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温说。
他们离唐宁的住宅不到半英里了。温已经全部侦察了一遍,并找到了最不容易被看见或引起怀疑的一条小路。他们俩都不出声,很默契、很舒服地走在一起,因为两人都相识甚久,而且互相都十分了解。
“整个这件事儿里头还有一点东西挺有意思的。”米隆说。
温等待着。
“你还记得爱米莉·莎弗尔吗?”米隆问。
“这名字让我想起了过去。”
“我在杜克的时候和她谈了两年的恋爱。”温和米隆是在杜克大学认识的,而且他们还是整整四年的室友,是温让他接触到了武功,让他参与了联邦调查局的工作。温现在是他那个位于公园大道的洛克一霍恩保安公司的高级幕僚之一,自从办理此类事务的市场刚刚开辟时起,这个公司就一直由温家族经营着。米隆向温租了地皮,温还管理着MB运动员代理公司客户们的各类账目。
温想了一下:“是不是老是发出小猴儿声音的那个?”
“不是。”米隆说。
温显出吃惊的样子:“那是谁老是发出小猴儿的声音?”
“我不知道。”
“说不定是跟我的什么人。”
“说不定。”
温想着这个,耸耸肩:“她怎么了?”
“她本来嫁给格里格·唐宁来着。”
“离婚了?”
“嗯。”
“现在我想起她来了,”温说,“爱米莉·莎弗尔。身材挺好。”米隆点点头。
“我从没喜欢过她,”温说,“除了那些小猴儿似的声音。真逗。”
“她不是发出小猴儿声音的那个。”
温轻轻一笑。“那些墙可薄得很。”他说。
“你一直偷听来着?”
“你们放下帘子我看不见的时候才听的。”
米隆摇摇头。“你这头猪。”他说。
“总比猴子好。”
他们来到屋前的草坪,并向屋门靠近。秘密在于你看上去就是属于这里的。如果你来回打转,驼背猫腰,别人也许就会注意了。两个打着领带的男人走近房门,通常不会让人联想到小偷。
门上有一个金属钥匙盘,上面亮着一个红色小灯。
“警报器。”米隆说。
温摇摇头。“假的,这只是一个灯而已,多半是在‘夏帕形象’里买的。”温看看锁,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前篮球明星的薪水支付一个凑合着用的牌子。”他带着明敁的反感的口吻说道。“用玩具灯也行啊。”
“锁死的地方怎么办?”米隆问。
“没锁死。”
温已经拿出了他的赛璐珞条。信用卡太硬了,赛璐珞用起来要顺手得多——被称做“万能开锁片”。正如用一把钥匙那样,不一会儿门就开了,他们来到客厅里。门上有一个斜槽,信件都散落在了地上。米隆迅速地查了查邮件的日期,这儿至少已经有五天没有人来过了。
屋里的装饰很不错,带着某种故作田园风味的“马莎·斯图沃特”式样。家具是那种被称之为“简朴乡村”的,看上去的确简单,但价格不菲。许多的松枝柳枝,古玩和干花。各种花草的混合香味十分浓郁,让人腻味。
他俩开始分头行动。温上楼去了家庭办公室,他打开电脑,开始把所有的东西拷在软盘上。米隆在一间屋里找到了电话答录机,这屋子曾被叫做“匪窝”,但现在却被冠以“加利佛尼亚屋”或“豪华屋”之类的高贵头衔。答录机报出了每一条留言的时间和日期,真是太方便了。米隆摁了一个键,磁带倒转后开始放音。第一条留言出来,米隆就得意地找到了线索,根据电子留言,这个电话是格里格失踪的当晚9点18分接到的。一个女人带着紧张不安的腔调说道:“我是卡拉。午夜前我会一直在后窝棚里。”接着咔嗒一声电话挂断了。
米隆把磁带倒回去又听了一遍。女人背后有很多的声音——交谈声、音乐声、玻璃杯碰撞声。电话多半是安装在一个酒吧或餐馆里,尤其带有后窝棚的那种。那么卡拉是谁呢?一个女友?多半是的。谁会在那么晚还打电话来安排更晚时候的约会呢?当然这并不是每晚都有的事。格里格·唐宁是在这个电话打完后和第二天早晨之间的某个时候失踪的。
奇怪的巧合。
那么他们在哪儿见的面——假设格里格真的和她有那种后窝棚关系?而且为什么卡拉听上去这么紧张不安,不管她是谁——或者这仅仅是米隆的想像?
米隆听了听剩下的磁带,没有卡拉的留言了。如果格里格没有在所谓的后窝棚出现,片拉难道不会再打电话来吗?多半会的。所以现在,米隆可以肯定格里格·唐宁在失踪前的某个时候见过卡拉。
一条线索,
有四个电话是格里格的经纪人马蒂·费尔德打来的。他的电话听上去一次比一次心绪不宁。最后一个电话说:“老天,格里格,你怎么能不给我打电话?脚踝的伤真那么严重还是怎么的?现在別不理我,别在我们和福德公司做交易的时候不理我。给我打电话,好吗?”还有三个电话是一个叫克里斯·达比的男人打来的,他正为福德体育用品股份有限公司工作。他听上去也挺不知所措的:“马蒂(马丁的昵称——译注)不愿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想他在耍花样,格里格,他想抬高价格,或者玩别的什么,但我们是说好的,对不对?我把我家里的电话号码给你,好吗,格里格?对了,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米隆笑了起来。马蒂·费尔德的委托人失踪了,而他却正尽其所能将这件事变成于他有利的一根杠杆,这就是代理人。他在答录机的功能键上按了好几下,最后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终于翻到了格里格设置的査询电话留言的号码:317。这个行当里一个很时新的技巧。现在米隆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然后拨317,就可以听到答录机上都留了些什么话了。他按了一下电话上的重拨键。又一个很时新的技巧。查出格里格最后一次是给谁打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然后由一个女人接了,她说:“基梅儿兄弟公司。”管他们是谁。米隆放下电话。
米隆到楼上办公室和温会合。温继续用软盘拷贝文件,米隆就检査抽屉。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
他们接着去了主卧房。特大号的床是整理好的。两个床头柜上到处散的都是笔、钥匙和文件。
两个床头柜都是这样。
对一个独居的男人来说,这有些令人费解。
米隆的目光扫过屋子,然后落在一张很像服装人体模型的阅读用的椅子上。格里格的衣物搭在一只扶手以及椅背上。很正常,米隆想——比米隆整洁,事实如此,虽然并没有人对此多加评论。但再看一眼时,他注意到椅子的另一只扶乎有一点点特别。两件衣服,一件白色套头衫和一条灰裙子。
米隆看看温。
“也许是‘猴声’小姐的。”温说。
米隆摇摇头:“爱米莉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住这儿了。她的衣服怎么还会在这儿呢?”
浴室,也同样很有意思。右边是一个大的“极可意”浴缸(一种水力按摩浴缸——译注),一个大的桑拿蒸汽淋浴器,还有两个梳妆柜。他们先检查了一下梳妆柜。一个柜子里装着一罐男用剃须膏,一管拧式除臭剂,一瓶剃须后用的波罗滋面液,一个吉列全封闭刀片。另一个柜子里有一个打开的化妆盒,一瓶加尔文·克莱恩香水,婴儿爽身粉和秘密牌除臭剂。婴儿爽身粉在柜子外的地板上撒出了一些。“极可意”浴缸边的肥皂盒里还有两张一次性西克女士刀片。
“他有一个女伴。”米隆说。→文¤人··书·¤·屋←
“一个职业篮球运动员和某个性感小丫头同栖一屋。”温发表了意见。“很说明问题。也许我们中的什么人要大叫‘尤里卡’(意为“我发现了”,相传阿基米德根据比重原理测出金子纯度时所说的话,现用作因重大发现而说的惊叹语——译注)了。”
“是的,但这也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米隆说,“如果她的男友突然失踪了,难道那个所谓的情人不会通知别人吗?”
“不会,”温说,“如果她是和他在一起的话。”
米隆点点头。他告诉了温卡拉的那个神秘电话。
温摇摇头。“如果他们计划出逃的话,”他说,“她为什么要说他们在哪儿见面呢?”
“她没有说在哪儿,只是说午夜的一个后窝棚。”
“还是啊,”温说,“这可不完全是失踪前应该说的那种话。假设卡拉和格里格为了某个原因要暂时失踪一阵,出逃前格里格难道不会知道什么时间以及在哪儿和她见面吗?”
米隆耸耸肩。“也许她改动了见面地点。”
“从哪儿改?从前窝棚改到后窝棚吗?”
“他妈的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们又检查了—下楼上剩余的地方。没什么了,格里格儿子房间的墙上贴着赛车画,还有一张他爸爸跃过彭尼·哈德威单手投篮的宣传画。女儿房间的格调是早期美国巴尼式的——恐龙和紫色系列。没有线索。事实上,直到他们来到地下室,才找到一些线索。
当他们打开电灯的时候,他们立刻就看到了。
这是一个装饰精美的地下室,一个色调明快的儿童游戏室。有很多泰克小车,大型来格斯玩具,还有一个带有滑板的塑料房子。墙上有很多迪斯尼电影的情景画,如《阿拉丁》和《狮子千》。
有一台电视机和一台录像机。还有当孩子们再大些时候玩的东西个弹球机、一部自动唱机、有一些小摇椅、垫子和活动沙发。
还有血迹。地上有不少滴,墙上也抹了不少。
苦胆水噎到了米隆的喉咙口,虽然他一生中见过很多次血,但他还是觉得恶心。温却没有,他面带近乎快乐的表情凑近了深红色的血迹。他弯下腰来仃细看了看,然后直起身子。
“要看到光明的一面,”温说,“你在龙之队的临时角色也许会变得越来越重要了。”
第四章
没有尸体。只有血迹。
温用在厨房里找到的喜悦三明治包装袋取了一些血样。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在后门外了,前门的锁已经重新接好了。一辆蓝色奥尔兹·德尔塔88型小车驶过他们身边。前排坐了两个人。米隆看了一眼温。温微微一点头。
“第二次经过了。”米隆说。
“第三次,”温说,“我刚到的时候就见过他们一次。”
“干这行他们还不完全是专家。”米隆说。
“是的。”温同意道。“当然,他们不知道干这行需要专业技术。”
“你能去检查一下血样吗?”
温点点头。“我还要去査一下格里格的自动取款卡和信用卡的交易情况。”他说着走到美洲豹跟前,打开门锁。“有消息我就跟你联系。不会超过两三个小时的。”
“你回办公室吗?”
“我先去空师傅那儿。”温说。
空师傅是他们的跆拳道老师。两个人都是“黑带”级别了——米隆是二级,温是六级——是世界上级别最高的白种人之一。温是米隆见过的最好的武功高手。他学过好几种功夫,包括巴西柔道,模拟动物的功夫和截拳道。—个矛盾的温。看见温,你会想到过分受宠的纨袴子弟。实际上,他是一个极具杀伤力的武士。看见温,你会想到他是个行为正常、能够自控的人,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样。
“你今晚做什么?”米隆问。
温耸耸肩:“还不知道。”
“我可以给你搞到球赛的票。”米隆说。
温没说什么。
“你想去吗?”
“不。”
温没再说别的,他钻进车里,启动引擎,那车连一声嘎吱声都没出。米隆站在那儿,看着他疾速驶去,不明白他朋友为何有如此贸然之举。然后他转念想了想逾越节的四个问题之一:为什么今天不同于其他的日子?
他看看表。离大型记者招待会还有几个小时,足够有时间回到办公室,告诉爱米莉他的职业变迁。他为龙之队打球的事对谁的影响都没有对她的大。
他取道4号大路,上了乔治·华盛顿大桥。收费站没有排队。这是上帝的确存在的证明。可亨利·哈德逊路却塞车了。他在哥伦比亚长老会诊疗中心附近调头,上了沿河大道。洗车工——那些用附着同样多的油腻、烟灰和粪便的东西为你“清洗”挡风玻璃的无家可归的人们——已经看不见了。一定是圭里亚尼市长干的,米隆猜测着。这些人被卖花的和卖某种像建筑用纸东西的西班牙裔美国人所代替了。他有一次问那是什么东西,结果他们用西班牙语回答了他。就米隆所能翻译出的意思,那种纸有很奵闻的味道,可以用于各种家庭的装饰。也许就是格里格用来充当混合花香的东西。
沿河大道相当安静。米隆到达他在46大街上的切尼停车场,他把钥匙扔给马利奥。马利奥并不把他的福特金牛和停车场上层靠外的罗尔斯、梅塞德斯和温的美洲豹停在一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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