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我朝后挪了挪,躲到他的影子底下,“你站直点儿,挡着太阳。”
我抬眼瞥着毒辣的太阳,特别绝望,“教官要让咱们站到什么时候啊,不就没跑完两万米么。骨干,咱们趁着教官不在,偷个懒好不好?”
“不,我才不听你的。”杜明陶用力摇了下脑袋,气愤的瞪了我一眼,“上次你提议的偷懒,被教官抓到后,你却推在我身上。你太阴险了,我才不听你的编排。”
“那要不,你给我讲讲你们科那些案子吧,我觉得变异植物挺有意思的。”我热的都要晕倒了,十分需要有人讲个奇特的故事,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杜明陶舔了舔嘴唇,有些不确定的瞅了我几眼,“我其实这几天遇到个怪事儿,但是不敢肯定,就没敢和人说。”
“什么怪事儿?”这深山老林里堡垒似的训练营,教官和恶鬼似的,教员有各种特殊能力,哪能出什么怪事儿,什么怪东西估计也不敢进来。
“真有怪事儿。”杜明陶神神秘秘的朝我这边挪了挪,和我胳膊贴一块儿,斜努着嘴,悄声说:“这两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身上老有被水泡的感觉。我还能听见滴水的声音,和女人哭的声音。”
“你这是做恶梦了。”他说的像是遇到鬼了,但是遇到鬼的话,那我应该比他先知道才对。
“真的。”杜明陶瞪了下眼睛,控诉着,“我就知道你不信,早知道我不跟你说了。”
“说啊,我没说不信啊,我是具有怀疑精神。”我义正言辞的解释着。
“我还在床底下,捡了根人手指的骨头。”杜明陶舔舔嘴唇,“但是我怕教官骂我,就偷偷扔了。”
我提出怀疑,“你在撒谎吧?我们进训练营的时候,可是里里外外边边角角,连茅厕都冲刷的干干净净,根本没有骨头之类的东西。”
“我骗你干什么。”杜明陶急了,“不信的话,你今晚上别睡,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你要是能看见鬼,肯定能听见鬼哭。”
“好吧。”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杜明陶。
不过,我实在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睡着,白天太累了,晚上只要躺到床上,不出两秒钟,我就能进入梦乡。
杜明陶提醒我,“你别告诉别人啊,要是真的是我做噩梦,我怕教官知道了,以为我想撒谎偷懒,罚我。”
“放心吧,我嘴严。”
傍晚廖泽来探看我,只有三十分钟的交流时间。
我在这里的这半个月,只有他来看过我,而且是隔几天来一次,十分殷勤。
他松松散散的和我聊着科里的事儿,并着重强调了,他很想我。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热烈,简直和当初看图片上那些腐烂的尸体似的。
我实在怀疑他对我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打着我尸体的什么主意。
廖泽像是吟诗似的,抒发着自己的感情,“宁彩,从你过来特训,我就每时每刻的想着你。尤其在办公室的时候,身边空着,让我特别不适应。”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赶紧出来,我在外面等着你。”他笑着弯下腰,敲了敲我的脑袋。
“还有一个半月,等着我,我会活着出来的。”我很怀疑,他之所以对我这么热情,这么殷勤的来探看我,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我的尸体。
他对尸体有着奇怪的癖好,肯定以为我会在训练中死掉,然后他就能霸占我的尸体,做各种古怪的事儿。
我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我一定要活生生的出去。
临走的时候,廖泽告诉我,我小表哥死了,和女人在山上野战的时候,被蛇咬死了,那个玩意儿也被咬掉了。
对于小表哥的死,我乐见其成。
我觉得有人在帮我报仇,要不然小姑家怎么会接二连三发生惨案呢。
如果不是有人帮我,难道是老天爷开眼了?
第47章 甜雾三
特训营里只有浴室和厕所分男女,宿舍不分,所以我们六个住在一间屋,我和杜明陶邻着床铺。
“你千万别睡。”杜明陶隔几分钟捅我一下,将我从昏昏欲睡中捅醒。
别人都累的早就睡着了,就我们两个,一个清醒着,一个被迫清醒着。
“我和你说啊,宁彩,我今天看见来见你的那个人了,他笑的可真怪。以前我还怀疑他是你男朋友呢,今天我觉得不对劲儿,他肯定不爱你。”杜明陶悉悉索索的朝我这边靠,悄声耳语着。
我用力睁开眼睛,“他爱我的尸体。”
翻了个身,我面对着杜明陶,“他是个病态的人,喜欢各种各样的尸体。他这么殷勤的来看我,肯定以为我会死在这里面,他就可以领到我的尸体。”
杜明陶夸张的抽了口冷气,紧张的问:“你会死吗?”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们是来训练的,又不是来玩生死存亡游戏的。”
杜明陶说:“你不知道吗?进来特训的,很少有全部出去的,能活下来一半,都算是奇迹了。”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你又在撒谎,是不是?”
“我没撒谎。”杜明陶着急的解释,“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邓爽他们啊,大家都知道的,都是签了生死状进来的。咱们这些科室,要的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必须进行这样的训练。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你怎么同意进来了?”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眼里看出真假。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杜明陶比我还疑惑。
“真的?”我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凑到杜明陶眼前,和他鼻尖对鼻尖。
杜明陶朝后撤了撤,与我的脸拉开距离,“真的!”
他猜测着,“难道你是犯了死罪的那种情况,所以才没告诉你真相,就把你放进来了?肯定是这样。有时候这些科室选人,会从有能力的死刑犯里面选。你们科有个叫杜凯的,就是这么选出来的。你这算是第二个了,你们科,可真不一般。”
“我没犯罪,他们只告诉我来特训,别的什么也没说。”我抓紧他的胳膊,“你说的杜凯,是什么意思?”
“杜凯,很出名啊。”杜明陶紧张的舔了舔嘴唇,“他五年前为了替自己女儿报仇,杀了对方一家十三口。他本来被判了死刑,后来因为有能见鬼抓鬼的能力,被提了出来,送到这里特训。他那一批特训了八个人,连教官都死了,活着出去的就他一个。他出去之后,就进了特殊案件调查科。”
停顿了几秒钟,杜明陶发表感慨,“说实话,我觉得杜凯做的没有错。他闺女才四岁,被那家十七岁的儿子给那个了,那个了还不够,还掐死了,下面还插了两根钢管进去。那家人仗着有点儿权势,把儿子藏起来,就是不承认儿子犯罪了,还找混混去吓杜凯一家。杜凯他老婆就这么疯了,下毒毒死了杜凯爸妈还有她自个。就这么,杜凯家就剩他一个了。要换成我是杜凯,遇到这种事儿,我也得杀对方家十三口,我还得让他们不得好死。”
杜凯的经历,实在残忍。
我了解了杜凯为什么会进来这里,也更加担心这个所谓的特训。
这会儿,我总算真正明白,廖泽为什么会一直来看我。
廖泽会一直来看我,原来真的是想要我的尸体。
而任酮呢。
任酮说过无数次会保护好我的安全,可我来之前,他连暗示都没有给过我,只让我好好训练,乖乖的训练。
他肯定不想让我死,他还需要我做饵引鬼。但为了驱除我的无能,他却欺骗了我。
难道他就不担心我真的死了么?他可真信任我生存的能力,可我一点儿自信都没有!
“一群骗子!”我咬牙切齿的低嚷着。
“就算没告诉你真相,也不能说骗啊。我们加入这种科室,都得有随时会死的觉悟。”杜明陶蠕动了一下,安慰着我,“他们不告诉你,也许是担心你不敢来。你要是不来,那就得从科室把你给剔除出去。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我根本就不想加入。”我粗声粗气的回答。
“好了,反正我们都来了,还是想着好好锻炼吧。我们只有半个月,能这么安稳的睡觉。等这半个月过后,剩下的一个月,我们就得想办法逃命了。听说,会有恶鬼,也会有超能力的人,反正很多厉害的东西。”杜明陶把嘴唇凑到我耳边,几乎用气音在说话,“不过,我有办法避开这些。我能散发出和植物一样的味道,还能找到隐蔽的洞。到时候,你跟着我,我带你躲起来。”
我用气音问杜明陶,“有没有办法逃走?”
杜明陶惊恐的摇摇头,做出嘘的姿势,“这里一旦进来了,就别想逃出去。以前有很多受不了了,想逃走的,可没有逃出去的,都死了。我们只能选择熬过这两个月,等大门开了,我们才能离开。”
“后山呢?”
“后山那里有无数鬼怪和变形的植物,半个月后,我们都会被赶到后山。后山后面是天堑,是悬崖,我们根本过不去。”杜明陶安抚着我,“别想着逃了,我们一起扛过这两个月,一块儿活着出去。”
我咬紧牙根,恨的要命。
恨任酮,恨特殊案件调查科里的人,也恨我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本来我对他们是有戒心的,可我却渐渐相信了他们。
我知道他们不是故意害我,是想让我脱胎换骨,有能力同他们并肩作战。
可是,这对于体能不如普通人,能力只限于能招引鬼的我来说,就是害我。
他们这种做法,实在歹毒。
如果我活着出去,一定要让他们也尝尝被迫经历生死存亡的滋味。
“别想了,我们还得抓鬼呢。”杜明陶提醒我。
我翻过身,把后背丢给杜明陶,“我不睡。”
气恨让脑袋里头一阵阵抽疼,我哪里还睡的着。
“来了,来了,宁彩。”杜明陶突然跨过来,贴到了我后背上,紧紧抱着我的腰,脑袋朝着我颈窝使劲儿拱。
他这姿态,极像是躲避危险的鸵鸟,以为把脑袋拱进沙堆里,就会安全。
他用气音在我耳边说:“听,快听,有女人在哭,还有滴水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可什么都没听见。
鼻间倒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儿,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的味道。
第48章 甜雾四
“我什么都没听见。”我推了下杜明陶的脑袋。
“有声音,就在我耳边,那个女人一直在哭。”杜明陶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似的,死命抱着我,恨不能将自己整个融合进我的身体里。
“喂,你该不会是借机吃我豆腐吧。”我抬头四处看了看,没任何奇怪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声音。唯一和平时不一样的是,多了一股甜甜的苹果香味儿,这很可能是从窗缝吹进来的味道,应该是后山的野苹果散发出来的香味。。电子书下载
“真的有,就在我身后。”杜明陶声音里充满了惧意,身体也瑟瑟发抖着,连带着我的身体都在震颤。
“可我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见。”我怀疑的推了下杜明陶的胳膊,“你会不会是幻听啊?”
“我没有幻听。”杜明陶拒不承认他幻听。
“可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嗅了嗅那股甜甜的苹果香味儿,脑袋里腾然闪现一个想法,“你是不是能感受植物,能吸收植物的味道?”
杜明陶嘴巴捂在被窝里,闷声闷气的回答,“我能感受植物的喜怒哀乐,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用脚跟踹了踹他,“你闻到了那股苹果香味儿了吗?”
“没有。”
“你先把鼻子露出来,再说,行吗?”他鼻子捂在被窝里,能闻到才怪。
杜明陶小心翼翼的露出鼻子,一惊一乍的低嚷着,“闻到了,我闻到了,苹果味儿。”
“你松开我,我起来看看。”我想开窗闻闻,到底是哪里来的苹果味儿。
“别,我害怕。”杜明陶胳膊更紧了,勒的我肚子疼。
我用力踹了他一脚,费劲儿的别过脸,“是我去看,又不是你。”
“别,你别去,宁彩。那个女人一直在我耳边哭,还有滴水的声音。”杜明陶龟缩着,使劲儿的搂着我,就是不松手。
我长吁一口气,胳膊肘用力朝后一拐,拐在他的肚子上。
杜明陶疼叫一声,总算松开了胳膊。
我快速从床上蹦起来,冲到窗边。
窗边上下铺的刘传黄和薛帅全都醒了,一个坐起来,一个半侧着身,几乎同时问我,“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情况?”
我一边开窗一边解释,“有股特别浓的苹果味儿,我想闻闻那味儿是从哪儿来的。”
“苹果味儿?”邓爽也爬了起来,疑惑的一边揉脸,一边低语着,“哪里有苹果味儿,只有臭脚丫子味儿。”
“怪事儿,苹果味儿消失了。”开窗之前,我还能闻到很浓的苹果味儿,这会儿,苹果味儿却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关上窗户,摸着脑袋朝回走,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杜明陶包着被子,鬼鬼祟祟的坐了起来,小声说:“那个女人哭的声音,也没有了。”
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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