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鸽子”号上,苏联水兵被带到水兵食堂去。美国水兵仔细地瞧着这些俄国同行,但双方没有交谈。俄国人发现餐桌上放了咖啡、火腿、鸡蛋和烤面包。彼得罗夫对此感到高兴。当这帮水兵在狼吞虎咽的时候,控制他们不成问题。一名低级军官当译员,在他们要求下又拿来了许多火腿。炊事兵接到的命令是,俄国人能吃多少,就向他们提供多少。当一架直升机从岸上运来20个新人时,大家都忙碌起来。其中有一人立即奔向司令台。
“红十月”号潜艇
“最后一批,”拉米乌斯在自言自语。“神秘”号又对接上了。上一个来回用了一小时。两个舱盖打开后,深潜救生器上的上尉走下来。
“下一趟要推迟些时间,先生们。我们的电池快用完了,要用90分钟充电。有问题吗?”
“照你说的办,”拉米乌斯回答。他先翻译给他的部下听,然后命令伊万诺夫率领这一批。“高级军官留下来,我们还有事要办。”拉米乌斯握着那名青年军官的手。“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告诉莫斯科,我们已尽了职。”
“我会那样做的,舰长同志。”伊万诺夫回答时喉咙里有点发噎,几乎说不出话来。
瑞安注视着水兵们离去。“红十月”号太平室的舱盖关上了,然后“神秘”号的舱盖也关上了。一分钟后,听到金属磨擦声,那艘微型救生潜艇脱离了,向上浮去。他听到电动马达隆隆的转动声,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感到漆着绿色的舱壁正在向他围拢过来。虽然乘飞机也令人害怕,但是至少没有使你感到要窒息的这种气氛。可是现在他在这里,深水下面,离海岸有300海里,在这艘世界上最大的潜艇上,而艇上只有十个人懂得如何操作。
“瑞安中校,”拉米乌斯立正说,“我的军官们和我请求到美国政治避难——我们给你们带来了这件小小的礼物。”拉米乌斯向那些钢板舱壁做了个手势。
瑞安早就准备好了答复。“舰长,我谨代表美国总统接受你们的请求。欢迎你们获得自由,先生们。”
谁都不知道舱内的内部电话装置已经打开。指示灯插头在几小时前就拔掉了。在前面隔着两个舱室,那名炊事兵在听着。他对自己说,本来以为留下来没有必要,但是,现在看来是留对了。现在我该怎么办?他在思索。履行职责,这说起来容易——但他是否记得如何去执行?
“我不知该怎么说你们这些好样的。”瑞安再次同每个人握手。“你们干得很出色。确实干得很出色!”
“对不起,中校,”卡马罗夫说。“你会说俄语吗?”
“对不起,威廉斯上尉会说,但我不会。本来应该是一组会讲俄语的军官而不是我来这里的,但他们的直升机昨晚在海上坠毁了。”威廉斯把此译成俄语。有四名军官不懂英语。
“那么现在怎么办?”
“几分钟后,离这里两海里处将有一艘导弹潜艇炸毁。我们的一艘旧潜艇。我想你对你部下说的是要炸沉这艘艇——天哪,我希望你不是真要那么干吧?”
“难道在我的艇上干起仗来?”拉米乌斯大笑。“不会的,瑞安。然后呢?”
“在大家都以为‘红十月’号已沉没之后,我们将朝西北方向驶往奥克拉科克港,在那里待命。美国‘达拉斯’号和‘步鱼’号将护卫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能开动这艘艇吗?”
“这些人能开动世界上任何舰艇!”拉米乌斯先用俄语说,他的那些军官都咧嘴笑了。“这样你以为我们的人就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吗?”
“是的。‘鸽子’号上的人将知道发生一次水下爆炸,他们无法知道爆炸的地点不对,是不是?就在这个时候你们的海军有许多舰艇在我国沿海活动,你知道吗?在他们离去后,我们就要研究把这个礼物放在何处,长期保存起来。我不知道会放在哪里。你们诸位当然将是我们的客人。我们有许多人要同你们谈话。目前,你们可以确信,你们将得到非常好的待遇——比你们想象的要好。”瑞安确信,中央情报局将给每个人一大笔钱。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不愿意使他们的这种勇敢行动受到侮辱。他了解到,叛逃者很少期望得到钱,而且几乎从不要求得到钱。这使他感到惊奇。
“那么政治教育呢?”卡马罗夫问。
瑞安哈哈大笑。“上尉,到时候有人会请你们去,向你们介绍我们的国家是什么样的制度。这大约要用两个小时。之后,你可以随即告诉我们,我们有哪些事做的不对——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这么做,你们为何不该呢?但是目前我还不能这么做。请你们相信,你们会喜欢这个国家的,也许会比我更爱。我从未在一个没有自由的国家里生活过,因此也许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眼下,我想你们该开始干活了。”
“是的,”拉米乌斯说。“来吧,我的新同志。我们也要给你们安排活干。”
拉米乌斯领着瑞安通过一连串水密门向艇尾走去。几分钟后,他来到导弹室,那是一间很宽敞的大舱,分两层,装着26枚深绿色的导弹导管。在一个粱架上,存放着200多枚热核弹头。这间舱室里存放的危险物品足以使瑞安毛骨悚然。这些导弹不是学术上抽象的东西,而是真家伙。他走的是上面一层,是格子形的钢板。他可以看到下面一层舱板非常坚固。走过导弹室和另一间舱室,他们来到控制室。潜艇内部宁静得叫人害怕,瑞安意识到水兵们为何常常迷信。
“你坐在这儿。”拉米乌斯指着左侧操舵兵的位置对瑞安说。那里有一个象飞机上的方向盘和一大堆仪表。
“要我干什么?”瑞安问,坐了下来。
“你掌舵,中校。你以前从未干过这个吗?”
“没有,先生。我以前从未上过潜艇。”
“可你是海军军官呀。”
瑞安摇了摇头。“不是的,舰长。我为中央情报局工作。”
“中央情报局?”拉米乌斯嘘了一声,好象这个名字有毒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瑞安把头靠在方向盘上。“他们管我们叫黑暗势力。舰长,我就是其中一分子,可我这一分子可能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我是坐办公空的,务请相信这一点——现在我最希望的是回家同老婆孩子在一起。要是我当时稍有点头脑,我本来是会留在安纳波利斯继续写书的。”
“写书,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历史学家,舰长。几年前我被请去参加情报局担任情报分析员。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吗?特工人员把材料送回来,我对材料进行分析。我卷入这场麻烦事完全是出于错误——他妈的,你不相信我说的,但这是真的。不管怎么样,我写过几本关于海军历史的书。”
“告诉我你写了哪些书。”拉米乌斯吩咐说。
“《选择与决定》、《鹰的末日》,还有一本新书明年出版,叫《战斗不止的水兵》,是哈尔西上将的传记。我写的第一本书是关于莱特湾战役的。据我了解,你们的《海军文集》月刊发表过书评。它是讨论战斗情况下所作战术决策的性质的。伏龙芝图书馆应当有一二十本吧。”
拉米乌斯沉默了一会儿。“啊,我知道这本书。对了,我看过一部分。你错了,瑞安,哈尔西的表现很愚蠢。”
“在我们国家你会干得很好的,拉米乌斯舰长。你已经是个书评家了。鲍罗丁副舰长,能给我支烟吗?”鲍罗丁递给他一整包香烟和火柴。瑞安点燃了一支,实在难抽。
“阿瓦伦”号救生艇
“神秘”号第四次返回“鸽子”号就是让“伊·艾伦”号和“恶汉”号采取行动的信号。“阿瓦伦”号升离海底一点,驶向几百码远的那艘旧导弹潜艇。舰长已把艇上官兵集合在鱼雷室。全艇所有的舱口、舱门、入孔和闸门全部打开。一名军官从后面走来,也进了鱼雷室。他身后拖了根黑色电线,那根电线连接着艇上每一颗炸弹。他把电线同一个定时器接上。
“准备完毕,舰长。”
“红十月”号潜艇
瑞安瞧着拉米乌斯命令部下各就各位。大多数人去艇尾操作发动机。拉米乌斯很讲礼貌,先用英语说,然后又用俄语重复一遍,说给那些不懂英语的人听。
“卡马罗夫和威廉斯,请你们到前面把所有的舱盖都关紧。”拉米乌斯对瑞安解释说:“如果哪里出故障——不会的,但是万一出了——我们没有足够的人进行修理。所以我们把整个艇封闭起来。”
瑞安听起来感到有道理。他把一只空杯子放在操纵台上当烟灰缸。控制室内只留下他和拉米乌斯。
“我们什么时候起航?”拉米乌斯问。
“你们一准备好,就起动,先生。我们必须在涨潮时到达奥克拉科克港,那大约是在午夜后八分钟的时候。我们能做到吗?”
拉米乌斯查看了海图。“没问题。”
卡马罗夫领着威廉斯通过控制室前面的通信室。他们让那里的水密门开着,然后走向前面的导弹室。在这里他们走下一座梯子,从下面那层导弹舱板向前面的导弹舱舱壁走去。他们通过舱门走进贮藏舱,一路上检查了每一个舱口盖。靠近艇首部位,他们爬上另一个梯子,走进鱼雷室,把身后的舱口盖用钩子扣牢,然后通过鱼雷室和水兵舱往后走。两人都感到在一艘没有水兵的舰艇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不慌不忙,威廉斯对什么都仔细看看,不断地向卡马罗夫提问题。上尉很高兴用本国语言回答问题。两人都是能干的军官,对自己的职业都有着热烈的感情。就威廉斯来说,“红十月”号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这么说了好几次。对一些细小的地方他看得非常仔细。舱板上瓷砖铺地,舱盖四周都镶着厚厚的橡皮密封垫,他们来回检查舱盖的水密情况,几乎一点响声也没有。显然,为了使这艘潜艇不发出响声,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当他们打开通向导弹室上层舱扳的舱口盖时,威廉斯正在把他喜欢的一个海上故事翻译成俄语。他跟在卡马罗夫身后通过舱口走上去时,他突然记起,导弹室明亮的顶灯未关。难道他们关了吗?
瑞安想休息一下,但是未能如愿,椅子很不舒服。他想起俄国人如何造就“苏联新人”的一则笑话——用飞机座位把一个人扭成各种各样难看的形状。在艇尾,轮机舱的人员已在开始起动反应堆。拉米乌斯正在内部电话机上同总工程师说话,一说完,反应堆冷却剂的流动声就逐渐加大把水蒸汽输入涡轮发电机组。
瑞安猛地抬起了头,好象是先感到那个声音,然后才听到。一股凉气顺着后脖子直往上冒,然后脑子里才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他不禁脱口而出。其实他已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什么?”拉米乌斯在他后面10英尺处。“毛虫”发动机正开始转动,一种奇怪的隆隆震动声在整个艇内发出了回声。
“我听到一声枪响——不,是好几响。”
拉米乌斯向前走了几步,觉得很有趣。“我想你听到的是‘毛虫’发动机的响声。我想,正如你说的,这是你第一次登上潜艇,第一次总是不容易的,就连我第一次也是这样。”
瑞安站了起来。“也许是这样,舰长,但是我知道我听见的是枪声。”他解开上衣扣子,拿出手枪。
“把枪给我。”拉米乌斯伸出手去。“在我的潜艇上不能持有手枪!”
“威廉斯和卡马罗夫在哪里?”瑞安颤抖了一下。
拉米乌斯耸耸肩。“他们是晚了,还没回来。但是这艘潜艇很大呀。”
“我到前面去检查一下。”
“你呆在你的位置上!”拉米乌斯命令他。“你得照我说的去做!”
“舰长,我刚才听到的响声很象是枪声,我要到前面去检查一下。你有没有挨过枪击?我挨过。我肩上有伤疤可以证明这一点。还是你来掌舵吧,先生。”
拉米乌斯拿起电话,按了一个钮。他用俄语说了几秒钟后就挂上了。“我要陪你去看看我的潜艇上没有人,鬼也没有,会闹鬼吗?鬼,没有鬼。”他指着手枪。“难道你不是间谍吗,嗯?”
“舰长,信不信由你,好吗?说来话长,我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瑞安等待拉米乌斯明显地放了心。轴隧式传动器的隆隆声使潜艇听起来好象是在鼓里。
一名军官来到控制室,瑞安记不起他的名字。拉米乌斯说了几句话,引起那个军官大笑——但当他看到瑞安的手枪时,笑声就停止了。显然,这两个俄国人对瑞安持有手枪都感到不高兴。
“你批准吗,舰长?”瑞安做出向前面走去的姿势。
“去吧,瑞安。”
控制室和隔壁舱室之间的水密门开着。瑞安慢慢地进入无线电室,目光向左右搜索,那里没有任何可疑点。他往前走向通往导弹室的门,门关得很死。门有四英尺左右高,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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