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次几个同学的小聚会。她和另外一个一直关系很好的女生,还有三个不认识的男生,一共五个人一起到校外的一家小餐厅里吃饭。
具体是为什么原因而去吃饭赵心眉已经忘记了。但是她却清楚的记得,她在尝了一点酒之后便感觉到味道不太对劲。
于是她站起来,强迫那个给她倒酒的女生把自己杯里的酒喝下去,结果大家当场就翻脸了。她记得很清楚的就是,她一强迫那个女生喝酒,同来的那三个男生立刻就起哄让赵心眉自己喝下去。
明知道酒里有问题的赵心眉当然不肯喝。双方说僵了之后,那三个男生竟然想走上来抓住赵心眉把酒给她灌进去。
赵心眉根本就不认识那三个男生,他们一步步的逼过来,赵心眉心里一害怕,于是当场就和他们翻脸了。她抄起啤酒瓶,挥舞着一下击中了走在最前面的男生的太阳穴。她记得那个男生当场就倒在地上晕倒了,然后桌子也被掀掉,酒全撒在地上。
后来那个男生被救护车救走,到医院里检查出来他得了轻微脑震荡。而赵心眉此刻是百口莫辩。酒都撒了,证据也消失无踪。对方当然不会承认他们有侵犯赵心眉的企图,可赵心眉打人却是很多人都看到的事实。
“然后呢?你就因为打人被学校开除了?”
“没有。”赵心眉摇头,悲伤的苦笑着,“一开始学校劝我去想那个男生道歉,只要他不再追究,学校可以只给我一个记过或者留校查看处分。刑事方面,这也不算什么,他的伤不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然后我去找那个男生道歉,结果呢……”赵心眉忍不住轻轻的抽泣起来,“他说……他说除非我肯跟他上床,否则一定追究到底。”
“我当然不肯同意,然后他就说要请律师告我。结果是学校的老师带着我登门求人家的父母,他们才撤诉。然后我就被学校开除学籍了。”赵心眉一边说,一边流着不争气的眼泪,“我的入学申请里面,父母姓名和电话都给的是假的。所以学校联系不上我爸,我自己也不敢把我被开除的事情告诉他。他一直都反对我进警校,我不想被他看不起。”赵心眉伏在桌上,嘤嘤的哭起来。
张一行也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在赵心眉面前叹气了。如果她说的都是实话,那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值得同情。与她的遭遇比起来,林小婉简直就像是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了。张一行走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等到赵心眉的情绪稍稍稳定,他才继续问道:“然后你就告诉你爸,骗他说自己被选中了当国际刑警,要在学校里消除学籍?”
“嗯。”赵心眉轻轻的点点头。
“你没想过后果么?这个慌迟早被拆穿的呀!”张一行柔声说着。他已经不忍心再用责怪的语气与她说话。
“我想过。”赵心眉把头靠在张一行的肩膀上,再次想起她不堪回首的过去,“可另外一个警校里认识的学姐告诉我说,她能有办法把我送进本地的警队里去工作。到时候就只需要跟我爸爸说,我从美国被调回来工作就行了。”
“哦?她真这么说的?”
“嗯。而且她还给我在郊区,就是你住的那附近租了套小房子。我问了,一个月要好几百块钱。不过那时候我说自己被选中了当国际刑警,我爸爸还会按时给我寄学费和生活费,所以生活还不用担心。然后我大学四年的时间结束了,没办法再找我爸爸要钱。我就只能骗他说,我被调到美国工作,不能联系他。然后自己想在上海找一份工作。”
“你是委托那个什么学姐帮你找的?”
“嗯!”赵心眉带着深深的懊悔,继续说道,“然后她就一直教我怎么骗人。她教的时候,总是有办法让我不能拒绝,也一直想不到反感。”
“他妈的!”张一行愤愤的骂了一句,怜惜的看着赵心眉,“那多半是个拉皮条的老鸨。看你长的漂亮,又没什么背景,就想找你当妓女。她是在等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求他呢!”
说到这里张一行突然又是一顿。
“妈的!前面那件事情也多半是她捣的鬼!还有那个什么女同学,搞不好就是她手下的鸡。操!送鸡去读警校,这帮拉皮条的真想的出来。”张一行恼怒的说着。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赵心眉凄凉的一笑,让张一行心里也酸了半天,“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没有。”张一行用自己能说出口的最温柔的声音说,“这不关智商的事。就是爱因斯坦来了,也一样得掉进去。你是被专业吃骗子这行饭的盯上了。那时候你也不过是个单纯的女学生,没可能识破他们的。要不是我当了两年侦探,见这些事情见的多了,我也不会知道。”
说到这里,张一行又轻声的问:“那个让你去借钱的人是不是她?”
赵心眉用力的点了点头。
“放心好了。我保证,我发誓!一定把她纠出来,叫她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张一行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着。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痛恨一个同类,就是几乎要了他小命的刘名传也没有让张一行如此的鄙夷与愤怒。
张一行陪着赵心眉在幽雅而富有浪漫气息的意大利餐厅里一直聊着,直到它十二点半关门才离开。
这时候在这个相对偏远的地方,路上几乎看不到出租车了。不过好在意大利餐厅距离张一行家并不算太远,所以张一行还可以陪着赵心眉像逛街一样的走回去。
敞开了心扉的赵心眉在这天的夜里对张一行来说就像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走出餐厅,她便小鸟依人般挽着张一行的胳膊,一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在漆黑的夜里寻回些许安全感。
阵阵从心底泛起的疲倦感袭击着赵心眉,而有一个依靠的感觉则让她的身心都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两人在静谧而昏暗的街道上慢慢的前进大约十分钟,张一行便听到身边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赵心眉竟然累的在走路的时候也睡着了。
“唉!”张一行又叹了口气。他蹲下去,将进入梦乡的赵心眉背了起来。
这无论怎么说,也都算是艳福的一种吧。张一行感觉着从背后赵心眉身上传来的温度与不时吹进自己颈子里的呼气,脑子里不停的胡思乱想着。
就在走到家附近的时候,张一行放慢了脚步。
在对付像刘名传这样的人时,张一行知道绝对不能像对待暴哥那样,凭恐吓解决问题。他们是亡命之徒,不会惧怕威胁。刘名传很可能在几个小时之内就查到他的住址,派个把人来盯梢那是绝对正常的,说不定甚至会直接派枪手来把他干掉。
张一行租的房子地处偏僻,它不在任何一个小区之内,而是单独的矗立在一条街道的旁边。而那条街道上的路灯早就被人破坏的七七八八,还没来得及修理。而那栋房子面对的建筑又正好很少在夜里亮等。所以只要一过十点,他家门前就是一片漆黑。
张一行回家的时候,他没有直接走进那栋破旧的楼房,而是先趁着夜色,贴着房子绕了小半圈。最终,他在家门口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盯梢的人。
张一行感觉到,可能是刘名传不能肯定他会不会回家,所以才没有出动大批人手来守点。
仔细观察了一遍周围的情况,确定只有一个盯梢人之后,张一行看准一个时机,趁他的视线向旁边漂移的机会向前一窜,兔子般跳进了大门。他三步并做两步走进电梯,按下了比他自己家高了两层的电钮,等电梯到达,他才背着赵心眉从楼上走下两层回家。
这样做的目的是在对方发现了动静的情况下,让他无法通过电梯所到的楼层来判断那就是张一行本人。而第二个好处就是可以防止电梯口被别人盯死。没有几个人会想到住在十几楼的人会从楼梯口走出来。
不出所料的是,张一行的家门口也有一个人盯梢,不过这回张一行没跟他客气。
张一行家的楼梯走廊是“口”字形。而盯梢的人正好在这个“口”字的一个转弯处。张一行可以从两个方向走到那人身边,而他却只是看着张一行家门口那一个方向。
将赵心眉放下之后,张一行静悄悄的从后面摸了上去。走到那个盯梢的人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迅速一掌劈在他的颈动脉上。
盯梢者当场昏迷,张一行便立刻找来绳索和铁丝将他困了起来。然后又找来几块抹布塞进他嘴里,最后将他推进配电室,锁上了大门。
明天晚上之前一定要闪人。在张一行重新背起赵心眉往家走的时候,他一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想着。
第二天赵心眉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单和被子都乱七八糟的床上,而她的人则正住在一个所有的东西都放的乱七八糟的房间里。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领口,然后便发现自己全身的衣物依然完好。
除了高跟鞋被脱掉,不知道放到了哪里之外,就连她脚上的丝袜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赵心眉轻轻的走下床,穿好床边唯一放的还算整齐的拖鞋,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客厅里,张一行正用一个很不雅的姿势躺在地铺上呼呼大睡。看到这样的一个镜头,赵心眉除了感激还能剩下什么呢?
她怕自己弄出的声音吵醒张一行,便又轻轻的关上房门,然后便开始帮张一行收拾房间。有着四年独立生活经验的赵心眉可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收拾起房间来,她可以算的上驾轻就熟。
很快,所有那些堆放混乱的生活用品都被整齐的码在了一起,杂乱的床铺也被重新铺好,甚至是张一行买的那些“男性杂志”也被赵心眉仔细的收好……然后全部丢进了垃圾桶里。
收拾好房间,赵心眉这才端了张凳子坐到房间里唯一的桌子旁边,用刚刚从堆积如山的杂务中找到的镜子开始梳理已经杂乱不堪的长发。
她的头发还没梳完,外面就响起了很轻盈的走动声。然后她又听到了一个带着几分羞涩的悦耳的女声。
“咦?一行哥!你怎么睡在这里?”
“啊?啊……”张一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又用力的用手揉了揉,困倦异常的再次一头栽回地铺上,“小婉呐。昨天我去找赵心眉,她没地方住了,所以先住这里喽。”
“哦。”林小婉没表示什么,任由张一行再一次抱着枕头睡着,自己则走进卫生间洗漱。
林小婉小心翼翼的,声音弄的很小。可醒过来的张一行却睡不着了。没过一会,他嘟囔着从地铺上爬了起来,打着呵欠走进卫生间。
这时候林小婉正好洗漱完,她抱起客厅里的地铺,向张一行的房间里走去。
“喂,小婉。”张一行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卫生间里伸了出来,“赵心眉昨天晚上睡的晚,声音稍微小一点,别吵着她。”
“嗯,知道了。”林小婉乖巧的点点头。轻轻的拉开门,她看到坐在张一行桌子前的赵心眉,立刻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你醒啦。”
“嗯。”赵心眉回答。她十分惊讶于林小婉的变化。她记得自己两个多星期之前在苏州见到她的时候,小姑娘还是一副病泱泱的样子。可刚过了半个月,她从脸色到气质,竟然都与那时候完全不同了。
林小婉打开衣橱,将地铺三下五除二塞了进去。然后才看看四周焕然一新的样子笑着说:“你把一行哥的房间收拾过了?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赵心眉微笑着回应,“举手之劳。”
两位女性聊天的时候,张一行糊弄完早上的洗漱,也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咦?都醒啦?”张一行笑着看了看自己房间的新样子,也对赵心眉说,“麻烦你啦。”
“是我麻烦你才对。”赵心眉想起昨天扑在张一行怀里痛哭流涕的一幕,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嘿嘿,要说麻烦,也等我帮你把正事办完了再说。”张一行笑着给赵心眉让开了一条路,“你先去洗漱一下,然后打扮的漂亮点。今天我要带你回你们学校。”
“回我们学校?干什么?”赵心眉微微一愣。
“找人哪!”张一行得意的笑了起来。
就在赵心眉洗漱打扮的时候,张一行给他在上海市公安局的几个在业务上有过交情的老朋友挂了电话。在得到他们愿意帮忙的答复之后,他才带着两位美丽动人的女性,来到上海颇为著名的RP警官学院——也就是赵心眉曾经就读的母校。
重归母校让赵心眉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站在母校的门口,她又回想起了自己不愿意面对的那过去的种种。
“别怕!”张一行如同看穿了赵心眉的心事一般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新仇旧恨,我今天一并帮你跟他们算清楚。”
“嗯!”赵心眉重重的点了点头,鼓起勇气随着张一行跨过了那道大门。
一进学校,赵心眉便轻车熟路。在她的指引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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