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道,一边把座位安全带收紧。“我们落地后,一般会有一些联邦调查局的官员缠住我的。”“还有一个问题,”我微笑着说道。“你喜欢别人怎样称呼你?‘副部长’这词听起来像是在叫乌克兰一家水电厂的厂长似的。”他哈哈笑了起来。“在工作中,一般叫‘长官’就行了。工作之外时,叫我‘乔’就可以了。”他对我微微一笑。“这样会让你觉得轻松些吗,警官?”“往后看吧,长官。”
《3度夺魂》第二部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凶杀事件
从波特兰市郊外的专用机场到市中心的摄政王酒店,这一路上是由警车带引着我们风驰电掣般赶完的。摄政王酒店是幢古老的翻建的西部建筑物,这一事件也是当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凶杀事件。
莫利纳瑞在与联邦调查局地区负责人交谈着什么,我则与当地凶杀科的警官汉纳·伍德以及她的搭档罗布·斯通互相通报案情的最新进展。
凶杀现场十分恐怖。莫利纳瑞让我慢慢仔细察看现场的各个细节。显然,是普罗普开了门让凶手进来的。经济学家身上三处中弹——两枪打在胸口,另外一枪打在头上,子弹穿透了头颅,弹头掉落在地上。普罗普身上还被划了几刀,可能就是用那把被丢在地板一边的锯齿刀划的。
“勘察组找到了这个。”汉纳递给我一只口袋,里面装着一颗9毫米的弹头。另外一只口袋里是只很大的钓钩。
“发现有指纹吗?”“门把手的内侧取到部分指纹,很可能是普罗普的。瑞士领馆已经在与普罗普的家属联系了。”汉纳说道。“他昨晚与朋友约好了一起共进晚餐,随后乘今天早上七点的班机去温哥华市。除此之外,没有来电或访客。”
我戴上手套。打开普罗普床上的公文箱,翻看着他的记事本。箱子里散乱地放着几本书,大多是学术方面的。
我走进房间的卫生间。普罗普的盥洗用品一一摊放在洗脸盆台面上。没其他什么可看的了,看起来没东西被翻动过。
“要是你能告诉我们该重点查找什么,警官,也许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斯通对我说道。
但我做不到,奥古斯特·斯皮斯这一名字还没对外公布。我把重点放在粘贴在镜子上的现场照片中的那个指纹上。这凶杀现场真是不堪入目,令人毛骨悚然。到处是血。还有那警告语:MAI。
杀人凶手在按部就班地干活,我暗忖道。他们想要有个讲坛。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那么他们想讲些什么呢?“听我说,警官,”汉纳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其实并不难猜出你与副部长赶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旧金山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与这起凶杀案有联系的,对吗?”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莫利纳瑞与特派员汤普森走进了屋。“都看过了?”他问我。
“要是您不反对的话,长官”——那联邦调查局的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这就通知匡蒂科①匡蒂科:位于美国弗吉尼亚州,也为美国联邦调查局国家学院的所在地。
的反恐组,说那杀手又开始行动了。”“你说呢,警官?”莫利纳瑞看着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不。我想不是这样的。”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人又一次认真地看着我。“警官,你还是不同意我的看法?”“我想你应该再等等。”我认真地逐字说道。“我想这起凶杀案与其他案子并没关系。现在我几乎敢肯定是这样的。”
《3度夺魂》第二部分听听我陈述理由的神情
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人一脸惊愕的样子,仿佛我们这间屋子的楼顶会被上面的人踩穿塌陷下来似的。莫利纳瑞显得从容不迫,他没表态倾向谁的见解,而是露出了准备听听我陈述理由的神情。
“你知道格尔德·普罗普是以什么为生的吗?他首站到美国又究竟是为了什么?”特派员汤普森问道。
“我知道的,”我答道。
“他下周计划要去哪里做演讲?”“我也听说了,”我说道。“就像你被告知的一样。”汤普森朝莫利纳瑞那边笑了笑。“这么说来,这儿的凶手是另有其人,碰巧也是瞄上了八大工业国会议了?”“是的,”我说道。“我正是这么想的。”汤普森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打开了他的手机盖,在键盘上揿着按钮。
莫利纳瑞举起手。“我想听听警官是怎样想的。”“好吧……首先,这凶杀现场情况与其他两起的完全不同。第一,这个凶手很可能是个男性,这从他能把普罗普击倒在地的臂力上可以推断得出。但这并不是我得出结论的依据。我的依据是这尸体的实际状况。
“前两起凶杀案都是冷漠、不带个人色彩的。”我指着粘贴在镜子上的现场照片又说道。“这起凶杀案却是充满了感情色彩,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看看那些刀口。杀手在他身上捅了好几刀。他用了手枪,还用了小刀。”
“你是说把人在屋子里炸死,把毒药灌进人的嘴里,与这起杀人有着不同之处?”汤普森问道。
“你干这一行以来,特派员先生,是否扣动过扳机?”他耸耸肩,但脸却红了。“没……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把普罗普的尸体照片从镜子上取下来。“这样的事你干得出来吗?”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人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同的杀手会有不同的习性,”莫利纳瑞插进来说道。“这个杀手可能是个施虐狂。”“好吧,还有时机问题。昨天的来信说是每三天杀一个人。那应该到周日,昨天就动手显得太早了。”“也有可能,这家伙正好送到了他们口上,”那联邦调查局的人说道。“你总不能说,你对恐怖分子杀手的话也相信?”“我正要这么说,”我说道。“我研究过形形色色的杀手,熟知他们的习性。他们与我们之间似乎有种默契。如果我们不相信他们的话,那我们还要去关注他们的留言干什么?我们又怎么去确认一些行动是同一伙人干的?他们得言而有信。”汤普森朝莫利纳瑞那边望去,仿佛在向他求援。莫利纳瑞却看着我。“你说的有理,警官。
”“最重要的是,”我说道,“这起凶杀案没留下签名。旧金山的两起凶杀案都有署名留下的。他是要我们知道这是他干的。你还得佩服他的聪明。在被炸屋外空地上留下一只疑似第二枚炸弹的背包。本戈赛恩的嘴里塞进了他自己公司的信笺。”我向莫利纳瑞耸耸肩。“你可以请联邦调查局或是国土安全部里所有的博士或法医专家来,我可不在乎……但你把我带来这儿。我就得对你说,这次不是他干的。”
《3度夺魂》第二部分恐怖活动有蔓延趋势的观点
“我准备打电话了。”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人对莫利纳瑞说道,他根本不管我刚才说的那些理由,真让我不由得暗暗生气。
“我要把话说明白,警官,”莫利纳瑞眼睛盯着我说道。“你认为这儿是另外一个杀手干的,是个仿效者干的。”“可能是个仿效者,也可能是其他小派别干的。相信我,我也希望能够说这是第三起谋杀案,否则的话我们面临的问题更为复杂了。”“我不明白你的话。”副部长眨着眼说道。
“如果不是同一个杀手的话,”我说道,“那么这种恐怖活动有开始蔓延的趋势。我想现在情况可能正是如此。”莫利纳瑞慢慢点点头。“我会通知局里的,汤普森特派员,先把这些案子分开来处理,至少目前如此。”汤普森特派员叹了口气。
“同时,我们得侦破这起凶杀案,毕竟这儿有人被杀了,”副部长果断地说道。他四下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在汤普森身上。“谁还有问题吗?”“没了,长官,”汤普森说道,他叭地一声合上手机翻盖,放回到口袋里。
我惊讶得哑口无言。莫利纳瑞竟然支持了我的意见。连汉纳也惊讶得瞪眼望着莫利纳瑞。
随后的时间是在联邦调查局波特兰市地区总部办公室里度过的。我们约见了普罗普原准备去温哥华会见的人以及他在波特兰市的经济学家朋友。莫利纳瑞还让我一起在他的办公室参与了他与华盛顿特区总部两位高级官员的电话讨论,他支持我提出的这起案子是起仿效凶杀,而恐怖活动有蔓延趋势的观点。
下午五点时,我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家里那边还有几个挺重要的案子等着我去处理。布伦达对我说过西南航空公司在六点半有个航班回旧金山。
我敲了敲莫利纳瑞临时用作他办公室的那间铺着地毯的灰色小屋的门。“要是您不再需要我待在这儿的话,我想现在就赶回去。做一日联邦政府官员真让我过瘾。”莫利纳瑞微微一笑。“听我说,我希望你还能再待上几个小时。与我一起用晚餐吧。”我站在他屋里,尽力让自己显得没对他的话怎么在意。尽管我平时对联邦政府的高官不以为然,但总有那么一点好奇。谁又能完全免俗呢?但我头脑里也同时冒出了没法再待下去的一些理由。比如我手头那些谋杀案要处理。莫利纳瑞又是全国执法部门第二号大人物。尽管我内心禁不住一阵激动,但理智仍然告诫我,在侦破这么高规格的凶杀案的关键时刻,要打破常规礼仪显然是不恰当的。
“晚上十一点钟有个航班回旧金山的,”莫利纳瑞说道。“我保证会送你从容地去机场的。
就这样吧,林赛。”见我还有点犹豫,他站起了身。“嗨,要是你还信不过国土安全部……你还能信谁呢?”“有两个条件,”我说道。
“好吧,”副部长同意了。“只要我能办到。”“去吃海鲜,”我说道。
莫利纳瑞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想我恰巧知道该去哪儿……”“没有其他联邦调查局的人一起用餐。”莫利纳瑞仰脸哈哈大笑。“这一点我是能够绝对保证的。”
《3度夺魂》第二部分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恰巧知道”的地方是家叫坎奇的咖啡馆,在葡萄藤街上,这条街有点类似家里那边的联邦大街,沿街都是时尚的餐馆和时装小店铺。餐馆的领班带我们到靠里边的一张安静的小桌入座。
莫利纳瑞问我是否让他点酒,他点了一种俄勒冈州产的黑比诺葡萄酒。他称自己是个“寻常食品喜好者”,说他最怀念的是平常生活,能在家里的厨房里捣鼓点什么的。
“你要我认真地相信你这话?”我微笑着说道。
他大声笑了。“我想这真值得一试。”酒端来了,我举起酒杯。“谢谢你了。谢谢你今天支持我的观点。”“没什么可谢的,”莫利纳瑞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理。”我们点了菜,随即随便谈开了,只是不谈工作上的事。他喜欢体育运动——这一点也对我胃口——他还喜欢音乐、历史、老电影。我不时哈哈大笑,时而倾听着他的叙述。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在这种时刻里,所有平时那些恐怖的事仿佛都变得遥不可及了。
最后,他说到了在纽约的前妻和一个女儿。
“我想所有的副部长级人物都应该在家里有一位体贴的娇小女人做妻子,”我说道。
“我们是十五年前结婚的,离婚也有四年了。我调到华盛顿去上班时,伊莎贝尔仍然住在纽约。起先,这只是种工作调动。不管怎么说——”他微笑着,脸上露出了思念之情。“像许多事情一样,要是能重新选择的话,我会悔改当初的决定的。你怎么样,林赛?”“我结过一次婚,”我说道。随即,我向莫利纳瑞讲述了“我的故事”。我是怎样跨出校门后不久就结了婚,三年后又离婚了。是他的错?我的错?这又有什么区别?“几年前,我几乎就要重披婚纱了……但终究没成。”“世事难测,”他叹着气说道,“可能还是这样好。”“不,”我说道。“他死了。是因公殉职的。”“哦,”莫利纳瑞说道。我知道他觉得有点尴尬。随即他做出了一个慈祥的举动。他伸手放在我的手臂上——没再向前,也没不合适的举动——只是轻轻握了握。他又把手收了回去。
“说实话,近来我没怎么与人外出约会,”我抬起脸说道。我又咯咯笑了,想让气氛轻松些。“今晚是我最近日子里最好的一次受邀外出就餐了。”“我也是,”莫利纳瑞微笑着说道。
突然间,他的手机嘟嘟响了。他伸手去口袋拿手机。“对不起……”不管是谁打来的,电话那头的人在不停地说着。“当然,当然,长官……”莫利纳瑞不时这么答复着。连副部长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