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思佳精神病院里头,有一个杀了四个人的医生郝来,他杀人的办法很简单,而且难以留下痕迹。
他是用胰岛素杀人。
胰岛素是治疗糖尿病的药剂。糖尿病患者,因为胰腺周围的胰岛停止产生胰岛素,不能够正常调节人体内的含糖量,所以需要注射胰岛素进行调节。
而对于正常人来说,如果注射胰岛素,就会导致体内的含糖量降低,使人体失去正常的能量来源。如果不及时进行救治,就会因为失去能量来源而导致恶心呕吐,肌肉颤动,甚至是昏迷。
如果给正常人,注射了足够剂量的胰岛素,会导致正常人出现低血糖症而死亡。
胰岛素在体内会很快分解,不留痕迹,难以被人发现。
郝来是糖尿病科医生,因为精神分裂,以为自己是国际间谍,所以用胰岛素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三个他认为的杀手。
他被送进好思佳,却不是因为杀人进来的,是他老婆发觉他不对劲儿,把他送了进来。随后他老婆就和他离婚了,用卖房子的钱给他交了十年的住院费,让他在好思佳安了家。
郝来和很多人说过他杀人的事情,他很得意,觉得这是自己奖章。他以为他杀的都是杀手,根本不知道自己杀的只是普通人。
别人没有信他的,医生以为是他臆想出来的,病友奇思妙想更多,根本不在意他的那些话。
我半信半疑,因为没有接触过这方面,也不知道胰岛素有这样的杀人妙用。
可现在看到资料上写的,章和贵是因为低血糖症死亡,我突然就想到了郝来说的那些话。
我问任酮:“章和贵的老婆,是不是有糖尿病?”
任酮突然转过头,双目锐利的盯着我,像是盯着犯人似的,“你怎么知道?”
我被他这目光吓的朝后缩了缩,随后点了点资料,对任酮解释着,“我在好思佳的时候,里面有个精神分裂的医生郝来。他说他用胰岛素杀过三个人,胰岛素就是治疗糖尿病用的药。要是注射到普通人身上,就会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死了。尸体会被查出低血糖,很容易被鉴定为低血糖症死亡。郝来以往杀的那三个人,就没人知道是他杀的。”
任酮盯着我,不说话。
我舔舔嘴唇,继续说:“我是听他说的,和这个情况有点儿像。”
任酮突然勾起了嘴角,“你果然有用处,不过有糖尿病的不是章和贵的老婆,而是刘学明。”
他可真深藏不露,比我还会演戏。刚才那认真的模样,就好似我猜对了章和贵老婆是糖尿病似的。
等我都说完,他才告诉我真相。
他才是演技专家,能拿演技巅峰奖。
任酮拨打了电话,让对方查刘学明最近注射胰岛素的情况,并且查章和贵尸体有没有注射过的针眼,组织液里有没有胰岛素。
等他打完电话,我感叹,“幸亏章和贵的尸体没火化,要是火化了,到时候估计还真就得章和贵自己报仇了。”
“对了,章和贵呢?”我想起被路峰搓吧成球的章和贵。
任酮说:“关着。”
“哦。”
“回局里。”他突然一转侧头,将车子翻了个方向。
“不去章和贵家了?”我问任酮。
任酮嗤笑一声,“已经知道死因,不用过去查了。”
兴许有隐藏不漏的证据呢,说不定会有个小针鼻儿,或者一颗小纽扣之类的,电视上演过,这些都能成为重要证据。
我心里这么想,但是没说出来。
快到到科室门口的时候,我问任酮,“如果把刘学明抓了,那章和贵怎么办?”
任酮居高临下睥睨着我,“你关心的事情倒是不少。”
“我觉得他不错,心眼儿挺正的。”我觉得章和贵确实不错。一个冤死鬼,能保证不伤及无辜,这充分体现了他的善良。
他活着的时候,肯定心眼儿更正,我猜测。
我忍不住感叹,好人不长命,还真有点儿道理。
“那不是你该管的,你先管好你自己。”任酮说话可真是不留情面。
梁倩媚正好听到任酮说话,得意的朝我笑。
她俨然把我当成她的假想敌了。
她可真可怜,暗恋任酮到了丧失智慧的地步。
不是我自贬,如果我和她站在一块儿,甭管是谁,都绝对会挑她不挑我。挑我的,要么是有特殊嗜好,要么就是睁眼瞎子。
任酮看起来不像是有特殊嗜好的人,所以绝不可能对我产生任何兴趣。而且看他对我那态度,明摆着就是想利用我办事儿,没有半点儿温情。
梁倩媚一双大牛眼,却和睁眼瞎子一样,看不穿我和任酮之间的状态,自顾自的排斥着我。
这样智慧堪忧的,任酮估计也喜欢不了。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排除我,而是去提高自己的智慧,别被臆想蒙蔽了头脑。
任酮回了办公室,估计在里面查什么资料。我在座位上,胡乱看了一会儿时事,然后在查询框,输入宁环有限公司这个名字。宁环有限公司早在我进好思佳的第二年,就被卖出去了,卖给了一个美国人。
我输入我大姑小姑的名字,网站上没有她们的信息。大表哥的信息倒是有,但是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毕竟重名的很多。小表哥的信息也基本没有,倒是有他上的那所大学的信息。国外名牌大学,网上自然很多介绍。
大表姐和二表姐的信息也没有,都查不出来。
我早就该明白,他们会把我爸妈留给我的公司卖掉。
因为我没死,他们就没有权利继承公司,而卖掉却简单多了,只要有印章和签名就行。印章早就被她们弄到手里,签名有我二表姐。她和我长的极像,而且擅长模仿字迹,尤其是我的,简直和我写的一模一样。
那些房子,肯定也被他们卖了,我猜测。
我心里揪的慌,像是百草抽芽似的,又疼又痒又酸。
爸妈留给我的东西,全都没了,丁点儿都不剩。我也没有按照爸妈的期望,念完大学,然后出国深造。
我大学甚至都没有念完,而且没有听从爸妈的劝告,相信了大姑和二姑。
爸妈没死之前,多次告诉过我,让我不要和大姑二姑她们那些人亲近。她们每次来,总是怀着各种目的,要么要钱,要么安排工作,甚至还闹着想要公司的股份。
可我在爸妈死后,却忘了爸妈告诉我的那些话,以为大姑二姑是真的对我好,是把我当成亲人。
阳台上的洗衣液,没关紧的窗户,让我从六楼跌下来,差点儿见了阎王。
那时候,我就该疏远大姑二姑他们,就该怀疑她们。
可我又一次掉进她们的温声细语里头,以为那真的是意外,以为洗衣液真的是不小心洒的。
直到我因为见鬼,被大姑二姑说成是精神分裂,甚至被冤枉拿刀子杀她们,被送进精神病院,我才明白了她们一直都是在骗我。
她们的目的就一个,想要我爸妈留给我的所有东西。
第1卷 第9章 尸中鸡肉八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所有东西。
现在我还没有能力,但总有一天我会拿回来。
廖泽坐到旁边,我快速关上查询页面,胡乱打开了一个页面。
廖泽说:“你想查你家亲戚?”
他眼睛可真尖,我关页面的速度那么快,他都能看到。
“嗯。”我点头。都被看到了,我只能承认,总不好在有证据的前提下睁眼说大瞎话。
廖泽拍拍桌面上的文件,“等这两个案子查完了,局里会给我们放长假。到时候,我们帮你查。”
“哦。”我虚应了一声。
我心里又开始发烫,浑身也热乎乎的。可转而,当我想到大姑和小姑,心脏立马冷了下来。
廖泽他们帮我,也和大姑小姑一样,都是有所图。
大姑小姑图钱,廖泽他们图我引鬼的能力。
可我也知道,廖泽他们不会像大姑小姑那样害我,帮就是帮忙,不会转折性的暗害我。
我心脏又热了。
任酮六点多出去了,到九点多,才从外面回来。
他进办公室收拾了一会儿,就招呼我回家。
“晚饭吃了么?”任酮问我。
我点头,“吃了,廖泽叫的外卖,鲅鱼饺子。”
“呵呵。”任酮轻笑两声,意味不明。
车子开了有两分钟,任酮说:“以后你做饭,打扫卫生,抵房钱。”
“廖泽说,局里会分给我宿舍住。”我才不要当他的老妈子。
任酮打着方向盘,“我推了,你以后就和我住一起。”他斜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我得看着你,不要逃跑。”
我心里跳了跳,“我不是资料都送上去了么,那我还怎么跑啊。”
任酮勾了勾嘴角,笑的特别嘲讽。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儿。
是,我确实想跑。
我不想当引鬼的饵料,不想看到那些形状可怖的鬼。这不仅会让我精神上受刺激,甚至可能危及到我的生命。
我要好好活着,要拿回我的东西,然后自由自在的活着。
回到家,任酮吩咐我去煮速冻水饺。
我虽然做饭不行,但煮水饺却是会的,这个简单。
可这也仅限于我的理论知识,我以为很简单,以为可以煮出香喷喷的饺子。
实际上,我煮成了一锅烂糊糊的片儿汤。
任酮脸黑面沉,“这你煮的饺子?”
我讪讪笑着,“是啊,没想到它成这样儿了。”
“怎么煮的?打碎了煮的?”任酮毫不留情的讽刺着我。
我摆手,“不啊,我是把饺子囫囵个儿扔到锅里的。”
“凉水?”
“对啊。”我左右看看,“我没看见厨房里有热水,就用凉水煮了。应该是凉水煮啊,我记得很清楚的。”
任酮支使我把烂糊糊的饺子汤儿倒掉,然后刷干净锅,接满一锅水,放到煤气上,开火烧水。
他从冰箱里又拿出两袋饺子,等水开了,把饺子全都倒进锅里。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任酮命令我,“去外面拖地。”
他这明显是在故意找茬儿,这大半夜的,拖什么地啊。我别了别嘴角,耷拉着眼皮子,拿着拖把去拖地。
等我拖完地,任酮的饺子也煮好了。
那么一大锅饺子,他就分给我了三个。我想多吃一个,他却一筷子敲到我的手背上,说我下次煮好了,才能多吃。
而这三个饺子,是我拖地的奖励。
我憋住气,去浴室洗澡。
进去后,才发现忘了拿晒在阳台上的短裤。
去拿短裤的时候,我顺便扯了挂在阳台上的大浴巾,想着一会儿用。
任酮三白眼瞅着我,“忘了我说的话了?不准动我的东西。”
“那我用什么擦身上?”我气的冒烟儿。
任酮说:“在浴室晾干。”
紧接着,他加重语气警告我,“短裤,牙刷,袜子,都不准动。”
“我有短裤,我短裤干了。”我才不穿他的袜子,我根本就不穿袜子。好思佳发的老布鞋,虽然便宜难看,但是穿着极为舒服,完全没有穿袜子的必要。
任酮说:“明天中午我带你去买生活用品。”
“那明天早晨呢?”
“晾着。”
我没听他的话,偷偷用了他挂在浴室里的干毛巾。
我现在身体可不比以前,身体弱的很,稍一不慎就容易感冒,而且是肠胃型感冒,上吐下泻浑身疼,特别遭罪。
为了避免感冒,我得快速擦干净身体。
他毛巾上有股清淡的草木香味儿,像是某种香水味儿。我昨天用的时候,就以为是喷了香水儿,可等用洗衣液洗内裤的时候,才发现是洗衣液的味道。
看洗衣液的名字,外国名儿,不认识,但味道真不错。
洗了澡,换上白衬衫宽松运动裤,我溜达到了客厅,想勘察勘察一下逃跑路线,为以后做打算。
任酮正在沙发前看电视,见到我出来了,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突然又沉了下来。
“这是哪儿找来的衣服?”
“哦,我刚才顺手从阳台拿的。”我解释着,“我屋里那些衣服,都太花花了,穿着难受。我喜欢素色的,我就拿了这个。这不是贴身的,你不介意吧。”
任酮一字一顿,有点儿咬牙切齿的警告我,“不管我的什么东西,尤其是衣服,贴身不贴身的,都不准动。”
“哦,那我以后不动了。”要不是我缺衣服,要不是衣柜里那些衣服都带着股沉年老味儿而且花里胡俏,我才不拿他的衣服穿。
我坐到他旁边,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了两口,挺甜的。
“这是演的什么?打仗的?”
任酮没出声,像是看电视看入迷了似的。
我瞎看着,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意思来。
任酮拿苹果的时候,盯着我胸口看了一会儿,“你没穿内衣?”
“哦。我都两年多没穿呢,在里头不用穿这个。”我看看胸口,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觉得穿没穿没什么区别。
任酮嘲讽我,“你是正常人?”
“明摆着啊。”我回答完,突然升起一个灵感,升起一个让任酮主动赶我离开的灵感。
我迟疑了一下,将苹果放到茶几上,愧疚的看着任酮,眨睫毛,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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