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唯唯诺诺。
我不切实际的幻想着。
这幻想带给我一定程度的满足感,让我的心情稍稍舒畅了些。
任酮喝光了六瓶啤酒,小菜却没吃多少。
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他摇晃了一下,像是要摔倒。
我赶紧朝后缩,脚跟抬起来,随时准备跳开,以免他摔倒的时候压到我。
任酮语气不顺的呵斥,“脚挪开。”
我挪到侧面,把地方全部让出来。
任酮刚起步的时候脚步虚浮摇晃,等走上四五步,就稳当起来。
我一直盯着他的脚后跟,诅咒着他,希望他能摔一跤,最好摔个四脚朝天。
魔鬼和巫婆估计在打盹儿,没听到我的诅咒,让任酮稳稳当当进了厕所。
任酮在厕所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水,眼神倒是清醒了,不像刚才那么迷蒙。
他支使我收拾茶几,并在一边监视了我一会儿。
等我把茶几收拾干净,垃圾规整好,他才进了卧室。
快睡着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任酮今天忘记带我去买衣服和生活用品了。还有我那三百块零花,他也没给我。
明天我得提醒他一下,让他赶紧带我去买,我总不能一直穿一条短裤。一天一洗,没几天就得变成丐装。
他要是不愿意陪我去,那最好不过。我可以趁机到我大姑二姑家附近探探点儿,想办法先给她们折腾点儿小麻烦,作为大规模报复的前菜。
希望任酮明天别耷拉个大驴脸,我暗自祈祷着。
我的祈祷失效了,任酮大清早就耷拉着大驴脸。他眼神也阴恻恻的,让我后脖子一直有种鬼吹风的阴森感。
他活的可真扭曲,成天不是生气就是生气。
“那个,你昨天说的要给我买衣服和生活用品。”我酝酿了下情绪,将声音压到最柔和。
任酮站起来,“上午去科里,下午我带你去。”
“要是你忙,我自己去也行。”
“下午去。”任酮扔给我三个字,然后用眼神示意我拿上垃圾。
在科里碰到梁倩媚的时候,她恶狠狠的白了我一眼。我本想和她打个招呼问个早上好,被她这么一吓,早上好三字直接噎在了嗓子里。
我还以为梁倩媚经过昨天那一闹,从今往后会对我有个好态度。
她不仅没给我个好态度,反而更针对我了。开会的时候,她净拿我说事儿,挖空心思找我的茬儿。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之间最了解女人。
可我一点儿都不了解梁倩媚,我和她之间隔了一万重大山,永远无法跨越的那种。
照我看来,任酮和梁倩媚是绝配。
两个都是怪胎。都喜欢拿不相干的人出气,并且都有着高高在上的王霸气质,自信到爆棚。
他们合该凑在一块儿,结成永生永世的夫妻才对。
我真想撮合撮合他们两个,也省得他们去祸害别人。
会议开完,任酮宣布放五天半的假期。
廖泽和杜凯结伴去山沟旅游,去享受农家乐。路峰要去相亲,愁眉苦脸的,一直嚷着要做单身贵族,绝不会给对方留好印象。
韩宇斌默无声息的坐在座位上,拿着笔一直在写着什么,脸色如常,没有放假的喜悦。
梁倩媚嗲声嗲气的邀请任酮,想让任酮一起出海,去享受海上日光浴。
任酮拒绝了梁倩媚,拒绝的冷硬不拐弯,差点儿惹哭了梁倩媚。
惹梁倩媚的是任酮,遭殃的却是我。
梁倩媚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故意踩了我一脚。要不是我抽的快,脚背准会被她的鞋跟戳个洞出来。
我想去踩回来,却被路峰拉住了,让我别和梁倩媚计较。
揉了揉脚背,我生了几分钟的气。想到要放五天半的假期,我的心情又飞扬起来。
起码这五天半,我不用担心生命安危,不用担心会见到恐怖的恶鬼。
我短暂的知足常乐了一把,随后就投入到压抑郁卒当中。
和任酮在一块儿,想不压抑,实在困难。
他时时刻刻散发阴森王霸的负面气息,并且不时给一个警告的眼神,让我像是被链子锁住的狗,十分不自在。
买衣服的时候如此,买生活用品的是更是如此。
他喜欢蓝色和绿色,便只准我拿这两样颜色的衣服。他喜欢某个牌子的牙刷和毛巾,也只准我拿这两样。
他简直就是个控制狂,十足的神经病患者。
买东西本该很高兴,但我买了一肚子气。
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不能让他恣意压迫着我。我得找回我的胆子,不能一直这么龟缩着。
就算我必须帮他做事,我也没必要这样任他使唤。
想要重拾胆量,我就必须打倒他,让我自己明白,他是可战胜的。
在气势上,我肯定没法打倒他。
在精神上,我也差点儿火候。
在武力方面,我一点儿指望都没有。
我思思索索,觉得在明面儿上,我实在没有打败他的可能。
明着不行,那我就只能用暗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明抢我是没指望了,我就指望暗箭。
一定要打倒他。
重拾我的胆量。
我在心里握着拳头,喊着口号,给我自己勇气和力量,增加我的自信。
趁着任酮去书房,我悄悄出了门,坐电梯上了十三楼,想去尝尝杜蘅飞做的雪花粥。
我实在好奇雪花粥的味道。
听名字,就觉得是绝顶美味。
十三楼和其他楼层不一样,装修风格实在匪夷所思。
别的楼层,墙壁是木黄色,地板是纯白色,一眼看去,会觉得十分干净。
十三楼却和其他楼层正相反,墙壁是灰褐色,地板是深红色,颜色肮脏而又压抑。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差点儿以为到了内脏腔洞里头。
盯着门外走廊看了几秒钟,我有些退缩,隐隐感觉前面会有不知名的危险存在。
不等我改变主意,关电梯门下楼,杜蘅飞就出现在了我眼前。
他很惊讶。
转瞬间,他惊喜的招呼我,“你是来找我的是不是?幸亏我还没有出门。”
我想否认,但架不住他太热情。我迟疑着点了点头,跟在他身边朝里走。
越朝里走,我越觉得压抑,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空气像是被墙壁和地板的颜色阻挡或者吸收了,不够供给我的肺。
隐隐约约的,不知道是不是这压抑的颜色带给我的错觉,我闻到了腥咸血液的味道。
看出我的不适,杜蘅飞指着墙壁和地板,无奈的解释,“住我对面的是这栋楼开发商的儿子,他是个艺术家。这层楼是按照他喜欢的风格装修的,很多人看了都不舒服。”
“嗯。”我揪了揪领口,抻了下脖子,让呼吸顺畅点。
杜蘅飞一边开门一边解释,“我是开私房菜馆的,任酮应该和你提过。”
开门之后,他侧过身,无奈的对我解释,“刚开始的时候,很多客人都因为外面风格压抑,不愿意过来。时间长了,他们才慢慢适应过来。我也和他们一样,刚开始觉得十分不舒服。其实时间长了,反而会觉得比别的楼层舒服。”
他滑稽的耸耸肩膀,“大概我也感染了艺术细胞,所以才有了舒服的感觉。”
第1卷 第17章 雪花粥六
“你先请,美丽的小姐。”杜蘅飞微微弯腰,右手在半空滑了一个优美的幅度,来到胸前停了下来。他像是被欧洲贵族绅士附了身,一本正经的做着邀请的动作。
因为他的认真,所以他现在的模样格外滑稽和好笑。
“你可真逗。”他可真是个有趣的人。他住着与众不同的地方,做着与众不同的事情,有着千变万化的表情和动作。他一会儿是有趣的城市小资,一会儿是贵族绅士,一会儿又是浪荡公子哥儿。他像是有着绝顶演技的演员,可以在各种角色间变换自如。
杜蘅飞俏皮的皱皱鼻子,右脚一抬,用脚尖轻轻顶上大门,“一个男人最大的魅力,就是幽默。”
“你特别幽默。”我根本合不拢嘴巴,越看越觉得他有趣儿。
因为杜蘅飞的表演,让我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刚刚因为走廊颜色造成的压抑感,不知不觉消失了。
我被杜蘅飞请到沙发上坐下。他让我等他一会儿,他进去换件衣服。
我打量着他住的地方。
杜蘅飞家和任酮家结构一样,装修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任酮家是欧式简约风,杜蘅飞家是地地道道的中国风。暗红色实木的桌椅,棕色的地板,角落里恰如其分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瓷瓶瓷盘。他家里总体色调浓厚,唯有墙壁的颜色是浅淡的,却不是单纯的白墙,而是浅黄色带着富贵花纹的壁纸。
他家出挑的地方是沙发后面的墙壁,一整面墙的手工水墨壁绘。上面有八个古装仕女,在花丛间或坐或站,有笑有哭有愁有喜,表情各不相同。
我侧着脑袋看着墙上的壁绘,越看越觉得喜欢。
杜蘅飞换了身纯白色的休闲服,从卧室那边走了过来。见我在看壁绘,他笑着问我:“你喜欢上面的画?”
“嗯,很好看。”我本想用一些华丽的词语,赞美一下墙上的壁绘,表达我对壁绘的喜欢。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腾然觉得庸俗,便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简单的夸赞了一句。
杜蘅飞说:“来我这里的客人,你是唯一喜欢这幅画的。”
“嗯?”我惊奇的看向他,以为他是在说反话逗我。
“真的,他们都觉得这幅画压抑,让人心情不舒服。有的甚至看一会儿之后,就哭了,说受不了画里的气氛。”
画里的气氛?
我眯眼细细观察了一下,只觉得画风精美,处处讨人喜欢,仕女各有姿态各有美感,看不出任何气氛。
为了避免泄露我是个不懂文艺的土老帽,我谨慎的闭紧嘴巴,没有出声询问画里气氛是什么意思。
杜蘅飞也没多说,只叮嘱我不要多看。他担心我也会像别的客人那样,把自己给看哭了或者看怒了。
他实在高看我,我根本体会不到那种高深的艺术气氛。我只能肤浅的看出画风精美,别的什么也感受不到。
杜蘅飞落座之后,询问我:“你来找我,是想来吃雪花粥?”
我没虚伪的客套,实打实的点点头,“我听任酮说,你这里做的雪花粥特别好吃,就想来尝尝。”
话说完,我才想起来我并没有带钱。
杜蘅飞说:“今天材料不够,等材料齐了,我再做给你吃。”
我暗暗舒了口气。
幸亏他材料不齐,要是齐了,我吃了后却没钱给他,那肯定特别尴尬。
我后知后觉到自己的鲁莽,脸颊微微烫了起来。
大概是受了他的影响,所以我不知不觉跟着矜持起来。
要换在别的人眼前,就算穿着丐装吃霸王餐,我也不会感到脸烫。
“那”我想说那等有材料了我再过来,可刚说了一个字,后脖子突然被掐了一下,疼的我吸了口气。
我快速转过头,朝后看,后面除了整墙的仕女画,根本没有活物。
疑惑的摸了摸脖子,我继续着刚才要说的话,“那等你材料齐了,我再过来。”
杜蘅飞挽留我,“你先等等,我锅里正好炖着梨花粥。”他抬胳膊看了看手表,“再有十分钟,梨花粥就好了,你可以先尝一碗,试试我的厨艺。”
我迟疑了一瞬,本想拒绝。可鼻尖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梨花香味,诱的我口水直冒。
我当即点了点头,“那我尝尝再走。”
杜蘅飞站起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搅拌粥。”
“我和你一起。”我实在不好意思干等白吃,想去厨房帮帮忙。
杜蘅飞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我有些怪癖,厨房是我的私人领地,不喜欢别人进去。”
我把抬了一半的屁股,又落稳在了沙发上,讪讪的笑了笑。
从杜蘅飞进了厨房,梨花香味便淡了下来。我怀疑他关了厨房门,但却没听见关门的响声,也没有抽油烟机的声音。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梨花香味丁点也闻不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怪事儿。
欠起屁股,我侧伸着脑袋,朝厨房门口那里看。
一股腥味突然冲进鼻子,熏的我差点儿吐出来。就像是有人将一条蛇放到了我的鼻子底下,腥气扑鼻。
用力捂住鼻子,我快速站起来,警惕的看着我刚才伸出脑袋的地方。
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怀疑那地方的沙发底下死了老鼠或者什么奇怪的动物,所以才有这种腥味。亦或者,那里藏进去了一条蛇。
慢慢放下手,我试探性的呼吸了一下,没闻到任何异味。
我用膝盖压在沙发上,将脑袋探到刚才的地方,用力嗅了嗅,还是没任何味道。
没有梨花的香味儿,也没有腥味,只有寡淡的轻微皮革味儿,这是沙发垫子的味道。
我正迟疑着,到底要不要看看沙发底下。
后脖子突然又被拧了一下,这一下比刚才那下重很多,疼的我叫出声来。
我快速掉转头。
后面还是空的,除了家具和摆设,什么活物都没有。
我用力揉了揉后脖子,被掐的地方又疼又烫,应该是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