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筝保持好奇的表情,岑娇娜又喝了点红酒,将两条长腿都收到了沙发上来,“那男的一按门铃,里面就兵荒马乱了,当然我没听见,但是能想像出来,然后钱亭盛给我们开的门,他先看见那送蝴蝶兰的男的,劈头就骂啊,沈玢,怎么又是你?为什么不事先约时间,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懂礼貌,怪不得工作做不好!你评职称的事情得按照规矩走,不要老想着开后门!”
湛蓝筝眨了下眼睛,“送蝴蝶兰那男的是谁?”
“大概是叫沈玢吧。”岑娇娜道,“钱亭盛当时骂得太大声了,吓到我了,印象还挺深刻。后来那男的捧着蝴蝶兰进去了,钱亭盛的语气和缓了,还很假地说什么‘小沈啊,不是我不帮你,只是符合条件的同事很多,你恐怕得容后考虑啊’……靠啊,真假啊!我特同情那个沈什么玢的,被骂得真惨,你说都一中年爷们了,还让人这么训,还是当着我的面,而且那是非工作时间啊。”
岑娇娜眉飞色舞着,“钱亭盛骂得起劲,啧啧,我倒是看见他的脖子上还沾着没擦掉的红嘴唇呢。他骂人的身体语言要是少点,我还不一定能看到呢。哼,一瞥眼,那衣服架子上就挂着个粉色的羽绒服,那绝对是咱们这年龄的人穿的。他老婆都四十多的人了,才不穿那种衣服呢!再一看,果然,卧室门关着呢吧。哼!”
“或许是他女儿的衣服吧。”湛蓝筝说。
“他没女儿,就一儿子。” 岑娇娜道,“他儿子高考没弄好,想着去美国留学,分不太行,人也讷,就指望着推荐信能硬一点,他老婆正在全市大学教授里找这样的人呢。”
湛蓝筝差不多都明白了,她半是感激地慨叹道:“八女王,你可以报考国安部门了。”
“啧!这算什么啊!他又不是重点保护对象,像他这个等级的,我们这行,做得好的,都能把对方的作息表弄清楚呢!” 岑娇娜不以为然道,“我要采访他啊,事先能不做好基本的摸底工作吗?到时候要送礼也得送到点上嘛。”
“那然后呢?”
“然后还能怎么样啊。”岑娇娜笑道,“那个沈什么的好窝囊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说送盆花,新品种,说卖花的那人告诉他,那蝴蝶兰冬天也能开花。嗨,他一定是让奸商骗了。然后他就跑了。我留下来采访啊。怕啥,钱亭盛还能为了个小蜜蜂灭口不成?啧!总之,我就是告诉你,那钱亭盛看着是什么教授啊,总编啊,其实不是个好东西。说起来我还见过他老婆一面,他老婆到我们社组织一文学奖的活动,哎呦,我们主编那叫一个捧啊,更年期也不犯了,跟迎接月亮女王一样。切!不就是个中年妇女嘛!那个童盈长得可丑了,我看她年轻时候也漂亮不到哪里去,倒是挺能打扮,但一看就知道是刻意的,气质出不来没用,名牌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块裹尸布。”
湛蓝筝很不厚道地笑了,“八女王,你嘴巴真损。”
“我是实话实说。”岑娇娜道,“其实我同情他老婆,人老珠黄了嘛,让无耻小三趁虚而入了。对了,我告辞后,又在他家楼底下躲了会儿,果然出来一女的,穿得就是那件粉色羽绒服,喏,你看你看!”
岑娇娜掏出手机,“我手欠,拍了几张,手机像素还成,不过只有侧脸。正脸我见着了,模样还不错。”
湛蓝筝看着那些手机照片。
嗯……这个姑娘,怎么有点眼熟啊……
微微一缕模糊爬上心来,她想,尹眉穿的,好像就是这样的粉色羽绒服。而且那个发型……
一模一样。
湛蓝筝不动声色地把手机还回去,随意敷衍了几句,正好贾文静拉岑娇娜去祝酒,湛蓝筝借口去卫生间,欣欣然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转身,湛垚果然跟在后面。
“姐。”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
“你还知道我是‘姐’。”湛蓝筝说。
“江宜月都说了?”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湛蓝筝愤怒道,“你和钟锦少打她的主意!为了月亮的名声,我不会告诉赫莞尔这件事情。但是如果闹开了,你和钟锦,我两个一起收拾!”
湛垚微微一怔,“江宜月就说……嗯,她都说了啊。”
“废话!你和钟锦老缠着她做什么?姓钟的贫血晕车上,月亮她心善,她看着赫莞尔和你老姐姐我的面子上,搭救一把。结果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小子,还鬼魂附体了不成?!”湛蓝筝骂道。
湛垚小心地说:“姐,后来小钟救过……”
“我知道,不就是蜃楼吗?!月亮有点心酸往事,禁不住刺激晕过去了,他钟锦搭救一把,算是把账扯平!”
湛蓝筝大声斥责,“月亮是你姐姐我最好的朋友,你俩搞什么鬼,也别冲着她去!”
“其实姐,我没搞鬼,我和小钟是朋友……”
“我知道,月亮全都告诉我了!”湛蓝筝继续发飙,“整日鬼混!你有家也不回,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姓钟的好歹有个正经事业,虽然我看他那事业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定多少肮脏事都埋着!小心我让老姐查他底子!”
“姐姐,姐姐你别生气。”湛垚赔笑道,“姐,山里头的事情……我没想到你也去了啊。那个旅店炸了,我看着不妙,就本着斩妖除魔的祖训,护一下江宜月,也护一下你的朋友,后来掉到雪人洞里,那纯属意外。幸好小钟……”
“什么炸了?路炸了对吧?是不是你和钟锦搞得?”湛蓝筝冷冷道,“炸药哪里弄得?你知道不知道,差点就炸死我了?!”
“不是啊姐姐!和我们无关!”湛垚求饶道,“我和小钟哪里去整炸药啊,能把山给炸了的,太可怕了,这罪名,我们会进去几十年的啊。姐,你应该知道西山很凶险,我也是因了这个,才陪着小钟来度假的。后来我好不容易才把江宜月从雪人洞里带出去……”
“是吗?是你好不容易,不是钟锦在外配合?为什么月亮说,她迷迷糊糊的,听到你向钟锦求救呢?”湛蓝筝冷笑道。
“她听错了吧……她一定是弄错了啊!她那个时候都被冻傻了,姐,你不能不信你亲堂弟我的话啊!” 湛垚很茫然,又很急切道,“小钟倒是会玩点算命的,但是玄黄之术,他不懂啊……”
“你是说,我家亲亲月亮还能冤枉你们两个不成?” 湛蓝筝粗暴地打断了他,“湛垚,我警告你,你终究是湛家人,别老和一个外人牵扯不清!否则我以掌门的身份办了你!还有那个钟锦,我看着那人就不像什么正经货!利用月亮的脆弱来接近她是吧?流氓!你最好离他远点!他的画皮,我早晚给揭下来,他要是好人,哼!这世界上就没坏的了!”
她嚷嚷完了后,粗鲁地推开湛垚,又转回到裙摆的前厅。
湛垚站在原地,身后轻响,钟锦从树后走了出来。
“她可见你了。”钟锦道,“让我在这里好等,喝了多少冷风。小阿垚,到时候你得补偿我。”
“先说正经的。你看我姐知道多少了?”
“你姐姐的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钟锦微笑道。
“她对我就这个态度。”
“嗯,要用掌门的身份办了你。”钟锦拍拍湛垚的肩,“她可真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啊。”
“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湛垚冷下脸。
“好,我不说了。”钟锦做投降状,“你姐姐的性子,根本不适合湛家。她太直,太有气性了。”
“你看江宜月告诉她的……”
“江宜月告诉什么,都不重要了。”钟锦轻握双手,银色的戒指,闪着温润的光。
“真正关键的事情,江宜月都不知道。即便湛蓝筝知道你和我是朋友又如何?即便她怀疑我懂玄黄之术,又如何?透过江宜月的眼睛去看到的那些,不足以对我们产生致命威胁。更何况,湛蓝筝拒绝向湛明儒臣服,自己又那么沉不住气,还喜欢和她师父闹脾气,全无尊重,无涯又是个习惯性的中立分子……你看,我们这一路做下来,和我父亲预料的一样,无涯根本没和湛蓝筝透露……呵呵,我恐怕,湛蓝筝什么都查不出来……”钟锦一笑,“她的怀疑不能帮助她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当她把怀疑变得确凿的时候,也晚了。”
湛垚闷了一会儿,“你答应过我的。”
“让她离开湛家,让湛家成为历史。”钟锦轻轻道,“我们就是在做这件事情啊。我没有违背我的承诺。反正她和湛明儒已经不合到了一定火候了,我们不过是催化一下,顺道把我父亲交待的事情办好。”
湛垚说:“我姐姐即便和我伯父和好也没用。反正你这个小家伙,已经是我伯父的……嗯,心腹手下,监视不听话掌门的王牌间谍。”
钟锦笑道:“其实那个角色,才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呢。”
湛垚耸肩,他看了看后院的一个暗黑角落,“什么时候引爆这些?”
钟锦说:“不急,它们可是最后一根稻草。”
湛蓝筝回到大家身边后,要了岑娇娜的联系方式,还欢欢喜喜地合了不少影。随后大家各回各家。
路上,湛蓝筝下了趟车,她去图书馆的夜间还书处,还了两本书,随后她没入了苍茫的夜,掏出手机。
“剪子。”她小声道,“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想跟踪一个人,就几天。”
“我有个朋友在这方面上有点路子,但是关系不铁,大概会麻烦些。”丁小剪道,“我那天给你谈的生意多好啊,老大,你非去滑雪,好得很啊,那票案子我要是能抽成,这钱就可以帮你雇私家侦探的了。现在你让我怎么弄啊。做生意就怕靠不住。”
“姓丁的,你想不想知道谁把你送到孤儿院啊?”湛蓝筝轻声道。
那头停了一刻,“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不行。我怕有人盯着我。今天晚上回去,我还得再搜一搜我家呢。”湛蓝筝笑道,“我那事儿如何?”
“你先把那个人的照片地址传给我。明天上午带上更详细的资料,找我细说。不,我去找你,地点你定。”丁小剪道,“看后我会删除,你放心。”
湛蓝筝放了电话,她将岑娇娜的照片和刚刚留给她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都传给丁小剪,这才将手机放回到包里——时间很准确,她已经回到了车前,凤晓白和程澄都坐在车里等她。
“还完了,回吧。”湛蓝筝微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在布局,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八女王的那条惊天动地的八卦消息上吧。哈哈,不过筝儿要谨慎得多啊。小孩子长大了。
另:十一到了,应酬会比较多,长长挪用一整天的时间。所以不能确定是否会保持日更了。先跟大家道个歉。总之,当大家尽情娱乐一天后,上到俺这里,如果超过晚上十一点,我还没有更文,那么就是不更了。抱歉。谢谢!
☆、第二章 取证工作
冬日阳光温馨;有点冷,湛蓝筝裹紧羽绒服,揉揉气闷的心口。
这个上午;她辗转着,找到了吴双和许词韵。
她们已为人妻;人母。惊愕后,那张如此相似的面孔;让她们信服了湛蓝筝。
“时间过得真快。”
脸颊丰润的吴双,坐在沙发上,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帅气的小伙子;懂事地将热茶端给湛蓝筝。
“你姑姑去的时候;你才五岁吧。真快……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在马来西亚旅行,手机上就到了这条消息。陌生的号码,让我以为是垃圾短信,幸好我没删……是你家里人群发的……说不清什么感觉了,看完了,蹲下来就哭了。我知道那是真的。我也早知道她身体不行了,毕业后她说过,自己活不长了……我还说虫子,你就瞎掰吧,长命百岁,以后咱儿女谈亲家,其实我已经明白无可挽回了,那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没想到最终还是来了。可惜我人离得远,根本回不去。”
吴双扬起脸,她终究有了年纪,无可避免的眼袋下,那对眸子却格外晶莹,“离宿那天,我说过好人一声平安的……”
“记得当时我还在上班。”许词韵请湛蓝筝坐下,她讲起话,还带着一些乡音,“然后我先生替我请假,我却找不到她家。我找吴双,她不在国内,杨安,也不在国内。那一刻,我明白了分离。”
冷风拍打面颊,湛蓝筝从恍然中抽回神思,发现自己脸上很潮,过往行人都奇怪的看她一眼。赶快掏出纸巾,擦干泪痕。
见过了吴双和许词韵,她们生活安定,家庭美满,富足的现状,让湛蓝筝对所谓正义,提起了一些信心。但是她们的回忆,也从侧面,证实了记忆丹中的一些事情。
无涯,萧婷,吴双,许词韵……
可以完全相信记忆丹的一切了。
原来真的如此。
湛蓝筝又擦了擦泪水。
姑母,我真的很想继续享乐。
但是严酷的现实,让我必须上路了。
“岑娇娜这一周没和钟锦有过接触。”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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