时,出现一群拦路者。它们出现,才让聂明帆感觉不对劲,是什么原因,让山里的野物们纷纷从遮蔽地钻出来,无所顾忌地阻拦自己出山?

来者是谁?一大群如潮般涌动的毒蛇!

长长短短、粗粗细细地毒蛇们都显身在半边崖的岩腔子路上!细如筷子般的竹叶青、粗如水桶般的黄黑蟒、脖子膨涨的眼镜蛇、金环银环节节相扣的红尾筒蛇、如裏着织锦的腹链蛇、尖细着脑袋的烙铁头蛇、还有极其罕见的钝尾两头蛇……如此种类众多的毒蛇都聚集在此,雪宝山的各类蛇仿佛领到相同的号令。

各种颜色的蛇都出现了。翠绿、赤红、乌黑、绞花、珠光、闪鳞……这世上有多少种颜色有多少种花纹,现在都显现出来了。

蛇的形态各一。有的于路中央盘旋成一砣、有的攀附崖壁如一段藤蔓、有的从崖顶垂吊下来如一段枯枝,有的干脆一字儿横卧在地面、有的相互纠缠地蠕动、有的如死去一般翻覆着肚皮……如此多姿,却把蛇头都伸向来路,蛇信子吐向来人。它们显然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而且,从崖壁下方不断有蛇头窜上来,从崖壁的上方不断有虬曲的蛇身倒悬下来……

蛇的嘶叫本来是细微的,但是众多的蛇一起嘶叫时竟然振鸣起来……嘶,嘶,嘶!

在毒蛇阵前,聂明帆才知道,今天真的出不去了!纤担能扫倒一片,但能抵挡住它们从各个方位的攻击吗?任何一条蛇,不拘大小、粗细、何种颜色,只要任何一条蛇咬上一小口都是致命的!

在岩腔子的豁口上,似乎还有白毛大猿的身影出现。果然兽们也来了?是谁在驱动它们,或者它们有什么使命?

聂明帆大声地喊:“为什么这样?是度家寨派你们来的吗?度家寨的人,蛇蝎心肠,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度家寨里的人也相跟来了,他们跟在秀姑的身后。虽然很多人在雪宝山脉奔跑了多少年,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密集的毒蛇阵,也没有见过如此众多的野兽出现。大家的心里冷得发抖。

度罗汉声音颤抖地问:“今天啷个回事啦?出啥子事吗?”

土老司皱紧了眉头,他在劝诫寨子里的人,“异象!异象!不可随便动作!”

秀姑见到情形非常危急,隔着一对豹子对聂明帆喊:“快回来!快回头!”

聂明帆负气地喊:“不!我死也不回度家寨!”

秀姑见聂明帆不动,便抱着孩子一头冲进去,站在聂明帆身边。秀姑说:“你不回来,我只好和孩子来陪你。”

“要死的!”

秀姑坚定地回答:“要死,我们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度罗汉这下着急了:“秀姑,你犯傻吗?快回来!你是去陪他死!”

土老司此时捻断几根胡须后,豁然开朗:“这小子身上揣有不该有的东西!是什么呢?灵蛇之珠!他身上带着雪宝钻石——灵蛇之眼!它们不准许他带出去!”

有两只野兽不能再等了。两头豹子见到聂明帆还没有退却,它们的身后又来了度家寨的人,它们率先着急了。两头豹子齐声吼叫,向前猛扑上来。

秀姑把远山掷在聂明帆的怀里,身体拦在前面,伸手架住豹地猛扑,她一手撑着一颗豹子的头,而且左手已经伸进花斑豹的嘴里。

土老司在身后喊起来:“快丢掉灵蛇之眼!快丢掉雪宝钻!”

聂明帆听清后也猛然意识到这些毒蛇猛兽是为了这一颗钻石来到的。他赶紧掏出上衣口袋里的雪宝钻向山谷下抛去。

钻石如一颗闪亮的星星,陨落在沟谷。聂明帆已经抛晚了一瞬间,伴随钻石下落的还有秀姑!

两只豹子,巨大的冲击力把秀姑顶向半边崖下的峡谷!两只豹子也随着秀姑冲了下去。

此事真稀奇,灵蛇之眼的钻石抛下去后,毒蛇们见到这条闪亮的弧线,如同听到撤退的号音,一阵急速的晃动,一阵嗖嗖嗖地溜行的声音后,毒蛇们顿时无影无踪!

崖壁上的弥猴群远遁了。远处,在岩腔子的豁口处,果然兽的影子也一下闪得不见了。

仿佛人们刚才看到的是一片虚幻的影像。度家寨的人看得瞠目结舌。

后来度家寨的人找到秀姑时,她的身体已经冰凉,捞上来的是她的尸体。

第九十三章 强暴

秀姑就埋葬在度家寨外的家族坟场里。

秀姑的父亲度罗汉早已哭成了泪人。他捶胸顿足地数落:“傻妞哟!我的傻妞哟!你为啥子要这样犯傻哟?你是爹的心肝宝贝,谁也不值你哇!”

聂明帆在秀姑的墓外垂头佇立。他也垂泪,他知道自己亏欠这死去的女人太多,以前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秀姑对自己的爱恋与照顾,但是现在而且永远不能奉还,甚至来不及说一声感谢。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又浮现出相瑛的样子,想到了她此时还在深山受折磨,想到自己同样地亏欠了她。

从秀姑的墓地回来,聂明帆就上山到画蛇屋,去看相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如此着急?他就想见到相瑛,对他诉说心底的无尽的悔,对秀姑的悔、对她的悔。

聂明帆知道相瑛也生了孩子,与远山几乎是同时生下的。

他因为心存内疚便犹犹豫豫地走近画蛇屋。相瑛没有在画蛇屋内,他四下张望,看见她颓然跌坐在画蛇屋外的大黄桷树下!看到相瑛的第一眼,聂明帆简单不敢相信这就是相瑛了。她的脸庞已经完全落形了:下巴尖尖的瘦削的脸,惨白地毫无血色!焦急得失神的眼睛、皲裂的嘴唇、无力地四肢,额头上的产帕已经披散在肩上。她看见他来到,空洞的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

“你怎么呢?”聂明帆焦急地问她。本来,他要急于向她倾诉心底的苦楚的,眼见到她的神情更加痛苦。

相瑛在生下孩子后,和所有生产后的孕妇一样疲惫不堪地沉睡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着身边的孩子,记得临睡前她就蜷缩在身畔。但是触手之处,空空荡荡!

她惊惶地张望:哪里还有孩子的身影!她就知道,是度本初把孩子抱走了,是他到度家寨把接生婆背上来。现在也只能是他把孩子抱走了!

她支撑起身体,倚在黄桷树上对着群山呼喊:

“度天行,快把孩子还给我!”

“快把孩子还给我,她饿了!”

“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抱走她?她那么小,不能离开妈妈!”

“我要我的孩子!”

喊声撞到对面的岩壁、钻进远处的青翠的树林里、乘上头顶的白云之上、溜落到脚下的深谷间,回音空洞,就是没有度本初的回应。喊声时时疯狂、时时低迥、时时嘶哑、时时哽咽。

度本初把孩子带到哪里去了呢?度本初知道这女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只有蛇巴人的孩子才会包裹在卵里,只有蛇巴人的孩子才有这么尖细的犬齿!他欣喜若狂地把孩子带到夕姓的蛇巴部落,求部落的人为孩子涂上蜞蛇的蛇毒作为因裏!结果呢?蛇巴部落鉴于被屠杀的经历,不愿给她蜞蛇之毒。争执间,果然兽抢走了孩子!度本初在龙骨峡里追逐果然兽五天五夜!

相瑛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能拚命地喊。喊累了,靠在大树上歇息一会。整整五天,她倚在大树上盼望、稍有力气便支撑起身体,大声地呼喊。望眼欲穿地等着度本初把孩子还回来。

如果不是产后的身体虚弱,她会踏遍每一道山岭找到孩子!

第五天时,聂明帆埋葬了秀姑上山来看望相瑛。“你怎么回事?”

“孩…子,孩子!”相瑛费力地嚅动嘴唇。

“孩子,怎么呢?”

“不见了,她不见了!”

“她到哪里去…谁把她抱走的?”

“他……一个蛇巴人!”

“真有这人?”

“有!他为什么要抱走她?”

“为什么呢?”

“唉,我的孩子,已经五天没有吃奶了。饿成怎么样呢了?”

“也许…她还活着?”

“她死了——我也会死去的!”

“不!”

“会的,一定是这样的!”

“别这样想!看把你着急成啥样了!进屋吧!”

相瑛想支撑起身体站起来,几天来只喝下几口稀粥,整天就在黄桷树下呼喊、张望,又是在产后,把她的身体彻底地弄垮了,她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聂明帆伸手把她扶起来,她身体如面条般稀溜着滑向地面。聂明帆抱起她,走近画蛇屋。真不敢相信,怀中这轻如一架风筝的女子就是相瑛,她轻飘飘的体重让聂明帆心底很沉重!

“唉!雪宝山这地方,不能住了!我们离开!”

“不,孩子在这里,我要等她!”

“你傻吗?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这鬼地方,一定要逃走!”

“怎么能走呢?你有家了。我也有家,还有生死不明的孩子!”

聂明帆把相瑛轻轻地放在床上。

他激愤地告诉相瑛:“秀姑死了!就在昨天!我没有什么好羁拌的了!我要离开,离开这里!”

“你快走吧!我要等孩子!”

“不,我们一起走,快快地离开这里!”

“你快走!”相瑛已经看到屋里闪进来一个人,是生产队长度罗汉——秀姑的父亲,他在埋葬秀姑后已经被气得昏了头,见聂明帆悄悄地溜上山,他跟着上来相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没想到就听到了所有的对话,或者是聂明帆的独白。

度罗汉的脸色此时铁青,眼睛里写满愤慨。他盯着聂明帆的背影。

“求你,我们一起走!我爱的是你!”

“别说了——”

“我要说,我爱的一直是你!”

“啊——”

“这一年来,我明白了,我的心里只有你!”

“不——”

度罗汉此时扬起手中的青㭎树拐做成的打杵——本地的人都习惯随手带着打杵,把它撑在山道上便于行走。他扬起打杵砸向聂明帆的后脑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原来就是你要害死秀姑。是你害死了她!是你要了她的命!”

聂明帆抱着头,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旋转一圈后,慢慢地倒向地面,他夺面上瘫成一团。血从后脑勺冒出来!他想争辩的话也没有说就出来:“不是——”

度罗汉在骂:“还有你,帮凶!”他凶狠地逼向床上的相瑛。“是你把灵蛇之眼送下山来。”

相瑛躺床上直往后退。“不,不,是我送给他们婚礼的灵蛇之眼,我没有其它的礼物好送,我也没有想到灵蛇之眼能死人!没想到!”

“说得轻巧!刚才的话我都听到的。你们害死了秀姑,好厮混在一起!”

“不,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有想杀死谁!”

“你们是串通好的,你们俩害死了她!”

“我的孩子都没有了,我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一对狗男女!一对杀人犯!”

相瑛已经退缩到墙角,退无可退!她不慌张了,反而镇定下来,她看着度罗汉有些不屑地说:“你愿意怎么胡说都是你的事?”

“我的事?我二十年的时光养成秀姑,就这么被你俩害死子?就这么轻巧地说只是我的事?”

“你还要怎么样?”

“血债血还!”

“你已经杀了他!”

“还有你!”

“你要干什么?”

“我要报仇!”

“你怎么报仇?”

度罗汉的脸歪曲着,一脸狰狞地笑。他也爬上床来。

“不——我刚生下孩子!”

“但是,你还活着!你还没有死去!”

“畜生!”

“你们俩也是!”

度罗汉头脑完全疯狂了,变成了一头野兽!他扑向床上的相瑛。

…………

相瑛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她失去光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画蛇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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