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蛇异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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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蛇异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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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和睡意在寒冷中袭来。超行告诉相瑜“不能睡着了,那会死得更加快。”他们相互拍击对方脸颊,在对方要合上眼帘时相互提醒。为了驱赶睡眠和恐惧,他们开始漫无目的地交谈。

“其实我不是渝州人。我是青岛人,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承认还有这一个家乡。”超行说。

“哦,青岛是海滨城市。听说很美吧?”

“现在想来真美,有漂亮的洋房和沙滩。但是我回不去了。”

“哦,我们也许还能出去。”

“不,我是负气出走的。走时给父母兄弟们留下一封信就悄悄地走了。”

“现在离开家乡的人多。北京到青岛有高铁,多快!以后我也去看看。”

“你没有到过青岛吗?”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大盆地。你是…负气出走吗?”

“对的,当时年少轻狂!我在留下的信里发誓要飞黄腾达,否则我就老死异乡。”

“那么,你达到目标了?”

超行沮丧地低下头“我在很多的城市里流浪,反复地折腾。许多年过去,飞黄腾达了吗?没有!”

“嗨,没必要这样吧?谁不想体面风光的回去。但是衣锦还乡的并不多。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渝州,有时也想一个人到外地生活,或者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

“你的父母呢?”可能是超行在思念青岛的父母了。

“嗯,是养父养母。我也不知道亲生的父母在哪里?”

“你去寻找过吗?”

“只是想过,有一段时间我整天在想要独闯天涯,去寻找亲生父母。”

“有亲生父母的消息吗?”

“没有。甚至养父母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人真是自私,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害怕我抛弃他们?”

超行回答不上来,便把相瑜更紧地搂抱,但是他的手一用劲就疼,相瑜看他的疼得牵扯了嘴角,赶紧抱紧他,更密贴地抱紧。俩人抬头望着星星,夜空此时深邃得让人伤心。

“对不起,让你难过吗?就是父母不是亲生的这件事。”

“哦,以前是这样。我刚知道那段时间,好像天都塌下来了,那时正上初中吧。”

“当父母的不容易,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多操心!”

“我现在明白这一点了。但是对养父母埋在心底的那一点埋怨酿成心结,后来该谈恋爱了,我一直想寻找一个爱我、也给我父亲般无私的关怀的男人,我渴望的异性的爱里也要有父亲的那一种关怀。不成,现在的小伙子还要别人来照顾体贴他,这么多年来我的恋爱一直不成。仍然是一个人。”

“你这么漂亮。我都不好意思盯着你看。不知道有多少的追求者。”

相瑜轻轻叹气:“漂亮吗?养父母对我真的很好,但我觉得总有一种生分。我想得到的爱情承载了太多了感情,现在想来真对不起我的养父母!我几乎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

“有父母在身边,多好!现在时常回想起父母,他们都快七十岁,十多年了我没有回去一次…妈妈烙的饼多香!”相瑜的头顶感觉到他滴下的热泪。

“青岛还有什么好吃的?”他们的肚皮都饿得难受,不说食物都不行了。

“海鲜,烙饼!在家乡的时候腻烦,离开后才向别人夸耀。发疯似地夸耀青岛的海——我真够傻的,哪里都有一汪水嘛。其实我只是想吃妈妈烙的煎饼,面里有切碎的蛤蜊、贝肉,香、鲜!”

“说得我也想吃了。”

“太好吃了,在渝州漂泊了这么多年还是想念青岛的菜,我在这里找不到根的感觉。”

“你一个人,为什么不找女人成个家?”

“我不能回青岛,是因为没有飞黄腾达,没房没车当然也不好找女友。咦,为什么你也没有结婚?”

“哦,我都成剩女了!有时走在街道就想这么多年这么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却没有一个与你合缘的人,感觉特别地寂寞。”

“真是这样,你知道吗?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要有多孤单就有多孤单,,即使你大笑、你痛哭,也没有人会问一句。没用!现在谁会关心谁呢?”

“哦,真是这样!”

“后来,我迷上了行走,所有的工余时间我都在路上,走呵走,在驴友圈走出小名气,走路也走出一个社交圈子,我开了户外用品店,我要多多地攒钱…其实我就是想回家乡,回那个让我决绝的地方,我想哇!”超行说得热泪盈眶。

“你想回家,我却想离开家乡。不知道为什么我厌烦家乡的一切事物。我每次走上熟悉的街道,闭着眼睛凭气味也知道两边是什么,我总有说不出烦燥。你知道吗?我拒绝在本地相亲,也把养父母愁苦得不行。”

“你真没谈恋爱?”

相瑜委屈得哭出声音来。

“就是……也没接过吻吗?”

相瑜点头后又抬起头来。从峡谷上方树叶的穹盖看出去,天空正变得澄澈,快天亮了!从树叶间透漏下来的星光打在相瑜的脸上,脸色惨白,嘴唇更显得红艳。

两个毫不知情的驴行者在同一条道路行走,和擦肩而过的陌路者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虽然是笑语喧天,但分开后一定不会再有什么记忆。除外下次再组队时可能相逢,也只是说我们一起走过穿越过某处——仅此而已。现在,他俩突然感觉如交往多年的恋人,从心窝里要掏出好多话来。

吻吧!谁说的?好像俩人的眼睛在说。任何语言没有接吻包含的内容丰富。吻吧!他们相视一笑。超行把嘴唇凑上去,先是轻轻的,就像接触一朵细梗的花,害怕碰落。

相瑜问:“就是这样的吗?”

“我怕…”

“还有什么值得可怕呢?现在…”是的,他们都感到了水在缓慢上升,已经上升到膝盖了。

“为什么水位在上升呢?糟糕,下游有落木裹挟着石头、树根,淤滞在哪一个峡口,现在越垒越高,把里面变成了堰塞湖。”

“要垒到多高?”

“谁不知道。也许它马上崩塌,把我们冲刷出去;也许它会垒到顶端去,把我们…”

他不说了,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和一个断臂人面临不断上升的水位,能说清楚接下来是什么吗?也许对方就是人世间能够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了。想到这里,他们充满了深情凝望,又猛然地抱紧。

相瑜抬起头,幽幽地在问:“接吻就是这样吗?”

没有回答。超行突然猛烈地吻下去。猛烈地,更加绵长。

“啊——是这样!”

水位在上升,冰冷的水!他们相互爱抚,动作越来越狂乱,心里的热望越强烈。就像两朵行将熄灭的火焰在拚尽最后的一缕光热。

做吧!不用语言,他们的身体都在诉说。超行已经顾不上疼痛,相瑜更像是一条蛇紧紧缠绕在超行壮实的身上。绿色火柱子上的斑斓之蛇,仿佛要让年青的生命付予灰烬!

水位在继续上升,已经超过臀部、超过腰。俩人都进入忘我的境界,超行的断手臂无法搂紧这条疯狂之蛇,但是细腰蛇的缠绕丝丝入扣,女性的紧密而且力道十足,不,相瑜给予的不是人类的女性汲取!完全不是,是超乎于所有女性的紧握和深情。超行感到巨大的愉悦!他的热泪滚滚,喃喃地说“我爱你,瑜,瑜呵!”

“唔,我也…”

“爱…”

相瑜靠在他肩上的头大幅度的摆动,“我爱你!不,我恨呵,我们为什么不早点相遇?你为什么不早点表达呵!”

“都怪我不早点表达。这样我们就可能不出门,在家。做饭也做爱,爱哟!”

超行的描述让相瑜心里充满对他的仇恨和后悔,她的长发遮住脸庞,张开嘴一口咬在超行肩胛上。她不知道此时两颗尖齿已经变成中空的尖牙,轻轻一咬,就在他的肩上刺出两个血洞。眼见超行的肩胛滴出血来,相瑜突然心痛地赶紧捂住。

水位还在上升,青春的撞击更加猛烈。仿佛这是被淹没前唯一能做的事。

不断上升的水位终于淹没在嘴前,巨大的疲劳也使超行站立不稳了,他缓慢地倒后倒去,口里还在喃喃地说:“我们俩回家,回青岛!不要衣锦还乡,回呵…”

相瑜忙乱地回答:“好,答应你,陪你回家,到海边,海…”

“妈妈,我带媳妇回来了!妈妈哟!”

“我是你的媳妇,我们回!”她伸手抱住倒下的身躯,她已经不想再做无益的挣扎或者划水,只想就这样抱紧爱人,抱着一起死去……

“我嫁给你了,我们回青岛,回家看妈妈!”

“回。回去了。”

她和超行都沉往水底,她把耳朵贴在超行的胸膛上,她要听见爱人最后的心跳。

嗵,嗵,嗵。超行的心跳一声弱于一声。

相瑜现在不流泪了,爱人最后的心跳停顿后,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死了、上天了。她飘在天空中看到璀灿的星星?就在水底,看到了浩瀚的银河系,星粒遍撒、星光闪烁,哪一颗是牵牛星哪一颗是织女星?哪一颗是猎户座?她随手摘下最光亮的一颗,是启明星吗?她把启明星攥在手心里也沉沉地…死去。

有时她又觉得自己从死亡中醒过来,仿佛一个遥远的睡梦,死还是睡梦,她无法分辨。在天上还是水上漂浮?她也无法明了,就这么漂吧…手里还挽着爱人的尸体。

第四章 奇迹

洄水滩。

男性的身体已经僵直,在旁边划一段弧线的是女性的身体。以难以置信的波浪形扭曲着。

人们把他们分开,看得很清楚:男性的身体已经发黑泛绿,女性的身体白得如磷火,散发出惨淡的荧光。只是女性的脸有些浮肿,眼眶奇怪地向两侧倾斜,这是在水下泡得太久的原因吧?黑嶂峡的发大水是在二十五天前的事,二十五天!失踪的最后两具尸体已经冲出峡谷。男性的尸体正在解构,确认死亡是已经不用判断的事。有人轻触女尸的手臂,脉博停顿!应该是双双身亡。

“这两人应该是失踪的吧?”

“应该是!”

“前面有十八具尸体。加上最后这两具尸体。全齐了,二十人全部死亡!”

“真是齐崭崭的。一个不拉!”

“死得真惨,真是彻底!”

“这是黑嶂峡!吃人吐渣的黑嶂峡。”有人无可奈何地咒骂。

“别埋怨了,快装进袋子吧。好臭!”

他们捂着鼻装进袋子里一个,又一个袋子口张开,便于从脚套向相瑜的头部。

“嗨,这个轻巧。瘦成一条蛇。”

“不对,怎么会这么软?面条一样的稀溜!”

众人住手,把她放在地上,面面相觑。

地上的曲线适时地动一下,稍微扭动。众人哗然地退开。站在远处观望。

地上的曲线在阳光下缓慢地蠕动,一点一划地伸直。她没有力气翻滚,只能抖动,把脊梁骨和手足归位,一位姑娘躺在沙滩上沉睡!

“天啦,怎么回事?她活着!”

“二十五天,奇迹!”

她艰难地向旁边转动头。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看见她嘴唇弹动,眼睛转向那个袋子,似乎问:“他?”

“早就死了!是你什么人?”

“未婚…夫!”说完,相瑜沉沉入睡。

第五章 变温动物

相瑜感觉温暖时,再次睁开眼睛,一个白色的世界。

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精瘦老者进入病房。他向她望了望,说:“看来,已经全面恢复。”

“请你回忆这二十天五来的情况吧?”中间有警察局的来人,急不可待地提问。

“唔,我记不清楚。”

“是吗?你的脑电图很正常,说明记忆恢复得很好,好好想想吧,我们下午谈谈。”老者和言悦色地说。

他们退出去后,相瑜慢慢地回想起这二十天来的情景,自己也觉得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她决定什么也不说了。被人看成怪物、作为研究品始终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午睡后,老者又来到了。随行的人介绍:著名的血液学刘明教授。

“血液学,与我有什么关系?”

刘教授摆摆手,说:“关系很大。这事情涉及到很多理论,波及起来也涉及到很多人。就我俩,好好地谈谈。先说说你们困在峡谷里情况。”

相瑜说了这样的情况:他们同时被倒流卷向峡谷的一个分岔,然后发生了堰塞,水位上升,崖壁正好一棵枣树,但是树枝的力量只能承受一个人的体重,我们最初轮换着抱着树枝,很快地我们的力气都快耗尽,我的未婚夫就把我推在树上,他就一直呆在水里不肯与我替换。他要我活下去,我拉着他的手,他就在水流里漂浮。就这样…我活下来,未婚夫给了我坚强的意志。”

“哦,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我也很感动。绝好的文学的素材,只会让编故事的作家们抓狂。科学的头脑会追问:你怎么支撑二十五天?不是二十五小时。,”

“我喝水,吃树上的没有掉尽的红枣。酸,酸得我的胃难受,但是我全部把它们吃得一棵不剩。”其实相瑜也不明白这二十五天是怎么过来的。

“有这个可能?真巧。这个可以向外界说,媒体正关心,你说的情况也好是他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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