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仇忿然说:“现在你该明白,他们并不是要我一个人的命了吧!”
既然危害到她自己的生命,她可急了,连忙冲向刚才进来的铁门,找寻开门的电钮。
刚找到电钮,手还未及按上去,却听传声器里发出邹炳森的狞笑:“很抱歉,门上的电源已经切断,不必枉费心机,哈哈……”
金玲玲伸手连接几下,果然铁门动也不动!
方天仇气得奔回铁笼下,举枪对准笼顶的镜头,砰的一枪射去,被他击了个粉碎。
这一来,邹炳林便无法看到他们了。一气之下,连笼顶的强光灯也灭掉,存心让他们在黑暗中被毒气毒死。
金玲玲毕竟是个女人,在这生死紧要关头,她也忘了跟方天仇结有不解之仇,吓得大叫:“方天仇!……”
方天仇循声摸了过去,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及至手指触到一堆软绵绵而富于弹性的东西,才知无意间摸上了金玲玲最诱人的地方,急忙缩回手说了声:“对不起……”
金玲玲根本已无暇分辨他是存心或是无意,扑近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说:“门开不了,我们怎么办?”说着已呛咳起来。
方天仇不屑地说:“你不是他们组织里的人吗?怎么问起我来了!”
金玲玲这时真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在方天仇的眼里看起来,她好像真是“勒索公司”的一份子,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明白,这个组织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作“自己人”!
要不然,刚才方天仇以她的身体作为掩护,邹炳森为何不顾她的生命安全,竟发令叫两个大汉开枪。
念及于此,她不由暗自感到后悔莫及,自己死心塌地为这组织卖力,结果得到的又是什么?
她这么默默地想着,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而气孔里吐出的毒已愈来愈浓,在整个密不通风的密室里弥漫开来,使他们两个人都呛咳不已。
方天仇在黑暗中渐感呼吸困难起来,他急向铁门上摸索,希望能找到可以用得上力气的门柄之类,但摸了半夭,才发觉这铁门平滑异常,毫无着力之处。
这道铁门的设计和构造,确实与一般的门户不同,由外面进来,它是利用门旁的铁轮转动壁内的绞盘,使铁门分向两旁壁内缩入,门便开了。
而由里面出去,则是按动电钮,始能将门开动。
这种特殊的设计和坚固的构造,凭人力自然无法破门而出。方天仇了解整个情况之后,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绝望地说:“金女士,看来我们只有束手待毙了?”
金玲玲到这时候,嘴上居然还不饶人,讥笑说:“你的神通不是大得很吧,怎么说出这种丧气的话来了?”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方天仇苦笑说:“此时此地,连你金女士是他们一路的,都无能为力,我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你真准备等死?”金玲玲暗急起来。
方天仇只好自认黔驴技穷地说:“除非金女士知道别的出路,那我们只好认命了。”
金玲玲哪会知道别的出路,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除了判断它不是在香港本岛之外,可说一无所知。但求生是人的本能,她实在不甘心糊里糊涂被毒死在这鬼地方!
灵机一动,她忽然轻声问:“你记得这里通风的气孔有几个?”
方天仇被关在铁笼里很长一段时间,曾把整个密室的情形都暗记在心,立刻毫不迟疑地回答:“四个墙角上都有,一共是四个,你问这个干嘛?”
金玲玲似乎在绝望中萌出一丝生机,急说:“快!我们把气孔一齐堵住!”
方天仇一时倒没想到这个办法,被她一语提醒,顿时大喜。因为,无论如何,把四角的气孔能堵住的话,不让毒气继续冲出,至少可以暂时缓冲一下,容他们有时间另谋脱身之计,不致立刻被毒气毒死。
可是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急切问:“我们拿什么去堵?……”
金玲玲早已想到了,她也无暇回答,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已把身上穿的华丽洋装脱下,塞给方天仇说:“你快把这衣服撕开,我站在你肩上大概可以够得着气孔了。”
方天仇这时不得不暗自佩服,金玲玲这女人确实心计过人。要不是运气不佳,怎会落得如此狼狈地步。
接过那件洋装立即三把两把,将它撕成几片。然后拉着金玲玲奔到墙角,蹲下身子说:“你扶着墙壁,当心些!”
金玲玲应了一声,便扶着墙壁,脱下高跟鞋,站上了他的肩头慢慢地站起来。
这间密室显然是建造在地下,所以地面和顶的距离并不太高,他们两个人的高度加起来,金玲玲一伸手,便够到了装置在角落的气孔。
当她接近气孔时,冲出的毒气几乎使她昏倒!
金玲玲赶紧停止呼吸,强自使精神振作一下,以极快的动作,将撕开的一大片洋装塞进气孔里去。
塞完,她已咳得泪如雨下,急向方天仇说:“好了……咳咳,咳咳……”
方天仇忙蹲下身子,让她下地,连忙又赶到另一个墙角下去。
不到两分钟之内四个气孔居然已被他们完全堵住!
可是金玲玲在完成最后一个气孔的堵塞后,再也支持不住了,突然一阵头昏目眩,摇摇欲坠,差一点儿从方天仇的肩头上摔跌下来。
方天仇发觉得快,及时蹲下身去,在她刚要昏倒时,正好回身她抱住了。
手触她丰满的胴体,才知道这女人己是半裸,身上仅剩下乳罩和三角裤,幸好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否则这是个多么尴尬的局面!
四个气孔虽然已被堵住,但室内密不通风,弥漫的毒气仍然存在,时间过久,还是足以构成对生命的危害。
方天仇赶紧把金玲玲抱到近铁门处放下,在这种生死关头,他已顾忌不了许多,根据最普通的防毒常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人体的尿素解毒。
于是,他就地取材,掏出手帕来一撕为二,在上面撒了泡尿,拿去放在金玲玲的鼻下,自己也用另外一半掩住鼻孔。
过了好几分钟,金玲玲才清醒,首先就发觉一股令人作呕的异味,霍地坐起来,拿用那半条湿淋淋的手帕,茫然说:“这是什么?怎么一股怪味?”
方天仇很不好意思说明,窘得呐呐地回答说:“这,这是防毒面具……”
金玲玲立刻恍然大悟,娇骂了声:“缺德!”
不过她也知道,方天仇并不是故意恶作剧,在这个时候,为了保全他们两个人的生命,这实在是万不得已的紧急措施,还幸亏他能想得出来呢?
金玲玲本来对方天仇恨之入骨,仿佛有着杀父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由于彼此都在生死的边缘挣扎,可说是在同舟共济,使她反而产生了必需依赖他的感觉。
尤其想到刚才两个大汉奉命开枪时,要不是方天仇及时把她推倒,子弹恐怕早已射在了她的身上,由这点看来,怎能不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呢?
他们之间,究竟是怨深于恩?还是恩重于怨?她一时也弄不清楚了,只觉得心情异常的矛盾、茫然……
方天仇无法看出她的神情,听她只娇骂了一声,便沉默无言下来,颇觉诧然地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金玲玲仿佛如梦初醒,心不在焉地应着:“我,我在想,想我们怎么办!……”
方天仇冷静地说:“现在下面半天没有动静,再过一会儿,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已经中毒死亡,绝不会想到我们还活着。那时候他们可能就会派人来查看,我们如果想出去,便必需把握机会。等门一开,立刻采取行动。”
金玲玲“嗯”了一声,忽然想起被方天仇击中的大汉手里,尚有一把手枪,立即爬过去,摸了半天,终于把枪摸到,心里不由大喜,认为必要时也可以派上用场。
回到方天仇身边后,她诧然说:“这半天没有动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哼!”方天仇冷笑一声,忿然说:“他们在等我们被毒气毒死!”
金玲玲顿时恨声说:“他们的手段也太狠了,连我也置之不顾!”
“你现在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方天仇不屑地问。
金玲玲气得哑口无言。
照理说,邹炳森跟她搭上了线,就算没有正式加入这个组织,至少她是在为“勒索公司”卖力,而且她正在进行谈判“银星”的出让,说什么也不该把她跟方天仇混为一谈,同时置她于死地呀!
方天仇知道她已有悔不当初之意,便笑了笑说:“金女士,现在我们反正不是在等死,就是在等机会碰碰运气。当然,即使我们能侥幸出了这里,也不一定能脱得了身。换句话说,我们的求生希望是非常渺茫的,你愿不愿意趁这仅有的一点时间,把这个组织的情形跟我谈谈,让我死也死得明白些。”
“你想知道什么呢?”金玲玲故意问。
“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方天仇说。
金玲玲吃吃笑着说:“你相信吗,我对这个组织所知道的,可能还不及你知道的多呢!”
方天仇自然不相信,郑重说:“你说你知道的吧!”
金玲玲坦然说:“不瞒你说,我只知道这组织叫‘勒索公司’,跟我接头的人叫邹炳森,直到刚才我才知道他的身份,是个什么组长,除此之外,我是一无所知。”
方天仇进一步问:“他们为什么非要弄到‘银星’?”
金玲玲觉得生死尚在未定之数,已没有隐瞒的必要,便直率地说:“他们想把‘银星’作为在香港的联络活动中心,并且把庄德成纳入外围组织,利用他在黑社会上的关系,供‘勒索公司’驱使。”
方天仇暗自点点头,觉得自己所料的果然不错,于是笑笑说:“金女士还说知道的不及我多呢,这些内幕要不是你说出来,我连做梦也不会想到!”
金玲玲忽然冷笑说:“你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
方天仇达观地说:“并不嫌晚,至少我这次是不虚此行,获得了这个珍贵的资料。只要我能脱身,绝对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可惜你脱不了身!”金玲玲给他当头一盆冷水。
方天仇却不服气,笑笑说:“不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我方天仇的命大福大,平时又不做亏心事,相信上帝会保佑我的。”
“哼!”金玲玲不屑地说:“原来你是靠上帝保佑的,怪不得几次都让你死里逃生!”
方天仇对她的嘲笑并不在意,故意说:“假如我这次能死里逃生,你不是也可以沾上点光了,难道你不愿意?”
“我才不希罕沾你的光呢!”金玲玲冷冷地说:“老实对你说吧,就是你能逃出这里,我们的账还没清,我还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方天仇真没想到,金玲玲到这生死关头,居然还记恨在心,可见这女人心地之狭,简直是无以复加!
“那你是跟我没完没了?”他悻然问。
金玲玲“嗯!”了一声,表示她的报复决心,然后笑了笑说:“除非……”
正在这时候,忽听得铁笼顶上的传声器发出“砰”地一声,方天仇知道是开了开关,急忙伸手按住金玲玲的嘴,阻止她出声。
传声器“砰砰”地响了片刻,便听有人大声叫着:“方天仇!”
他保持着沉默,不出一点儿声息。
忽然那只强光灯一亮,使他们在黑暗中猛一接触光亮,刺激得睁不开眼睛了。
传声器里发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怒问:“怎么看不见他们?”
“镜头被那姓方的小子击碎了……”这是邹炳森的声音。
那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忿然说:“那你怎么能知道下面的情形?”
邹炳森的声音说:“毒气已经放了二十分钟,我相信他们早已完蛋了。”
“是谁擅自作主放毒气的?”那女人的身份似乎很高,完全是质询下属的口气。
邹炳森的声音在发抖,他惶然回答说:“因为情况迫切,那小子冲出了铁笼,还夺到了枪,企图夺门而出,我才万不得已,采取紧急措施……”
“你知道他值五千万吗?”女人怒问。
邹炳森顿时噤若寒蝉,不敢贸然答腔。
另一个宏亮的声音却说:“这个不成问题,姓方的死活都不受影响,我们已经把信和照片送交林广泰了。只等下一步通知他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交款。”
那女人“嗯”了一声,冷冷地说:“邹组长所谓的紧急措施,是否征得你的同意?”
宏亮的声音说:“刚才我们正忙着迎接总经理,所以……”
“所以他就自作主张了,对吗?”女人咄咄逼人地责问。
“如果出了差错,我愿意接受总经理的处分。”洪亮的声音变成低声下气了。
方天仇和金玲玲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都颇觉意外,想不到这个“勒索公司”的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