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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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十案-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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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谁没事儿跟家访的老师汇报自己的生活规律呢?人家又不是记起居注的。

可这俩麻烦不解决,案子没法往下走,怀疑谁都是瞎怀疑。

老宋的办法就是聊,天南地北的中间加上几个正经问题,他的目的是让对方放松下来,这找线索跟找东西似的,越使劲儿找越找不着,你不找了,可能反而抽冷子一下想起来。

连老宋都没有想到运气这样好,两个线索居然都是在那小姑娘身上找到的。

和小姑娘说着说着又聊到家门钥匙这件事儿,借给过别人没有?

没有!小姑娘回答得非常干脆,不过,说完又犹豫了一下,好像有点儿发愣的样子。

有门,这孩子闹不好有什么事儿没说 – 小朋友再想想,再想想。。。

嗯,借我们班教室的钥匙算不算?

那当然不算了。老宋有点儿失望

小姑娘:可是。。。

老宋:可是什么?

小姑娘慢条斯理地说:可是我的家门钥匙和教室钥匙当时是拴在一块儿的阿。

老宋:等等,你说什么?谁跟你借过这个?

原来,小姑娘是他们班的班长,按照学校的做法,班长都掌管着自己班教室的钥匙,小姑娘怕丢,就和家门钥匙拴一块儿挂脖子上了。当然有时候小班长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及时去开门,就会把钥匙借给别人。

老宋:那么,有借钥匙的人知道另一把钥匙是你们家的么?

小姑娘:我当然要跟他们说啦,这是我们家的家门钥匙,你们别弄丢阿。

老宋:你不是说没把家里钥匙借出过么?

小姑娘:当然没有借过啦,我借的是教室的钥匙么!叔叔你怎么这么笨呢?

老宋:……—%¥#··!!

还好,小姑娘列出来借过钥匙的人里面,那位模范教师赫然在列,说明老宋他们的推测又可能成立。

那么,两位老人每天早上去买菜的习惯呢?

你爷爷奶奶每天早上出门买菜这件事儿,跟别人说过没有?

没有!小姑娘回答得非常干脆,不过,说完又犹豫了一下,好像有点儿发愣的样子。

有门,这孩子闹不好又是有什么事儿没说吧 – 那小朋友再想想,再想想。。。

嗯,我不说大家会不会知道?

那当然不会知道啦。老宋有点儿失望

小姑娘:可是。。。

老宋:可是什么?

小姑娘慢条斯理地说:可是我在作文里面写过啊。

老宋:等等,你说什么?在作文里面写过?

原来,小姑娘在写作文的时候写了《我的爷爷奶奶》,里面写了老头老太太每天早上去早市买菜,又便宜又好,路上还能散步锻炼这些事,还被评为范文过。

老宋:那么,有人问过你作文里面写的内容么?

小姑娘:当然有啦,老师就问过我写的是不是真实的事情,作文只能写真的事情,不能瞎编。我说当然是真的啦。

老宋:这么说你把这件事告诉全班了?

小姑娘:当然没有啦,我从来没告诉过他们,我写的是作文!叔叔你怎么老是这么笨呢?

老宋:……—%¥#··!!

还好,那位模范教师正是教他们班语文的。

而与那位教师的初步交谈,显示此人心理状态很好,回答问题从容不迫,对警察们的工作很配合。老宋于是询问起小姑娘那几天的行踪来,冷不丁问一句 – 27号那天,她参加早操了吗?

参加了,我记得看见队列里有她。

第一节课呢,她有没有上课?

那不是我的课,不清楚。

哦,那天您第一节有课么?您当时在学校么?

没有,我的教案忘带了,我骑车回了趟家去取。

。。。

谈过之后,老宋他们基本已经可以认定这位模范教师有问题了。原因是那个小姑娘家失窃,但当时并没有公布是哪一天发生的事情,而这位教师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其他各天的行踪都说得比较模糊,唯有发案的27日,一天的每一分钟他几乎都能记起自己当时在干什么!

而且,他在案发时的行踪,无人可以证明。

不过,推断归推断,依靠这个抓人不行,怎样能够突破他的心理防线呢?其中一条线索引起了老宋的注意。传达室的老工人证实,此人当天早上曾骑着车离开学校,很快返回,时间不超过30分钟。那么,这之间真的象他说的回家取教案了吗?

老宋看看地图,告诉身边的几个警察 – 明天,早操开始的时候,你们几个从学校骑到他家,用最快速度再赶回来。

那您呢?

你们别管。说着老宋也推出一辆自行车来。

第二天,老宋也是早操从学校出发,目标,却换了那老夫妇所在的地址,到了地方,歇了六七分钟(估算的作案时间),掉头往回,到达学校一看表 – 整整三十分钟。

半天,那几个警察才陆续回来,最快的也要四十多分钟。

你们怎么这样慢?老宋板了面孔。

没办法队长,上班高峰,到处都是人,根本骑不快阿。

就是他!我说么,看这距离我就觉得他半个小时打来回不够阿。老宋嘿嘿一乐,颇为得意,得意之外又有点儿困惑,这个漏洞很蹊跷,这位天天骑车上班下班,怎么对回趟家要多长时间算不清呢?难道因为他是教语文的?

事后才明白,这名为人师表的窃犯之所以犯了这样大一个错误,和教语文数学没关系,却和他是模范教师大有关系。

之所以说出现这个漏洞和作案者曾是模范教师有关,因为他所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回家取教案,是根据自己上下班的经验计算的。不幸的是他工作很认真,每天的习惯早来晚走,都是路上行人不多,车辆也不多的时候,而学生上早操的时间,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同样的时间就不够他跑一个来回了。

而且,根据向校方其他人员了解情况,此人这之前还有两三次早操期间不在学校的情况,都是在半个月之内。

他干吗去了?老宋说,不用问啊,踩点儿去了!

他得证明那小姑娘作文里写的老两口生活规律并非虚构才行,否则假如这小姑娘有赵本山的潜质,堂堂一个老师让自己学生忽悠了岂不冤枉?

下一次找这位老师谈话的时候,挑早操的时候,找借口请他带着回家一趟,回来的时候冷不丁问一句 – X老师,上次您好像说27号回过一次家吧,照咱们这个速度,恐怕赶不及吧?

刷,汗就下来了。

还有,这之前两次,22号,25号,您早晨上哪儿去了?

这就编不出来了。

案子破了,说来很是令人唏嘘,这位老师其实就是个一念之差。他刚交了个女朋友,小伙子很是爱惜。有过这样的情况,费了心思给女朋友借来两盘经典大片的录像带,找遍了朋友家的录像机却放不出来。中国的录像机电视机都是P制,而美国录像的制式是N制,当然放不出来了。这怪谁呢?说来要怪毛主席。

京城十案之十 后悔小混蛋

近四十年里,“小浑蛋”的故事一直以一种小道消息式在民间流传。出身贫寒的“小浑蛋”周长利是一九六八年北京最有名的顽主之一,被红卫兵乱刀扎死时,传说还抱着树不愿倒下,成了当时北京顽主与红卫兵矛盾激化的标志人物。现在,这个死于“文革”前期的十八岁少年和他的朋友、仇人们一起,以一个主流之外的群体形象,变成了影视剧里的精彩片断。从《阳光灿烂的日子》到《血色浪漫》,“小浑蛋”以及他代表的由群架、帮派、血统、义气构成的江湖不断被渲染。有关“小浑蛋”的死有诸多版本,可以获得证实的是,周长利一个人被二百多个红卫兵围截,他死后北京市的顽主每人军用挎包里装一把菜刀, “见到红卫兵,就办”。

无论是王朔还是谁来扮演,当小浑蛋唯一的一张照片出现,还是具有强大的力量去除夸张。从学生证上撕下来的照片已经残破不堪,周长利留一点中间的刘海,笑得完全是个学生样。妹妹周秀兰不知道该不该公布照片,“有人说哥哥行侠仗义,有人说地痞流氓,但起码这是真人真事”。周秀兰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周长利死了四十年,依然能从各种渠道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她的理解是,“哥哥从小就人缘好,嘴甜,他从没为家里的事打架,都是帮朋友打完架,回来再被父亲一顿揍”。周长利的朋友告诉记者,周的水性很好,在颐和园还救过落水儿童,和一统北京江湖的老大形象很不一样。“电视剧里都把我哥哥描写成冷血动物了,胡说八道。”周长利的父亲传说中是蹬三轮的,其实是第三机床厂的锅炉工。家里六个孩子,周长利是大哥。“父亲特别严厉,家里也穷,哥哥带着两个小弟弟睡。到了一九六六年他上初中就停课了。那时工作都是等分配的。”

周秀兰一直以为,周长利就是红卫兵,但是“文革”初期的红卫兵主力大多由各机关大院的高干子弟组成。在“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浑蛋” 的血统论下,青少年很快就有了明显的阶级分化。周长利的父亲因建国前开过铁匠铺,家里被归为资本家,一家八口住在德胜门城楼与西海之间的一个简易楼里,邻里关系非常好。今年七月这个楼已经拆除,楼前就是西海的北沿。如今,拆迁的地方被围成了工地,也挡住了二环路的喧嚣。西海的北沿被圈成了鱼塘,每天都有人在这里钓鱼,安静得像公园。沿西海不远有装修精美、价格不菲的四合院。周长利的朋友边作军回忆,楼前不远应该有台阶延伸到水里,因为他曾经把周长利的尸体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挪下去清洗。但现在台阶都已经不存在了,据钓鱼人讲,这里已经修了十几回,已经没有印象曾经有台阶了。周家弟弟在德胜门的烟摊也早在八十年代消失。

在周家弟妹们的记忆中,哥哥从小练武术,谁生病了都是哥哥背到医院,还买三分钱一包的米花糖给大家分。“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哥哥总说,他吃过了。”但在社会上,十六七岁的“新街口小浑蛋”已经颇有口碑。北京的顽主群体大多出自贫民,他们打群架,保护自己管辖领域的“佛爷”(小偷),并和红卫兵势不两立。周长利的弟弟周长生说,母亲还把哥哥买的食物踩在地上骂,“觉得来路不正”。尽管杀死周长利的王小点等老红卫兵至今还在强调,“小浑蛋”是小偷,他们是为民除害。但稍微一打听就有四十岁以上的老顽主说,“顽主是顽主,佛爷是佛爷,顽主怎么可能是佛爷?我们最看不起的就是佛爷,哪看见两眼冒贼光的,我们就上去‘洗’了。佛爷都得管顽主叫爷爷,得供着”。

和那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追求一样,周长利只喜欢红卫兵的军装。“将校呢,塔帽,这些都是有钱也买不来的。只有高干子弟才能穿。”自认血统高贵的老红卫兵,在“破四旧”的行动中已经树立了权威。“我们砸烂公检法,惩治坏人,连交通都是红卫兵指挥。”老红卫兵王小点说。而顽主既没有渠道融入社会主流,又要在气势上和红卫兵一争高低,扒衣服、抢帽子,成为双方最理直气壮的打架导火索。“那些大院子弟的特征就是,打倒一个其他人全跑了。”周长利常常打了大院的红卫兵,抢了衣服,就拿出军官证和大家玩闹:“我爸爸是军官!哈哈哈哈!”

周长利的出名并非他自己打架凶猛。他的外号本来叫“周疤拉眼儿”,因为一次“拔份”,把另一帮顽主“大浑蛋”打倒了,得了外号。“领头人是不能动手的。”他身边的二号人物边作军说,“他只要说一句:‘我新街口小浑蛋’,报过了名,我们就往上冲。周长利能策划和组织人,有几次在公园里以少胜多的经历,名气就越叫越响。就是月坛一战把他捧出来了。那次我们三个人突围,来一个用苏式武装带打翻一个,七八十人没拦住。还有紫竹院,小浑蛋带着十个兄弟,碰上了八十多个红卫兵,都是骑锰钢自行车来的,一百八十块钱一辆,凭票买,那时就好比现在的宝马。红卫兵前面挂着钢丝锁,一边晃钢丝锁,一边说我们的武装带过时了。我们的人抡着棒子就上去,他们一打就跑,小浑蛋说:‘抢车!’我们骑了十一辆自行车风风光光回去了。”

顽主们的装束和红卫兵一模一样,走在路上很难分辨,互相经常要“盘盘道”。在中山公园,来自部委大院的红卫兵问周长利:“你哪部的?”周上去就打:“什么部的,装你丫的。”顽主则问:“你哪儿的?”要是答在某地域活动就要报几个人名,报对了就可以放过。“凭什么红卫兵就能乱打人?看电影就要坐前排?”一九六七年到一九六八年,北京的顽主帮派已经初具规模。“当时北京叫四角城,东城、西城、崇文、宣武,除此都是城外。”“南北城”的概念是泛指西单以南和西单以北。“贵宾楼对面的政协俱乐部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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