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竭尽全力拼命吸气,却是徒劳。他的下颚往下搭拉着,舌头肿胀得充满了口腔。咪咪在他眼前晃动着一张蓝色的纸片。至少他感觉到是蓝色的——尽管他的双眼已经开始模糊,很难看清是什么颜色了。模模糊糊中他在纸片上看到了他那公司的“好运”图案标志。
她把纸片揉成一团塞进他嘴里。“多谢参加‘好运’保险,但正如这表上说的,您的理赔被拒!”
《3度夺魂》第一部分我的手机在鸣叫
我的手机在鸣叫。
还是半夜时分。我从床上坐起,睡眼朦胧中瞥了一眼床边小钟。见鬼,才凌晨四点。
我混混沌沌地伸手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是保罗·钦打来的。“嗨,保罗,又是什么事?”我喃喃说道。
“对不起,警官。我现在在克利福特酒店。我想你最好赶过来看看。”“你发现什么了?”其实这还用问?凌晨四点打来电话就意味着有重大情况。
“是的。我想莱托尔家爆炸案变得复杂起来了。”八分钟后,我已经胡乱地穿上了牛仔裤,套上一件套衫,匆忙梳理了几下头发,坐进了我那辆开拓者车,随即驱车驶过佛蒙特州公路,驶上七号公路。小车在寂静的夜空下像颗飞逝的流星。
酒店辉煌的门外停着三辆黑白相间的警车,另有一辆运尸车。克利福特酒店是这城市里的一家老酒店,刚改建翻新完。我挤过守在门口的警察堆,酒店大厅四周散放着宽敞的内嵌式沙发,墙上装饰有公牛的弯角,几个服务生不知所措地站着发呆。我跨进电梯,往顶层开去。钦在出事的顶层等着我。
“遇害人叫乔治·本戈赛恩,是健康保险业的大亨,”保罗·钦一边带我走进那套间,一边向我介绍情况。“你得准备着点。我这不是在开玩笑。”我看着那具尸体。尸体已被扶起倚靠在一张会议桌的桌腿边,这套间的布置十分豪华。
本戈赛恩的皮肤颜色已经显现出一种缺氧引起的暗黄色,像果冻那样有些黏稠感。他的双眼睁着,像是两个齿轮凹洞。他的鼻孔里流淌出一些黏液,是种淡黄色的稠状物,慢慢已经爬满了他的下巴。
“这家伙究竟在干什么?”我对俯身在做尸检的法医低声说道,“难道他在与外星人玩什么要命的把戏?”法医一脸困惑。“我也搞不明白。”“你肯定这是起蓄意谋杀案?”我转身又问钦。
“酒店前台在凌晨二点四十五分接到一个电话,”他耸耸肩说道,“是从酒店外打来的。说是顶层套间里有什么垃圾要清除掉。”“在替我干活,”我轻蔑地说道。
“就是那样,还有这个,”钦说道,他递给我一团纸,是他用戴了乳胶手套的手取出来的。“是在他的嘴里发现的。”那团纸仍然皱巴巴的,像是什么公司的信笺。
纸上有一个浮雕图案标志:好运健康保险。
那是一张保险权益说明,纸上有些字是随后填写的。我眼光落到那些随后填写的字上,心里不禁凉了一大截。
我们已对社会上的贪婪腐败分子宣战。我们已经忍无可忍,无法视而不见。有权有势的阶层,天生是巧取豪夺的能手,对平民百姓、弱者和穷人竭尽掠夺欺诈之能事。经济种族隔离的时代已经过去。无论你多么富有,权势多大,我们终究要找你算账。我们无所不在,战争在所难免。我们誓将战争进行到底。
哦,见鬼了。我望着钦。这不是谋杀。这是在处决。是宣战。他刚才的话说对了,莱托尔家爆炸案真是变得复杂起来了。
宣战书上签了名,是奥古斯特·斯皮斯。
《3度夺魂》第二部分这种事还会重演的
我随后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克莱尔的。
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随后,世界各大报刊都会在头条刊出这件看似盲目的离奇谋杀案,把它称作一部险恶的恐怖杀戮剧的第二起谋杀案。我得弄明白本戈赛恩是怎么死的,而且要快。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特拉乔的。那时还不到凌晨五点。值夜班的警员把我的电话转了过去。
“我是林赛·博克瑟,”我说道。“你说过,要让你第一时间知道案情的进展。”“是的。”我听见他嘀咕着说道。仿佛看到他手里握着话筒,两眼睡意惺忪的样子。
“我在克利福特酒店。我想我们是找到了莱托尔家爆炸案的作案动机。”我能够想象他听到我的话后,马上坐直身子,尽管仍然穿着睡衣,但却睡意全无,几乎把眼镜都碰掉在地上的模样。“是X/L公司的哪个合伙人招认了吧?这全是为了钱,对吧?”
“不是的,”我摇着头说道,“这是场战争。”我挂断了与警察局长的通话,回头环顾本戈赛恩的这间酒店套间。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的痕迹。会议桌上有只盛了半杯的香槟酒杯。另有一只酒杯跌落在本戈赛恩脚边的地上,摔碎了。他的套装上衣扔在沙发椅上。桌上有瓶开了塞子的香槟酒。
“去弄清楚他是与谁一起上楼进屋的,”我对洛兰·斯塔福德说道,他也是我们凶杀科里的一员。“要是走运,酒店的大厅里可能安装了监视摄像头。另外,设法查找一下,看看本戈赛恩来酒店前在哪儿,又干了些什么。”我们已对社会上的贪婪腐败分子宣战……那纸上写道。
我心里一阵发凉,这种事还会重演的。
我明白,我得在几个小时里尽快弄清楚本戈赛恩和好运保险公司的背景。我想象不出他究竟干了些什么,会遭到如此毒手。
我又拾起那张皱成一团的纸。
无论你多么富有,权势多大,我们终究要找你算账。我们无所不在,战争在所难免。我们誓将战争进行到底。
奥古斯特·斯皮斯,你他妈的究竟是谁?
《3度夺魂》第二部分成大规模恐怖的武器
早上当人们打开电视看新闻时,从报道中得知是“一位穿套装的浅黑肤色的娇小女子”(夜间看门人语),“仿佛一直被他簇拥在怀里似的”(马萨夜总会服务生语),昨晚伴着本戈赛恩回到了他的酒店套间。
她要么是杀手,要么是帮凶,开门把杀手放进了屋里。她应该不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那个女佣。
我把报纸放在桌上,抬头看见克莱尔在跟前。“林赛,你有空吗?”即使遇上最棘手的案子,克莱尔总会保持着乐观的情绪,但这次她的表情显得十分严峻,似乎尸检结果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害得你少睡了几个小时,”我对她说道。
她那双显得有点困惑的眼睛仿佛在说,没关系。
“这活我干了有十年了。”克莱尔一屁股坐在我桌子对面的椅子里,摇着头说道。“我还从来没见过一具尸体的内脏会是这般样子的。”“你说吧,”我说着身子向前倾了倾,专注地听她讲。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确切地描述它,”她说道。“尸体内脏简直就是一团稀泥。血管和肺部完全衰败了。胃肠道大出血。脾脏和肾脏大面积坏死……林赛,是内脏器官全部恶性坏死,”她双眼盯着我说道。
我耸耸肩。“是某种毒药作用的结果吧,克莱尔?”“是的,但这种毒性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我翻了几本杂志。有一次我碰到过一个小孩,也是这样的血管衰败和水肿;我们当时认为主要是对蓖麻油的一种罕见的过敏反应。因此,我联想到了蓖麻子。但眼前这情况又不一样。这次是蓖麻蛋白,林赛!很容易大量提炼制作的,是从蓖麻植物中提取蛋白。”“那么说,这蛋白是有毒的,对吧?”“是剧毒。毒性比氰化物强几千倍,”克莱尔点着头说道。“很容易吸收分泌的,只要针尖那么一点就能致死。它还会在空气中挥发,林赛。但我想只是蓖麻蛋白还不会把人搞成这副模样,除非用的剂量……”“除非用的剂量怎样?”“除非用了大剂量,比如说十倍……五十倍的剂量,加快体内循环系统的衰败,林赛。这个本戈赛恩,在手中的香槟酒杯掉在地上之前,实际上已经死了。蓖麻蛋白毒性致死往往要几个小时,甚至是一整天的时间。中毒的人会出现重感冒、胃肠道剧烈疼痛等症状,肺部会积水。这个家伙是十一点半回到酒店的,而酒店是在凌晨三点报警的。只有三个钟点。”“我们在地上发现了一只摔碎的香槟酒杯,已经送到化验室去了。他们能从碎片残留物里化验出这种毒药,是吧?”“化验能否找到这种毒药不是我关心的事,林赛。原本只要十分之一的剂量就会要了他的命,却为什么要搞得他这般惨?”我明白克莱尔的意思。不管这两起凶案的罪犯是谁,他肯定是精心选择了被害对象,两起凶杀案都是精心策划、预谋的杰作。杀手拥有造成大规模恐怖的武器。
我们无所不在……他们这是在告诉我们:我们拥有这种致命毒药。要是我们愿意,我们能够大量提炼制作蓖麻蛋白。“天啊,他们这是在警告我们,克莱尔。他们这是在宣战。”
《3度夺魂》第二部分新生婴儿的命运却是贫穷和无望
我们调动了所有的力量,有城市医疗救护队、公共安全局、联邦调查局地方分局。我们已经不是在简单地对付一件谋杀案了,而是面对有组织的恐怖主义活动。
追踪女佣的线索断了。雅各比和卡皮在海湾附近几所大学院校的酒吧里让人辨认她的照片,却一无所获。另一头的工作却有了些进展,那就是辛迪在《记事报》上捅出了X/L公司的文章,结果各路新闻记者蜂拥而至,把他们的公司闹得不得安宁,甚至说法院要向他们发出传票。查克·津恩沉不住气了,他打电话给我,说要与我谈谈。一小时后,他赶到了我的办公室。
“警官,你可以看想看的文件。其实,我可以坦率地全部告诉你。莫顿在最近几周里确实收到过一些电子邮件。我们董事会的其他人也收到过这种邮件的。我们全都没太把这当回事。
当然,我们在内部还是加强了警戒。”津恩打开他随身带来的皮包,取出一只橘黄色的文件夹,放在桌面上推给我。“全在这儿了,警官,是按收到的日期排序的。”我打开文件夹,浑身不由得一震,跳入我眼帘的是下面这些话:致X/L公司董事会:
2月15日,贵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莫顿·莱托尔先生抛出了他持有的贵公司股票762;000股,总额达到了3;175;000美元。
在同一天,贵公司约256;000位股东在承受着惨重的投资损失,在去年,他们的净回报率是…87%。
世界上有35;341个儿童死于饥饿。
这个国家有11;174个患者死于各种疾病,而只要有适当的医疗护理,他们所患的疾病是完全可以“预防”的。
仍然在这个星期三,世界各地有4;233;768位母亲产下她们的婴儿,但等待这些新生婴儿的命运却是贫穷和无望。
在过去的24个月里,你们抛售了手中持有的自己公司约值600;000;000美元的股票,在阿斯彭和法国购置房产,却不给这世界任何回报。我们勒令你们把今后出售股票的所得全部捐献给穷人和世界卫生组织。我们勒令X/L公司的董事会及所有其他公司的董事会,不要只图一己之利,而要看到受经济盘剥、无法维持生计的穷人。
我们不是在请求,我们是在勒令你们。
莱托尔先生,守着你的财富吧。你的小凯特琳就看你的行动了。
这封信下面签了名,是奥古斯特·斯皮斯。
我又翻了翻其他的电子邮件。邮件的措辞越来越激烈,所列举的这世界上的种种弊病也显得越来越凶险恶劣。
莱托尔先生,你没遵照我们的指示行事。董事会也没反应。我们要采取行动了。你的小凯特琳就看你的行动了。
“你们怎么不向我们报警?”我望着津恩问道。“也许完全可以避免发生这种事的。”“回想起来,我想是应该报警的。”那位律师垂着头说道。“但大多数公司都是不断地收到这种威胁邮件的。”“这不仅仅是威胁。”我把那叠邮件稿扔还到桌上。“这是敲诈,是恐吓。津恩先生,你是个律师。这邮件上提到了他的女儿,是公然的威胁。既然你来找我谈,津恩先生。我的回答是:这些邮件内容都不得外泄。邮件中提到的那些人名只有你知我知。当然,我们会派我们的人来查找这些邮件是从哪里发出的。”“我明白。”那位律师样子温顺地点点头,又把文件夹递给我。
我翻看着电子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