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不放心地说:“如果你是警方的人,弄张假居留证,用来证明你冒充的身分,相信并不困难吧?”
宋玲玲忿声说:“你真会疑神疑鬼,让我拿你简直没办法。假使这张居留证你认为不足取信,那么我一定另有警方的证明文件,你就请自己搜吧!”
杨少康毫不客气,当真把整个皮包里的东西全部倾出,倒在茶几上仔细检查了一遍。
甚至连皮包本身也不放过,看它是否在构造上有夹层。
因为他知道,凡是警方人员,无论为了办案冒充任何身份,身上必然藏有警方的证明文件。以便在必要时证实身份,避免被其他单位的人员发生误会,有时更得表明身份才能要求掩护和支援。
结果他未搜出任何文件,不禁把眼光转向了她说:“看来你说的不是假话啰?”
宋玲玲冷哼一声,赌气地说:“如果你还不放心,可以搜我身上,也许我另有文件藏在身上呢!”
“那倒不至于吧……”
宋玲玲不知是任性还是赌气,霍地站了起来说:“要搜就现在搜,回头别再疑神疑鬼,怀疑我是冒充的,那可……”
她的话犹未了,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宋玲玲正待去接听,杨少康却比她抢先一步,跳起身冲到床边,抓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
“喂……!”他应了一声。
对方传来个沙哑的声音,诧异地问:“你是谁?”
杨少康反问他一句:“你找谁?”
对方似乎以为接错了房间,忙问:“是五五二号房间吗?”
宋玲玲已赶过来,不由分说地从杨少康手上把话筒夺过去,急问对方说:“喂!我是宋玲玲……”
对方不知问了什么,她接下去说:“刚才是日本来的那位杨先生……是我带他回来的,现在我们正在谈……还没有结果,详细情形回头再告诉你……唔……唔……真的吗?……嗯!怪不得他刚刚在夜总会里,还没结束就匆匆走了,一定是为了这件事……要不是他们先走了,丢下杨先生一个人,我怎么能过去跟杨先生打招呼呀!……好吧,我会尽力的……见鬼!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别胡扯了,等谈出了结果,我立刻通知你,你等着消息吧!”
挂断电话,身旁的杨少康遂问:“是令兄打来的吗?”
宋玲玲摇摇头说:“不是家兄,是他结拜的弟兄,也是我们‘金虎帮’的负责人之一!”
“他是来问我们谈的结果?”杨少康问。
宋玲玲正色地说:“他也知道我们不会这么快就谈出结果的,只不过顺便问一声罢了,主要的是告诉我一个重要的消息……”
杨少康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重要消息?”
宋玲玲竟卖起了关子来,她故意轻描淡写地说:“这与你无关,只是薛元福跟我们之间的事。哼!他居然想吃到我们头上来,结果却弄巧成拙,上了我们的大当!”
“哦?”杨少康好奇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玲玲仍然把话岔开说:“那你就别管了,反正与你无关的。刚才家兄的那位结拜兄弟转告我,说家兄的意思,要我好好招待你……”
杨少康怔了怔说:“令兄要你好好招待我?……”
宋玲玲嫣然一笑说:“我的招待方式跟薛元福不同,他可以请你上夜总会去玩,还让自己的姨太太作陪。我却不便公开露面,只能秘密招待。因为万一被他们的人发现我们在一起,马上就会想到我们是在拉拢你,存心抢他们的生意,这点请杨先生要特别谅解!”
杨少康打趣地笑着说:“我们已经一吻为定了,何必还需要什么招待?干脆等十天以后,打赌的事有了结果,判出输赢之后再说吧!”
宋玲玲却说:“以后是以后的事,我们与薛元福都身为地主。他已经招待过你了,我们也得表示意思意思,否则岂不成了厚彼薄此?!”
杨少康不禁笑问:“那么宋小姐打算怎样招待我呢?”
宋玲玲回答说:“现在时间太晚了,而且我也不便跟你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我想叫两瓶酒来,陪你痛痛快快地喝两杯!”
杨少康婉拒说:“我看还是免了吧,宋小姐的盛情我心领就是,实际上今晚我已经喝了不少……”
宋玲玲满脸不高兴地说:“怎么?杨先生不肯赏脸?是不是他们有酒席招待,嫌我太简慢?”
杨少康急加否认说:“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宋玲玲冷笑一声说:“我明白了,那是因为薛元福让他的姨太太陪你,有吃有喝,又有那漂亮的女人陪你跳舞,对吗?哼!那有什么希奇,充其量她也只不过让你搂搂抱抱,还能怎么样不成!”
杨少康不禁摇头苦笑说:“你完全弄错了,我只是因为盛情难却……”
宋玲玲抓住了把柄,毫不放松地问:“噢!对他们你是盛情难却,难道我们的盛情就可以不屑一顾?”
杨少康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说:“话不是这么说,我这次来香港,是找他们交涉的。他们坚持要稍尽点地主之谊,如果我断然拒绝,似乎太不礼貌。而且……”
宋玲玲接口说:“而且他们是‘盛情’,使你情面难却,而我的盛情却不够,对不对?哼!那女人不过是陪你跳跳舞罢了,有什么了不起,假使你喜欢跳,现在我就陪你跳个痛快!”
她根本不容杨少康表示意见,就不由分说地把他从沙发上拖了起来,投入他怀里,紧绷着脸说:“虽然没有音乐,我们照样可以跳!”
杨少康遇上了这种不可理喻的女人,简直束手无策,只好暂且跟她周旋一番。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既非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受任何干扰。除了没有音乐之外,可说比舞池更富于浪漫气氛,而且毫无顾忌。
这女人负有拉拢杨少康的使命,加上她的个性又特别好强,岂能让这次的任务失败。
现在正是她大展手腕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的错过。
于是,她一上来就来了个“三贴”,以脸颊、胸部和腹部,紧紧贴向了对方。无声的起舞中,杨少康只觉这女人依偎在怀里,使他有种比胡美姬拥舞更强烈的感受。
这种感受与搂着胡美姬完全不同,因为那女人是薛元福的姨太太,又在大庭广众之前,无论在心理上或形式上,都必须保持相当距离,绝不敢存有非份之想。
而此刻与宋玲玲拥舞,似乎没有任何精神上的负担和约束,即使放浪形骸,也不至于受到干涉。
可是,杨少康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他似已意识到这女人的企图,是在以色为诱,向他展开热情的温柔攻势!
他如果不立即悬崖勒马,任由这情势发展下去,最后岂不将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突然把脸一转,面对面地望了他一眼,接着双臂齐张,紧紧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送上了个热吻!
于是,在无可避免,也无法遏阻的情势之下,她终于发动了热情的攻势……
七、逼供
夜已深沉,但在石塘咀的这座仓库里,却已聚集了一大批人马。
薛元福亲自在这里召集了所有的重要干部,足见事态的严重。
受伤的胡奇和几名手下,均已送往他们的“特约医院”急救,胡美姬也赶到了医院去。
现在薛元福在追查的,是要弄清楚今夜的行动怎会走漏消息,被“金虎帮”事先获悉,居然以铅块伪装黄金,整了他们个大冤枉!
虽然起初范强曾极力反对,但后来一切行动由他负责指挥,结果抢夺回来的只是四箱铅块,他自然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得一干二净。
不错,主意固然是胡奇出的,但他总算相当卖命,大腿还挨了一枪,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怎能把责任推在他身上。
事实上胡奇的消息井没错,时间和地点都正确,结果劳师动众地赶去,得手的竟是四箱铅块,这究竟怎么回事呢?
毫无疑问时,这绝对是事机不密,有人在行动之前走漏了消息!
一再出事,已足证明是他们自己人出了问题,那么这吃里扒外的问题人物究竟是谁呢?
今夜参与行动的人,除了受伤躺在医院的之外,所有人均已在场。
薛元福已决定以整夜的时间,纵然不眠不休,也得查明真相,绝不容他们的人继续混迹其间!
整个仓库里的气氛非常沉重,薛元福铁青着脸坐在一只大木箱上,其他人散布在周围,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
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赵一鸣和林中达,正在指挥几名大汉,严刑拷问动手伪装海景号上那十几块金板的两个技工。
一声声惨不忍赌的哀呼,从那小房间里不断传了出来……
薛元福丝毫无动于衷,他只是猛吸着香烟,在等待拷打逼供的结果。
突然,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小房间里传出,接着是破口大骂与厉喝。
怒骂与喝斥之后,忽然平静了下来。
随见厚重的木门被推开,走出了赵一鸣,他急步走到薛元福面前,执礼甚恭地报告:“老板,那两个家伙,一个挂了,一个也昏了过去,可是他们始终没有承认……”
薛元福勃然大怒说:“没死的那个把他用水泼醒,无论用什么刑,非逼他招出一切不可。但不许再把他弄死,我要的是活口!”
“是!”赵一鸣恭应一声,忙不迭回到了小房间去。
一旁的范强终于硬着头皮说:“老板,我们不能只认定这两个人,凡是参与或知道今夜行动的人,一一都得彻底追查!”
薛元福把脸一沉,怒问:“你的意思是把所有人都用刑拷问?”
范强回答说:的计划,胡奇则去赶制服装和面具的。
可是,等赵一鸣和董超匆匆赶到,薛元福临时又心血来潮,把一切交给范强,径自赶往了夜总会去。
因此今夜整个的计划,除了先行离去的胡奇,最先知道的只有他们这几个人。
他们都是薛元福的心腹死党,绝不可能出问题。
在计划决定之后,他们就赶到了第一仓库来,召集了二三十名大汉,面授机宜一番,并且开始准备一切。
等到十一点半钟,胡奇才带着赶制的服装和面具赶来,当即分由两批出发。
胡奇化装成“金老鼠”,带着十来个蒙面大汉,先行乘旅行车赶往阿公岩的海边去。
范强随后吩咐赵一鸣,带了另一批人马,乘上携有警报器的轿车,跟去依计而行。
照这情形看来,如果真是他们自己人走漏消息,放风给“金虎帮”的,只有这二三十人之中出了问题。而且是在范强宣布计划之后,出发以前这段时间内,设法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但这只有短短的个把小时,如果没有人接应,消息又怎么这么快传送到大本营设在九龙的“金虎帮”。使他们能及时把准备偷运出境的黄金,改成了四箱铅块?
查问的结果在这段时间之内,并没有任何一人离开过第一仓库。大家都是在这里待命,胡奇一来就分两批出发的。
范强查问了半天不得要领,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走到薛元福身边,向他附耳轻声说:“老板,不是我怀疑胡奇,而是他突然要赶制化装‘金老鼠’的服装和制造面具的铺子,难道不会感到奇怪?”
薛元福说:“你的意思是……”
范强接口说:“我认为胡奇的行动,可能早被‘金虎帮’的人在暗中监视,也许他去九龙查探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如果不出我所料,说不定‘金虎帮’已知道事机不密,被胡奇查明了他们今夜接运黄金的时间和地点。所以来个将计就计,故意仍旧按然原定的时间和地点接货,实际上早已把那四箱黄金改装了铅块,存心整我们个冤枉!”
薛元福不禁惊怒交加他说:“那么‘金虎帮’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们干的啦!”
范强趁机抱怨说:“所以我一开始就不赞成胡奇的主张,可是偏偏老板……”
薛元福怒斥说:“不用放马后炮了!现在你立刻派几个人,去问那家服装店和假面具的铺子,今晚胡奇去过之后,是否有人去查问过他们?”
范强摇摇头说:“其实不用去查,我也可以料中个八成,一定是胡奇离开九龙后,他们已知道走漏了风声。今晚再发现胡奇去赶制服装和面具,再笨的人也会想到,他是准备化装冒充‘金老鼠’夺取黄金呀!”
薛元福已听出他的口气,不由地怒问:“说来说去,你的意思还是怪胡奇不该出这个主意?”
范强得理不饶人他说:“他不想出这个鬼主意,我们就不致上人家这个大当!虽然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但问题是‘金虎帮’已知道是我们干的,绝不会轻易甘休。万一他们来兴师问罪,或者找机会报复,我们又要对付‘金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