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行程不会被耽误。我现在要去尼罗河上游,到喀土穆,还要继续走,我将在艾斯尤特靠岸。后天起程,你可以作我的客人上船,我那里不接待付钱的旅客。你愿意吗?”
我正迟疑于回答时,他向我伸出了手。
“让我们击掌定约吧,我请求你!不是我要帮助你,而是你可以帮我的忙。”
“那好吧,这是我的手!我和你一起去艾斯尤特。”
“我真愿意让你和我走得更远一点;但如果有人在等你,那你就必须守信用。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间太仓促。我必须从头讲起。你不会有时间听我讲的。”
“我有的是时间,因为我必须等待水手们回来。我想知道,船长为什么把他的水手都打发走了。”
“只是因为我的原因。”
“是吗?真是这样吗?这就更让我好奇了。好,开始说吧!你不用有任何隐瞒。我旁边这个人,是我的舵手;那一个带皮鞭的,是阿西斯,我的爱仆,也是我的左右手,凡我命令的事情,他都能做到。已经有不少奴隶贩子和奴隶主的后背感觉到了他的手是如何的敏捷,他一向顺从并有力地实现了我的意愿。我的座右铭是:恶人必有恶报!”
我已没有其它选择了,只好把事情讲出来。我的报告先从土耳其人在咖啡馆向我招手讲起。我紧张地注视着总督的船长面部表情的变化,看到他的注意力随着每一分钟而变得活跃起来。他没有说一句话打断我。当我讲到我如何偷听船长、舵手和服务员的讲话和他们如何打算对付我时,他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说:“请原谅片刻!”并把脸转向他的“右手”命令道:
“快去‘猎隼’号叫10个人来,占领这艘船!我要给这个匪帮一个机会,让他们认识一下安拉和他的99个面孔。好,先生,请继续讲!”
“你不是卡蒂里纳兄弟会的成员吧?”我问他。
“不,我不是任何兄弟会的成员。穆罕默德是个先知,约翰也是个先知。安拉是爱和正义,你的上帝就是安拉。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上帝的孩子,我们应当互爱和相互公正对待。我不赞美我的信仰,也不损害其它信仰;我不同化别人,也不被人同化。我的眼睛只能看到地上的一切,只有死了以后,才能看到天堂,我为什么要去争执谁崇尚的上帝是正确的呢?我们是个唯一的大家庭,我们只有一个父亲。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天分,都以他特有的方式和父亲讲话。把你的手给我,先生!你是一个基督徒,而我是一个穆斯林;但我们是兄弟,我们都听从我们的父亲,因为我们爱他。”
他把手伸给我,我也把手伸了过去,放在他的手中。
我继续讲着,等我刚刚讲完,他的爱仆阿西斯便返回了。他把十名全副武装的男子部署在甲板的各处,为了不让岸上的人看见,他们都坐到了高高的船帮下。然后他走了过来,报告说:“艾米尔,船已经被占领了,但在我们来的时候,下面树下有个人正用锐利的目光监视着这艘船。我觉得很可疑,于是命令把他抓起来,但他跑掉了。安拉给了我一双好眼睛,我敢发誓,那就是我们上船时看到的那个人。”
“是那个窃贼?他从你们手下跑掉,实在可惜!奴巴尔现在知道了,这艘船已经掌握在谁的手中,所以溜之大吉了。但明天我去开罗,要把他拘捕归案。”
“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话!”我插嘴说。
“噢,我会找到这个奴巴尔的。我要动员全部警力缉捕他,他在何处活动,警察知道得一清二楚。先生,你现在已经讲完了,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一件事,你是我的猎隼号船上所需要的人,你愿意做我的副官吗,先生?”
“可惜这不可能。”
“我知道为什么。副官,这什么都不是。但我不可能让你去指挥我的猎隼号,而我作你的下级。”
“这两者都是不必要的。但我想你已经有一名副官了。”
“当然我已经有一个。但我至少可以问一句,你是否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尼罗河上游旅行呢?”
“兴趣是有的,但我不能这样做。”
“因为那个土耳其人?因为你已经向他许诺?是的,你应该守信用,因为他收留了两个黑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穆拉德·纳西尔。”
“他从哪儿来?”
“来自伊斯梅尔附近的尼夫。”
阿赫麦德无言地看着我。我现在看到的他的面孔,使我很不自在。
“你也许认识他?”我问道。
“我觉得,我似曾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好的方面,还是不好的方面?”
“不是好的方面!我现在无法准确地说,但我感觉得到。如果我考虑时间长一点,会得出正确的结论。我们先不谈这个,还是先处理一下当前的事情!如果你的事情通过正常途径处理,即使你的领事出面,也得要几个星期。但我已经向你许诺避免出现这样的局面,所以我想用一个最好的办法使这件事发生转折。我们根本不需要你;我们只需要这几个混蛋的供词,和几个证人,把所听到的以后重复一下就行了。证人我有,就是我的人。”
“那些凶手会受到惩罚吗?”
“当然!恶人自有恶报!”
“巴腊克,那个主持也会受到惩罚吗?”
“哼!正因为这个巴腊克是卡蒂里纳兄弟会的主持,所以很难处置他,因为没有人,甚至最高当局也不愿和这个强大的兄弟会为敌。但我有途径和办法,用我的”右手”去处置他。现在跟我下去审问那三个罪犯。”
我们从阶梯走了下去,那位“右手”已经从腰间把皮鞭取了下来。办事雷厉风行的主人的这个得意的仆人,看来对其主人在审讯时的爱好和力量了解得很清楚。我们走近桅杆时,蹲在那里的三个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的神情都很沮丧。
总督的船长一挥手,10名士兵立即走过来围成一个圆圈。法官首先转向卧舱服务员。
“你叫什么名字?”
“巴里科。”被问者回答。
“噢,和你的主持差不多!你来自何处?”
“来自明亚。”
“你是否对这位先生说过,你是来自马色的乌莱特人,叫本朔拉克?你怎么竟敢欺骗这位先生,他每个手指上具有的智慧,都要比你和你的所有祖先和所有后代多得多!我劝你要说实话,因为我不像这位先生那样有耐性。昨天你是不是装神弄鬼了?”
“没有。”
“那好!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先用皮鞭来帮助你。”
这位“正义之仆”一挥手,立即过来了四名大汉,把这个拒绝招供的人按倒在地上,那个爱仆则举起皮鞭就打,才打到第五鞭,那个人就受不了了,喊道:“别打了!我愿招。”
“我早就知道。你装过鬼魂?”
“是的。”被问者呻吟着回答,他仍被按在地上。
“其他两个是谁?”
“是主持和他的文书。”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装神弄鬼的?”
“房主死后不久我们就开始了。”
“好,对你就问到这里为止,站到桅杆那里去!”
四个大汉松开了他,爱仆又在他背上抽了一鞭,他立刻跳了起来,他可能一生中都没有这么快跳起来过。“正义之仆”把目光转向了船长。
“你认识我,你也知道我对你有多大的权力。你必须准确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也要挨皮鞭的。”
这个老家伙大概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待遇,他气愤地喊道:“艾米尔,我是一个虔诚的人,而不是奴隶,而且是这艘船的船长!”
那个爱仆早已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办了,他问都不问一下,举起庄严的皮鞭对着船长的背就是两鞭,打得老家伙再也不敢猖狂了。
“好!”总督的船长微笑着对他属下的干练表示满意,“不论你是奴隶还是别的什么人,在安拉和我及我的皮鞭面前都是一样的。谁敢反抗和撒谎,我们就和他的后背说话。你这个著名的船长现在告诉我:从明亚来的巴里科是什么时候开始上你的船的?”
“今天。”船长压抑着愤恨说。
“是谁带他来的?”
“是主持。”
“他在这里的使命是什么?”
“巴里科要在这里为这位外国先生眼务。”
“对他献媚并取得他的信任后为他服务,然后再把他交给主持,也就是交给死亡,对不?”
“这我不知道。”
“那就是你忘记了,我们愿意为你效劳,帮你恢复记忆。”
船长又挨了皮鞭,只三下他就招供了。
“你看,遗忘症是能够很快治好的!”“正义之仆”说,“尼罗河的河马皮鞭只要抽你一下,就能打开生命的肌肤和心扉的大门。你就躺在那里继续回答问题。你知道要偷钱包吗?”
“是——的。”老家伙迟疑地回答。
“你知道这位先生以后要被杀死吗?”
船长挨了两鞭子后才供认他知道。
“你是不是出主意,现在就把他杀死?”
船长又沉默了,他不想说,但又惧怕挨打。这种不间断的肉刑使我感到很尴尬。爱仆的行动使他最终招供了。
“我还可以继续问下去,”阿赫麦德接着说,“但你让我恶心。你是一条胆小的狗,有胆量去犯罪,却没有胆量承认。你会在你自己的泥潭里憋死的。靠到桅杆上去!现在我要问舵手了。”
舵手看到这一切,早已吓得浑身颤抖了。当听说现在要向他提这些难堪的问题时,他立刻跪倒在地,颤抖着说:“噢,安拉!噢,上帝!噢,万能的神!不要打我!我承认一切!”
“艾米尔,”我请求总督的船长说,“宽恕他吧!他看来还不太坏。他不得不服从船长的命令,在我偷听时,他没有说一句话,当我谴责他们的恶行时,由于我说的都是实话,他表现出了恐惧和惊讶,竟认为我是无所不知的。他与坏人为伍,这就是他的过失。”
“先生说得有理。他说得有理。安拉会对他的这番话赐福的!”舵手哭喊着说。。电子书下载
“那好,我愿意相信你,”总督的船长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承认,这位先生所讲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是的,都是真的!”
“你站起来吧!你将得到宽恕,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对下面提出的其它问题也要如实地回答。”
“什么问题?我回答一切。”
“你会知道的。但你不应该和那两个死硬的恶人站在一起。坐到舱门那边去吧!但不要乱动!”
我理解“正义之仆”的意图。舵手应远离船长,不让他因船长的威胁或许诺而影响下面审讯的进行。现在总督的船长命人取来三盏灯笼并点燃,他和他的爱仆及舵手每人手拿一盏灯,下到了底舱。
我看到那个老船长紧闭着嘴唇。这肯定不仅仅是由于刚才鞭笞而造成的疼痛,而是对即将被发现秘密的惧怕。我无法再看这些人了。一个年轻的罪犯会引起我们的同情。但一只脚已踏入坟墓却仍然作恶多端的老年人难道也应该同情吗?一个基督徒在这里是应该发善心的,但一个公民却不应该这样,一个精神病医生也不应该这样。我走到后面舵手坐的地方。他向我伸出了手。
“先生,感谢你为我说了好话!我是船长的亲戚,所以不能离开他。我不想对你做坏事,所以我一直保持沉默。”
“但你必须承认,你保持沉默是不对的。”
“但我不能改变什么。难道我应该向你出卖船长吗?”
“是的,如果是那样,结果就不会如此糟糕了,阿赫麦德船长就不会上这艘帆船,是我们大声吵闹才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样他也不会发现这是一艘奴隶船了。”
“一艘奴——隶——船!”他吃惊地说道,“是谁说的?”
“是总督的船长说的。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噢,大祸临头了!我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安拉呀!安拉!我的身子在摇晃,我的骨头在粉碎,我的灵魂在颤抖!我掉入了痛苦的大海之中,我被惊愕的漩涡所研磨,我已陷入了绝望的无底深渊!谁能可怜我,谁能伸出手来拉我一把呢?”
“住嘴!别这样大喊大叫了!别让人注意我们。你要承认这是一艘奴隶船,是不是?”
“不是猎捕奴隶的船,但它运载所得的猎物。”
“你已经快60岁了。你还有家属吗?”
“我有一个儿子、几个孙子孙女。他们都在布巴塔西南,和我的老婆在一起。”
“这是在自由的乌莱特阿里贝杜印族附近,我认识这个地方。你快逃跑吧,回到那里去,直到这件事情被人遗忘。你有钱吗?”
“只有几个皮阿斯特,而且还放在船长那里。”
我找出一些暂时不用的钱给了他。
“我发现舵轮后面绑着一只小船。你快去那里爬下缆绳,快逃走吧!”
“很愿意,噢,我很愿意!一年以后一切都会被忘记的,我就可以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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