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静点头说:“出了人命,总得把附近的人都找来问问吧。老板,你快去吧。”
薛吟沉默良久,方道:“好。我去喊他。”
“我跟你去。”陈姓男士说,“万一你跑了呢?这店就没人管了。要我们怎么办?”
薛吟坚定道:“不行。我去就好。老张脾气大,见了生人会更恼火。”
“你怕什么呢?”陈姓男士说,“我朋友都死了,你还推三阻四,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一把扭住薛吟的腕子,拉着她出了门,“你不愿去,我就带着你去,我倒要看看这店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
贾文静倒也没拦着,她低头看了看尸体,质疑道:“这冰……怎么不融化呢?屋子里的温度还是蛮高的啊。”
程澄憋了半天,终于得空说:“老姐,不会真的是雪人吧?”她见贾文静不语,又道:“还记得昨天湛蓝的嘱咐吗?还有湛蓝对薛吟老板的那种态度……我……我有点怕啊。”
“死不了。”孙桥嗤笑间,方丹霓裹着被单子下到地来,“我回去多穿点衣服,很冷啊。”
程澄道:“脱衣服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冷啊。”
方丹霓嫣然一笑,“那是因为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很快就能钻到被窝里,让别人的体温暖着我了啊。”
“你这个小贱——”
“行了!”贾文静打断程澄,“方丹霓,你给我少说几句话,乖乖穿上衣服滚回来呆着!采薇和戴翔陪她一起回去,省得这几步路再出点事情。程丫头,你先消消气,等咱们解除危险,离开这里后再算你的账好不好?”
程澄气鼓鼓地不再吭声,贾文静瞄了若无其事的孙桥一眼,“为了这么个男的,丢尽天下女人的脸……”
她很不满意地嘀咕着,罗敬开叫了声,“老姐。刚刚我们三个遇见鬼了。”
“什么鬼?”贾文静已然“宠辱不惊”了。
罗敬开看卓非,卓非说:“其实我们也不清楚是不是鬼……只是我们三个回房后,锁了门。都饿的发慌。可是进来的时候,湛蓝也不让大家离开屋子……然后……然后——”
当时戴翔躺在床上,罗敬开在窗户边晃悠,卓非进到洗手间,想弄点热水暖暖身子。他把电热壶送到水笼头下,拧开了,开始搓脸。
额前碎发动了动,一只毛巾扑地掉下了地,卫生间的镜子咯吱两下。
卓非停了手,他看看四周。
很安静。
这个男人还是有点胆子的,毕竟独居惯了,又常熬夜绘画。刚刚的小动静在心中不留一点痕迹,他又抹了把脸,觉得身子有点冷,抖抖肩膀,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了水声。
对。他分明开了水笼头,要打满一壶水。但是不知何时,大概就是温度下降的时候,他听不见自来水灌入壶中的声音了。
卓非低下头,一怔。
一根晶莹的冰柱子,从水笼头里探出来,垂入了电热壶里。
他摸摸电热壶,冰的。
里面的水,全都结冰了。
滴水成冰?这里的温度有这么冷吗?
卓非望着那一壶冰,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忽然觉得有条影子,正在眼皮前晃悠,就好像窗外的树影摇曳,引得他抬头。
镜面蒙了一层霜,往外喷着寒气。那薄霜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大概也有点骑虎难下吧。卓非认为自己当时没什么选择了,他本能地就拽过一条毛巾,将镜面擦干。
他和自己的镜像,很正常地在镜子里外对望。
咔……
那根冰柱子断开两截,掉到水池子里。卓非盯着那咕噜噜打转冰柱子,突然觉得事情很不对头。一股股不安在心中盘旋上升,他意识到,自己必须离开这里。
砰!
镜面动弹了一下。
卓非抬头。
一个仿佛是冰雕成的人,正在那镜子里面立着,冰层下的两只眼睛若死鱼目,也不知盯着卓非多长了。
冰人抬起的手,结着厚厚的冰层,朝着外面一打——
砰!
镜面又动了动,有喀嚓的碎裂声。
卓非退后几步,坐到马桶上。
那冰人再次抬起手,卓非喊了声“来人”。
冰面再次蒙起了霜,戴翔推开门,“怎么了?”罗敬开也在后面跟着探脑袋。
卓非说:“有怪物在镜子里!”
戴翔用毛巾擦干镜面,“很正常啊?”他弹弹镜子,那里面的戴翔也很精神地对弹。
卓非按住额头,“水!水都结冰了!”他喊道。
戴翔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啊。卓,你怎么了?太紧张了吧?”
他拿起了壶,水笼头正哗啦啦冒着自来水。
卓非不可思议地盯着恢复正常的水笼头,“可是……”
咚咚咚。
有人敲门。
罗敬开离得最近,“谁啊?!”他过去拉门,卓非忽然道:“问清楚再开。”
罗敬开半信半疑,“谁啊?”
门外没有动静。
屋内的三个人都提起了心,“谁在外面?!”戴翔问了句。
咚咚咚!
那敲门声震得整张门板都弹了起来,三人惊得退后几步,面面相觑。
“谁?到底是谁?”罗敬开举起了自带的滑雪板,戴翔抄起一条凳子,卓非顺手举起烟灰缸。
咚咚咚!!
这回的敲门声更大了,卓非一度认为门板就要被捶裂,戴翔鼓起勇气先看了猫眼。
“没人……”他用沉重而惊悚的口吻说。
咚!
“这这这……这是没人?!”罗敬开缩在窗边,举起滑雪板质疑。
戴
翔一攥拳头,又看了一眼猫眼,“真的没人……”
他一路退到床边,这回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卓非了。
咚咚咚!
“到底谁啊?!”卓非硬着头皮吼了一嗓子,“说话!哑巴了啊!”
门外静悄悄,卓非再也忍耐不住,上前将门给拉开。
他没敢出去,就站在门边,将烟灰缸护在胸前,戴翔和罗敬开缓缓走过来——
门外的地上,结了一层薄冰。
走廊寂静无声,连个影子都捕不到。
他们三个静了好一会儿,戴翔把门给关上,猛地撂了锁,“别想了。给前台打个电话,或者,或者给湛蓝那屋子打个电话,快,咱仨别出去。”
罗敬开点着头回身,很没面子地叫出来了——
“鬼!鬼啊!鬼啊!”
他坐到了地上,举起滑雪板,戴翔和卓非猛回身——
一只结冰的大手,正紧紧抓着窗帘,向屋里探来!
“鬼!!”
卓非和戴翔同时扑向手机和电话。咣当一声,窗帘杆子轰然落地,溅起尘土无数,罗敬开又叫唤一声,“看!”
“看!”他惊恐地说,“快看窗户!”
那是用冰雪凝成的几个正体大字,反呈在玻璃外。
雪人殺 走
“后来……”卓非将事情复述完,“我们三个都惊了,不知道是谁写的这四个字,不知道是谁在外面敲门,还有镜子里的冰人……我们软手软脚,动不起来的时候,就听见你们在下面吵闹了……”
“雪人?”程澄低语,“老姐,恐怕是真的呢。你知道这类怪物是存在的。怎么办?湛蓝现在也不在……”
贾文静说:“先别忙着下定论。目前线索太乱,雪人,冰尸,还有卓非看到的那个镜子里的冰人,都是些什么关联呢?是谁写的字?是旅店的某个人吗?还是从外面来的?又是谁杀的人?能悄无声息地进到屋子里,把人杀害?咱们吵架的声音,楼下都能听见,杀人弄出的响声……你们三位就住在死者的隔壁,当真没听到别的动静?”
那三人拼命回忆,孙桥淡淡地说:“我听到电话响了。”
贾文静一怔,“电话?”
孙桥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座机,“是啊,我听到这屋的电话响过。”
“然后呢?”贾文静问。
“然后?”孙桥看了程澄一眼,“然后我就温香软玉抱满怀,正乐在其中呢,让不知趣的白痴给打断了。”
程澄冲过去,扬起手,孙桥一把斩落,“白痴!我刚刚让你几下,你还上房了不成?!”
贾文静道:“丫头回来!你和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跟你分手!”程澄已冲口道。
孙桥挑眉,“白痴。”
“你这个无耻贱男——”
“来人啊——!!”
是容采薇的声音,从方丹霓那屋传来。
贾文静抱住脑袋,“天爷爷啊!你放过我们吧!这又怎么了?!”
他们都冲到方丹霓的客房,容采薇躲在戴翔怀里又哭又喊,指着卫生间的门,说不利落话。贾文静踹了一脚,没开,孙桥一掌拍过去,门板断开,冷气扑面而来,只见方丹霓晕倒在水池前,雪白的脖颈上有着明显的淤痕。
“镜子!”罗敬开叫道,“快看镜子!”
还是那不知用水,用霜,用冰反写成的正体大字:
雪人殺 走
除了孙桥去探视方丹霓的脉象外,其他人都傻在当场。
“她没死。”孙桥淡淡道。
贾文静张张嘴,有个人说:“喂!你们这屋的人,干什么呢?!”
那年轻的小伙子抱着还在昏迷的江宜月,松松垮垮地立在门口,向着众人一笑,“把晕倒的美女独自留在放着尸首的屋内,太不应该了啊。喏,我给抱过来了。”
他说,“介绍一下,我是进山采风的,前天就住进来了。早出晚归,和大家都没见面。”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还没和我们谋面的房客!”贾文静顿悟,“你叫……”
“我叫展三土。”湛垚微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猜,凶手谁?
☆、第六章 围困
贾文静望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哦。”
湛垚说:“有缘哦,美女姐姐。”
贾文静哼笑一下,“麻烦你把她——”指指湛垚怀中的江宜月,“放到这张床上——那个——阿翔,帮忙把方丹霓抬到那张床上去。我们每个人一定要在另外两个人的视线范围所及内。好了,阿翔,刚才怎么回事?”
戴翔说:“方丹霓换衣服,我在外面守着,听到声才进去的。”
“采薇?”贾文静问。
容采薇小声道:“方丹霓添了衣服后,要去洗手间整理头发。她没关门,我就站在门口看她,然后……然后……”
她恐惧地指着洗手间的那面明镜,“那里面有一个……有一个被冰封住的人……他,他……他的两只眼睛好可怕……就像市场上那种,那种冷冻在冰里的死鱼眼睛一样……好可怕……但是方丹霓还在洗脸,没有看到,我喊了一声,她回头看我一眼,就在那个时候……那个冰人的手……他的手就破开镜子,掐住了方丹霓的脖子……然后……然后……”她紧紧抱着戴翔,“然后我开始尖叫,卫生间的门突然就关了,我被反弹力给推到地上……只是,只是呼救……”
贾文静围着那面镜子看了好久,“这就是面镜子啊……”
“刚刚那只手就是这样伸出来了!”容采薇做了个手势,争辩道。
卓非说:“我也看到过。采薇说得应该是实话。”
贾文静自语,“雪人杀,走?这是什么意思呢?”
“赶咱们离开的?”程澄小心翼翼道,“一般厉鬼都讨厌打扰,会驱逐人类,否则就杀人。”
“或者是个警告。”湛垚坐在江宜月身边,见大家都被他的话吸引了,不由带了几分得意,“意思就是,雪人杀人喽,大家快跑路吧。”
“有道理。那么说这家旅店,一个杀人的,一个救人的?”贾文静分析,“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一个悄无声息地杀人……”
“杀人没有声息,并不难。”孙桥淡道,“两名男学生是在门口遇害的,当时旅店有谁呢?除了薛吟和老张,其余人都在十里地以外呆着呢。深山旅店,连个路人都没有,有谁会注意这里?然后——”
他看着床头柜上的座机,“第三名死者房里的电话响过。这是内线电话,谁给他打过电话?”
贾文静肯定道:“旅店里的人打的。”
“打电话做什么?”孙桥说。
贾文静思忖一下,“我明白了!杀人是在程丫头和方丹霓争吵之前发生的,当我和程丫头出门的时候,凶手已经离开了。之所以没什么动静,是因为那个人并没有硬闯,而是很顺利地进到房内,最大可能,是死者主动开的门。然后凶手趁死者不备,或者说,死者根本没有防备这个人,因为死者不相信这个人会是凶手!”
“难道是你们?!”程澄指着另外三个住客叫道,“死者认识你们,自然不会戒备你们啊!”
“胡说!”那三个人都急了,“我们会直接敲门啊!打也打手机,我们就知道前台电话啦!房间的分机号,谁有工夫去了解啊!”
孙桥嗤笑,“白痴就是白痴。”
程澄不服气地说:“真要是杀人,自然会留意一下分机号了。”
“那人家有什么理由去杀两个男学生呢?”孙桥好心提醒。
“也许两个男学生无意知道了这个诡异,所以灭口!”程澄说。
那三人的脸都青了,孙桥竟笑了起来,“我怎么找了你这样的白痴……”
程澄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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