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里唯一的男性,只有郑杰一个,使他如同“鹤立鸡群”。
但她们对他根本不当回事,各自把身上的黑色制服脱了下来。
郑杰仿佛置身在表演歌舞的戏院后台,只见二十多名女郎挤作一堆,忙着把衣服脱下,顿时袒胸裸怀,色香四溢,一片春色无边,真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她们不但穿的是一式一样的黑色制服,里面也像制服一样,一律是黑色的乳罩,黑色的“迷你”内裤,倒不失为整齐划一。
黑色,黑色……
仿佛什么都是黑色,这些女郎真是名副其实的黑衣天使!
五、火热
木床上放着几只皮箱,打开来里面尽是女人的衣服,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都有。这些女郎的身材都差不多,根本不须挑拣,各自抓到什么就穿什么。
一阵忙乱之后,女郎们已穿着齐当,一个个都花枝招展,由黑衣天使一变为摩登女郎。
郑杰始终被挤得蹲在木床上,整个舱里已没有他立足之地,而邵玉姣却挤在她们之间,忙着指点她们……
最后,邵玉姣才宣布她们的任务:“回头有快艇来接我,我和郑先生两个人先去巴生港,再来接你们,然后你们分批到巴生港。必须化整为零,以兔惹人注意,到了之后各人找地方落脚,暂时按兵不动。无论是否发现姓杜的踪迹,你们绝不许轻举妄动,一定要等我离开了巴生港,那表示交易已达成,你们才可以露面。那时候只要发现杜老大和他的人,就一律格杀勿论,绝不放过一个!”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有特殊的情况,我会设法通知你们的,否则就照我刚才的话做。万一惊动了警方,你们就各自设法脱身,或是掩护起来,再找机会向登岸的海边集中,到时候会有船去接应你们的。千万记住一点,就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能被人跟踪!”
忽有一名女郎问:“邵大姐,假使我们万一有人落在了对方手里呢?”
邵玉姣冷声说:“那就必须全力抢救,救不出的话,也绝不能留活口在对方手里,所以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在场的所有女郎,无不面露惊色,但谁也不敢吭气。
邵玉姣以凌厉的眼光向她们一扫,忽然笑笑说:“你们别怕,只要不被他们的人识破身份,由我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就绝想不到我会在巴生港留下你们这一支伏兵的。交易完成之后,他们拿到了那一大笔钱,还不乐得心花怒放?那时候你们冷不防来个突袭,攻他们借手不及,我相信他们绝对仓皇不及应变,所以根本不必担心会有人落在他们手里!”
听她说得这样有把握,似乎绝对万无一失,那些女郎脸上的神色才缓和过来。
但郑杰却不以为然,暗觉邵玉姣也未免太低估了对方。由昨夜的情形看来,杜老大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敢吃到这班人的头,还会没有两手?
别的不说,就以他能在一个月之内,弄到两百人来贩卖,足见他的神通广大了!
郑杰不忍眼看这批女郎送死,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邵大姐,我是否可以说几句话?”
邵玉姣看了他一眼说:“当然可以,你有什么高见,尽管说出来吧!”
郑杰正色说:“我是在想,如果她们留在巴生港向杜老大的人下手,对方绝不可能束手待毙,势必全力相拼。一旦双方火拼起来,就算你们稳操胜券,难道不怕惊动警方?假使警方出动大批人马赶去镇压,她们恐怕就不易脱身啦!”
邵玉姣哈哈大笑说:“你以为她们向对方下手,是动刀动枪地火拼吗?哈哈,那可犯不着如此震天动地,她们都带着特别的武器,那是杀人不见血的啊!”
郑杰不禁惊诧地问:“是不是你所说的那种瘟疫病菌?”
邵玉姣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也许是,也许不是,现在你不必多问,反正事后你会知道的!”
郑杰不便打破砂锅问到底,非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而他所担心的,倒不是杜老大那班人的死活。可是,如果她们用的当真是那种瘟疫病菌,杀了那些亡命之徒倒不足惜,只怕一旦蔓延开来,后果就不堪设想啦!
然而他却忘了,自己本身也被注射了一针,如果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不再注射特效药,瘟疫病菌就会发作。难道他跟她们去巴生港之后,当真还跟她们再回那孤岛?
邵玉姣的这一招确实够厉害,使郑杰纵有天大的本事,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也不得不受她控制,任凭她的摆布。
不仅于此,她更厉害的一招,则是对杜老大的双管齐下,一方面由她亲自出马,赶到巴生港去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一方面则派邱汉元带着大批人马,乘船到海上去搜索,企图将那一船人劫持回去。
只要一得手,那两百个人到了他们的手里,立刻就把杜老大的人赶尽杀绝!
邵玉姣向那些女郎们,把此行的任务说明之后,吩咐她们留在舱里,不得随便走上甲板。随即偕同郑杰出了舱,来到甲板上,向海上眺望一阵,仍未见来接他们的快艇踪影。她看了看手表,不禁把眉一皱说:“应该来了嘛……”
“邵大姐,”郑杰忽问:“关于我的任务,你是否可以向我说明一下。”
邵玉姣正色说:“由于昨夜潘华和姜爱琪把事情弄砸了,使对方已有所警惕,所以今天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又带了大批人马去。但我既没见过姓杜的,他也不认识我,因此必须以你作为目标,使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主动来向我接头。辛大老板已经同意杜老大开的价钱,因为今夜无论如何得把那两百人弄到手,所以他不得不委屈求全。可是我实在不服这口气,才瞒着辛大老板,安排了这一切,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我就无法交代啦!”
郑杰暗觉自己似乎无足轻重,只不过是充当个目标而已,不禁笑问:“我除了当目标,就没有其它的事了?”
邵玉姣想了想说:“现在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到时候我们得随机应变,看情形再说吧!”
郑杰郑重其事地说:“邵大姐,我似乎应该提醒你,据我的看法,杜老大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你可千万别太自负,而低估了那家伙哦!”
邵玉姣笑笑说:“这个你放心,比他更厉害的角色我也见过,我相信大概这次不致于让我栽在他手里吧?”
这女人不但自负,而且狂妄自大,使得郑杰已无话可说,只好勉强报以生涩的一笑。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这次可能遇上了对手,杜老大要不是有恃无恐,就绝不会狮子大开口,找个借口一加就是五十万美金。何况他能查出买主是谁,直接找上了辛克威,足见他的神通广大了。
因此,为了免除后患无穷,这个人绝对留他不得,必须把他除掉不可!
好在辛克威已授权给她,只要把那两百个人弄回岛上去,不致耽误两位博士的实验,那就一切由她全权处理。
现在她沉默不语地向海上眺望,终于发现一条船影,正乘风破浪地飞驰而来……
船影由远而近,逐渐地扩大,最后看出正是一艘小型快艇!
邵玉姣立即吩咐一名大汉,下舱去把她的一只小皮箱提上来,站在船舷等着。
快艇的速度虽高,也足足花了十多分钟,才驶近这艘中型机帆船,熄火缓缓靠上了船身。
邵玉姣又向几名大汉轻声交代一番,便偕同郑杰离开机帆船,由梯口垂下的绳梯,落下了快艇。
这艘快艇上只有一个驾驶,没有其他的人,等他们相继上了船,立即飞驰而去。
郑杰向海上望去,一望无际,根本无法知道现在的位置。不过毫无疑问的,此刻进行的方向,必然是正朝着巴生港!
快艇的速度极快,渐渐把那艘中型机帆船抛在了后面,距离愈拉愈远……
邵玉姣忽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她上了快艇之后,就始终一言不发,坐在舱位上,默默地沉思着。
从她凝重的神色可以看出,这女人虽然表示的很有把握,实际上她也在暗自担心着什么。显然她也知道对方不是简单角色,绝不如想象中那样容易对付。
郑杰不便打断她的思路,只好也保持着沉默。
快艇加足马力,破浪前进,在一望无际的海上飞驰着……
在航行中,邵玉姣亲手为郑杰除下了头上包扎的绑带,查看之下,伤势并无大碍,也就不用包上了。
两个小时之后,遥见巴生岛,但快艇并不直驶巴生港,却折向内海,绕至了瑞天咸港!
这实出乎郑杰的意料之外,又飞驰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到达瑞天咸港的码头。
上了岸,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码头上早已有辆轿车在等候。显然是早就安排好的,准备乘车再往巴生港,来个故布疑阵,使对方弄不清楚他们从何处而来。
邵玉姣向那司机轻声交代几句,把他留下了,由她亲自担任驾驶,偕同郑杰立即向巴生港疾驶而去。
巴生港与瑞天咸港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几公里,相当于巴生市到巴生港,一阵风驰电掣,终于来到了这个属于雪兰获州的第二大港。
车子直驶码头,居然停在了金瘤子的店门口!
郑杰不由地暗自一惊,诧然急问:“来这里干嘛?”
邵玉姣笑笑说:“看看有没有什么现成的西装,替你选几套呀!”
郑杰心知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实际上她打的什么主意,已经非常明显!
他不能临阵退却,只好跟着她下了车,硬着头皮走进店里去。
金瘤子正在店里,跟几个汉子鬼鬼祟祟地不知干什么,乍见郑杰穿得西装革履,与昨夜判若两人,使他几乎认不出来了。
尤其发现郑杰带着个妖艳无比的女人,更是一怔,不禁露出满脸的惊诧之色。
他虽暗自一惊,却不得不向那几个汉子使个眼色,忙不迭亲自走过来招呼:“二位要买什么?”他居然装作不认识郑杰了。
郑杰不知是因为自己换了身打扮,使这家伙当真一时没能认出,还是故意装的。由于他尚不明白邵玉姣的真正意图,所以不便贸然答腔,干脆保持缄默,让那女人自己出面应付。
邵玉姣却不动声色,俨然以顾客的姿态说:“像他这样身材的现成西装有没有,要最好的,找几套来给我看看!”
“有!有!请这边来看……”金瘤子向玻璃橱柜走了过去,心里却在暗怀鬼胎。
邵玉姣挽着郑杰的臂弯,轻碰了他一下,示意叫他暂时勿露声色。
两个人跟到玻璃橱柜前,便见金瘤子忙着取出了几套挂着的现成西装,极勉强地装出笑容说:“这几套我看差不多,请试试看吧……”
郑杰只好脱下上装,把金瘤子取出的穿上试了试,这件太宽大,并不合身。于是继续又试了几件,结果只有两套比较适合。
问了价钱,邵玉姣连价都不还,就照价买下了,不过她故意说:“我们身边没带现款,回头把这两套衣服,请派人送到‘大东旅社’来,找巴生市来的郑先生和郑太太就可以了!”
嘿!她居然自称是郑太太呢!
“是!是!”金瘤子陪着笑脸说:“回头我就派人送去……”
邵玉姣忽然轻声笑问:“哦!对了,听说你这里有‘白货’?”
金瘤子的脸色顿时大变,吃惊地矢口否认说:“你,你弄错了吧,我这里哪有什么……”
邵玉姣笑笑说:“你别紧张,我不过是问问罢了,如果有的话,回头顺便带几包替我们送去,没有就算了!”
说完她又笑了笑,挽着郑杰便向外走去。
金瘤子却站在那里怔住了!
走出店外,一上车郑杰就忍不住问:“你要他把衣服送去,我知道这是故意说出我们在‘大东旅社’落脚,好让他去通知姓杜的。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问他有没有‘白货’?”
邵玉姣一面发动引擎,一面笑笑说:“这是表示早已知道他的底牌,让他对我有所顾忌!”
车子离开了金瘤子的店,立即直驶“大东旅社”。
相偕进入旅社,他们要了个楼下的房间,郑杰提着那只小皮箱,邵玉姣状至亲呢地挽着他,两个人真像是来度蜜月的一对新婚夫妇!
邵玉姣进了房间,便交代领他们进房的侍者:“回头有人来找郑先生或郑太太,就带到我们房间来!”
“是!”侍者恭应了一声,径自退出房外,顺手带上了房门。
郑杰不禁笑问:“你为什么冒充我的太太?”
邵玉姣笑笑说:“如果不这么说,我们一男一女住进旅馆里来,岂不被人看成了是对野鸳鸯!”
郑杰强自一笑说:“你倒真是心细如发,处处都设想得非常周到……”
“不周到怎么行?”邵玉姣说:“辛大老板把一切都交给了我,这付担子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