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诺曼不在,他可不想让别人目睹他破门而人。
米隆并不擅长于撬锁这种事,几年来他已学会一点。但是撬锁有点像玩电子游戏,操作熟练后,你的水平最终会提高的。米隆没有在锁上面钻研过,因为他不喜欢。他也确实没有这种天分。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依赖温去解决此类机械方面的问题,像《谍中谍》中的巴尼一样。
他检查门,心沉了下去。在纽约,门锁加保险是不足为奇的。但是这个门上吓人地装着三把保险,从球形把手的上面六英寸排到下面六英寸处,真是锁中精品。从把手的光亮及没有划痕看,锁是崭新的。这真有点奇怪。这么安全,是因为萨莉·卡拉是个特别谨慎的人,还是因为有更离奇的原因呢?米隆又看了一眼锁。温会喜欢这种挑战的。米隆知道他所作的任何努力都将无效。
他正考虑踹门而人,忽然又发现了别的东西。他近前一步,斜眼向门缝里看去,又一次,一些奇怪的事情吸引了他,锁没有上保险,为什么买了这些昂贵的锁却不用呢?他拧把手,门锁着。但用张硬胶卡就可打开它。
他掏出卡。都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用它的了。卡看上去很洁净,也许从未用过。他把卡塞进门缝里。尽管是把旧锁,米隆仍然费了几乎五分钟的时间才找到合适的点把门撬开。他抓住把手,门开始被推开。
差不多才开了六英寸,一股气味迎面袭来。
血腥臭像解了压的煤气,突然冲到走廊里来。米隆感到肠内开始翻江倒海。他有点噎住了,胸口沉闷。他知道这种味道。恐惧笼罩着他。他在口袋里找手帕,但什么也没找到。他用胳膊肘挡住鼻口,好像《吸血鬼》中的贝拉·鲁格斯一样。他不想进去,他不擅长于处理这类事情。他知道,不管门后面躺着什么模样的人,白天或晚上这个人都会缠绕着他;一个人心情平静时,它也会像个好朋友,随时都会拍拍他的肩膀,光顾他。
他把门径直推开,恶臭早就穿透了他那贫乏的保护物。他试图张开嘴巴呼吸,但一…想到正呼吸进去的东西,就不能那样做了。
幸运的是,不用走多远,他就找到了恶臭的出处,
第十二章
“喔,波利塔,新科隆香水?”
“有趣,戴蒙特。”(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罗兰德·戴蒙特,纽约市警察局调查凶杀案的侦探,正在摇头。“上帝啊,真臭。”他虽没穿制服,但也不能称他为“便衣”。他上身穿着绿色丝绸衬衫,下身穿着一条很紧很蓝的牛仔裤,裤脚塞在紫色的蛇皮靴里。从不同的角度看,靴子会发出忽明忽暗的色彩,像六十年代那种令人产生幻觉的“亨爵克斯”海报。戴蒙特正咬着一根牙签。米隆猜他是在照镜子时发现这个动作很酷,于是就形成了这个习惯。“你动过什么东西了?”戴蒙特问。
“只有门把手。”米隆说,他也在环视其他房间,以确信没有其他恐怖惊人的发现。役有。“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
“真的?”戴蒙特扬起一只眉毛,回头向门看去。“这个门关起来时可会自动锁上。”
“我说没锁了吗?我的意思是说,半开着。”
“你当然说了。”戴蒙特咬着牙签,摇摇头。他用手捋着油光光的头发,下垂的长鬈发贴在他的脑门上,捋不上去。“那么她是谁?”
“不知道。”米隆说。
戴蒙特的脸皱成了一团,好像握着的拳头,满是怀疑的神情。
戴蒙特并不擅长于微妙的身体语言。“现在就骗我,有点早了吧,波利塔。”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可能叫萨莉·格罗,又可能叫卡拉。”
“嗯嗯。”仍嚼牙签。“我想我昨晚在电视上看见你了,看见你又打球了。”
“是的。”
法医过來了。他又高又瘦,金边眼镜在他的长脸上显得太大了。
“她死了好久了,”他在宣布结果,“至少已四天了。”
“原因?”
“很难确定。她是被人用钝物连续重击而死的。等把她放到桌上后,我会了解更多情况。”他带着职业性的漠然看着尸体,又看向戴蒙特。“顺便说一下,它们不是真的。”
“什么?”
他稍稍转向尸体:“她的乳房,是移植的。”
“老天,”戴蒙特说,“你现在还与尸体鬼混。”
那张细长的脸沉了下来,下巴快垂到了肚脐。“不要开那种玩笑,”法医大声说道,“你知道那种诽谤对像我这种职业的人会产生什么影响。”
“提升他。”戴蒙特说。
法医没有笑,他先受伤地看了米隆一眼,又看戴蒙特。“你认为那有趣,嗯?他妈的,你在拿我的职业开玩笑!”
“冷静下来,佩雷蒂,我只是跟你玩玩。”
“跟我玩玩?你认为我的工作是他妈的玩笑?你到底哪儿出毛病了?”
戴蒙特眯起了眼:“你似乎对这个很敏感,佩雷蒂。”
“你要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他说,挺直后背。
“如果你愿这样说。”
“你到底什么意思?”
“‘女人抱怨太多,我想。’”
“什么?”
“莎士比亚的,”戴蒙特说,“《麦克白》中的。”戴蒙特看向米隆。
米隆笑了。“《哈姆雷特》中的。”
“我才不管是谁说的,”佩雷蒂抗议道,“你不应该拿一个男人的名誉胡闹,我不认为这有趣。”
“你只当我放了一个屁就是了。”戴蒙特说。“还有其他发现吗?”
“她戴着假发。”
“假发?不要开玩笑,佩雷蒂。这个案子好似现在都要解决了,我们所要做的是找到一个恨假发和假乳房的凶手。这真有用,佩雷蒂。她穿着什么样的内裤,嗯,发现了吗?”
“我只是——”
“帮帮忙,佩雷蒂。”戴蒙特站直身子,拉直裤子,做出宣称这件案子重要的样子。又是微妙的动作。“先告诉我她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然后我们再讨论她时髦的服装,OK?”
佩雷蒂举起双手,以示投降,然后回到尸体旁。戴蒙特转向米隆。米隆说:“假乳房与假发也许很重要。他告诉你的是对的。”
“是的,我知道,我只是喜欢拿他开玩笑。”
“回答是‘我认为女人确实抱怨太多’。”
“噢。”戴蒙特换了根牙签,他嘴里的那根已磨得像马的鬃毛。“你要告诉我什么是性交?还是我把你抓到警察局去。”
米隆做了个鬼脸:“抓到警察局去?”
“不要给我制造麻烦了,波利塔,OK?”
米隆强迫自己看向那血淋淋的尸体,他的肠胃又翻转起来。他开始去适应这种气味,这种想法几乎同这种气味一样令他难受。佩雷蒂正在工作,在尸体上划了一道小口子以检査肝。米隆移开眼光。凶杀调杳组的人已分好工,正在拍片或干其他事情。戴蒙特的伙伴,一个叫克林斯基的小伙子,安静地来回走着,做着笔记。“为什么她把胸做得那么大?”米隆大声地说出了疑惑。
“什么?”
“她的胸脯,我能明白她为什么想弄大,社会的压力,何为什么弄那么大呢?”
戴蒙特说:“你他妈的在问我,是吗?”
克林斯基走过米。“她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些手提箱里。”他用手指着地板上的两个箱子。米隆曾遇到过克林斯基五六次,这个年轻人不善于言辞,他说话次数跟米隆撬锁的次数差不多。“我要说,她正准备出去。”
“你找到她的身份证了?”戴蒙特问到。
“她的钱包上写着她的名字‘萨莉·格罗’,”克林斯基继续用一种轻柔的声音说,“她的一本护照上也是。”
他们都在等克林斯基说完,而他却没有。戴蒙特大叫起来:“你是什么意思,她的一本护照?她有几本护照?”
“三本。”
“老天,克林斯基,讲。”
“一本上叫萨莉·格罗,一本叫罗泊塔·史密斯,还有一本叫卡拉·惠特尼。”
“把那些护照给我。”戴蒙特快速翻了一下几本护照。米隆也越过他的肩膀往下看。三本护照中贴着同一个女人的照片,尽管头发不同(当然是假发),社会安全号也不同。根据所盖的戳的数量来看,她去过许多地方。
戴蒙特吹了声口哨。“伪造的护照,”他说,“伪造得不错,”他多翻了几页,“而且她还去过南美洲,哥伦比亚共和国,波利维亚。”他啪地一声合上了这些护照。“嗯,嗯,嗯。看起来我们给自己找了桩毒品谋杀案。”
米隆仔细思考着他的话。毒品走私——那可能是一部分答案吗?如果萨莉/卡拉/罗泊塔进行毒品交易,这可以解释她与格里格·唐宁之间的关系。她是他的货源。星期六晚上的会见也只是……桩买卖,女招待的工作只是个幌子。这也可以解释她为何使用公共电话和门上使用很保险的锁——毒品交易的工具。戴蒙特的话有些道理。当然,格里格不像一个吸毒者,但他也不是第一个欺骗别人的人。
戴蒙特问:“还有其他发现吗,克林斯基?”
年轻人点头:“我在旁边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堆现金。”他又停了下来。
戴蒙特对他发火了:“你数过了?”
又是点头。
“多少?”
“一万多美元。”
“一万多美元现金,嗯?”戴蒙特被逗乐了。“让我看看。”
克林斯基递给他。新票子,用橡皮带捆着。米隆看着戴蒙特重新点钱,都是百元钞票,连号的。他尽力记住了一个号码。数完后,戴蒙特把这一扎钱扔回给克林斯基,脸上仍带着笑。
“嗯,”戴蒙特说:“看起来事情都与一桩简单的毒品谋杀案有关,”他打住,“只有一个问题。”
“是什么?”
他指着米隆,“你,波利塔,你正在搅混我的毒品谋杀案你究竟在这儿干什么——?”戴蒙特停住,打了个响指。“混蛋……”声音似乎渐渐漂走了。他拍了………下脑袋,眼中的小火花变大了:“我的天啦!”
米隆又发现了他的细微变化。“你有发现了,罗利?”
戴蒙特没理他。“佩雷蒂!”
法医的视线离开了尸体,抬起头来。“什么?”
“这挫假乳房,”他说。“米隆注意到他们很大。”
“是的,怎样?”
“有多大?”
“什么?”
“乳房有多大?”
“你是说像茶杯大小?”
“是的。”
“我看起来像内衣制造商哚?他妈的,我怎会知道?”
“但乳房很大,对吧?”
“对。”
“真的很大。”
“你自己有眼睛,是吧?”
米隆默默地看着他们谈话。他正试图跟着戴蒙特的逻辑——一条很危险的线路。
“你是说他们比气球还大?”戴蒙特继续问。
佩雷蒂耸耸肩,“要看那球有多大。”
“你小时候没吹过气球?”
“吹过,当然吹过,”佩雷蒂说,“但我记不得那球有多大了,我当时是个小孩。当你是小孩时,任何东西看上去都比较大。几年前我回小学拜访我的三年级老师。她仍在那儿工作,如果你相信的话。她叫唐斯莫尔夫人。我对上帝发誓那个楼房看起来像他妈的玩具小屋。而我是小孩子时,它是座大楼,就像……”
“好了,笨蛋,让我说简单些。”戴蒙特深吸一口气。“它们可以用来走私吗?”
沉默。房间里的人都停下了工作。米隆不敢确信他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愚蠢的还是最聪明的事情。他转向佩雷蒂。佩雷蒂抬起头来,嘴巴张得好像要吃苍蝇似的。
“嗯,佩雷蒂?会吗?”
“会什么?”
“她会把毐品放在波波里吗?这样走私毒品混过海关?”
佩雷蒂看米隆。米隆耸耸肩。佩雷蒂目光转向戴蒙特。“我不知道。”他缓缓地说。
“我们如何才能知道?”
“我需要检查一下。”
“那你他妈的瞪着我干什么?快去做。”
佩雷蒂检査去了。戴蒙特笑着看着米隆,他有点眉飞色舞,为自己的推理而骄傲。米隆保持安静。
“不,不可能。”佩雷蒂说。
戴蒙特听到这个报告很不高兴。“究竟为什么不可能?”
“几乎没有什么伤疤组织,”佩雷蒂说,“如果她在那儿走私毒品,皮肤必须先切开再缝起来,然后必须在这儿再做一遍。但上面没有痕迹。”
“你确定?”
“当然。”
戴蒙特说混蛋然后他瞪着米隆,把他推到墙角。“每件事,波利塔,现在。”
米隆已想过如何处理,但事实上他也别无选择,他必须如实相告,不能再对格里格·唐宁的失踪进行保密。他希望最好不要让事情传出去。突然他想起来诺曼·洛温斯坦还在外面等着。“稍等。”他说。
“什么?你究竟要去哪儿?”
“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儿等着。”
“见鬼。”
戴蒙特跟着他下了楼梯,走到台阶上,诺曼已不在了。米隆把街道左右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