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开的,迟早要面对。
很多事情,宜早不宜迟。
楚嘉琳鼓起勇气,双脚蹬地冲向水面。也许那把钢刀在等待自己,也许她正中简达芳的下怀。不管了,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吧,畏首畏尾只有死路一条。
巨大的惯性使楚嘉琳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水面外,她大口吸了一口气,眼睛迅速扫向四周,眼眶里布满了池水,面前模糊一片。
为了避开致命的一击,楚嘉琳迅速游向池中央,她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然后观察周遍的情况。没有简达芳人影,她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楚嘉琳没有掉以轻心,或许她躲在某处等待自己上岸,会在哪儿呢?更衣室可能性不大,那里距离泳池有一段距离,简达芳不会留给自己逃跑的机会。这个疯子可能就趴在地上,因为在水中无法看到地面的情况。
想到这里,楚嘉琳心里一沉,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对峙吧。简达芳随时会将钢刀掷过来,自己能不能躲开还是个问题,假如她跳进水池,自己更是毫无胜算。楚嘉琳绝望了,她觉得自己跨不过这个坎。
声音!要命的声音!
楚嘉琳停止踩水,利用身体的浮力自然漂在水面上,她听到一个声音,辨不清在哪个方向,但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的踩水声。
楚嘉琳惊恐万分,自己根本就不知她在何处,但致命的袭击随时可能发生。
等待是痛苦的,时间可以谋杀一切。
人的一生注定将与时间搏斗。
谁会赢?谁会输?
声音还在继续,楚嘉琳甚至已经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崩溃的感觉,一种无可挽回的崩溃。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双枯手抓住了楚嘉琳的脚踝!
原来对方在水底!
楚嘉琳还没来得及再吸上一口气,就被拖入水中。一股凉水灌入她的鼻腔,她的体内翻江倒海般的难受。那双手像是焊在她的腿上似的,一直将楚嘉琳拖至水底。
事情发生得太意外了,楚嘉琳没有任何防备,一开始就陷入被动,如果不能及时扭转被动的局面,她必死无疑。
敌暗我明,翻盘的可能性并不大,更何况她没有更多的时间了,最多二十秒。
二十秒能做什么事?
楚嘉琳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二十秒了,二十秒后她将成为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这是一个可怕的现实,但她并不想放弃。
放弃是最容易的事,也是最懦弱的事。只要存在一线希望,就不该放弃,成功往往取决于最后一刻的努力。挣扎,这是楚嘉琳当下唯一的选择。犹如一场赌博,赢者生,输者死。处在绝望中的人求生的欲望反而更强。
她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对方还有多少秒?
这双手的主人也需要换气,或许比自己更加急切。
果然,当楚嘉琳触到池底瓷砖的时候,对方松手了,泳池里水流急转,一个黑影急速向上升。
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楚嘉琳能暂时逃离魔爪,浮出水面能换上一口气,以延迟自己的生命。可能这是大多数人本能的做法,然而楚嘉琳却选择事情的另一面,一个令对手意外的选择——
她一把抓住了简达芳的脚踝!
对手先于自己浮出水面,严阵以待,占据主动,或许她根本不容自己换气,所以,浮上去是一个败招,更是个死招。
要想扭转局面,必须抢攻!抢攻意味着冒险,生命本身就是一场冒险。不能让她浮上去,胜负就在于这口气。
楚嘉琳活生生地将对手拉了下来,池水剧烈地翻腾搅动,气泡上浮。简达芳被拖入水底,她手忙脚乱,方寸尽失。
猎人反成了猎物!
一只尖尖的手指叉向楚嘉琳的眼睛,简达芳迅速发起反击。楚嘉琳侧头避开对手的攻势,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身体倾斜,释放出全部的力量,简达芳被彻底压至池底。
楚嘉琳反客为主,率先探出水面换气。这口气,让她活了下来。她清楚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简达芳随时会冲出水面。
一旦简达芳探出头,楚嘉琳会在第一时间锁住她的喉咙,让她顷刻间丧失攻击的能力。她不能错失出手的时机,一击必中。
然而事情有了新的变化,恐惧感再一次袭上心头——
简达芳根本没有浮上来!
她还在水底吗?
她是不是已经悄然游到自己的背后?
楚嘉琳猛然回头,身后是平静的池水,远处是沉沉的夜色。
她不可能长时间待在水里,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她游到池边伺机攻击自己;二、她还在池底,丧失了呼吸能力。
不知是水凉还是胆寒,楚嘉琳全身抖动不止。她可不想成为一名杀人犯,即使是在自卫的情况下。思来想去,楚嘉琳放弃了逃脱的机会,她毅然决然地潜入水底,冒着再次被扑杀风险。
楚嘉琳的手触到池底瓷砖,没有简达芳的影子,她向前游了几米,然后浮出水面。楚嘉琳终止了搜寻,她要尽快离开这里,危险还没有终止。
湿淋淋的衣服紧紧裹在身上,楚嘉琳一边抹去脸上的水滴一边寻找着简达芳的踪迹,玻璃房里只有衣角滴水的声音,简达芳无影无踪。
不管她藏在何处,自己必须离开此地,楚嘉琳自忖。她远离水池,生怕有一只手突然将她重新拖入水中。
在这封闭的新宅里,她想不通庄予翰的去处,除非他发现了那条秘密通道。倘若果真如此,密道的入口必定藏在一楼。
想到这里,楚嘉琳快步朝大厅方向跑了过去,她的脚步声急促有力,转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影忽然从水池里缓缓爬出来,它浑身淌水,仿佛一只恐怖的吃人水怪。
黑影一步一晃地走出泳池,很慢,很沉着,尾随着楚嘉琳而去。
半蹲在墙角的楚嘉琳捂住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原来楚嘉琳并没有离开玻璃房,她故意将脚步踏得很响,到了大厅后她迅速脱掉鞋,光着脚悄然返回,蹲在墙角目睹了刚才的一幕。
好险!楚嘉琳冒出的冷汗和身上池水混合在一起。
若要逃生就不能让简达芳发现自己的踪迹,楚嘉琳虽然巧妙地化解对手的纠缠,暂时摆脱了危险,但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极为有限,当务之急是找到其他两个同伴,那条秘密通道成了能否脱险的关键所在。
她把手搭在玻璃上慢慢往里走,如果密道的入口不在玻璃房,她将立即去大厅,必须在简达芳顿悟前找到密道。
玻璃墙面又滑又凉,她心急如焚,也许自己刚刚错过密道的入口。楚嘉琳有些绝望了,自己的推测也许是错误的,根本没有密道的存在,庄予翰已经离开了新宅。
啪的一声,楚嘉琳的手被墙上凸起的东西卡住了,她上下摸索一番,面前是一块连体玻璃,像是一扇门,难道这就是密道的入口?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向里面张望,这里显然是一条通道,很窄,空气潮湿,有种腐败的气息。楚嘉琳轻喊了一句:“有人吗?”里面空洞地重复她的话,随后归于沉寂。她在洞口犹豫,担心会有什么东西在通道里等着她。
后面是手持钢刀的疯子,前面是充满未知的密道,楚嘉琳心里很矛盾,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不能再犹豫了。”楚嘉琳对自己说。她勇敢地跨进密道,顺着墙壁往里挪步。脚下是水泥地,每走一步都有回音在里面飘荡,她总觉得有人跟在后面,回过头,背后只有无边的黑暗。
前面似乎有声音,很微弱,该不会是简达芳在前面等着自己吧?这里是她的家,她当然知道这条密道。楚嘉琳止住脚步,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冒失。
脚步声!越来越近!楚嘉琳看不清楚,她感觉到有个人正向自己走来。
她想往回跑,但双腿无法迈动一步。
转眼间脚步声已经到了面前,楚嘉琳侧过身,双手伸开,将身体尽可能地贴在墙壁上,屏住呼吸。她打算赌一次,赌注是自己的生命。
因为距离很近,楚嘉琳依稀看到了对方的影子,她觉得身边卷起一股凉风,脚步声擦身而过。她僵直的身体稍稍放松,又躲过一劫。
突然,脚步声终止了。那个人蓦地转过身,像是死死盯着她,虽然看不见,但楚嘉琳觉得对方的眼里冒出了蓝色的鬼火。
被发现了!楚嘉琳狠狠地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叫出声。对方一动不动,呼吸急促,这是下手的前兆吗?
相持,无声的相持。
楚嘉琳大脑里一片空白,她明白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在这狭窄的密道里,逃出去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此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对方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如同野兽掉进陷阱中绝望的叫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地狱般的密道里仍然让人胆寒。楚嘉琳觉得双耳发麻,这声音在通道里回荡着。
然而尖叫声让楚嘉琳彻底冷静下来,对方显然不是简达芳,若不是她,谁还会在密道里?莫非……
楚嘉琳战战兢兢地说:“是秦华跃吗?”
对方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我,可找到你了。”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行热泪顺着楚嘉琳的脸颊滑下。“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实在想不通。
秦华跃叹了口气,说,“刚才有人在更衣室袭击我,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你怎么会在更衣室里?庄予翰呢?谁袭击了你?”楚嘉琳连珠炮似的发问。
秦华跃心有余悸地把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最后他说:“如果不是通道里的声音,那个人一定会活活掐死我。”
“可能是庄予翰救了你,当时他应该在这条密道里,他的脚步声恰好把那个人吓跑了。”楚嘉琳说。
“我也是这么想。”秦华跃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要不是我听到墙里面有动静,我才不会冒险进来呢。”
楚嘉琳问:“你是说更衣室里有入口?”
“当然了,我就是从里间那扇小门进来的。”
“这就可以说通了,你们跟踪的那个人从玻璃房里面的暗门进入密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你俩,于是他想从更衣室出来甩掉跟踪者,万没料到你阴差阳错跑了进去,堵住了他的去路,所以,他只能把你解决。”楚嘉琳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幸好庄予翰找到了入口,及时跟了进去,否则的话你现在就是一具不能说话的尸体了。”
秦华跃认同她的判断,他现在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冷。
楚嘉琳接着自言自语地说:“当初庄予翰的猜测没有错,更衣室里果然有人。”
秦华跃不解问:“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楚嘉琳换了一个话题,“你刚才一直在更衣室里吗?”
“对呀。”
“刚才有个人进去了,你不知道吗?”楚嘉琳说。
“我正想说这事呢。”秦华跃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那个人不知为何又回来了,万幸的是他只是转了一圈就出去了,好像没看到我。真是难以置信,我其实就躺在地板上,他竟然放过了我。”
“并不是故意要放掉你,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人,后面进去的是简天明的女儿,简达芳。”楚嘉琳把她的遭遇说了一遍。
秦华跃沉默了,楚嘉琳猜想他的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极度惊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话:“我们干脆就待在密道里吧,这里面相对比较安全。”
“绝对不行。”楚嘉琳断然否定道,“条密道里并不安全,除了从外面进来的那个人外,简达芳和李燃都应该知道,这里面又黑又窄,万一出现状况连逃都来不及,况且庄予翰现在不知去向,我们必须找到他。”
“对方虽然也是三个人,但他们熟悉地形,身在暗处,看来我们今夜凶多吉少了。”秦华跃悲观地说。
“我们的处境没那么糟,李燃未必是他们的同伙,简达芳和那个神秘人也许是各自为战。”楚嘉琳朝好的方面猜测。
“可你别忘了,那个神秘人有大门钥匙,他们肯定早有密谋。”秦华跃进一步设想,“有人负责谋杀,有人负责掐掉电话线和电源,有人负责追杀我们。”
“这只是假想,来者可能是李姐或蒋师傅。”楚嘉琳不想跟着秦华跃的思路走,“也许是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
秦华跃固执地说:“李燃肯定和他俩串通一起。”
楚嘉琳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无休止地纠缠下去,她说:“你这些分析都没用,想要尽早脱身,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究竟是为什么?”秦华跃在黑暗中歇斯底里地吵吵,“我们只是简天明请来的客人,一点也没惹着他们呀。”
“别抱怨了,原因总会有,但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密道。”楚嘉琳开始考虑离开的路线。
“我们从更衣室里出去。”秦华跃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简达芳可能就在大厅里等着咱俩呢。”楚嘉琳跟在他后面说。
“那怎么办?”秦华跃站住了。
“我们一直往前走,看看密道究竟通向何处。”楚嘉琳表现得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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